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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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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风卷残云将饭菜消灭得干干净净,那厮竟没有半分动静,我叹口气道:“你若没什么想说,我便走了,如若你还有那么些愧疚……”

贺淇抬头往我一眼,双眼里有些迷茫,我又抽出扇子,点点桌面,与他道:“便帮我把饭钱付了吧。”

待我走到大街上,看见一马车停在对面,车身低调,那车前四匹白马,我却是颇为眼熟的。

刚想走路回宫,贺淇便追了过来,那八卦小二追在贺淇后边,好像要讨饭钱。

我心下一惊,拔腿就跑,哪知跑着跑着,身后便听见腾腾的马蹄身。

我有些气喘,回头却看见贺淇要追过来的身影。

马车在我身侧停下,有人从里面用玉色扇尖挑起车帘,向外看。那人与我皆是一愣。

那人一袭青衫,斜靠在车塌上,浅色腰带勾勒出细细的腰线,一双桃花眼看向我,有些惊讶。而后看了我身后一眼,秀眉一挑,收了折扇,向我伸手,一双手修长白皙。“上来。”

第七章

唔,曾经听过一个戏段子,说是有一个未得道的小兔妖在修炼时被一道长追杀,遇见赶考的书生,书生并不知那兔子已有快有千年道行,遂救了她,兔妖为报恩化身成人,哪知那道士找上门来,暗中将此事告知了书生,书生心惊,面上一套,背里一套,许了那道士来捉妖。

千钧一发之际,那小妖为一富家公子所救,那公子俊朗温柔,待她极好,小妖为那公子放弃了成仙的机会,渡了三道天劫终于成人,与那公子私定了终身,本以为又是一桩美满的人妖姻缘,哪想那道士穷追不舍,终是见缝插针找了机会将那兔妖身份告知,并要那公子配合与他降妖,那公子本性善良,却有些怕死,一日,趁着兔妖上车之际,掏出一把匕首直刺心尖,那兔妖并未反抗,似早料到一般,此时却早已没了妖力,成了普普通通的凡人。

晏儿与我说后,眼睛红着大半,我心下怅然,那些戏园里的段子,果真信不得。

也同时证明,但凡戏段子,总是不真实及夸大的地方。

此番白棠与我一伸手一搭手,到是没有什么匕首往我身心口上招呼,到是动作太快,我回过神来,才觉着马车已行了一段路。

白棠方才侧躺在榻上,青衫遮住了大半光景,带我坐定,随意找了个美人靠靠上,这才发现,塌上还有一个小糯米团子。

那小糯米团子睡得正欢,白白嫩嫩的,时不时皱下眉,倒也安静得很。

我心下很是欢喜,收了扇子伸手想在他脸上捏一把,未料白棠竟复靠在塌上,半眯着眼盯我看。

我心下讪讪,手摸了摸扇面。

白棠伸手捏了团子的鼻子,弄得他双脸憋红了只能靠嘴巴出气,这才放手,复又看向我,似笑非笑:“公主怎的在此?”

我抬手摸摸鼻子,打哈哈道:“唔,宫里太闷,散心散心。”

白棠倒是不说话,一双桃眼盯着我手里的扇子,很是好奇:“公主喜欢扇子?”

我不语,将扇子收回袖中,头歪在靠上:“还好还好。”

白棠轻轻笑一声,倒是没在说什么,闭目养神。

我心想想,把头瞥眼帘外,道:“咱们去哪?”

“公主不是要散心么,唔,正好。”

我望天,深觉无力,遂也不言语。直到觉着衣袖被人拉了一下,那人好像要夺我手里的扇子,我捏了捏,那人不动,过了会,又继续想摆弄扇子。

我猛的睁了眼,哪想抬眼便看见那小糯米眨巴着黑亮黑亮的眼睛看我半响,突然猛的抱住我的脖子,哇哇的哭起来,边哭边哽咽道:“娘亲……”

我愣了,白棠睁开眼,也愣了。

过去这十几年来,活得甚为洒脱,见过像我五皇姐那样的,见过像我九皇兄那样的,愣是没见过一见着人便唤娘亲的,况我此时正扮着男装,也不知那糯米团子怎的看出的。

这一声娘亲,唤得我心肝儿颤颤。

那团子见我不出声,眨巴了眼睛,软软糯糯又唤了句娘亲。

我心肝儿颤颤,直至白棠用桃眼看了他一眼,与他道:“过来。”

此时团子双手搂着我,被白棠一瞥,身子僵了下,眼巴巴的瞅着他,复又眼巴巴的过来瞅我,终是慢慢从我身上爬下去,坐在塌上,我低头理了理衣角,哪想那团子不知从何处捞出一个食盒,从中拿了块杏花酥递给我,我眼睛一亮,心里欢喜,便接过吃了。

白棠拿一块放入口中,见我吃得欢,道:“公主爱吃甜食?”

我从盒中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我只爱吃这杏花酥,晏儿平日里常作,却没有你这的好吃。”

白棠正欲说话,哪想马车却停了下来,下了车才发现,近来我人缘颇好,真真……人生何处不相逢。



天将将亮,恰有一丝余晖照着霞光,蔚云层层,杏花团团簇簇,开了满山遍野,妖灼灼芳华。

我坐在树下,手里捏了一朵杏花瓣,眼巴巴的瞅着眼前的青衣男童。

看那男童双眉如黛,唇如桃花,一双眼睛却比那第一美人都要美上三分,抿唇不语。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瓣,磨磨蹭蹭挨在他身边,又踮起脚把花瓣插在青衣男童发上,青衣黑发,唇似三月桃花,满意的笑了,道:“小哥哥不气,我不是故意踹你的,你还把我衣裳弄湿了来着,咱们扯平了。”

那男童不语脸白了几分,我笑笑,指指他脸上快要好的疤痕:“娘说了,脸上有疤会增加男子气概,以后会有媳妇要你。”

青衣小童皮肤本就白皙,咋一听我的话,脸青了青,又白了几分,一撩袍子坐到我身前,拿着石子有了几个杏花苞下来:“真的?”

我心喜,蹦蹦来到他面前:“如果没有姑娘给你当媳妇,我当你的媳妇儿,怎么样?”

男童愣了下,止住了手里的动作,“媳妇儿?”又看我一眼,双目浮现为难之色。

我连忙蹭到他身边:“不碍事,就说是我要作你媳妇儿,成么?”

青衣小童这才笑了,眉眼弯弯,“好。”突然偏身在我脸上啄了一口,我心下一凉,眼前却模糊了,远山烟霞如锦,却犹抵不过落在男娃身上的杏花瓣,我正欲说话,却咯得慌,直到眼前景色渐渐模糊,独留我一人伫立天地之间,山高海阔却再看不见一人。

我揉揉眼,这才发现人躺在床上,额间都是些汗,晏儿递过一杯凉茶,担忧道:“公主这些日子又开始作噩梦?该去请御医看看才好。”

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兴许是今日见的人多了,受了刺激,缓几天便没事。”

晏儿见我如此,深知多说无益,便掌了灯,坐在屏风旁的塌上:“晏儿便在这陪着公主,公主再歇会罢。”

我点头,觉着脑子清醒不少这才躺下。

也不知今日是否和天上某位仙居犯了冲,直直搅得我那叫一个……乱了一池春水。

马车正停春日坊门口。

白棠那厮站在那,吸引了不少视线,大多以为见着了天上的神仙,一个个丢了魂魄,我淡定的侧了身,望向一边的团子,道:“团子,你爹来这干吗?”

团子看我一眼,娴娴静静,认真道:“他不是我爹爹,他是我……大哥。”末了偏头一眼,似有不甘。

我收了折扇,心想道总不能占着别人儿子不放,况我此刻装扮,让人叫一声娘亲,着实受不起,看着小糯米的水嫩样,指不定又是与白棠一样长大了招桃花用,遂弯下腰:“嗯。那我不是你娘亲,我姓苏,名衿,在家排行十三,你叫我苏哥哥或十三都行。”

白棠在旁言笑晏晏,团子看我一眼,终低头,道了声:“十三。”眼睛却红红的,让我揪心了一把。

后问起白棠,他才与我将整件事一五一十说道,让我茅塞顿开。

糯米团子单名一个梨字,自小被白家收养,而本人从小生活在面如桃花的白棠的阴影下,对大哥二字有了抗拒,深深以为哥哥便是用来欺负弟弟的,后遇上我,见我与他画上娘亲极为神似,却又被我生生否认,故打死也不肯唤我苏哥哥,宁愿随他一起唤我十三。

我随白棠进了春日坊,掌柜正在房里休憩,独留了那只鹦鹉,一见团子,便扑腾着翅膀飞到他肩上,用嘴啄出几个红印子,弄得他想哭又哭不出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瞅我。

我心软,唤了声,那鹦鹉不理,又示威的在我头上转一圈,又飞回团子身上,作势又要下口,刚乐颠颠的抬起一只前爪,白棠瞥了他一眼,晃晃扇子,笑眼道:“下来。”

我便眼尖尖的看那鹦鹉用绿豆眼看看团子,又看看他,一只脚站不稳,竟直直的跌了下去。

团子好心,等它跌到地上,才拾起,捧在手心里,对着它吹了几口气,直吹得它两眼发直浑身毛打着转才肯罢手。

我心下怅然,哪料一上楼,便见一人临窗而立,蓝衣金线,乌发束冠,侧着脸与我打招呼:“十三公主。”

我笑笑,喝了杯茶,寻了个位子坐下,便听得白棠道:“御史大人也在此。”

易昭笑笑,走至桌边,拿起一副画来便打开。

丹青绘卷,清妙佳人。

“娘亲?”团子出声,我伸手挡住了他,趁易昭不注意,与他道:“不是叫你别叫我娘亲么,让人看见不好。”

团子倒是没有再出声,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我满意的点点头。

那厢白棠与易昭两人皆未出声,一人青衣雅致,一人蓝衣温润,当真十足养眼,我掩着扇子,手指沿扇骨绘了绘,越发觉着这二人些怪异。

不久,易昭先起了身,对我低身道:“近日有斐国使臣,宫里防卫甚严,公主还是早些回宫,莫要人发现才好。”

我想想,顿时明了。

这二人十足养眼,明明有礼的样子却实在别扭,近日来曰国男风昌盛,就连我那九皇兄也被断袖了一把,可见世风日下。

我叹口气,心道可惜,这二人约是见我一女子在此,又是公主,易昭即使想与白棠断袖一番也会有些忌讳,此番将我支走,乃为良策,我也不好推辞,打着哈哈道了句告辞,拱了拱手,便出了春日坊。

第八章

年关将至,斐国安卿帝却要来曰国与吾皇共襄盛举。

哪知这一路拖曳,竟到了来年冬日,絮雪纷飞的日子。

安卿帝来宫中的前一日,吾皇便下了道口谕:凡有出妃嫔,均列出席。

又下了道圣旨:凡有家眷三品上官员,皆入席。

彼时,整个宫中都装点了一番。

刚下过雪的缘故,地上有些湿滑,我披了件裘衣,几乎要遮住大半张脸。晏儿被娘要去,说是要帮她绾发,我正忙里偷闲,很是大气的摆了摆手让她去了。

是以,等我发现走了大半个时辰,还未看见丁点儿人声,后之后觉的抬头,望了望四周,我正站在一小道上,四旁皆是些人高的树,弯弯曲曲,现下被白雪覆住,让我两眼晃了晃,真真有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觉悟。

我站在一棵梅树前,左右掂量,不得不承认,吾,迷路了……

从小到大,每每我要出门,都会带上晏儿,是以,也未出过什么大乱子,若换作是平日里,我自是不急,只等晏儿过来寻我,一般情况下,不出一个时辰,我是可以安全回到宫里与娘抢杏花酥吃的,哪想今日却是那百密中的一疏,一万中的万一。

想来头疼,以娘那性子,不弄出点动静是不会罢休的,心里便觉怅然。

咬牙,便寻了条宽敞些的道走,只盼上天在清修之余,能慰劳慰劳我那所剩不多的方向感。

地上有未化开的雪粒,踩上去嘎吱作响,我抬头,却瞥见树下一人。

深潭之眸,遗世而立,绝世之青衣缱绻,乌发落入眉眼,肩上絮雪渗入姿。

见了我,用手弹下袖上雪粒,微微颔首:“公主怎么不去殿内。”

我后退一步,有些尴尬,又觉我堂堂一个公主,活了整整十七年,竟然连个路都认不得,说出来忒丢人了些,于是上前,走到白棠身侧:“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寻我?”白棠似有疑惑,偏头看我。

我点头,伸手拍他的肩,假意道:“你既能来这里,应当知晓,今日有何人会来。”

白棠伸手替我拂去发上的雪,轻笑一声,与我道:“唔,安卿帝?”

那笑让我晕了晕,只觉心肝跳得不似平日双眼涣散,无奈,视线只能盯着他身后绽开的红梅:“不止安卿帝,还有一人,西斐丞相。”

“那与你来寻我又有何关?”

我咳了声,正色道:“此番我特意来寻你,正因此人,虽说我与你不甚相熟,但那西斐丞相着实是个祸害。”顿了顿,继续望着那梅上白雪:“那丞相有倾世之姿,天人之容,年方十九却当上了丞相,你可知为何?”

白棠愣了下,道:“莫不是因为他这绝世之姿?”

我摇头,叹了口气:“自然有内幕,每个权贵身后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癖好,他也不例外。唔,与你说个实话,那西斐丞相是安卿帝圈养的男宠,嗯,他是个断袖,所以我来是想告诉你,免得你等下遇见他,被人……染指,可就打碎了无数闺阁小姐的芳心……”

本想与他深入讨论那特殊癖好的坏处,哪知却见他却半抿着唇,捏折扇的手骨节发白,隐忍得厉害。

我忙缩缩脖子,咽咽口水:“你别、别吓着,他只是断断袖,想来也不会把你怎么地,要说,这当官的都有个把特殊癖好的,你不必太过担忧。”

白棠看我一眼,笑笑:“男宠,嗯,断袖,我记住了,公主。”我见他双目浮现有认真之色,便放下心来,道:“我告诉于你,你别说出去。”

他低低应了声,我便放下心来,道:“我便随着他一步一步踏着雪,走到一半,他忽然侧身,与我道:“唔,公主可知这安卿帝年方几许?是何模样?”

我低头想了想,道:“应该不差,咱们到了,入席再说,嘿嘿。”

他笑了笑,似隐忍的在眉间搭了个蓬,半响喃喃:“的确,等公主你见过便知。”说完一撩袍子,率先进了殿。



宴上发生了诸事我不知晓,只道我回去后在床上挺尸,直到第三日,晏儿与我说易昭在西裴宫外,我才觉着那接近衰竭的心肝复又临死扑腾了两下。

我披了件裘衣便走到西裴宫的玉阶外,却是易昭站在那里,君子如玉,温润端方。

见了我,拂了拂袖,上前行礼:“臣下参见公主。”

我搓手:“易御史不必多礼,没人在时,不用叫我公主,怪不自在。”

正要说话,哪知有二人迎面走来,一月未见的团子穿了素云绣袍,抿着唇却是一副受气样,而他身后一人身着绛紫金线裘衣,手中折扇半合,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心,笑眼看我。

我正被那笑眼看着脑袋发晕,六神无主之际,易昭又上前,跪下行礼:“臣,参见安卿帝。”

要知这白雪未化,易昭这一跪却面不改色,我真真有些心疼。

见团子不说话,白棠干脆收了扇子,双手环胸倚在云柱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易卿快起罢,曰国臣子不必行此大礼。”

干笑两声,易昭微微侧头,却不动作:“臣不拜君,王法何在?”

我撇嘴,呛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冰雪冻出的。

但听白棠冷哼一声,团子眨巴眼看我,又看着他颔首才开口:“御史大人起来罢。”

哎哟娘诶。

先前在春日坊便觉这两人间甚有猫腻,今日一见心下大为惊异,按戏本子的步子,两人一见倾心,无奈都为男儿身,是以平日发乎情,止乎礼,想必忍得厉害,上次在春日坊因我在场,不好了诉衷肠,自然憋屈得紧,想来我对易昭也颇有些春池荡漾,哪想他却有苦不能说,白棠却看我二人在西裴宫外,想必也不好受,所以才有了现下这般尴尬的处境。

心下了然,不觉往团子身边靠了靠。

白棠不说话,团子看了眼易昭,又看了他,垂下眼,也不说话。想来团子这安卿帝当得也极为憋屈。我早知白棠长得那桃花样必是一肚子坏水背后戳人要害的主,心下饮恨,深觉怅然。

那日我坐于席间,正沾沾自喜,哪想听得众臣参拜安卿帝的声响,然后便见一青色衣角略过眼下,往上席走去,那片袖纹甚为熟悉,当下抬眼,想一睹那安卿帝与少年丞相的风采,哪知这一瞥,让我心肝儿蹦蹦,间接导致了我三天足不出户的挺尸。

那一眼深究其中滋味,啧啧,荡气回肠,真他令堂的销魂夺魄,真他令妹的别具深意。

我抬眼,便见团子穿着龙袍,一副娴静样子,有时抿唇,才能觉着有些不满。

而那倾世祸国之人,却坐在团子旁,青衣浅酌,遗世光华,浊世之笑。

我手抖了抖,酒洒了一桌。

唔,想来能如此之近与安卿帝比邻而坐的在斐国也没几个,那厮坐在那,应就是那少年丞相才对。

少年丞相,绝世样貌。

不得不承认,说得还真是白棠他令堂的。

我早该想到,否则他如何在那遥花宴上大肆张扬,与我五皇姐共乘一车而不被朝中上下议论?而我九皇兄又哪有必要在宴前几日来特意提醒?

霎时心中了然,却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因为其它,就像两个互相隐瞒身份的人一样,他是知晓我身份的,我却今日才知他是何人,难免不平衡。又想到在御花园里的那番说辞,想必白棠是找好了套与我的,我却没心没肺说了那些话,想来悔不当初。

“公主。”我抬眼,便见易昭已起身,见我回神,松了口气:“公主若没事,臣下便先回府了。”说完,便拂了拂袖上的雪珠,转身没入这冰天雪地。

待那蓝色身影走远,白棠站直身子到我跟前,嘴边笑意咋现:“若我方才不让他起身,你便准备一直这般站着?”

我讪笑转身:“哪能,哈哈,丞相百忙之中能来看本宫,亦是本宫之福。”

团子拽住我衣袖,全然没有方才清静的样子:“十三抱我。”

我侧身,不料瞥见安卿帝笑脸有些发白,一双眼睛却越发黑亮,看着可怜便要抱他,哪知白棠敲了敲折扇,我缩了手,团子抖了抖,二人皆静默不语。

“自己走。”

团子看我,瘪了嘴,我愣愣,却是将裘衣上的雪拂下,笑道:“嗯。丞相说得有理。”随转过身不看那团子脸色。

身后团子磨蹭了两下,似有不甘:“我才是皇上!”却被白棠那双桃花眼瞥了一下:“唔,三百遍诗经。”转身进了西裴宫。

我心下默哀,百般丈量,私以为,独善其身方为上上之策,是以,决定袖手旁观,给团子投去一个节哀的眼神,便也进去。

我与团子进去时,白棠已坐在桌旁,手里捏了快杏花酥,见我来,笑道:“公主这也有杏花酥。”咬了一口,又道:“与我那盒味道无二,公主可曾到过斐国?”

我摆摆手,也拿了个进口:“没有,我顶多在这金陵城晃悠两下,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白棠笑盈盈望我,我脑袋晕乎晕乎,却是噎住,他起身倒了杯水,与我道:“这杏花酥乃斐国独有之物,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想必只有斐国人,公主身边可有斐国人?”

我撑着下巴,看团子软软趴趴的躺在塌上,道:“唔,应该有。”遂倾身凑到他白棠面前:“以后没人时可以唤我十三,这样舒坦些。”

见他点头,心下欢喜,眼巴巴瞅着他道:“那白相可否忘了那晚我说的话?”

白棠神不知鬼不觉朝我靠近了些,眼底有些促狭的笑意:“哦?十三说的哪些话?断袖,或是男宠?”

我十分委屈,只不说话,真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看我一眼,失笑道:“嗯,暂时忘了。”

我心下一喜,坐回原位,见他没有反悔的意味,大为感动,却道了句不该的话:“诶,你是不是看上易昭了?”

第九章

彼时,室内放了两个炭炉,裘衣已经被我脱下,不知放在哪个角落,团子睡在塌上,甚为享受。

我突突的坐下,突突的喝了口茶,心里却觉着拔凉拔凉。

白棠指尖扣着茶盏,铁青着脸:“我倒后悔让你进来。”

我咽咽口水,深觉他这反应真真是被我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颇为大方的起身:“我现下就出去。”

我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便是笃定了以我以前听说过白棠此人对女人温柔体贴,想来即使现在他看上了易昭,见我一个女子,也断不会让我出去吹风。

娘说过:“寻常男人,便断不会不怜香惜玉。”我想,我虽不是那灼灼光华的美玉,也算得是一块被埋没在内的朴玉。

于是这一个冲动,我未穿上裘衣,只穿了件厚锦袍,在风口冻得直打哆嗦,旋着脚吸着鼻子考虑进或不进之时,白棠沉着脸把我捉了回去,不发一语。

我拿桌上的折扇碰了碰他的肩,他顿了顿,挑了挑眉梢。

我想想,觉着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干脆一并问了,满足下我这动荡不安的好奇心,与他道:“诶,你、你该不会真瞧上他了吧?”觉着这一句话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又加了句:“你别不自在,这几年男风盛行,虽说我也有些欢喜他,但要是你瞧上他了,我觉着吧,你不能逃避……”

白棠愣了愣,吸了几口气:“你……”

我撑着下巴看他:“要不我去给你问问……”

“颜杏!”

我不语,垂下眼。

白棠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真不知你这八卦性子与谁学的,我定让他抽皮拔筋连同骨头一起烧了。”

我抖了抖,却是思量如何是好。

斐国与曰过比邻而立,每年为了增进二国交流都会派使者来共襄盛举,哪知今年来的却是那安卿帝与举足轻重的白相,想想都头疼。

而我却知晓了白相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甚为荒唐,却不由有些同情他。

想来我与易昭隔几日便可碰见一次,但每次我却只能看,不能用,心里憋屈,不言而喻。

出了这摊子荒唐事,若是不安慰安慰,熄灭刚刚从他心里冒出的小火苗,想是说不过去的。

思及此,我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个卷轴,便走到他面前。

他顿顿,挑了挑眉望我。

我把卷轴打开,一副丹青美人图便展开在他面前:“实话与你说罢,易昭有看上的姑娘了,你没机会。”想了想,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依你的样貌与权力,回归正途指日可待。”

白棠忍无可忍,放下茶盏,闷响声让我心肝凉了半截,觉着自己就是那颇为无辜的桌子,只能一动不动看着他起身,撩了撩袖袍,走到我面前,铁青着脸:“公主,本、相、喜、欢、女、人!”

我呆了半响,只能瞅着他不动,团子似乎被声音吵了吵,颇有些转醒的意味。我心下一急,想到团子身份再怎么尊崇,就冲他对白棠的话说一不二的举动也知,若是他一句话把我办了,他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吾皇坚决秉承以两国邦交为先,说不定一个大义灭亲,我这小命就没了。

赶忙蹲在团子身边,团子一身衣衫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五官却清俊的不成样子,也不知以后会如何祸国殃民。

祸也是祸斐国的国,殃也是殃斐国的民,那乱摊子也会落到白棠身上。

想到这里,很是欢喜,看团子的模样便越发顺眼。

团子小脸有些红,兴许是热的,想到这,便撩起袖子准备脱他的衣裳。

白棠却走过来,目光落在我外露的手臂上,皱皱眉。“脱了会生病,把炭炉撤了吧。”一边走过去,便把团子翻了个身,让他平躺在塌上。

动作轻柔,我在一旁看得诧异。

还没等我回神,白棠却叫了人来,来人一看我撩起的袖摆,便惊呼出声,复又看看团子,便是一副见鬼的样子,等瞥道在为团子盖上薄被的白棠,便是连呼都呼不出来了,直到白棠走到她身边,吩咐她将炭炉撤了,她才垂了头,平静下来,经过我身侧时,投给我一个了明的眼神,便走了出去。

临走,不忘关上门。

晏儿表情太过丰富,变化得甚为快速,我便欣赏了一段十足十的变脸,深觉身边之人都卧虎藏龙,大感欣慰。

白棠看我的样子,伸手点了下我的眉心,低低的笑出声,我心一惊,连忙走到桌前,端详起那副画来。

那画上美人身着布衣,发被束起,显然是已婚妇人装扮,却有芙蓉面,身后桃花却成了陪衬。

感叹画中人灵毓之余,不由感叹易昭画工颇深。

不愧为我看上的人……

我拿了羊毫,又压上一张宣纸,刚准备落笔,便见白棠目光落在画上,顿了顿:“这幅画你从哪里得来。”

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平日只有晏儿与我聊些八卦,现下有人一问,无疑是给我快要憋出病的嘴又加了道口子,便干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

那日自春日坊看见易昭,我中途出去之后,过了几日才想起那副易昭要临摹的美人图,心下火燎火燎的赶去春日坊。

掌柜正在收拾东西,见了我,笑呵呵道:“小苏啊,在金陵这些日子,富足虽是富足,却远没有隽州来得快活,趁着过年,我也该回去看看了。”话毕,顿了顿,望了望柜上的笼子,那鹦鹉在笼子里,似是没什么精神,见了我,聒噪两下也停了。

隽州却是斐国之地,虽不是首城,其风景如画,清朗灵毓却是连金陵也比不上的。

我知道掌柜是个秀才,却没想到他竟是从万里之外,来到了金陵。

我上前,摇着纸扇:“掌柜的,这鸟……你该不会也要带回隽州?”

掌柜把算盘装进包裹,又从旁拿出一个卷轴,与我道:“早知道你小子回来,诺,特意把这美人图给你,你记得给那易公子临摹几分,可别学着平日一样偷懒躲在雅间。”

我讪讪笑,以扇掩鼻,只露出两眼珠子,掌柜只当我应了,笑呵呵的仔细将画册收进包裹,似有衣锦还乡的喜悦,出了春日坊。

我随他来到马车前。在他上车之前叫住了他,掌柜回头,双目却是少有的清亮。

我搓搓手,指了指鸟笼:“掌柜,要不你把它留给我,也算是留个念想。”我从不知道这份心思如何而来,话却出口:“也当……也当是你给我的报酬,我会好好养它,若有一日,你不放心,便给我捎个信,我苏衿就算是跑断腿也把这鸟给你送去,你看,成么?”

掌柜看我半响,便把那鸟笼子递与我,我心下欢愉,却不料那马车驶出之际,掌柜又探出半个身子,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笑道:“想来你一个女娃能说出这番话也不寻常,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趁着我呆傻之间,扬长而去。

掌柜走第二日,我便让晏儿把春日坊给买下来,那鸟和画,当日与我一起回了宫。

白棠听完,往四周看了看,疑惑道:“鸟呢?”

我嘿嘿笑两声,与他道:“太聒噪,我让晏儿把它挂园子里了。”

其实那鸟,着实也是个神奇事物,掌柜走当日,一副魂要没了的样子,一连几日,有气无力,任我与晏儿怎么逗弄也不吱一声,直到过了半月,又神采焕发了起来,还经常嘴里哼哼呀呀不知念叨什么,让我这西裴宫没有一刻静下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是晏儿的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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