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丞相谋-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滋味,说不欢喜是十分不诚的。(o(︶︿︶)o ,傲娇了。)

第四十九章

我二人双双站定在华阙殿上之时,阿梨正苦着脸趴在青石案上,面前摆着一本奏折,一手捏着羊毫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一张好端端粉粉嫩嫩的小脸皱成一团,身上穿着一件绛紫双云绣褂,讨喜得很,一双雏形桃花目见了我二人,噔的一下亮堂了起来,往我这边瞅瞅,又往白棠那边瞅瞅,最后皱了皱脸乖乖唤了声十三,又唤了声白棠的名讳,白棠低低应了一声,抬手让一干宫侍退下,也不晓得是不是这华阙殿上有什么牛鬼蛇神一般,瞬间撤了个无影无踪,空荡荡的大殿只留了我三人。

白棠走过去,挑了挑眉,对阿梨道:“今日给你的奏折可都看完了?”

阿梨苦着脸,绷了绷身子,而后才小心翼翼吐出几个字:“还差……几个。”

白棠那厮皱了皱眉,阿梨朝我这边望,瘪了瘪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正抬头,却看见白棠那厮不紧不慢走过去,随手拿了被茶盏而后又风轻云淡的抿了口茶,才侧脸道:“嗯,继续。”

我心里谓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看来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成了。遂随便在阿梨旁寻了个座椅,兀自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一个小心翼翼一个面不改色,两人虽是面貌不同,但那一双十分扎眼的桃花目委实令人注目,若不是我晓得了这二人真是同父兄弟,倒也会以为这二人是一对父子罢。

也不晓得为何,白棠平日里对事不怎的挑剔,即使是发怒,面上也笑得十分欢畅,但对阿梨却十分严格,每日亲自督促,有时遇见阿梨耍起小孩子心性也不见发怒,只消是吩咐宫侍晚饭菜色减半,皆上素食,一开始阿梨有些勇气与之抗衡,时间一长原本粉粉嫩嫩的包子脸慢慢瘦下来,却是变得十分乖巧,想来阿梨也就是个孩子,想我向一般大时,不是与我九哥偷溜出宫去在市集上闲扯,就是整日上窜下跳把皇宫闹得鸡犬不灵,倒比他现在的情况好得不晓得多少倍。

未过多久,我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肚子,正巧对上白棠转过来的目光,道:“怎么了?”

我移开手,讪讪道:“我饿了。”

阿梨从白棠背后探出头来,软软糯糯唤了声白棠,道:“阿梨也饿了。”

白棠一听,看了我二人一眼,抬手揉了揉额角,又吩咐在外的宫侍开膳,这才与阿梨道:“今日就到这里。”

阿梨十分欣喜,当下蹭道我怀里来,我捏捏他的脸,深觉这样一个人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真真是暴殄天物,与阿梨玩闹了一会,就有宫侍来说可以用膳,阿梨与我自是欢天喜地,白棠一皱眉,阿梨便安静下来,恢复十足的乖巧模样,将将坐定,便抬头环视了在一旁静立的宫侍,道:“都下去。”硬是学了个十成十的气势,我在一旁看得十分呆愣。

“陛下……”有一个小太监上前,垂头往白棠的方向扫了一眼,欲言又止。

阿梨十分不耐的皱了皱眉,沉声喝道:“都给朕下去!”

白棠在一旁颇为淡定,面不改色,一干宫侍连连低眉告退,不消片刻,阿梨便腾的从椅上站起,坐在我旁边,甜甜的出声:“十三,阿梨好想你。”

我十分受用,心情大好给他布菜,白棠在一旁细嚼慢咽,动作优雅随心,却未说什么,阿梨更加放心,变本加厉:“十三喂我。”

此刻我对着一个说话十分讨喜,相貌更加讨喜的孩童,竟无半点拒绝之心,十分大义的放下碗筷,刚要应允,白棠那厮眼尾一扫,不咸不淡的看了阿梨一眼,抿了抿唇,阿梨眨了下眼,一双桃花目往我二人之间扫了扫,最后道:“妻子应为夫君布菜。”

我惊异:“你听谁说的?”

阿梨偏头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笃定道:“书上!”

据我所知,御书房内的书大多是些政书史书,我就是想破了头也不晓得是哪本史书里讲了这句话的,随后望了望白棠,那厮却一反常态没有多加斥责,反而别有深意看了我一眼,往我碗里添了几道菜。我低头一看,正不巧,都是我爱吃的。那厮收回筷子,也没有开口,神色淡淡不晓得在想什么,阿梨十分奇怪,我吃了几口,又往那厮碗里随意夹了点菜,也未多看,便又埋头吃饭,不消片刻,那边便传来一阵咳嗽。

我抬头一看,那厮面前碟里菜已少了小半,我这才看见那碟子里据是些辣菜,也难为他了,白棠那厮不怎的挑食,只要不太油腻,口味清淡淳鲜便可。因此我平日里也未太在意,现下给他夹了这一遭子菜,那厮却面不改色的吃下,想到这里,我别了别脸,抬头看见那厮又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碗碟……

我随手夹了块鱼肉进碗,刚凑近,便生生顿住,敢忙放下碗筷,白棠侧脸看过来,阿梨也从一推饭菜中抬头望我,面面相觑,我捂着嘴打哈哈道:“嘿嘿,吃得有些饱了。”

白棠那厮鼻尖皱了皱,看我一眼,柔声道:“先歇会罢。”

阿梨摸了摸肚子,灌下一大口水,随即望我道:“十三,后日是阿梨的生辰。”

我一怔,算算日子,道:“九月初一?”

阿梨点头,随即眼巴巴的望向白棠:“待阿梨出宫走走好不好?”

说来也怪可怜的,后日九月初一,阿梨也不过七岁而已,想到我七岁时与他现下一比,顿觉十分惭愧,七岁的孩童,每日要应对朝中那批衣冠禽兽,时不时被白棠那厮整治整治却是敢怒不敢言,笼统才出过两次宫,也十分可怜,我心下一软,应了他,白棠那厮点头,却是没有反对。

九月初一,天朗气清,宜出行。

我早早便换了身男装,园儿见我如此,不由笑道:“夫人扮男装也忒好看。”

园儿是白棠与我的丫鬟,晏儿留在江府后,时间少了没什么,时日一长,每每要唤人时才发现身旁无人应答,心里有些失落,白棠府里鲜少有丫鬟,是以我也未提起,一日我经过厨房,突然瞥见一道人影在厨房锅里捣鼓,也不晓得是加了些什么,十分好看,那丫鬟长着一张圆脸,却是十分讨喜,见我来笑笑道了句“夫人”便又递给我一盘糕点,道:“夫人尝尝。”

我自是欢喜,一口下去,却惊讶不已,当晚便向白棠要了她来与我,凑巧的是,她的名字同长相一般,也是圆圆嫩嫩的,却多了些可爱。

我笑着看园儿一眼,园儿摸摸脑袋,说:“等夫人晚上回来园儿做吃的。”

等我从府里出来,一辆马车已停在了府门前,阿梨耐不住性子掀起车帘朝我招手,上下瞅了瞅,今日阿梨到位穿的十分富贵,只穿了件普通的云秀锦衣,看上去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公子,白棠那厮穿了件银紫锦衣,我在眉间搭了个蓬,远远看去,这二人倒真像一对父子,不管怎么打扮都十分的,嗯,扎眼。

果不其然,在我三人下了马车走在街上时,立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光,阿梨长相讨喜,一张最更像抹了蜜似的,一边在卖糖葫芦的小哥那里张嘴一开口,那小哥便乐呵呵的递给他几串,白棠那厮准备掏钱,那位小哥也十分爽利的免了,一路下来,也不晓得吃了多少东西,却没有几次掏了银子付了帐的,我悻悻摸摸鼻子,嗯,到省了不少银子。

阿梨拿了包糖炒栗子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剥了一个,却是掂要脚递给白棠,脆生生道,“爹爹。”白棠那厮一愣,十分配合的俯下身,随即张嘴,阿梨喂完一人,又眼巴巴的剥了一个与我,又是脆生生的道了句:“娘亲也吃。”

白棠呛了一呛,集中在我三人之间的目光越发密集,我正不晓得如何是好,扭头过去看白棠,那厮缓过神来,却是看我一眼,抿了抿唇,随即不动声色将阿梨抱在怀里,道:“阿梨饿了没?”

阿梨十分受宠若惊,也十分给面子,摸了摸肚子点头道:“饿了。”

白棠那厮起身,却是牵起阿梨,阿梨又用剩下一只手拉住我,也不晓得为何,顿觉指尖一颤,面上随即一热,却听有一人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两个男子一同牵着个半大不晓得娃娃,那娃娃一口一个爹娘叫的欢快,本身就很引人注目,偏偏那一大一小都是神仙似的模样,愈发让人目不转睛,偶尔调戏者有之,白棠眼尾一扫,退之,偶尔议论者有之,看着阿梨皆是一副痛心模样,恨不得接手将他抱回去,阿梨认生,甩都不甩他便是。

阿梨生辰,宫里自是另有准备,晚上更是免不了一顿宴席,我与白棠都不敢让他多吃,是以寻了处酒楼坐定,点了两个小菜,吃过后,便要回宫。小二刚将热腾腾的饭菜上来,我动了几筷子,却不想再吃,也不晓得是不是园儿手艺太好,将我的嘴养叼了,不然现下也不会太多挑剔,这样实在不好,不好。白棠见我只动了几筷子,皱眉,却是不动声色拿过我的手把了把脉,等我要甩开,那厮早已放开,面上未有波澜。

我暗自松了口气,不由得想起秦礼那厮着实是未卜先知。

第五十章

今晚阿梨生辰,朝中五品之上官员携家眷出席。待我二人回到丞相府时,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

园儿与我可惜道:“只可惜是宫宴,我不能去,夫人可莫要贪杯。”

我低头摆弄着妆台上的珠钗细钿,满口答应。马车上,白棠将我双手置于怀中,道:“杯中物伤身,莫要多饮。”我躲闪不及,那厮云袖翻飞已然松开,我心中微恼,偏过头去,干脆盯着马车外面一语不发,白棠那厮坐在我身侧,神色淡淡。

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身上丞相夫人这一名号太过高调,从入宴开始,已有不少人频频敬酒,官员与家眷是分开来做,只要一抬眼,便可看见坐在阿梨身边的白棠,在众多衣冠禽兽之间十分显眼。稍一晃神,面前已多了个窈窕身影,我打量了一下,却实在是记不起来来人姓甚名谁,好在那人十分自觉,朝我微微举杯,便道:“久闻夫人容貌绝世,性情直爽,今日一见,果然叫筎儿佩服不已。”

这已是今晚第四人了,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脑中突然清明起来,再打量面前之人,便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是温小姐。”

当今朝上,除消白棠之外,还有一人,也是十分禽兽的,那便是这位温小姐的父亲,温戚,想到这里,我又将目光投到不远出的白棠面上,那厮言笑晏晏,倒是十分自得的模样,温筎见状,与我道:“今日茹儿便先干为敬。”说罢,一掩袖口,便抬头一饮而尽。

饶是我酒量再怎么好,也抵不住没完没了,还未多想,脑中便浑浑噩噩。脑中突然想到园儿临走时与我道的不得已之法,咬咬牙,寻了个好点的方向,两眼一闭,直直的倒下。

许是今日太过乏累,这一倒,便直接睡了过去,再次睁眼,人已在自家后院里,白棠坐在亭里,见我睁眼,缓缓笑道:“醒了?”

我点头。那厮又道:“可是饿了?”

我下意识摸摸肚子,那厮了然,吩咐下去,又拉过我,修长有力的五指掌在脑后,竟是慢慢按揉起来,好半晌,才听他叹口气,与我道:“若是不想喝酒,推了便是,下回莫要伤着自己。”

听他一说,忽然觉者脑后有些酸痛,下意识抬手一碰,白棠那厮却止住,道:“将将上了药。”

我松口气,却发觉那厮还未脱下官服,又突然想起什么,忒不是滋味,道:“席上很多人给你敬酒。”

那厮侧脸,应了一声,目光里似有疑惑,我垂了垂头,又闷闷开口,道:“都是女人。”

那厮手指一顿,一双乌眸定定望向我,我正不知所以,那厮眼尾一挑,却是缓缓笑开,十分欣喜的模样,道:“你……”

我面上一热,恰恰看见园儿端着饭菜上来,还有一些甜点,我忙上去拿下,自顾自的倒下一杯酒递与他,那厮一愣,却是迟迟不接,我心下突的一跳,手心里隐隐冒汗,半晌,那厮才微微前倾,就着我的手将酒一饮而尽,复又朝我道:“娘子之酒,怎敢相拒。”

园儿放下碗筷十分应景的退开,站在凉亭不远处,我坐下,却对上那厮一瞬不动的目光,再仔细一看,却只在那对桃花目中,看出了些许醉意。

看来是我多心。

我松口气,又给他灌了几杯酒,那厮皆不推拒,甚是反常的全盘接收,我却未多想。那厮突然抓住我道:“十三,给我生个孩子罢。”

不晓得怎么,我忽然想起那日他在杨柳堤边与我所道之言,鼻尖蓦地一酸,一阵晚风吹来,远处寺院钟声浩浩响起,惊起伏蜇树上的夜莺,顿作鸟兽状散去,月如玉,不自觉的颤了一颤,面前之人却已轰然倒在桌上,微阖双眸,我心下一惊,手忙脚乱就要去探他的鼻息,却在半空中生生顿住。

何必?!何必……

既遂我愿,何必自扰?!

园儿听见这边动静,朝我这边跑来,我才觉着浑身无力,园儿扶住我,低声与我道:“夫人放心,酒里有些迷药,不会伤了身子。”

我不动,双手却是无意识的要抚上那人之眼,却被园儿拦下:“夫人!再不走那姓白的就来了!”

我慌忙起身,下意识抚上小腹,耳中轰轰嚷嚷,不禁忆起秦礼临走之时与我之言。

“夫人可知,自己已有了身孕。”

“……夫人若不想他知晓……便服下这药……只能三月……”

“……”

园儿表面上是丞相府的厨女,实际上却是易昭安排进来的人,也是这段时日以来,易昭与我联系的唯一途径,白棠想要这江山,不惜毁掉我娘,我怎能甘心放过!事成之日,后宫美人,权利无上,怎会有我?!

何况……

何况……

我双手抚上小腹,却是心安了不少。

园儿在耳边急急催促,我一咬牙,刚要起身,不远处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园儿一急,看了我一眼,还未待我看清那双眼之意,颈间钝痛传来,随即意识不清,将将闭眼之前,却是看园儿不晓得从哪寻来了火折子,一把投向亭外木丛……

双眼合拢,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转眼莫入脚下,再无迹可寻……

四年后,锦州。

时光便如那囫囵之枣,还未等我细细品味,便消失殆尽。

我百般聊赖的躺在榻上,左手边有园儿与我捏肩捶腿,右手边有人不时送上剥好皮的果实,美哉妙哉,不甚喜之。抬手在眉间搭了个蓬,讲讲起身,园儿便示意一旁丫鬟退下,十分乖巧的寻了件披风与我,与我系上,长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迟迟不开口,我索性闭眼不理,困意愈浓。

自四年前那事之后,我对园儿私自放火一事十分不待见,四年来园儿随侍我身侧,简直是比我亲娘还要贴心,我却是不冷不热,园儿未说,只是对我愈发好了起来。自逃了丞相府之后,我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也规定庄内之人不许提起朝中之事,深怕听得关于那人的只字片言便把持不住,是以,这四年来,我真真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那些个市井之间的戏本画册看了不少,住在这山庄没事找事的折腾,好在这山庄之人脾性十分的好,任我折腾,一如既往的对我,到让我有种为非作歹之感,每每我向园儿提起,那厮总笑笑,十分圆润,道:“主子吩咐过,夫人想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奴婢们自会配合。”

我也乐得自在,但说起这四年以来,却是连易昭的面也没见到,想来那厮当初把我弄出来,却是半点音信也没有,不由十分奇怪,每每旁敲侧击,园儿一改平日里的圆润之气,总消是十分警惕的转移话题,久而久之,我也干脆不问,在这山庄里为非作歹。

四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未必短的时间里。不仅可以将我这仅剩一点的勤快给磨砺掉,更是可以让一个原本在我腹中好好呆着的肉掉了出来,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那娃娃姓苏,从了我爹的姓,单名一个瑢字。回头想起我怀上瑢儿那些时日,深觉其间水深火热,现在想起,还有些胆战心惊。

我怀有瑢儿的时候,每每夜深人静,总是做些噩梦,总之一夜下来,不是梦见百个爪牙狰狞不已对着我,就是梦到肚子里那块肉还未出世便突然消尽,弄得庄内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好在瑢儿出世之后,让人松了口气,每每晚间抱着瑢儿入睡,总是心安。

我这厢正在晃晃然的出神入境,那厢便有一个娃娃从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紧抿着唇,无甚表情,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一双小手上泥污不堪,掌心被划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溢出些血丝,我十分心疼的搂着他到怀里,那娃娃脸上才有些发软,将头埋进我怀里,奶声奶气道:“娘亲。”

我笑笑吩咐园儿去打盆温水,拿些药来,园儿退下,这才仔仔细细的拿起那软软的小手来看。

瑢儿抬头看我一眼,蓦地从怀里跳下,兀自找了个座椅坐在我旁边,我叹口气。瑢儿面貌白白嫩嫩,十分像女娃,一双雏形桃眼更是令人注意,却偏偏不同一般孩童一样,整日抿着嘴唇,一双桃眼却是有不同寻常的清涧,看得我心惊胆颤,不由得让我想起阿梨。阿梨与瑢儿,可谓是大不相同,我到十分情愿瑢儿可以黏我,哪里想得到,除了夜间可以抱着他睡觉之外,那厮平日里却是十分自主,庄内上下,出了与我与园儿熟惗以外,对谁都无甚表情,更别说与阿梨一样见谁都笑。

托起瑢儿的手放在膝上,一边用步沾了点温水细细擦拭,饶是我再怎么小心,瑢儿毕竟只有四岁,皱了皱眉,依旧坚持抿唇不已,反倒叫我不晓得如何下手,甚为心疼。

第五十一章

瑢儿虽只有四岁,性子却是十分机警,若是与他不熟之人,可以让他说出个一言半语的机会便和那王八长了翅膀飞天差不多,瑢儿喜静,平日里也十分乖巧的坐在我身边不吵不闹,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未见得说上几句话,远远看去到像是个粉雕玉琢十分讨喜的女娃娃。不仅如此,瑢儿素来有些洁癖,容不得衣衫上有半点污浊,平日里让我抱抱那小脸上表情也十分不耐,向今日这般消失大半日还弄得一身狼狈回来,倒真是少见,是以我在替他上药之时,留了个心思多问了几句,瑢儿垂眼绞着手别开脸不作声,最后还是我用园儿的糕点才撬开他的嘴皮子,瑢儿两眼一扫见四下无人,这才吞吞吐吐与我说明前因后果,我才晓得,这孩子,却是耐不住庄里无人陪伴,有些寂寥了。

想到这里,我叹口气,却是看着他久久不语,瑢儿见状也不说话,十分乖巧的坐在我身侧,一边歪着脑袋看我,半晌,才软糯道:“娘亲,瑢儿不出去了,瑢儿在这里陪着娘亲。”

我笑笑捏了捏他的鼻子,站起身,转头吩咐园儿准备一套男装,园儿看我一眼,眼色十分奇怪,半晌才领命下去,我弯腰对上那双澄澈如玉的眼,道:“那瑢儿陪娘亲出去走走罢。”

话一说完,便看见那小脸上笑开,等我再要细细观赏,瑢儿却收了笑,俨然一个风轻云淡的样子。

也不晓得这不外露的性子是学了哪个的……

心里虽是嘟囔,却突然想到这些时日以来鲜少出庄,也不晓得外面成了什么样子,倒是十分乐雀,忙接过男装换上,将将踏出庄门,园儿便跟上来,吞吞吐吐道:“夫人,园儿跟你去罢。”

也不晓得是跟着还是监视,说起园儿,倒是除了这一点外,很是对我的胃口,想来心里也十分惋惜,隧道:“那你跟着罢。”

此话一出,那厮才十分惊喜的看我,恢复了往日的圆润。

这个不晓得什么名的山庄地处城外,三面环水,从庄外坐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便可隐隐看见远处褐瓦翻飞的檐角,想必已是到了城门,遂动了动身子,叫醒了瑢儿,低头一看,那双桃花眼中犹有水汽,瑢儿止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露出一颗虎牙,问道:“娘亲?”

娘哟,这娃娃将将醒时睡眼朦胧的样子也不是一般人可见的,遂哄道:“到了,瑢儿下车罢。”

瑢儿应了一声,下车后又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还未等我站定,便举起一双手指着远处与我道:“娘亲,为什么有那么多人?”

我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平日里畅流无阻的城门前,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正排队进城。这种情况是我未曾见过的,遂一手牵着瑢儿过去,等轮到我三人之时,我才笑着与那守城士兵道:“不晓得这锦州城出了何事,要这么排查。”

那守城士兵十分心高气傲,甩都不甩我一眼,鼻子里直哼哼,最后不耐烦道:“妇道人家,管那么多作甚!”

我一个气急,却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波澜不惊道:“不许对我娘亲凶!”

这出声娃娃面貌极好,年纪虽小,一双桃花眼却有几分凛冽之气,再加上那声音很是突出,乍一出口,周围几丈之地硬是安静了下来。许是第一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娃娃堵得无话可说,那守城士兵噎了一下,而后回神来才道:“什么人扰乱秩序!”说完便要上前,我退后一步,忙将瑢儿护在身后,手中不紧不慢掏出一张银票,顺势塞进那人手中,那人顿了顿,在看向我,眼中赞美之意甚多甚多……

那人朝我示意,我靠耳过去,那人才不禁不慢道:“摄政王近几日便要到锦州来,上头交代了不可懈怠,不然人头不保。”说完还十分紧张却很是喜感的在颈间做了个自刎的动作、

我的心突的一跳,不由的浑身发软,再回神,耳边只听得我的声音里竟是万般颤抖:“……摄政王?可是斐国丞相……?”

那守城士兵一听,不可置信道:“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你一个妇人可不要多嘴。”

四年前……

四年……

这四年来我特意对外界消息不闻不问,对斐国朝政之事更是充耳不闻。四年!未曾想到,四年之后再次听见那个名字,却还是止不住的心慌,鼻子蓦地一酸,周围熙攘之声却通通不能入耳,一阵秋风追来,才后知后觉脸上俱是湿意……

不!我不能见他!我还有瑢儿!

瑢儿……

我的瑢儿……

瑢儿?!我急急环顾四周,才发觉四周皆是一张张陌生的脸,瑢儿已不知去向,连园儿也……

周遭人流攒动,莫不是被带进了城?

瑢儿素来警觉,绝不会跟着陌生人到处乱跑,只愿现下他与园儿在一处……

我勉强定了定心神,然,直至深夜也未见的瑢儿的身影,我又心急雇车回了山庄,一问才知,园儿也深夜未归,夜深人静,烛火秉承愈亮,晃晃悠悠,我现在竟是连半点办法都没有,一夜无眠至天明,第二日一早又让全庄上下开始进城寻找,崔管事梗着脖子往庄外看,与我道:“夫人先歇会罢。”

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思?!

我忙摆手道:“不用。”

话音刚落,崔管事便伸手指了指我身后,道:“夫人……”

我一愣,回头一看,却是一辆马车,车里有人掀开车帘,施施然走下车,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转身从车里抱出一个娃娃,桃眼,薄唇,静如润月,正睡在他的臂弯里,正是瑢儿!

我心下一喜,忙走过去,却是没有那个心思寻问为何易昭会突然出现,我低声唤醒瑢儿,这才看清瑢儿小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泪渍,见了我,忙挣着要从易昭怀里出来,道:“娘亲。”

我弯腰问他:“有没有伤着哪?”

瑢儿摇头,我十分心疼,又道:“有没有饿着?”

瑢儿又是摇头,易昭笑道:“多年未见,到不晓得你还会变得如此。”

我那厢却有些挫败,要是换了别家丢了孩子失而复得,那必定是惊天动地一(文)般的哭上一哭,然后相看(人)泪眼蒙蒙,而今瑢儿(书)与我之间太(屋)过淡定,仿若不是失踪一夜一般,不管是与别家来比,还是与那戏里写的来比,顿觉档次高了一层。

待将瑢儿带回房哄着睡过午觉后,易昭正坐在外厅中,侧脸微颔,却是未变的模样,缎带锦袍,华贵逼人。他今日未穿蓝衫,却是挑了一件月白的袍子,席地而作,手指不停在桌上把玩茶具,我稍一愣神,却仿若见着一人身着月白锦衣,素手执卷,提笔朱砂,万般的毓秀温雅,一双桃花目偶尔朝我望来,眼尾一扫,便是一顾倾人魂的姿态……

若是以往,我定不会如此不知所措,而现下我却晓得了那人就要来,同处一片天地,心里便像被小刀划开了个口子,鲜血淋漓,我不禁呼吸一窒,却觉得有一双手正抚在我眉间,继而是双眼……慌忙退开,却见易昭不知何时起身来到我面前,见我如此,却是挽了挽唇,道:“夫人想他了。”

想?不想?

我张了张嘴,却未说一字,兀自寻了个座位坐下,捧了杯热茶轻啜一口,微冷道:“易公子有事?”

那厮一顿,继而收回手,坐在我对面,不可否置道:“莫不是夫人还未忘记那人?”

忘?

如何能忘?!

如何舍得?!

西裴宫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从一开始娶我便是步步为营,再来费尽心机,天衣无缝的算计……如何能忘得了?!

我心里突的一跳,顿觉心尖尖像被钝器一点点割开,刨开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舍,忘不了,也不舍得忘,原本下过无数次的决心,在这一瞬间却是如同砸了个窟窿的河堤,宣泄不止……

好在他千算万算,却不晓得我有一个瑢儿……

思及此,我心绪渐宁,却听的那人道:“夫人可知,摄政王执政四年,府中女眷全无,唯有一人是个例外。”

我灌了口茶,心里没由的一跳,却是不自觉的紧了紧,“那又如何?”

那厮没料到我如此反应,有些晃神,须臾,目光悠悠落到窗前的老杨柳树上,道:“我本想到若是你听到或许会有所反应,现在想来……论起狠心,倒是不如你……”

我打断他,不耐道:“你要作甚?!”

那厮慢条斯理,片刻后,缓缓眨眼,道:“你就不想知晓那唯一一个例外是谁?”

“不想!”我气急吼道,见到那厮反应,嗯,估计现在面上表情离狰狞所差不远。

那厮点头,一手撑着下巴,缓缓道:“我帮你逃过那人之眼,夫人现在可以报答了。”

我皱皱眉,十分不指望从那厮口里能蹦出个什么好话,遂道:“不报又如何?”

第五十二章

我皱皱眉,十分不指望从那厮口里能蹦出个什么好话,遂道:“不报又如何?”

那厮不急,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我不寒而栗:“瑢儿这孩子乖巧懂事,却还是个孩子,今日他不见踪影,被我遇到,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也难保我有那般好心。”

这这这……这算个什么事?!

瑢儿不能有事!

我深吸口气,目光缓缓落他面上,平静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易昭侧脸,含笑的声音再次想起:“夫人与那人许久未见了,不若趁此机会,见一面如何?”

还能如何?

我叹口气,也不晓得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兜兜转转却仍然拜托不了那人,我扬起下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