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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是反贼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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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侍婢退出门口,苏夜离疑惑望着义父,欲言又止。躬身退出门去,带上厅门。
“二十年前,不是说死了么?”莫逍遥淡淡开口。
“皇后娘娘并未仙逝,一直禁足在沐阳殿。入殓的另有其人,你当日太过悲戚,是以未看清楚。”
“我亲自查探过,怎会有错?”
“那位早寻了个面容极相似的女子,你又未日日相处,哪里看得出?”
莫逍遥深吸一口气:“她可好?”
“不好。”
“你为何不救?”
“我如何救?若人丢了,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
“我久不出谷,怎会是我?”
“呵呵……你当我不知?这孩子便是苏青莲的遗子。”
“这与你无关!”
“非也。当年咱们三个结义兄弟,一个抄家灭门,一个隐居深谷,一个埋名为奴,可不是都太惨了些么?”张琉缓缓开口,道出一个惊天秘史。
“哼……”
“实话说吧。安王早有谋逆之心,不日便要兵变朝庭。我就要平步青云,一世荣华。可你们呢?一个老死空谷,一个白头深宫,此生不见。”
“你到底想怎样?”
“归顺安王!青莲的血仇可以报,你与她也能重圆竹马情。”
“呵呵……”莫逍遥摇摇头,将玉佩揣入怀中:“我既已知道她在沐阳殿,又何必投靠你?”
张琉起身道:“逍遥,你还不明白么?楚洛是那么好杀的么?不借助安王,你们绝杀不了他!”
“因为,你们会从中作梗是么?”莫逍遥冷冷一语,闭了眼,扬声道:“来人,送客。”
“你……”
厅门大开,苏夜离立在门侧:“请!”
展奕抱拳一礼:“得罪了。”手中的黑布小心蒙上张琉双眼,命人抬了小轿,将人送出山外。
初春的艳阳,斑驳洒在曲折的山道上,翠色小轿七转八拐辨不清方向。
苏夜离望着上首的莫逍遥,迟疑道:“义父,沐阳殿可是在皇城中?”
莫逍遥睁开眼,静静看了他半晌,慈祥唤:“照儿。”
“照儿在。”苏夜离连忙应。
“这个张琉,不是好人。这几日,一定要多加防备,当心他招纳不成,反做偷袭。”
“是。”
“今夜,你与展奕守在谷中。义父有事,出谷一趟。”莫逍遥起身,转上楼,停在木梯上沉声道:“今岁,按兵不动。刺杀之事,明年再议。”
“是。”苏夜离恭声应了,望着莫逍遥背影,抿紧了唇。今夜,也不知是否有月?
☆、009 约定
月色皎洁,山风微拂。揽月台下流光盈动,云雾缭绕。
叶倾城拖着长长的纱衣,缓缓行上台来。早上上官良一闹,毁了她大好心绪。在楼中闷坐了一日,至晚间用了些鲜果,饮了些山泉花瓣茶,这才上台来。一袭粉色纱衣,衬得她肌肤如玉,明媚动人。
昨夜,苏夜离说他今夜前来,怎的这一日都在隐隐期待?就连上官良搅闹之事,似都不那么烦厌了。
叶倾城暗自摇头,几时这清冷的性子也会波动起来?仿若台下的碧潭一般,粼粼水波,虽无声却阔远。
脱下外罩薄裘,小心的试着水袖,叶倾城望一眼檐边银月,勾了勾嘴角,开始倾身歌舞。
“陌上花,莫道与君长别离,陌上自有花解语。休言流年久成孤,临渊揽月为君舞。”
歌声清冷,隐隐有一丝愁意,让人心绪低落。数年的哀伤,仿佛一扇沉重的门,拉开了帷幕。
上官家虽非大家士族,倒也是员外郎中。上官家共有四个子女,三个哥哥在前,上官解语排行第四,最得宠爱。
叶世锦卖蜜汁酸梅认识了她,被她娇憨貌美所动,常偷偷送酸梅给她吃。彼时,上官解语只得七岁,正自换牙,被禁糖果。这叶世锦送她酸梅,便觉着是世上最疼她的人。渐渐长大,始知年幼痴傻。可叶世锦虽做着小买卖,却仍好学诗书。长到十**岁,开了个米粮铺子。温文尔雅,脾性温厚,倒比别家秀才更像书生。二人生了情愫,上官家自然极力反对。命人拆了叶世锦的铺子,还动手打了叶世锦。上官解语性子倔强,含泪接过断绝书,别了慈母严父,下嫁给叶世锦。一晃数年,上官家对女儿不闻不问,对外宣称**亡逝,当真有些心狠。
到叶世锦发了家,成了天朝巨贾,上官家的大哥却粘上门来。叶世锦含笑赠了上官家万两白银,两家和好如初。自此,上官解语才可正大光明拜见慈母,以慰相思。可惜,红颜薄命,和睦相处数年,上官解语病逝。上官良觑觎叶府家财,将丈母娘家的亲侄女说给叶世锦做填房。叶世锦一直拒绝,上官良便打起渐渐长大的叶倾城主意来。
叶倾城冷冷一哼,略过那张奸猾嘴脸,不想再拿他气伤了自家身子。足下有节奏的踩着乐点,挥开水袖,陷入了轻歌曼舞中。静静等着苏夜离,赴约而来。
夜离谷
戌时,繁星满天,银月悬于苍穹。山风轻拂,带着初春的暖意,朦胧胧有些醉人。
展奕灌下一口烈酒,望着身旁满腹心事的苏夜离,皱眉道:“怎么了?”
苏夜离抬头望着天边那盘清辉,心中掐算着时辰:“戌时了。”
展奕看一眼银月,点点头:“对。”
苏夜离深吸一口气,躺倒在身下青草上,枕着双臂,望着银月出神。
“有心事?”
“没。”
“放心吧,谷主功夫了得,不会有事的。”展奕拍拍苏夜离的后背,劝慰道。
张琉一去,夜离谷加了紧急防备。谷中一片静寂,实则都在凝神待命。数年未有人来访的夜离谷,张琉是怎么找到的?这让人不得不提了小心。山谷深寂,山道回旋,张琉又被蒙了双眼,料他也难寻回路。不过多加防备,以防不测罢了。
莫逍遥天黑便走,到此时还未回谷。苏夜离猜他去了皇城,探查沐阳殿。张琉带来的玉佩,一定与义父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然,义父也不会改了主意,深夜前往。改日,他一定要亲自去沐阳殿瞧一瞧。
张琉偷袭的可能虽不大,苏夜离还是吩咐了谷中兄弟警醒戒备。他与展奕入夜便守在山顶,戒备山下,不敢移步。这般戒备防守,估计还得再有些时日。
墨蓝苍穹,银月皎皎,清风徐徐。苏夜离枕着双臂,咬着草茎静静地望着。
安王府 后宅
张琉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迈步回房。脸颊一侧青紫,脖颈上缠着沁血的纱布,似受了不轻的伤势。
今日一劝,不得招纳,早在意料之中。莫逍遥这老鬼,怎肯轻易服软?苏照瞧着自己的眼色,轻蔑又不屑。这孩子自小灭门,背着深重仇恨,能长得如此飘逸俊朗,莫逍遥一定没少花心思。
“呵呵……”张琉嘴角一扬,无声的笑起来。“嘶……”这一笑,扯到脸侧的伤,疼得钻心。张琉收了笑意,捂着脸颊,绷着脸,轻轻推开房门。他贯来独身,不使下人,并无侍从。
房中漆黑,空无一人。张琉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吹了吹,点燃了门口的灯烛。
灯烛举在手中,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张琉眼中精光一闪,灯烛瞬时熄灭,足下平地一移,人已退到门口,望着来人,冷声道:“赤鸟,这里好像是张某的卧房。”
银色面具的男子嘴角一扬,冷冷道:“你,会武功?”
“哼,这与阁下并无关系。”张琉语声舒缓,听不出一丝惧意。
“你瞒着王爷,就不怕我向王爷揭发你?”赤鸟走近一步,漆黑的披风与黑暗似要融为一体。
“你大可前去,看王爷信你还是信我!”张琉眼中冷然,沉声决绝。
赤鸟一冷,转过身去。走到桌边坐了,转着手中青瓷茶杯冷声道:“既会武功,又怎会被他们伤成这样?”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张某还不需要向你解释。请!”门口的张琉拉开房门,冷冷开口,檐下是一地银霜。
房中的赤鸟冷哼道:“既无本事招纳,便别再打主意。我,可不想惹上他们!”右手一用力,手中的茶杯霎时粉碎。慢慢张开手掌,倒出碎末,足下一点,人已破窗而出。
“轰……”
“谁?”
“怎么回事?”
巡夜的府役打着灯笼小跑而来,瞧见张琉一人站在门前月下,关切道:“张总管,方才是什么声音?”
张琉温和笑:“也不知哪来的猫儿,见我进屋,从窗口跑了。”
几个府役呵呵笑着:“原来是这样。小的听见声音,害怕您有事儿,这才跑过来了。”〖TXT小说下载:。。〗
“您受伤了?”一个眼尖的疑惑道。
“人老了,眼睛不好了。”张琉呵呵解释。
“那您可记着用药呀,天时寒冷,病了难好。”另一个关切。
“您早些歇着罢,外头怪冷的。”又一个劝说。
“好。”张琉点点头,自怀中摸出一块碎银,递过去:“春寒料峭,大家买些酒喝,暖暖身子。”
“多谢张总管,多谢张总管!”几个府役点头哈腰连忙道谢,小心提高灯笼,照着地面,瞧着张琉进屋。直到灯烛燃起,这才走开。
“还是张总管最好!”
“走,喝酒去。”
☆、010 沐阳殿冷宫人
安王府花厅
蟒袍玉带的安王雄踞宝座,微微眯着眼。座下立着青衣张琉,厅中再无二人,
“事情办得如何?”楚钺沉稳开口。
“属下循着图引去了,他们非但不归顺,还将属下打了一顿。”张琉苦着脸,脸侧的青紫一说话便疼。
楚钺打量他一眼,不悦道:“你孤身前去的?”
“是。属下到了山下,被人蒙着眼绑进去的。”
“为何不多带人手?”楚钺皱眉。
“属下料他们一介草莽,定会归顺。谁知……”
“哼。”座上楚钺冷冷一哼。
张琉扯着脸侧,提声道:“属下失策,属下这就带人去剿了他们。”
“混账。”楚钺倚着宝座,斥道:“剿了作甚?他们的目的是刺杀,我岂要助他不成?”
张琉低着头,诺道:“是。”
“不归顺也罢,料他们几个也成不了大事。届时,本王略施谋略,定借他们之手让那位感激不尽。”
“王爷英明。”
“哈哈……”楚钺开怀大笑。片刻,收脸沉声道:“昨夜,你与赤鸟因何争执?”
“……”张琉瞥一眼屏风,不开口。
“有人夜探皇宫,本王派了赤鸟去查探。”
张琉低下头,恭敬道:“属下与他并未争执。不过,赤鸟警告属下不要招惹夜离谷。”
“呵呵……”楚钺冷冷一笑:“他当真以为,本王会信他?”
张琉低着头,目色闪动,不敢接话。
楚钺站起身来,整了整蟒袍,走下厅中:“宫中新来了贡品茶具,本王得了三套,赏你一套。”随手往六扇开的 花窗边指了指。窗下,八角红木书案上整齐摆着三只木盒。
张琉连忙道:“多谢王爷。”小心捧过王冠,替他戴上。
穿戴整齐,楚钺迈步走出,望着阴沉沉的天,冷冷一笑。张琉知他是进宫去,略一错步,恭敬道:“属下有伤,怕碍了那位的眼。”
“嗯。”楚钺径直穿出王府,门口的侍卫小跑跟上。
沐阳殿
莫逍遥夜入皇城,一番查探才寻到清冷破旧的沐阳殿。沐阳殿深处皇城,离正安殿、梅欢殿这些个楚洛惯常出入的殿宇足有七八里。
殿门朱漆剥落,椽檐破败斑驳。清冷冷的大殿,四壁空空。年久失修,连向阳的花窗都有些灌风。
慕容雪青丝束在脑后,跪坐在殿中矮案后,身上穿了件单薄的淡青长裙,正在细心书写着什么。一旁搁着方简单的砚台,另一旁是薄薄一沓素宣纸。殿外有人高声传唤,慕容雪搁下手中狼毫,轻轻起身去开门。
莫逍遥听见人声,隐了隐身行。高高的殿宇,顶上残破漆黑,任谁也想不到,会藏着一个人。
“梅妃娘娘恩典,赏下了去年陈衣,这些是你的份例。”一个小宫女身着宝蓝短袄,趾高气扬的吩咐着,丢下一个发白的软包袱。她身旁跟着个青衣宫人,手持拂尘,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慕容雪。
慕容雪看一眼丢在地上的包袱,恭敬屈身行礼:“贱妾多谢娘娘。”
“哼。”小宫女没挑出这冷宫皇后的毛病,不满的嘟囔一句,盯着低头行礼的慕容雪:“瞧你瘦的,难怪陛下不喜欢你!”
慕容雪仍旧屈身,盯着青石方砖不开口。
小宫女平常在梅欢殿颇不得用,不然也不会领了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一路走来,气喘吁吁,心中怨恨,就想拿这冷宫呆了十几年的过气皇后出出气。可惜,挑不出她的毛病,也不好过多为难。鼻腔喷出一连串“哼”声,终是转身走了。
待人消失在石径那头,慕容雪才缓慢直起身来。因屈膝久了,一个踉跄,便要栽倒。慕容雪忙伸手扶住后方殿门,缓了片刻,捡起地上的包袱进了殿中。
莫逍遥方才听见门外小宫女的**声,已有些按捺不住。此刻闭着眼,平复着心中澎湃。
昨夜,盯着她的睡颜瞧了一宿。她一睁眼,他便隐入了殿顶。看她早起打水梳洗,看她安静研墨书写,看她衣衫单薄独坐寒殿,眼中溢出一滴一滴的老泪。
二十八年前,慕容家贪图荣华,将十六岁的慕容雪送入皇宫。莫逍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上了苍莽山,隐居夜离谷。楚洛宠幸慕容雪,封其为后。慕容家自此飞黄腾达,由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府变作了权倾朝野的官宦大家。慕容雪受宠七载,慕容家荣华七年。直至洛安十五年,楚洛宠幸新入宫的梅妃,这才冷落了皇后慕容雪。
彼时,慕容家大权在握盘根错节,楚洛早有心除之。奈何他宠爱皇后慕容雪,不忍伤了美人心。梅妃一得宠,为了李家自然想趁势扳倒慕容家,吹了一年枕头风,终于让楚洛下了决心。
洛安十六年,楚洛佯称慕容雪暴病离世,悄悄寻了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入殓发丧。梅妃主张赐死慕容雪,封她为后。楚洛念及夫妻情义,只将慕容雪打入冷宫,禁足在沐阳殿。这一禁,便是十五年。
莫逍遥听闻皇后暴病,夜探皇城。棺中的慕容雪容颜依旧,他怎会看错?哀痛万分,返回夜离谷,自此一病不起。
直至五年后,结义兄弟苏青莲抄家灭门。莫逍遥收到苏青莲的求救书信,重入京城救走了三岁的苏夜离。心中有了牵绊,身体渐渐好转,这才保下命来。
慕容家受了重创,被楚洛一年一年削弱,渐渐的匿声朝野。梅家因了梅妃之故日渐昌旺,若非安王楚钺暗中插手,皇权旁落已是早晚之事。
二十年来,莫逍遥一直以为慕容雪仙逝了。却不料张琉一块玉佩,竟再见了这朝思暮想的幼年情人。莫逍遥瞧了一宿,仍未看够。生怕一闭眼,这清冷的美人便消失眼前。只是,二十八年了,她还会认他么?他真的不敢赌。
慕容雪跪坐在蒲团上,打开面前的包袱,包袱里是几件不大厚的冬衣。瞧面料陈色,并非梅妃所有,只是寻常宫女穿旧的常服。
梅妃年年裁新衣,旧年的衣服总要赏人。那些新式美艳的衣裙,得势的宫女早先挑拣了,哪里轮得到她?一层一层筛选下来,到她手上只剩下粗使宫人做活的旧衣了。
天朝男子好丰腴美人,宫中女子多是饱满的。衣裙件件肥大,瘦削如慕容雪却是穿不了的。
慕容雪面色平和的挑了两件不算太旧的素色裙子,拿在手上细细瞧着。改一改,倒也合适。
莫逍遥看她拣着旧裙,眼中浮出深深的怜惜。心上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往日那些被深深掩埋的情愫,在这一刻喷薄而出,似乎要湮没了那殿中人。
☆、011 失约
夜凉如水,一弯冷月如钩。苏夜离一袭白袍,足下飞掠。穿梭在苍莽山中,脑中满满的是那道纤细身影,雪白纱裙。
莫逍遥一去数日,回谷便茶饭不思,定坐不语,教人摸不着头脑。谷中众人戒备半月,不见张琉派人偷袭,渐渐消了防备。
今日,风高艳阳,天气颇好。苏夜离盯着坐在逍遥楼前凉亭里的义父瞧了一日,愈发疑惑。至天黑,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出了藤萝悬垂的凉亭。莫逍遥待他走到楼前,才轻声开口:“不得溜去查探。”
苏夜离脚步一僵,只得泄气应了。耷拉着脑袋出了夜离谷,沿着山路急掠。不去便不去,那便去瞧一瞧叶倾城。
一路飞掠,花木繁多。虽有些倒春寒,仍压不住山中百花绽放。轻轻掠近,山势急转,眼前翠木葱郁。薄雾飘渺中,叶倾城已在台上。
今夜她穿了一袭浅粉薄纱,娇艳明媚。鬓角的珠花一颤一颤,煞是好看。她静静地舞着,眉间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哀愁。苏夜离心上一柔,就要跃下。
恍惚间心口一跳,陡然想起前几日的失约。停在青松枝干上,愣是不敢掠近揽月台。
叶倾城安静舞着,眼中思绪悠远。长长的水袖迎风甩出,对着檐边银钩,清冷开口:
“陌上花,莫道与君长别离,陌上自有花解语。休言流年久成孤,临渊揽月为君舞。”
苏夜离呆呆瞧着,终是放不下这清冷美人,良久跃下老松,上了高台。
叶倾城瞧见他飞来,微不可察的对他点点头,足下不停柳腰曼舞。
苏夜离一奇,难道没生气?心中想着,乖乖在栏杆上坐了,静静地看她跳舞。
叶倾城舞了一会,瞧一眼银月,停下步伐。慢慢收好水袖,伸手拿过栏杆一侧的雪白薄裘,轻轻披在身上。
苏夜离一疑:“叶小姐不跳了?”
叶倾城点点头,微微一福:“夜深了,小女子有些累了。”说完,紧了紧薄裘,缓缓往台下走去。
苏夜离跃下栏杆,急急唤:“哎……”
叶倾城脚步不停,嗓音清冷:“苏公子早些回吧。”
苏夜离额上泛汗,急道:“戌时未到,叶小姐为何不跳了?”往常这时,叶倾城就是不跳也会在窄榻边坐一会的。今日不知为何,却冷着小脸要走?
叶倾城不语,提着衣裙下摆,踩上木梯。苏夜离见她不停,心中一急,冲口而出:“你生气了?”
叶倾城身形一滞,停在亭台边沿,轻声道:“并未。”
苏夜离足下一点,急急掠到她身旁,低着头打量她:“你生气了?”
叶倾城心上一跳,低着头重复到:“并未。”
苏夜离仔细瞧着她神色,见她小嘴一开一合,模样越发动人。声音一低,缓缓讨饶道:“在下失约,实在是有苦衷的。”
叶倾城那夜等到子时也不见他赴约,心中所感自难续说。一连半月,这人不再露面。叶倾城心中凄冷,只当他言而无信,浪荡惯了。心绪冷了两日,对月浅唱亭台歌舞,又回复如常。此刻,听得这一句苦衷,心中一紧,抿着唇,默默不语。
苏夜离见她驻了身形,心上一松,哄道:“在下答应小姐隔日便来。谁知,隔日生了变故。在下……在下不得不……就来不了了。”断断续续说了一通,不知该如何解释,焦急瞧着叶倾城,生怕她不信自己。
叶倾城心中的确想过他是因事所阻,听他亲口说出,心中先缓了几分。只是,总不好承认自己是因他失约所以生气了?何况,当日二人并未约定,不过是苏夜离一人开口,自始自终她都不曾应答的。他不来,也非不能。
叶倾城俏脸一烫,生怕苏夜离瞧出什么,脚步匆匆的下台,嗓音清冷到:“苏公子早些回吧。”莲步不停,走得飞快。
苏夜离眼睁睁看她下台去,望着纤细人影推开阖闭的楼门,粉纱一闪不见了踪影。
苏夜离一叹,慢慢走到亭台一侧。望着檐边伸手可及的银钩,瞪了良久。前几日都还好好的,偏偏今日就不理自己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小叶子一只手提着盛水的木桶,一只手擦着额边细汗,瞧见进门的叶倾城,开口道:“小姐,还早呢?”
叶倾城晕红双颊,目色闪躲:“今夜风大,不跳了。”
小叶子是从楼后的厨房过来的,风大不大,她怎会不知?小心提了木桶往叶倾城闺房走,疑惑道:“今夜风不大呀?”
叶倾城被她看破,羞道:“就是不跳了。”
小叶子小心往浴桶注着热水,点点头:“不跳便是了。小姐您先等一会,奴婢还差一桶水呢。”
往常这时,叶倾城还在台上,小叶子掐着时辰烧水刚好注满。这会时辰未到,是以水也未烧好。
叶倾城点点头:“不急。”
小叶子笑了笑:“您先歇一会,奴婢去厨房再烧一桶水来。”说完,提着木桶去了后院。
叶倾城褪下薄裘,卸了水袖,换下纱衣,只着了一件粉白中衣静静地对着铜镜拆着鬓角珠花,细细瞧了一眼。
柳眉入鬓,大眼含娇,小脸有些瘦削。叶倾城心上一跳,低着头盯着手中珠花半晌不言语。
临渊阁静寂十分,只有她一人。叶倾城心思一转,熄了手边灯烛,走到花窗边,轻轻推开了一侧窗棂。
花木葱葱,银霜一地。揽月台上静寂无声,一道白影虚幻缥缈。剑光四射,虽寒却不逼人,反而有些淡淡的柔。
叶倾城大眼一讶,仰望着那高台上的舞剑男子。怎的还未走?
苏夜离纵身飞掠,手中映雪剑舞的密不透风。寒光过处,晃人眼目。义父说,今岁不得刺杀。义父回谷,变得黯然无色。展鹏没了,展奕日日酒醉,这几日瞧着好些了,其实不过人前强装。自己的灭门杀仇何时能报?自己的杀友之仇何时能报?狗皇帝荒淫无道,却并不痴傻,颇有几分谋略。安王楚钺明里装疯卖傻,暗地里却勾结招纳,只待弑兄篡位。
当今天下到底怎么了?天朝究竟会如何?单凭他苏夜离一介抄家遗血,是否真能替天下百姓除去祸国殃民的楚洛,还他们一个太平?
夜离谷,沐阳殿……沐阳殿?
苏夜离心中一惊,不行,一定要去探个清楚。剑光收起,长剑归鞘。苏夜离足下一点,人已跃出三丈。沿着墨林,向着皇城疾奔而去。
☆、012 爱恨恩仇不相干
叶府 花厅
叶世锦端坐上首,面色不算柔和。下首坐着青皮缎帽的上官良,一脸谄笑。
“我说妹夫,您看这个怎么样?”上官良一边说一边展开一卷画轴,小心递给叶世锦,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自从上次被叶倾城的小丫鬟打下山,上官良是彻底断了再上山讨没趣的心。思前想后,回家与妻子马氏一番商议,将算盘打到了叶世锦的头上。
叶倾城九月便满十六,的确该寻个好人家了。再说,她性子清冷,不善持家。眼看着叶世锦一天一天老去,以后的日子也是需要人照顾的。
叶世锦被上官良一说,心里也有些在意。本待叶倾城成人后再议的事情,这便提上了日程。不过,官宦家的少爷自小养的浑身陋习,生意上的公子又勾心斗角算计太多。他不舍女儿嫁去吃苦,便想寻个才貌人品皆是上等的温和书生,招上门来。
上官良见说动了叶世锦,寻思了一月,把亲戚里适龄的少年都挑了个遍。但凡能与他扯上一丝关系的,都给画图带了来。总有一个,能选上不是么?
叶世锦本不愿他搀和此中,这上官良寻的一干人,无外乎上官家与他妻子马氏家的亲朋旧友。叶倾城乃叶世锦的独女,他怎舍得将爱女糟践了。偏上官良不嫌皮厚的涎着脸凑上来,热心积极忙前跑后,比自家娶儿媳妇还要重视三分。
叶世锦不好发作,也只好装模作样的看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愈气。正待打发走了人,上官良连忙再捧上一卷画轴。
叶世锦面色冷淡的接过画轴,打量一眼。画中人身量颀长,五官柔和,一双眼眸透着儒雅之气。
方才看的数人,不是样貌丑陋就是身量不足,再不然花天酒地,腹中无墨。若非上官良担着舅哥的名义,叶世锦是定要当场发火的。此刻,画中少年儒雅温和,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
叶世锦又看了一眼画中人,少年年满十九,与寡母相依为命,去年中了秀才。乃是上官良侧室—陈氏,舅母的侄孙。论辈分该叫上官良一声姨丈。这亲戚远了,人也顺眼多了。
上官良见叶世锦对这人上了心,眉间一皱。画中少年名唤宋玉,家中只有老母,平时多靠陈氏的照拂。陈氏是上官良的侧室,上官良对他们一家也顾及不多。此时,选侄女婿没了合适人选,才想起他来。上官良皱眉片刻,瞬间便释然了。管他呢,好歹是自家人,这偌大的家财只要不落到旁人手里,就什么都好说。将来,只要陈氏一发话,宋玉还不乖乖将金银双手奉上来。
叶世锦再看一眼,少年名唤宋玉,是洛城郊外的凤来镇人。写得一手好字,作的一手好诗。常在凤来镇的街上摆字摊,替人写信、作画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叶世锦心上一缓,抬头道:“这宋玉,人品如何?”
上官良掐出一脸笑;凑近道:“妹夫你是不知道,这个宋玉可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呢。”
“哦?”
夜离谷
苏夜离天明赶回谷中,此刻蹲在逍遥楼前的凉亭边,百无聊奈的打着水漂。
四周值守的守卫,见他神色阴郁,都远远的巡视,不敢靠近。展奕一步掠近,朗声道:“怎么了?”
苏夜离肩上一疼,看一眼落地的石子,回头看着展奕。对方单手提着一壶好酒,惬意的倚着凉亭木栏。
“没怎么。”苏夜离淡淡开口,转过头来。手中的石块一射,正中了湖对面的一棵老松。枝干一晃,松叶扑簌簌的抖落一地。
“咱们行动的时间,可定下了?”展奕灌下一口酒,问道。
苏夜离摇摇头:“还没有。”
展奕一疑,跃下栏杆:“为何?”
“义父有令,今岁按兵不动。刺杀之事,明年再议。”苏夜离肃声开口,盯着对面犹自晃动的老松。
展奕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容色肃杀,也知并未骗他。转头看着对面老松,开口道:“要不,我去打探打探?”
“义父此言,定有他的道理。”苏夜离嗓音一低。拍拍手中泥土走到凉亭内,坐在石桌边,双腿支在栏杆上,盯着 凉亭檐边的藤萝,看的出神。
展奕见他如此,也明白不能急切。跃下栏杆,站在湖边。望着粼粼湖面,日光染出一片绚烂的白。灌下一口酒,对着湖面出神。
苏夜离知他压着仇恨,缓缓道:“展奕。”
“嗯。”展奕闷哼一声。
“如今,狗皇帝手上可都沾了咱们亲人的血。”苏夜离自嘲一笑。
展奕一颤,双拳紧握,沉默不语。
苏夜离盯着红黄一片的藤萝,轻声道:“你可知,这些年我是如何压下仇恨的?”
展奕不语。
“刚来谷中时,我整夜整夜的不肯睡。我怕,一睡着就像爹娘一样,再醒不过来了。”
展奕松开紧握的拳头,仰头灌下一口酒。
“义父整晚陪着我,他也不睡。”苏夜离犹自盯着悬垂的藤萝。“义父对我说,睡着了一定会再醒,他还说娘亲最想看到的,也不是我不睡觉的样子。爹最想看到的,一定是我好好活着,好好长大的模样。”
展奕灌下一口烈酒,盘膝坐在湖边石板上,盯着湖对面巡守的侍卫。
“义父说,等我长大了,就能给爹爹报仇。等我长大了,就能长得和爹爹一样高大俊秀。”苏夜离倚着栏杆,伸手扯过近处藤萝上的小花,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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