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妾心如宅-第9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氏更添几分愤恨。

“好一个谢太夫人,好一个出岫夫人。”叶太后咬碎银牙恨恨地道,抬手一指那最后一座贞节牌坊,毫不犹豫下了命令:“派人给哀家砸了!”

第262章

叶太后提出要砸云氏的贞节牌坊,众人面上不敢拒绝,私下里倒也不敢轻易动手,连忙暗自往应元宫传递消息,请天授帝示下。

这边厢叶太后惦记爱子病情,一到诚王府,立刻前去探望聂沛潇。一见之下,大惊之余更是心疼不已——

这哪里还是丰神俊朗的九皇子、贵气逼人的诚王?消瘦、苍白、虚弱……虽不至于行将就木,但也能瞧出病得不轻。

此情此景,竟是令叶太后止不住地垂泪:“潇儿,你怎的这样傻,为了云氏那一个寡妇,如何值得?”

聂沛潇强撑着起身,一条右臂毫无力量地耷拉着,勉强笑道:“冯飞太不懂事……一场小病怎将您惊动了。”

“这还是‘一场小病’?”叶太后的右手戴着赤金鎏碧玉石镯子,颤巍巍地抬手指他,那珠光宝气还没晃了聂沛潇的眼,她自己已觉得异常刺目:“是不是要等你死了,让母后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算是‘一场大事’?!”

语毕,叶太后自觉这话太不吉利,于是连忙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又道:“你本就有肩伤在身,怎能再去淋雨?”

聂沛潇抚着胸口轻咳一阵子,才缓缓回道:“无妨,儿臣撑得住,教您担心了。”

叶太后心里又是疼惜又是恼怒,瞧见聂沛潇这副样子,终是一拍桌案,冷道:“哀家方才进城时,瞧那贞节牌坊忒不顺眼,已下令让人拆了。”

“拆了?母后不可!”聂沛潇闻言急了:“出岫最是爱惜名节,这座贞节牌坊又是皇兄所赐……倘若您给拆了,她必定……”

“事到如今,你还在帮她说话?”叶太后恨铁不成钢:“哀家就那么傻?非要承认是自己拆的?哀家看这一路上潮湿泥泞,必是下了几场大雨。难道那贞节牌坊倒了,不能是遭雷劈的么?”

聂沛潇闻言哭笑不得,但仍旧劝道:“母后三思,此事与出岫无关,是儿臣之错。”

再提起“出岫”二字,叶太后越发愤愤,很是护犊:“谢描丹婆媳俩真真是好样的!老的斗了哀家一世,小的再来祸害哀家的儿子!”

此话一出,聂沛潇心里一惊:“母后,您别为难她。”

“为难?”叶太后叹了口气,妥协道:“哀家若是为难她,你岂非要恨哀家一辈子?”

“儿臣不敢。”聂沛潇再次轻咳几声,咳得面色一阵潮红,瞧着比方才精神了几分,可叶太后却更觉担忧。

“你好生歇着,此事交由哀家处理。管她是出岫夫人还是‘生锈夫人’,定要让她服服帖帖地过来照顾你!”叶太后美目一眯,散发几分凌厉光芒。而这光芒是如此熟悉,竟与云氏的谢太夫人出奇得相似。

“母后……”聂沛潇想要出声阻止,唯恐叶太后会越帮越乱。可他私心里又希望叶太后插手此事,也许能说动出岫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他便也住口不言。

知子莫若母,叶太后未在多问多说,只安慰道:“你好生养伤,切莫糟蹋自己的身子,静等哀家的好消息罢。”

语毕,她吩咐京州来的御医为聂沛潇诊伤,自己则暂且出门回避,又招来诚王府管家,冷声命道:“你即刻去云府给谢太夫人下帖子,哀家要去会她一会!”

“会她一会……”这四个字管家又如何敢写在拜帖里,只得匆匆领命而去,擅自写成“有要事相商”。拜帖写完之后,叶太后又开口说要亲自过目,于是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将拜帖呈上。

岂料叶太后阅后却是大发雷霆,劈头盖脸将管家骂了一顿:“哀家乃是大凌王朝的开国太后,去云府是给她谢描丹面子!你写得如此谦卑做什么?没得给哀家丢人!难怪你们王爷成了这副样子,都是手下人办事不利,你身为诚王府管家,首当其冲就该问罪!”

叶太后拍案而起,一把将拜帖摔在管家脸上:“就说哀家‘凤驾亲临’!你若连张拜帖都不会写,这王府管家也不必做了!”

管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跪地请罪,捡起拜帖退了出去。而后他苦思冥想反复琢磨,才恍然醒悟过来——他的主子是诚王,又不是云氏,语气嚣张一些也没什么,怎能舍本逐末,捧了云府而得罪太后?

想到此处,管家豁然开朗,一张拜帖洋洋洒洒挥就,其上语气不乏高傲睥睨姿态,这一次叶太后才略感满意,指着空白处未填写的日期,道:“就写哀家明日亲临!”

当是时,叶太后并没有想到,她此行离开应元宫,前来烟岚城探望爱子,竟会掀起一场风云激荡。而在这一场临近尾声的狂风骤雨里,又有多少人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然,这是后话。

*****

翌日,天公也算给足了叶太后面子,阳光破云而出挥洒大地,耀眼犀利恰如同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今日特意选了庄重大气的打扮,猩红缎面五彩连波缎裙,搭配整整一套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的首饰,从步摇发钗,到耳坠手钏,皆是成套。那妆容精致更不必说,务求要在外貌和气势上压倒谢太夫人一筹,整个人富贵逼人,又不失高贵沉稳。

然而,等她在云府门外下车之后,却止不住地失落起来。谢太夫人根本没打算与她较劲,一身老气横秋的棕色衣衫,浑身上下的饰物寥寥可数,不过也能瞧得出来,件件名贵。

若要真论起能让叶太后安慰的地方,大约便是谢太夫人的容颜——比她老了十岁不止。而且出于身份的计较,谢太夫人亲自前往府门前迎接,只不过并未行下跪之礼。

叶太后情知自己虽然盛气凌人,此次登门倒也算是有求于人,于是她面带笑意略微打量云府门楣,别具深意地笑道:“若非这门头上的‘云府’二字,哀家还以为是进了皇宫,亦或者是天上宫阙。”

言下之意,直指云府的地位及态度。

谢太夫人毫不示弱,一面伸手相请,一面笑回:“云氏立足九州数百年不止,都是百姓亲厚抬举罢了。”

“是啊!谁能与云氏相提并论?”叶太后兀自抚了抚衣袖,一手搭在宫婢手上,任其搀扶自己入内:“说句不好听的话,倘若云氏即刻倒台,莫说九州百姓不愿意,恐怕三五年内也是国不将国,银钱周转不过来。”

“恐怕不止三五年。”谢太夫人隐晦说了这一句,不再与她做口舌之争。

叶太后碰了个软钉子,便又将目光移到出岫面上,啧啧赞叹:“应元宫除夕宴一别,迄今已快五年了罢。上苍真是偏心,夫人不仅不见任何憔悴苍老,反而更添几分风韵。”

上一次应元宫宫宴之上,还是统盛帝在座,天授帝聂沛涵不过是摄政王罢了,后族明氏也未曾倒台。正是那一晚,云氏得了四座牌坊,聂沛潇也冒失表白,这日子实在令出岫印象深刻,想忘而不能忘。

“太后娘娘谬赞了。”不同于谢太夫人的犀利冷言,也不同于叶太后的话里有话,出岫的语气显得温和委婉:“时光真是优待您才对。开国太后,保养得宜,圣上与诚王承欢膝下,皇后娘娘也温良恭俭。您才是天下女人的垂范。”

叶太后闻言顿了顿步子,忍不住侧首再看出岫,见对方面色淡然笑意倾城,竟也瞧不出这番话是恭维还是讽刺。叶太后想了想,唯有笑道:“几年不见,出岫夫人更会说话了。”

“是您福泽深厚,恩泽妾身罢了。”出岫再次笑回。

“福泽深厚?”叶太后终于听出几分深意,冷笑道:“是呵!诚王都快病死了,哀家的确福泽深厚。”

出岫面色不变,只是那眸光中到底藏匿了一分黯然,可惜叶太后并未瞧见。

一行人三言两语针锋相对,终于走入待客厅,叶太后又是一阵打量,再次赞道:“云氏就是云氏,应元宫也及不上。”

太夫人仍未接话,重新起了话题道:“不知太后娘娘凤驾亲临,有何示下?”

叶太后睨了出岫一眼,出岫立刻会意,又见太夫人没有出声阻止,便带着一众下人告退,连叶太后的随侍也纷纷退了下去,待客厅内只余这两位斗了半辈子的女人。

至此,叶太后才放下几分架子,冷冷一叹:“太夫人生了个好儿子,教了个好媳妇呵!”

“太后娘娘过誉了。”谢太夫人忽而回道:“生养的儿子是好是坏,如今也不过是祠堂里一张牌位罢了。”

太夫人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平淡得很,不见半分哀伤。可叶太后却无端心中一惊,立刻想起了聂沛潇的病容。倘若爱子有个三长两短……

想到此处,叶太后对太夫人和出岫的怨气又多了几分,不禁出言讽刺:“变作一张牌位又如何?照样将出岫夫人收拾得妥妥帖帖,要留在云府为亡夫守贞。”

太夫人自然不会道破沈予之事,眼见四下无人,便再也无所顾忌:“听太后娘娘这意思,是指责出岫宁肯守着一张牌位,也不愿守着诚王府里的大活人?”

此话说得有些过了,叶太后立刻被气得满脸煞红:“谢描丹!”

太夫人只当没听见,再看向叶太后,继续道:“再说有一座贞节牌坊压在她身上,难道不是圣上的意思?圣上不也是您教养的儿子?说来说去,出岫改不改嫁、守不守贞,岂不是还得您说得算?”

第263章

“出岫改不改嫁、守不守贞,岂不是还得您说得算?”谢太夫人这句话一出口,好似投石入湖一般,立刻在叶太后心底荡起一片波澜。

的确!只要有那座贞节牌坊还杵着,出岫夫人便会打心底里压抑自己,更不会动心喜欢上她的儿子!想到此处,叶太后突然醒悟到什么,忍不住自言自语:“看来的确该砸了。”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奈何太夫人还是听见了,便也挑了挑眉,道:“砸了?若是砸了,太后娘娘要如何向圣上交代?我云氏连自家的牌坊都没保住,颜面何存?”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佛珠拨弄了一番,很是干脆地道:“太后娘娘若是砸了这牌坊,便是同时扇了圣上与我云氏的脸面,老身绝不容许这等事情发生!”

太夫人此话一出,叶太后也不得不慎重起来。是呵!虽说天授帝养在她膝下,但毕竟不是亲生,且这个儿子与她的关系也十分微妙……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给天授帝任何把柄,把自己陷入权谋的泥淖之中。

叶太后这副神情落入太夫人眼中,后者已是多了几分把握,轻笑道:“太后娘娘怎得糊涂了?那贞节牌坊,可没说非得给出岫。”

叶太后猛然抬头:“这话什么意思?”

太夫人再笑:“也许当时赐下这牌坊,在应元宫里是言明赐给出岫的,可真正的旨意上只说赐给云氏四座牌坊,没说这贞节牌坊是给谁的。只不过因为当时还有一道旨意,册封出岫为‘一等护国夫人’,因而世人才会想当然地以为,这牌坊是为出岫所立。”

太夫人话到此处,叶太后恍然:“你是说……”

“老身是说,云氏一门不止出岫一个寡妇。老身孀居二十年,独自支撑云氏,怎么?这难道还不值得一座贞节牌坊?”太夫人眯着双眸,别有深意地看向叶太后。

“你说得没错!”叶太后险些要拊掌赞叹。自己怎就没想起这弯弯道道?反倒是让谢描丹想起来了?叶太后心里又是负气,又隐隐为爱子高兴,便道:“那如今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你去和你媳妇说,让她立刻去诚王府照顾诚王!”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贞节牌坊是贞节牌坊,出岫是出岫,咱们好端端地说那牌坊,为何要扯上出岫?”太夫人显然不愿松口。

叶太后闻言心底一沉,面上也有些恼了:“谢太夫人你是在耍弄哀家吗?”

“太后娘娘多虑了。”太夫人不卑不亢:“贞节牌坊究竟是赐给谁的,也只有你我二人在此说说罢了,世人心里还是认为这牌坊是给出岫的。那她怎么肯改嫁?心里头必然也有负担。”

“正话反话都教你说尽了!”叶太后一拍桌案,显得急躁不堪:“你要提出什么条件,赶紧给个痛快话!你等得及,我儿子的性命可等不及!斗了几十年,此时切莫再假惺惺了!”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太夫人见叶太后终于装不下去了,才缓缓笑道:“老身想出一计,既不用砸了这牌坊,还能解了出岫之困。”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叶太后一分也不愿再伪装下去,将对太夫人的不满之意尽数写在脸上,一张精致的容颜沉了几沉,颜色变了几变。

太夫人仍旧沉稳而笑,越发从容不迫起来:“老身的意思是,您既然难得来一趟烟岚城,又是凤驾亲临敝府,大可亲笔题个字。想必您在那贞节牌坊上写几句话,圣上是不会置喙的。”

“写什么话?”叶太后似懂非懂。

“老身与太后娘娘自闺中相识,迄今算来也几十年了。您驾临敝府看望‘老友’,有感于老身孀居艰难,题几句感慨难道不成吗?”

太夫人以上这番话,终于令叶太后明白过来,她心中一喜,忍不住拍案叫绝:“你说得对!旨意上可没说贞节牌坊是赐给谁的。只要哀家在上头题了字,那便坐实了这牌坊是为你所立,与出岫夫人无关!”

叶太后激动地站起身来,开始在厅内来回踱步,似在斟酌到底要题什么字。想了半晌,即兴脱口道:

“一门富贵行仁商,廿年巾帼执厅堂。

节烈堪为天下范,千秋百代竞流芳。”

“一门富贵行仁商”指的是云府无疑;“廿年巾帼执厅堂”无疑是指孀居二十年的谢太夫人。只此一个‘廿’字,便足以说明这首诗所赞美的对象是谁,而只要再将这首诗镌刻在那座贞节牌坊的汉白玉柱子上,便是无形中告诉世人,这座牌坊的主人不是出岫夫人,而是谢太夫人!

此计当真绝妙!既不至于拂了天授帝的面子,也能解了出岫夫人的守节之困!叶太后口中来回念叨这首诗,越想越是赞叹不已。

太夫人亦是笑着附和:“承蒙太后娘娘金口题诗,老身受宠若惊。”

叶太后这才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若非为了诚王,哀家会给你题诗?便宜你了!”

太夫人没再多言,端起案上的茶盏,揽袖轻啜一口。便是这一个动作,已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心思,因而叶太后也未曾瞧见,太夫人那宽大的绲边金丝袖子后头,是如何一副得逞的笑意。

叶太后犹自回忆着自己即兴所吟的诗,忙道:“快让人拿纸笔进来!哀家老了记性不好,不消一时片刻就该全忘了。”

太夫人这才朝外吩咐了一声,管家云逢立刻备好笔墨纸砚呈送进来。叶太后没有伏案,便就着云逢手上的托盘,洋洋洒洒大笔一挥,将方才那首诗默写出来,期间还不忘斥责云逢:“你把托盘端稳了!”

片刻,一诗终成。叶太后自己读了一遍,想了想,又不情不愿地加了个题目“天授元年七月十五,与谢太夫人重聚云府,故作此诗赞其节烈”。

写罢,撂下毫笔,对云逢命道:“告诉张春喜,传哀家口谕,即刻将此诗镌在云氏的贞节牌坊上!”

云逢不敢多问,又悄悄看了太夫人一眼,见太夫人略微点头,他才躬身领命,毕恭毕敬地退出去传话。

叶太后摆弄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你这管家倒很忠心。”

太夫人笑着没有说话。

叶太后见状又是咬牙:“真是便宜你了,平白无故让哀家为你赋了首诗!反倒成全了你的节烈之名!”

太夫人依然笑吟吟,也不见生气,只道:“老身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叶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位置上,道:“这下也没什么阻碍了,你点头让出岫夫人改嫁罢。”

“老身从未阻止她改嫁。”太夫人笑回:“是她自己愿意守着云氏。”

“倒也有几分性情,无怪乎潇儿喜欢她。”叶太后口中如是说,面上却道:“既然你不阻止,那你让她收拾收拾细软,今日便同哀家一道回诚王府。”

“今日?”太夫人故作惊奇。

“怎么?难道还要等到十年八年以后?”叶太后绷起脸面:“云府能让她穿金戴银、好吃好喝,诚王府自然也不会怠慢她。虽说比不上云氏财大气粗,可养她一个妾还是绰绰有余。”

“妾?”太夫人故作蹙眉,声音又是一沉。

叶太后笑了:“她一个寡妇,难道还指望能做诚王正妃?许她一个侧妃位置也该满足了罢?”

“堂堂云氏的当家主母,去给诚王做妾?”这次轮到太夫人大为不满。

“又不是让她以‘出岫夫人’之名再嫁,自然要给她更名换姓。”叶太后抬手挽了挽耳畔垂发,继续说道:“她一个婢女出身,你儿子死后才将她扶正。怎么?做了几年当家主母,她放不下身段了?诚王不计较她寡妇之身,她还想怎样?多少深闺淑女求都求不来!”

“那您还是让‘深闺淑女’去照顾诚王好了。”太夫人脸色不豫,开口还击:“出岫是我云氏的媳妇,老身早已将她看成半个女儿。她若再嫁,必是要诚王明媒正娶,以诚王妃之礼迎她入门。倘若是让她做一个小小姬妾,这不仅是对她的侮辱,亦是对云氏、对辞儿的侮辱。”

听闻此言,叶太后冷笑一声:“让云氏的寡妇去做诚王妃?谢描丹,你老糊涂了罢?诚王的颜面往哪儿搁?我儿子要捡你儿子剩下的?你想得倒美!”

太夫人仍旧坚持己见:“出岫再嫁,自然是要更名换姓,绝不是以如今的身份再嫁。太后娘娘大可找个重臣收她做女儿,再风风光光地嫁给诚王。”

“呸!”叶太后闻言恼怒至极,狠狠啐了太夫人一口:“她再更名换姓,也是云氏的寡妇!这有什么区别?哀家照样输了里子!”

叶太后越说越是愤慨:“许她侧妃之位已是天大的荣耀,还妄想做哀家的儿媳妇?谢描丹你好会打算盘!若是今日遂了你的意,哀家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你骑在头上!”

叶太后此时已气得满面通红,太夫人倒是神色如常,只不过声音略有些冰冷:“既然太后娘娘固执己见,那老身与您是谈不妥了。此事只得就此作罢。”

“啪啦”一声,叶太后拂袖而起,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刚刚得了哀家的题诗,你就立刻翻脸。谢描丹,你故意的罢?”

第264章

此时此刻,叶太后已是气得胸前起伏不定,抚着心口咬牙切齿。她今日本就穿了猩红缎面的五彩连波缎裙,首饰也是一整套的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再配上这潮红的面色,整个人犹如刚从火炉里走出来,浑身上下都冒着火气。

“诓骗哀家为你赋诗,成全了你的节烈之名,然后再倒打一耙,翻脸不认人?”叶太后发现自己中计了,抬手指着太夫人,恨不能一手戳到她脸上:“我早该想起来,这是你惯用的伎俩!”

想必是方才茶盏摔落的动静太大,叶太后此话甫毕,厅门立刻被人从外头推开。但见云氏暗卫及宫中侍卫分为两派,一并破门而入,唯恐各自的主子有什么闪失。

“滚出去!”不等太夫人发话,叶太后已呵斥道:“谁教你们进来的?没得给哀家丢人!”

叶太后的脾气,宫中众人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连连告罪又退了出去。太夫人也对云氏暗卫一摆手,命他们退下。

叶太后本就是在气头上,方才见两方人马推门而入,显然云氏暗卫的派头更大、训练更有素,于是她更觉怒气横生:“谢太夫人执掌云氏真不得了!不仅心机深沉工于算计,就连手下人也是训练有素。”

太夫人保持着万分冷静,也不怕说话得罪她:“太后娘娘多虑了。您如今是开国太后,云氏只是一朝臣子,如何能在您面前妄自尊大?老身也没想要算计您,是您自己想得太多。”

“你是说哀家多疑?”叶太后一个眼刀丢过去,狠狠剜了太夫人一眼:“哀家没有闲功夫在这儿跟你闲扯。你给个痛快话,出岫夫人你放不放人?”

“只要诚王愿意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老身自然放人。”太夫人毫不示弱:“我云氏的主母去给诚王做妾,莫说出岫同不同意,老身头一个就不同意!”

“云氏的寡妇妄想做诚王妃,莫说诚王同不同意,哀家也是头一个不同意!”叶太后有样学样,立刻反驳。

这世上最尊崇的两个女人,此时已不仅仅是单纯为各自的儿女着想,而是带了几分较劲的意思,谁都不愿意先低头认输,更不愿意承认对方的儿子比自己强、对方的身份比自己高。

太夫人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她本就明白叶太后不会松这个口。如今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贞节牌坊的归属已经明确,她也不再虚伪客气:“太后娘娘最好去问问诚王的意思,老身不想多说。”

“问诚王?哀家才不上当!”叶太后刻意与太夫人较劲:“如今他正被出岫夫人给迷得七荤八素,哀家若是开口问他,他岂能不同意?”

太夫人抿唇不语。

叶太后仍旧絮絮叨叨:“你那媳妇的确美若天仙,可她到底也是二十几的妇人,过几年难免红颜凋零。她又滑过胎,万一落下病根生养不出来,诚王府的香火怎么办?”

“太后娘娘为诚王考虑周全,老身无话可说。”太夫人唯有回上这一句。

叶太后闻言越发恼怒,又后悔自己方才题诗一首,白白便宜了谢描丹,于是连忙朝门外命道:“张春喜!”

“老奴在。”一个苍老而又尖细的声音应声响起,下一刻,房门被人再次推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太监恭恭敬敬迈入厅内,走到叶太后面前待命:“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哀家方才那首题诗呢?”叶太后凝声问道。

“按照您的吩咐,立刻送去让工匠刻字了。”张公公回道。

叶太后抬手指了指门外,气得浑身发抖:“立即派人给哀家追回来!这诗不刻了!”

“这……”张公公十分为难:“方才您吩咐得急,又过了这么大时候,想必已是开工了。”

云府在城北,牌坊在南城门,此刻即便是快马赶过去传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叶太后也想到了这一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废物!谁让你动作这么快!给哀家滚出去!”

张公公见叶太后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做逗留,一口一句“老奴知错”,又匆匆退了出去。

而叶太后早已气得牙关发颤,面对着沉稳不变的谢太夫人,她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屋内方才还是火气冲天、争吵不休,此时又突然变得沉默安静,唯能听见叶太后的喘气之声,还有她上下牙关碰撞的声音。

良久,太夫人才缓缓开口相劝:“都过了半辈子了,太后娘娘消消气。”

“你也知道过了半辈子了!你还不让我消停!”叶太后气得靠在椅背上,以胳膊肘支着座椅扶手,轻轻按在额头上:“潇儿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你的儿媳妇!哀家怎能不气!”

太夫人闻言笑了:“如此说来,倘若是别人家的儿媳妇,您兴许会网开一面不予计较?”

“哀家可没这么说!”叶太后脱口反驳:“诚王是哀家唯一的儿子,他的正妻必定要知书达理、温婉可人、贤良淑德、才貌双全。”

“出岫也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贤良淑德、才貌双全。”太夫人笑回。

“那也不成!”叶太后仍不松口,扶着额头不耐烦地道:“哀家不与你多费唇舌,传出岫夫人过来!”

出岫虽在知言轩内,可待客厅里所发生的争执,早已传到她的耳中。尤其是叶太后突然为太夫人赋诗,还要将那首诗镌刻在云氏的贞节牌坊上,也令出岫明了太夫人的用意——

太夫人是在利用叶太后的权势,为自己改嫁而铺路,但她所要改嫁之人,绝非聂沛潇。

若说没有一丝感动是假,出岫也猜测到了叶太后的来意,况且这位太后娘娘驾临的时间太过凑巧,恰好是在诚王聂沛潇大病之后。

因而,当张公公和云逢一齐来知言轩相请时,出岫并未感到惊讶,相反多了一分淡然。她将一只早已准备好的锦盒端在手中,款款来到待客厅,对叶太后见礼:“妾身云氏出岫,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罢。”叶太后淡淡道上一句,忍不住再次打量出岫。不可否认,单单只这容貌、这气质、这份楚楚动人与不卑不亢,足以令天下男人动心。无怪乎她的爱子向来眼高于顶,也能为之深深着迷。

叶太后不禁有些遗憾,眼前这出岫夫人若不是云氏的媳妇,或许自己也不会计较了罢。可她偏偏是谢描丹调教出来的人,若是让她做了诚王正妃,自己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岂不是自己的儿子,要去和一个死人做‘同靴兄弟’?而且这个死人,还是谢描丹那短命鬼儿子!

叶太后心中负气,原本是想给出岫几分颜色看。可偏偏对方温婉恭顺,又是这般貌若天仙,叶太后气不起来,也无法开口说出重话。

反倒是太夫人很通情理,适时开口对出岫道:“太后娘娘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你,你好生回话切莫出了差错。”

出岫略略点头:“媳妇明白。”

太夫人“嗯”了一声,站起身道:“老身暂且回避。”

“你倒懂得识趣了。”叶太后冷冷讽刺一句。

太夫人似是没听见一般,目不斜视走出待客厅,将空间留给余下的两人。

叶太后原本打算开口威逼,此刻却无端心软了,只得重新换上得体的笑意,对出岫道:“从婢女做到云氏当家主母,夫人你也算是个传奇女子,放眼南北两国,当是世无其二。哀家与夫人有过几面之缘,也为你的才貌赞叹不已,可见谢太夫人眼光不错。”

出岫手捧锦盒盈盈回礼:“太后娘娘谬赞。”

“怎是谬赞?单看哀家的儿子对你痴心一片,也知夫人魅力无穷。”叶太后忍不住又看了出岫一眼:“的的确确是个娇人儿,哀家也喜欢看你这张脸。”

这话说得有些轻视了,出岫倒不见生气,仍旧沉静回道:“太后娘娘言下之意,妾身明白,也感激您与殿下的抬爱……但妾身不会去诚王府。”

“为何?”叶太后蹙眉:“难道你真要一生守寡?谢描丹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并非母亲给我吃了迷魂药。”出岫抬眸,十分坦然地与叶太后对视:“您说妾身的故事传奇,但其实您只知其一,就连诚王也未必全都知晓。不知您是否愿意拨冗一听,妾身愿将过往经历尽数相告。”

“哀家既然来了,自然听得。”叶太后亦有些好奇。

出岫淡然一笑,开始陷入回忆之中:“妾身的故事,要从十四岁那年开始说起。当时妾身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唤作‘晗初’……”

与赫连齐的错爱,与沈予的相识,与云辞的相知……包括云辞的死因,沈予的经历,以及那五千万两黄金债务的起因、处理结果……出岫毫无保留一一道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出岫显得异常平静。她的语速不紧不慢,情绪也波澜不惊,仿佛她所倾诉的并非真实经历,而只是话本子上虚构的故事。

反而是叶太后被这跌宕的故事所吸引,渐渐心生悲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