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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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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棠则面色僵硬,硬声说道,“不要再拿这套来对付我了,宴容辞,我早就不吃你这套了。”

宴容辞也脸色一沉,他的眼尾微微一皱,说道,“果然你还是想嫁给那个镇南王么?”

“什么?”侯棠一脸诧异,他知道了?

看着她莫名紧张的面色,还有那出离的眼神,宴容辞则讥讽一笑,“没想到我们侯棠公主也会有动凡心的一天,真是可喜可贺。”

侯棠不满意的回敬他,“我早就动过凡心了,你又怎么会不知道?”

宴容辞移开目光,不削而清高的口吻说道,“海棠,你就是太自负了,以为世上真的就是你最好么?”

侯棠眉尾一扫,扬唇而笑,阳光万缕在她的唇间,铺就了一片光华,“我从未说过我是最好的,但我自认对得起任何人任何事。”

“你无法否认你就是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是么?”宴容辞忽然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架势。

侯棠沉默道,“我不否认。”

宴容辞苍白的面色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他道,“你也以为我喜欢你。”

侯棠心中一颤,她甚至感觉到心里剧烈的一阵抖动,这是她心里的秘密,带着羞愧和自负,她不想要别人知道,但是他却知道了。

不过既然他知道了,便就大方承认了,侯棠面色坦然,毫不犹豫点头道,“曾经,我确实喜欢你,也曾认为你喜欢我。”

“可是你错了,我从未喜欢过你,至今都没有。”宴容辞的眼神黑而无底,如茫茫的江面,伸不见五指。

侯棠也没有露出不甘抑或是讶异的神情,“这没什么,人都会有误解,既然是误解,那就当作是我年少时的一个错误罢了。”

宴容辞则微微一笑,道,“我以为我们自负的海棠公主一定会不甘心的刨根问底我究竟喜欢谁呢?”

侯棠伸手打住了他的话语,她望着那窗外的青秧,带着凉凉的口吻说道,“我并不关心。”

宴容辞嘴角微微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他说道,“那我告诉你,你关心的人,好像马上要娶乌孙族的公主为妃了。”

侯棠一怔,她睁大眼睛看着宴容辞,饶是谁都看得出那眼底的惊色,她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关心。”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却是大大的违心话。

宴容辞似乎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是他忽然就这么结束了对话,他宽袖说道,“我意已定,明日会搬旨到你那里。”

侯棠死死盯着他,“宴容辞,你就那么恨我们大侯,你辱我大侯至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宴容辞扫了她一眼道,“元家也是世袭王爵,即使你是公主,下嫁王爵也并不吃亏不是么?”

侯棠笑了,仿佛饮着绝顶的琼浆阙阙而歌,可语气中依旧带着警醒,“你好像忘了,元椿并不是王爵,他侄子才是。”

宴容辞似乎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他知道挥手让她下去,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侯棠最后瞥了他一眼,觉得从此与这人再无什么可说的了。

她终于算是恶语相向道,“我以我大侯六百年基业起誓,我不会原谅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昭阳宫。

那日之后,侯棠便一个人坐于府邸之内,也不出门,也不问任何事情,什么都不管不顾,提那一盏花间酒,占得韶华无数,整天捧着一本《秦始皇本纪》翻了又翻,云鸟飞霞,落下一地,风雨满庭。

很快的,宴容辞的圣旨就到了,内容很简单,当然先是歌功颂德一番,侯棠一直等着后面的话,可是它通篇都是在歌颂自己,最后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竟然是让自己去大阅漠北军。

有没有搞错,宴容辞你是在玩我吗?

大阅,每隔几年对国家士兵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点阅,由皇帝或者皇帝亲自指派将领前往指定场所进行检阅。这种措施在战争时期经常使用,古来一直有助阵涨士之说。

而懿旨的末尾,宴容辞的意思就是这次让侯棠以大败西夏军大侯公主的身份去点兵。

侯棠不解,宴容辞又开始打什么算盘了?

刚送走那人,后脚相国大人就踏进了侯棠的府里,侯棠冷眼瞧他,道,“相国大人总是喜欢不请自来。”

自从上次银两亏空之后,侯棠都懒得和这人说话了,朝堂上见了面也对他爱理不理的,谁知这人倒是像个菩萨似的,每次都对自己笑的和睦春风,搞得人人都以为她侯棠对他做了什么。

侯棠显然不欢迎他,转身就往里屋走,谁知连修竟然一路跟她进来了,她语气僵硬的说道,“相国大人,你私闯民宅想做什么?”

连修来回踱了几步,双手往袖子里一插,笑的一脸欠抽,他道,“公主还不知道吗?”

侯棠没好气道,“知道什么?”

连修轻轻一笑,那笑声不知道着了什么道一直绕着她的心尖转啊转的,听得她心里都发毛,她差点骂道,“笑你个……”

连修道,“大阅的事,皇上可是让臣和公主一起去呢。”

侯棠差点把茶水给咳出来,她讶异的吼道,“什么?”

连修每次看到她被自己气的样子好像就很高兴似的,每次她这样就越想气她,气到她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为止,这也算是他人生中一大乐趣。

他们相识近二十年,青梅竹马说不上,欢喜冤家倒是很适合。连修一直很喜欢司马懿这个人物,他说他才是真正拥有天子命的人。

但是司马懿又很幸运,他有一个值得他用一生去憧憬的主公。连修欣赏他的人生态度,“忠曹不忠魏”,他司马懿在曹操生前忠贞无二为了曹操全无保留,可是待曹□后,他便起了逆反之心,因为他只忠曹操一人,至于他的国家他的后代,便不在他的忠诚范围之内。

连修是一个将心事藏得很深的人,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和司马懿是同一种人。

侯棠咳就咳了,咳完之后倒是很平静,她才不要让连修看好戏,她看到他那副看好戏的笑容就觉得一定不能让他得逞,她扬眉道,“那真是辛苦相国了,刚刚打仗回来又要大阅。”

连修恭维她道,“不敢不敢,公主才是日理机。”

侯棠嘴角一勾,讥讽道,“日理万机我怎么比得上相国呢,一挥手就是几千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连修眯着眼笑笑,她到现在还在和自己纠缠这件事,真不知道这脾气和谁学的。

侯棠见他笑的如沫春风,自知打击不到他,自认无趣撇了撇嘴,道,“相国就是为了来告诉我这件事的吗?”

连修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那碎碎的星屑,他轻声道,“公主都把我卖了,我当然要来找公主寻求保护了。”

侯棠皱眉道,“怎么把你卖了?”

“元椿。”他说了两个字,侯棠才反应过来,他是指自己把他知道元氏家族秘密的事告诉了元椿。

侯棠不满意的看着他,似乎觉得他太丢人了,她道,“你堂堂相国,害怕他区区一个王爷?”

连修忽然做出无辜状,就差没掉两滴眼泪下来,“我怕的要死。”

侯棠恨不得掐他一把,她道,“怪就怪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

连修欠抽的笑道,“我还知道公主的事呢。”

侯棠警惕的看着他,说道,“什么事?”

连修笑容越发深了,他道,“我当然不会告诉公主了,不然公主怎么保护微臣呢?”

侯棠冲他翻了翻眼,道,“你死了倒好,朝廷少一祸害。”

连修依旧笑着,侯棠那时候不知道,那笑容下隐藏了多少讥讽。

连修继续无辜说道,“公主原来一直以为我是祸害。”

侯棠严肃道,“当然,你一死,连着你那庞大的党羽都能全部垮下去,简直是欢天喜地。”

是的,连修在这朝中的党羽众多,最重要的是,很多人表面上与他没有交集,但是其实早就是他的人了,这也是宴容辞忌惮他的缘由。

两朝相国,前朝覆灭就有他参的一脚,那时候那些平时完全与他没有交点的大臣全部露了出来,她才知道,暗地里,他早是朝中第一人了。

而现在大宴,宴容辞手中无人,沿用了许多前朝之人,再加上大宴他新的党羽,侯棠冷哼,说他是第一祸害一点不冤枉。

连修却丝毫不在乎,故作思索没心没肺却另有深意的说道,“听闻镇南王要成亲了,不知道公主可有耳闻?”

侯棠手一抖,茶杯差点就滑了下去,她看着连修,连修的眸子温度很低,似有薄薄寒气,她假作轻松道,“那又如何?”

连修皮笑肉不笑道,“臣以为公主会很关心。”

“与我何干?”侯棠一下子放下茶杯,恼羞成怒想赶人了。

“是啊,是臣无聊了,公主就当臣是个喜欢嚼舌根之人吧。”说完他甩甩衣袖就走了,真是来去如风,不带走一片云彩,把她这府邸当成自家后院了,来去无阻。

侯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下了脸。

大阅的地点是在漠北,又是那漫天黄土的地方,一如当初他们相遇的连城关外。

☆、第二十一章 漠北(一)

接下来几日又是隆重的准备,侯棠自打从那冷宫的染坊里出来就没消停过,问题是她真的已经烦透了这样的仪式,太没有意思了,消耗国资,还一点流不到百姓那里去,倘若她是当权者,绝对要罢黜这样的政策。

已经转入了冬末,朝飞暮卷,云霞翠轩。春天的枝桠开始有了几分新绿,早春三月的晨风穿过额前细碎的发丝,让侯棠想到当年姥姥一粒粒给自己扣上纽扣那般的温柔。

更似当年自己稚嫩执笔时的那份沉着心境。

将血化墨,我画烟波。

不过,她这次终于能骑马了,随着大军一路北上,那铜锣声敲得震天,乱红飞过秋千去,那阳光烙在她的眼皮下,微微的灼烫。

随军走出了建康城门,侯棠逆风回首望去,眼底霎时被那寒气笼罩的江面给染上了雾气,透过那浓浓的江雾,那是建康最繁华的河流,是她所想要守护的山河。

侯棠看着那巍峨的建康城大门想着,还是别回来算了,回来了就要嫁给那元贤王,不如就死在官途上算了,也算是个以身殉国的名号。

想归这样想,她当然还不会那么做,她还没有看着她侄子登基,也没有看到她大侯复国,其实这些也都能忽略,最最重要的是她更没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

她受的是最传统的儒士教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她从小就印在心里的话,她的心太大了,大到能容下天下的百姓,能容下百川的江河,却独独容不下一个萧拓。

壁立千尺,无欲则刚。

随后一走就是好几日,待她发现终于能够闻到风中沙粒味道的时候,漠北大营就在前方了,那黄沙漫天飞扬,尘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飞沙走石浓尘滚滚,苍茫一片。

那四十万大军立在前方,斗志高昂的喊着,一声比一声洪亮。侯棠不由得被震惊了,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眯着眼看去,那茫茫多的人影排排而站,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热涌,骄傲与自豪。

那军旗上硕大的“宴”字熠熠生辉,每个人军士都挺直了胸膛,四十万人可不是小数目,这样看过去,大宴就像当年最强盛时期的大侯,似乎还是那个永远不可攻破的天然屏障,不过侯棠当然知道这只是表像而已。

她从城楼上一排排看过去,连修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侯棠觉得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连休即使是上次出征,他也是自顾自悠闲的呆在房内喝茶看书,这次竟然寸步不离自己,她总觉得他有阴谋。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连修笑的一脸明媚,他道,“我不是说了么,公主可是要保护臣的。”

侯棠不满的看看他,那眼皮子像是罩上了寒气一般,“这要说出去可是丢了我们大宴的脸了。”

连修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公主对一个怕死的人说这些有用么?”

侯棠瞪了他一眼,不再与他言语,继续站于城墙上阅兵。不过马上,她又忍不住回头道,“回朝我要建议取消这种事情,这种无谓的消耗完全可以免除,你要帮我翘下边。”

连修歪着头,做出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那好看的睫毛之下露出一丝狡黠目光,潋滟成行,“哦?臣觉得很好啊,为什么要免除?”

侯棠一握拳,她就知道他故意为难自己,“连修!”

他立马恭敬的撩袖作揖回答,“臣在。”

侯棠竖着眉毛看了他半响,终于一下子扭头,再也不理他了。

连修倒是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一声都不响,像一个宠物似的,还带着几分家养的乖巧。搞得侯棠非常的不自在,她不时回头看看他,连修每次都笑得一脸无害,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小人。

第一日的任务其实就是去露个脸,侯棠走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在营帐内好好休息一下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的洗个澡。

一掀开帘子,就看到悠闲的躺在她的床上的连修,那悠闲的模样倒是恰如其分,他懒懒的躺着,看到她进来,冲她笑得灿烂,夜风吹皱了他宽大的衣袍,将他的衣领都掀了起来。

侯棠看到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已经很不满了,不过她还是好脾气的上前问道,“相国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连修无辜的眨眨眼睛,一脸假惺惺的笑道,“公主说了要保护臣,臣自然相信公主。”

“你发什么毛病,快给我出去。”侯棠终于骂了起来。

连修看着她,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侯棠走到床边,斜眼看着他说道,“相国大人,你连篡国这种事都敢做,还怕那元椿?”

连修则忽然裹紧了床上的被子说道,“篡国不会要了我的命,人家元贤王可是会要了我的命。”

侯棠上前想去扯他的被子,“你是相国,你想要多少人保护你都可以。”

连修还是笑道,“这么简单,他也就不是元贤王了。”

侯棠一鼓作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推着往外赶,连修也不知道怎么了,倒是一点没抵抗,侯棠说道,“我可是元椿的未过门的夫人,相国你这样也不用被暗算了,他直接参你一本玷污本公主清誉就够你受的了。”

连修则可怜兮兮的露出一双眼眸,“公主你这么一推,也许明天就见不到臣了。”侯棠看到他此刻嘴角还噙着肆虐的笑容,竟然还和她装可怜,心一狠,翻了翻眼,道,“见不到最好,再见不送。”

说完就一个劲的推,把他推到了门口,却忽然推不动了,侯棠当然知道之前连修是故意让她推的,不然以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推得动他。

连修忽然转过身面对着她,那一瞬间侯棠看到了他是面无表情的,不过一瞬间后,他又露出了无所谓的、没心没肺的、却深深的让人看不到底也看不到心的笑容,不过他的眼神里却没有笑意,而是一片岑寂,没有了往日的光亮。

他沉默一阵,低低的说道,“我可是真的怕死。”那双眼一直勾着侯棠,好像侯棠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

侯棠被他这一瞬间的变化给镇住了,她忽然觉得连修虽然笑着,但是他说的是认真的,她一下子有些心软,连修的笑容略带疲惫,似乎是很累了,他缓缓的说着,语气带着一种隐藏的极其深的情绪,只能支支离离的拼凑出一些落寞感,他道,“既然公主不愿意留我,那我就只好回去了。”

“连修……”侯棠刚想叫住他,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却没有抓到,他没有回头,走了。

侯棠想他明明是听到自己叫他了,却还是假装没听到,装什么别扭啊……

不过她回头一想,那可是连修,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她也就不再去想了,安心的躺下准备入睡。

一直睡到半夜,不知道为何忽然被惊醒,侯棠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摸摸自己的额前,发现一切都很安静,她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漠北的夜晚岑寂的让人心惊。

她掀开帘子走出帐子外,那墨色的星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就像一张巨大的深蓝色的网。走了几步,发现四周只有几个零星的守夜士兵来回走动,经过她身边时礼貌的点了点头。

侯棠走到连修的帐子前,看到里面昏暗一片,也许已经睡着了,她似乎稍微安心了一点,正准备回去,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回去,掀开帘子一头钻了进去。

帐子里很黑,她摸索着找到烛灯燃了火烛,却发现空无一人。

连修,自然不在。

她有些纳闷,转身出去抓住一个士兵就问道,“相国人呢?”

那士兵挠挠头道,“不是在里面吗?”

侯棠看看帐子,又看看他,“里面没人。”

那士兵想了想,道,“不知道啊,我看到相国走进去的。”

侯棠放开他,凝视着远方黑压压的天空,凝眸想了一会,就往大营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却被守卫拦住了,守卫说道,“公主,孙将军有令,过了门禁就不能随意出入大营,一定要得到他的允许。”

侯棠心里咯噔了一声,低眉去瞧他,说道,“孙大将军远在数里之外的北大营,现在早已入睡,要是向他通报,这一来一回都要天亮了。”

那守卫老实说道,“恕在下也没法子,这是军纪。”

侯棠也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决定好好和他说理,她抬手将有些散下的衣袍拢了拢,语气沉重道,“相国不见了,我担心他出事,能不能通融下?”

那士兵有些为难,但是还是没有松口,侯棠又换了一副口气严肃说道,“若是相国有个闪失,他是在这大营里被带走的,你作为守夜侍卫,这玩忽职守的罪责担当的起吗?”

那士兵摇了摇头,思忖了一下,最后还是松了口,准备放侯棠出去,侯棠一遍一遍的感谢他,谁知刚踏出大营门口,就被孙大将军的副将庞海给拦住了。

那庞海其实是个看不起女人的粗汉,他早看侯棠这个女儿身却掌权的女人不爽了,正好趁此机会修理她一顿。

他身边的下属立刻将侯棠架了起来,侯棠睁大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脸色一沉,怒道,“干什么?”

“擅自出营,公主你可知这是有违军纪?”庞海上来就是责罚的语气。

侯棠眼眸深深的黯了下去,心里本来就有些焦急,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和这人搅合,她一把拍开身边架着自己的两个侍卫的手,那动作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我有急事,请副将军通融下。”

庞海自然不放过她,他开始大作文章,“本来嘛,一个女人在家里看看孩子种种花就可以了,跑什么军队来,来了还要来坏规矩。”

侯棠被他一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情这人是歧视她的性别,于是她走上前微微高抬了下颚,说道,“那我也没看到庞副将军身为男人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么。”

庞海眼睛一张,那气势煞是凶猛,他本就是莽夫,大声喊道,“你个女人懂个屁!”说完还呸了一声。

侯棠嫌恶的用袖子遮了遮自己的嘴,她懒得和这种人计较,“那副将军打算怎么办?”

庞海朗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也要做出表率。”

侯棠瞥了他一眼,心中自然是看不起这种没本事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看着别处那身姿确实铮铮的风骨,她说道,“将军你直说吧,侯棠认罪。”

他看了一眼下属,装模作样的问道,“军纪第三条,报。”

那人上前道,“违犯军纪者,轻者皆绑于大营门上以示众人。”

庞海还想说什么,侯棠直接打断他,“行了,那就快绑吧。”就这点心思她还能不知道么。

接着,侯棠就被众人绑上了那大营门口的木大门上,她倒是自得其乐,这地方视野是非常的好的,她正好野望。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夜,忽然,她看见远处一片火光,似乎是一片小林子被烧起了,她脸色一变,心下在意了起来,总觉得没有好事。

那门下看门的士兵忽然像被什么砸到了一样,他抬头一望,侯棠把大门上“宴”字大旗给拔了起来扔到了他头上,他急忙又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却看到侯棠已经倒垂了下来,黑黑的头发全部垂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他看到了侯棠那张脸贴在自己眼前。

侯棠脸上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在黑夜下更加的熠熠生辉,仿佛能折射出一潭深鸿的潋滟,惊落一场繁花的盛世。

那士兵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女鬼,这才反应过来,慌张说道,“公主,怎么了?”

侯棠突然就急的大叫道,“有火光,是西夏人的埋伏,快去通报。”

那士兵远远一看,确实是一片火光,二话不说就准备走,马上又被侯棠叫住,她骂道,“还不放我下来。”

那士兵立刻给侯棠解了下来,侯棠立马催他去通报,那士兵就往庞海营帐奔去。侯棠看到他跑远了,那焦急的面色立刻就松了下来,恢复到正常的神色。反正她就是为了吓吓那人好脱身,她从旁边的马栏骑上一匹就狂奔出去。

那火光当然不是西夏人的,如果她没猜错,她再不去,连修就要被烧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最近几章好闷……姑娘们就当是情节过渡吧……

其实真的是过渡桥段……

☆、第二十二章 漠北(二)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这漠北浓重的夜色下飞扬的沙粒如同剪水做的飞花,孤鹰盘踞在头顶,有风声掠过的响动,侯棠策马飞奔一路,那马蹄声紧凑而响亮。她朝着那片火光跑去。

跑到那片林子里,火光还是隐隐的并没有蔓延开来,她跳下马一路往林子里奔了进去,那大片的树叶挡着前方的路,走进起来十分艰难,她不知道为什么漠北会有这样大面积的树林,走了很长的时间。

千山有林千山月,万里无云万里空。

她走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才看到一个人捂着胸口靠在一颗苍劲的老树下。

那人一张隽秀的面容和秀气的下颚,在月光的萤萤下似乎泛着柔柔的光晕。他靠在树下,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那溶溶的月色,神色有些清冷,一只手捂着胸口,似乎有血淌下来。

侯棠走上前去,脚踩过地上的枯枝发出的声响引来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看着侯棠,很吃力很勉强却还不忘记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他轻轻的喘着气说道,“臣没说错吧,公主不保护臣,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笑容极尽柔软的风华,却带着落魄的沧海蓝田,他的笑容光如月华,侯棠却看得心中连连泛哭。

谁的温柔,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双肩。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漫天雨势风卷而来,一下子砸了下来扑向神州大陆,顿时将树林的火势全部给扑灭了,只那么一瞬,火光全灭。

那磅礴大雨仿佛受到了塞外之风的鼓舞,一路吹向了桃花源。

雨来生凉,打在侯棠和连修的身上,连修则忽然咳了几声。侯棠忽然笑了起来,璀璨如星辰,“元椿一定要气死了,连上天都帮你,你果真和司马懿一样天生的好命。”

连修也笑了,虽然他受伤的双肩染满了鲜血,不过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透过轻纱一般的雨水看去他明明就是一个完全不在乎生死的人,可是他笑着说,“臣怕死。”那微微弯曲的双唇,如咀嚼一朵开在唇边的花朵,悠远而静静。

侯棠上前去扶起他,他双手冰凉,那碧波一般的眸子款款而悠悠,可是与那眼神极不相称的嘴角,是一丝献媚的微笑,他道,“还是公主好,臣可是怕的要死。”

侯棠瞪了他一眼,“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说完扯下自己的衣服开始替他包扎伤口。

侯棠用力的捏了他一下,连修吃痛,那俊秀的眉毛皱了皱,笑道,“公主你就不能温柔点么,这样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

侯棠又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凶巴巴的说道,“你再打趣我,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了,相国大人!”

连修轻笑出声,他道,“公主明知道下官怕死,还威胁下官,这可是小人的行为。”

侯棠手握住那布头的一角,深深的扯了几下,讽刺一笑,“整个大宴还有谁不知道你相国是小人呀。”

连修对上她的目光,见她笃定而不可逆的神色不由得又笑了起来,“臣做小人就可以了,公主来做君子。”

侯棠的双眸漾波粼粼,她吐了口气,讪讪道,“我没什么优点,君子就算了。”

连修忽然敛去了眸子里的那番虚情假意,那柔软的光华似乎凝住了,却依旧死性不改的带着那抹嘲弄的笑意,“其实公主的优点挺多的,下官数都要数不过来了。”

侯棠以为他又要奉承自己,看了他一眼警告他,谁知连修不理她,他喃喃道,“不过公主的缺点可比优点多多了。”

侯棠差点又想去掐他,不过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没下得去手。

侯棠替他包扎完,就起身准备走,却发现连修一动不动,她疑惑道,“你不走么?”

连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侯棠,有时候他觉得这女人的缺点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无奈说道,“你觉得我这样子走的了么?”

侯棠那双眼睛转了又转,观察了下一他,问道,“元椿对你做了什么?”

连修用手比划成一支箭,然后直直的穿过自己的胸口,他倒是笑的没心没肺的,侯棠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就这样穿过去要是自己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弯□查看了下他的伤口,确定是包扎住了没有再流血,随后她风轻云淡的说道,“那相国就好好的躺在这里,等我回去找人来把你抬回去吧。”

连修立刻抓住侯棠的袖子,一副惨兮兮的语气说道,“公主可不要抛下臣,臣怕死。”

侯棠也回敬他一个没良心的笑容说道,“我想一时半会死不了,不然你动都不能动,我也没办法把你运回去呀。”

连修靠在树下,歪着头看着侯棠,忽然上句不接下句的冒出一句,“枝间新绿一重重,海棠开后春无主。”

侯棠没有反应过来,这么冷不丁的一句,而且连修念得很轻,她迟疑道,“何意?”

很久以后,侯棠都不会知道,这是连修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

不过现在,连修当然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就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一听就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往这里赶来,脚步带起的声响逐渐的靠近了。

侯棠立刻警惕的凝视着前方,连修却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他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道,“公主你走吧,元椿这人做事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看到我尸体他是不会走的。”

侯棠急忙去拉他,道,“一起跑。”

却发现拉不动,连修那冰冷冷的手腕抽离了侯棠的掌心,他恹恹的靠着大树说道,“公主觉得臣跑得动吗?”

侯棠急道,“元椿到底想干什么?”

连修讥讽一笑,“公主自己问这种话不觉得矛盾么?”

侯棠略带着懊悔,“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元家人生来的阴险狡诈,城府鹰鹜,口蜜腹剑他可是一样不落的全部都具备了。”

侯棠心中嘀咕道,这不是和你一样么,难道你也和元家有什么渊源,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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