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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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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完颜弘烈立刻捏紧了酒杯,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此得寸进尺,简直欺人太甚!

完颜弘烈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

侯棠将酒杯往旁边一递,那宫女又替她斟满了一杯,她一饮而尽,似乎能透过那白净的颈项看到冰凉的酒水顺着喉咙淌下。

“自然是不够。”她看着他,语气不容许质疑。

完颜弘烈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不知道皇上认为怎么才够?”

“拿千担粮草和你们西夏乌孙族的公主来换。”侯棠款款而笑。

“你说月归靡公主?”完颜弘烈一时没有搞清楚侯棠的意思,诧异问道。

“是的,我大侯元贤王青年才俊,至今未娶正室,不如就让她和元贤王联姻,朕想西夏皇也一定不会觉得吃亏了吧?”

呸!还美事呢,简直是玩笑!谁不知道我们西夏人都看好月归靡公主将来成为西夏皇后,现在你要我们拿未来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来换那八千奴隶,是想让天下人笑话我们西夏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完颜弘烈此刻甩袖就想走,他心里冷笑,他们西夏皇上如此冷血的人,不就是八千奴隶么,八万奴隶也不可能让他赔一个皇后进去,萧拓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不过他为了西夏国的威严,还是站稳了脚,“此事,请容许我回去与皇上商量了之后再做定夺!”

侯棠心中想这样也好,不然要是现在直接把这事给定了,回去元椿一定气的直接罢官回家种田去了,自己还要去给他顺顺毛才行。

但是那个完颜弘烈斟酌了片刻又说道,“月归靡公主是我西夏下一任皇后的最可能人选,倘若要她嫁入中原,这恐怕有些困难。”

他说这话的时候,侯棠的脸色一白,睫毛霎时抖了一下,随后她换了一个坐姿,手覆上桌子的边缘说道,“那为何西夏皇这么多年都未成婚?”

完颜弘烈一时答不上来,可是他看了看侯棠反问道,“也许和皇上你的心思一样。”

言下之意,侯棠也是多年未婚,她为的是什么理由,他也就是什么理由。

完颜弘烈只是猜测罢了,可是这话一出口,侯棠手一抖,差点摔了杯子。

一样的心思,她苦笑,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心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上穷碧落下黄泉,一辈子注定不能相守,却也不想再去依靠其他人了。

只是再怎么的喜欢,也终究还是要手刃的敌人。

良辰美景,奈何覆水难收。

随后完颜弘烈便托辞说要先行回朝,侯棠便遣人将他送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侯棠有木有比以前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气势……

☆、第四十五章 暗箭

如画江山,百年建康。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暮色四合;那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能闻到暖冬的气息。

气氛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那使臣一走;众人便是其乐融融的一副景致。

只是忽然周围烛光一暗;顿时都暗了下来,只剩下摇曳的风声呼啸而过。

底下众人都开始有些骚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侯棠立刻吩咐下去让宫人们去把烛火都重新点起来,但是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安着。

果不其然,一枚暗箭忽然“叮”的一下打偏在她的头侧;深深的钉入了她的身后。身边的人立刻骚动了起来,“护驾!护驾!”

侯棠立马迅速的站起来,冲她身边的一个侍卫喊道,“慌什么,快点把灯给朕点上。”

随后她便一个人走下了台阶,身后的一个侍卫想上前去拦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了手,她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杀她,她此刻比谁都好奇。

是他?

他完全有理由这么做,他也许和她自己一样,都恨不得快点杀了对方。

可是他怎么会那么愚蠢,用这么无用的办法,侯棠摇了摇头,一定不是他。

她拖着长长的冕服在黑暗中走着,忽然身侧又出现一道冷光,那冷光迅速并且来势汹汹的向她冲来,眨眼间就要眼前了。

忽然一瞬间天旋地转,侯棠被一个修长的身子给压到了地上,那人的身体带着湿湿凉凉的温度,传到了侯棠的身上。

他的手也是冷的,却紧紧的扣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腰上,侯棠一下子被惊到了,这人救了自己,从刚才的那枚冷箭下。

那人将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着,“不想活了?”

侯棠这才放下心来,她叹了口气道,“别这么吓我。”

连修忽然收紧了放在她腰际的手,“要命的话就别出声。”

侯棠乖乖的闭上了嘴,反正全大侯都知道,她最听这个人的话了,她索性闭着眼睛就这样躺着,仿佛睡熟了一般。

直到片刻之后,连修才骤然放开了她,同一时间周围烛火亮起,茫茫的染红了大片天际。

侯棠一起身就走上台阶,站于最高处的案前俯视着下面,她深深的锁着眉,看到几个侍卫将一个男人捆着走上来。

那男人被拖到她面前,却倔强的不肯低头,最后被侍卫强行给压下了头,却见他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

侯棠坐于上方,冷眼瞧他,“你是谁?”

那人忽然破口大骂了起来,“妖孽,祸国殃民,早晚我汉人毁在你的手上,你乘先皇宴桐年纪尚小无反抗之力便害死他,你是他的亲姨,你简直没有人性!你为了做皇帝不择手段,你、不得好死!”他越骂越大声,恨不得全天下都听见。

侯棠扫了眼底下的大臣,他们个个掩袖不语,她心中冷笑,你们个个不都是这么想的不是么,现在终于借这个人的口说出来了!

她一个女人坐拥这天下,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永远是逆天而行,永远的不顾伦理纲常。

侯棠抬起手轻轻的挥了一下,淡淡说道,“放开他。”

那侍卫立刻把那人放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四年来,没有一夜睡过安稳的觉,没有一日不是满脑子想着国家,这样的她最终被扣上了妖孽,祸国殃民,六亲不认,不得好死的的帽子,她侯棠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能耐让那么多人如此嫉恨。

这四年,她尽了自己一切的心力来做这一国之君,可是逆反的声音永远没有停下过,她知道,她只是不说。

她盯着那人,“临死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人朗声大笑,“你以为我怕死?谁不知道你和那西夏皇帝的那点破事,你早晚一天把我们大侯送到那人手里,你这个叛国妖孽,注定要下地狱!”

说到这里,侯棠忽然一阵怒火往上窜,她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子,看的身边的连修紧紧的蹙起了眉。

天大的笑话,原来这天下人都以为这大侯对她的意义就是为了给他西夏做彩礼!

她这一生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子民的事,可是为何所有人都敌视着她?

侯棠眼神凌厉,眉峰如刀,她缓步走到那人面前,低着眉打量着他,“你和晏家什么关系?”

“我是宴桐太子身前的近身侍卫,太子如此建康活泼,怎会忽然病逝,一定是你这个妖女从中作梗!”

侯棠将手抵在自己的下颚上,“推下去,立斩。”

那人边骂边被拖了下去,直到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化作了天边的一抹惨绝人聊的叫声,然后戛然而止。

仿佛天地间顿时寂静了,侯棠扫着底下的那些个大臣,他们个个面面相聚,不言不语。

她只是杀鸡儆猴罢了,她必须能威慑住下面的人,他们也必须怕她。

随后她平视着前方,缓缓说着,“既然你们心中都有诸多疑问,那今日朕就给你们一次性都说清楚了。只要朕还在的一日,就一定会还大侯一个永世江山!”

她慢慢的向前踱了几步,双手覆于身后,“帝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朕想诸位也都是明白的。朕一定会让这天下只有侯这一家之姓!”

此刻,底下那些大臣急忙跑到当中来跪在地上喊道,“皇上洪福齐天,定会带领我大侯一统这万世江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棠望着这绵延万里的星空,星星连成一片,横看竖看都是另一幅景致,这浩瀚万里的苍穹,辽阔而无边际,倘若这整片天空都属于大侯那该是有多好。

可是几千年的天下,分了又和,合了又分,历史注定是要在不断的纷争中成型的。

??????

侯棠此刻正穿着便服坐在元贤王的府上,自她登基之后,元椿就将府邸从开封搬到了建康。

当然这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人坐着,没有其他人。

她一进来就听到主事的说,“王爷说他卸甲归田了。”

侯棠才不管这么多,直接打开门走了进来,她对那主事的说,“他若不见朕,朕就一直坐着这里。”说完对着那间屋子指了指,然后就走了进去一直坐到现在。

此时夜深露重,那外边隐约有着寒蝉的鸣泣,刺得人的耳膜一阵一阵的只剩下嗡嗡之声。侯棠双手覆在双膝上端正的坐着,也没有去时不时的看门,倒是一副泰然自得的样子。

突然间那房门被轻轻推开,又一声短促的木质的声响,侯棠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女子,但是侯棠知道她的身份一点都不朴素,她是元贤王最最得宠的第三房小妾平澜。

本该是金箔银丝的女子,但是却意外的低眉顺目,安静而自然。

她小步走到侯棠面前,跪了下来,“皇上深夜造访,实在是另小舍蓬荜生辉。”

侯棠细细的打量着她,见她一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女子面容,细水长流,恬静而舒雅。眉目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整张脸柔和而素雅。

她伸手一挥让她起身,“起来吧,朕深夜出来,不用行此大礼惊动别人。”

随后平澜便撩起裙子站了起来,但是身体一直稳稳的低着,以显示对侯棠的敬意。

侯棠伸手取过桌上的茶杯,看了看里面碧螺春的叶子,笑着说道,“这一壶好茶想必是夫人你泡的吧?”

平澜低着眉目,不置一词的点了点头。

侯棠拿着茶杯轻轻的在上面闻了闻,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是好手艺,怪不得他那么宠你。”

说完这话,她自己觉得怎么这口气那么酸,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元椿没有正室,在平澜之前只有两房妾室,在她之后就再也没有纳过妾了,所以世人都道是元贤王喜欢这个小妾喜欢的紧。

所以侯棠对这个平澜可是充满了好奇,特别是在这个她想给元椿立妃的节骨眼上。

她刚准备喝口茶润润口,却又被那茶水的温度给烫到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平澜看到皇上皱着眉看着自己泡的茶,不由得心中一荡,像是有巨石压着。

不过片刻之后,侯棠的眉缓缓舒展开来,她看着水面上的热气吹了吹,说道,“元椿在哪里?”

平澜小喘了一口气,“皇上千万别生他的气,他现在在书房呆着就是不肯出来。”

侯棠则将茶杯一放,反正她已经知道元椿在哪里了,推着门就出去了,走之前还扭头对平澜道,“朕自己去就可以了。”

刚走了没几步,她又陡然觉得自己那话怎么越发的酸了,竟像是给侧室穿小鞋的正房

她侧头朝廊上看去,有什么东西覆上了她的脸颊。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原来是雨,冬季的小雨,绵绵,绵绵亲吻散碎的肢体。

枯死的池边徐徐摆荡的残存的枯枝残叶着了她裙间颜色,朦朦雨雾落一肩飘渺白纱。

黑暗中再听,死寂死寂。

☆、第四十六章 交易

宫钟时不时的响了数下,从遥远的方向扩散而来;如那弥漫的芬芳一般;绕着人迟迟不肯离去。

建康在下雨,兴庆也在下;打在石阶上;脆脆的声响仿佛没了边际,只剩下细细密密的轻纱一般笼罩在大地上。

萧拓坐在那金玉大殿上;身侧是一只炭热的火盆,而他的面前,依旧是那副巨型地图摊在御案上,不过此刻他似乎并未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

他一只手攀在龙塌的边缘上;手指蜷曲着一下下的敲着扶手的边沿,目光恻恻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人,那人正是完颜弘烈。

这寒月天已经寒了数月,却依旧不见春光。

他则微微前倾了身躯,稍稍侧过头,“见到她了?”

完颜弘烈点头,“是的,殿下。”

萧拓光是听到他这么说,心底的那一澜静水就似乎被一颗石子打入,暗藏汹涌了起来。四年来,每次听到她的消息,心潭就像暗藏的濮水,千层万层的水拍打着,永世不灭。

他眉峰一扬,“她,现在长什么样?”

完颜弘烈思索了一阵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似乎有着天生的傲气与笃定,仅仅是一个动作就能摄人魂魄让人无法动弹的气势,那脸,那眉,那唇,似乎都比之其他女子更加的精致几分,雍容华贵而不失仪态凤姿。

完颜弘烈斟酌了一会,声音竟是有些颤抖,“她,无法形容。”

萧拓的眼光一凌,竟是不由得笑了出来,“何意?”

完颜弘烈抬头看着萧拓,肃然的说道,“臣从未见过一个女子,有如此的威慑力。”

威慑力?这四年的帝王生涯,竟是将她磨砺成了这么个人儿了么。萧拓这心里是越听越痒,越听越想见到她。

萧拓隐隐含笑,“那她,比之朕,又如何?”

完颜弘烈身子一抖,萧拓又宽慰道,“你但说无妨。”

他这才颤巍巍的蹦出几个字,“比之皇上,分毫不差。”

分毫不差?萧拓心中又是一阵悸动,她越好,他竟然越高兴。

萧拓目光慢慢移上完颜弘烈的脸,手指在龙塌上来回摩挲着,“那她还说什么了?”

完颜弘烈的头越来越低了,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还说,还说,要拿乌孙公主去换那八千奴隶。”

说完他死死的低着头,却没有听到上方传来预料中的帝皇的愤怒,而是出奇的安静,他抬头看去,那西夏皇正双手撑在御案上的地形图上静静的看着。

气氛越是安静,那窗外的雨声听得就越是清晰,绵长,绵长,寂寥,寂寥。

完颜弘烈远远望去,那平日里气焰十足的帝王,恍惚间觉得那此刻只剩一只躯壳,而里面空荡荡的,就像那空荡荡的心。

他比谁都了解这个他从小憧憬着的,也是他们西夏所有百姓都憧憬着的帝王,他的宏图,他的大志,他做梦都想踏破的那个国家。

他忽然心中不禁一动,便谏言道,“皇上,这么多年了,后宫一直空悬,乌孙公主倘若能继承后位,这是民心所向,也是最合情合理之举,万万不能……”他忽然住嘴了,只见萧拓举起一只手,意思很明显,让他闭嘴。

虽然不让他说,但是他依旧想说,哪朝哪代哪个皇帝登基那么多年还没有一个正统皇后的,这简直成何体统,但是比起这个还是自己的脑袋最重要。

萧拓忽然抬眸,又再度靠上背后的龙塌,“月归靡今年多大了?”

完颜弘烈心中一紧,萧拓不会是真的在考虑那大侯皇帝说的话吧?

他哑着声说道,“二十有二了。”

萧拓伸手一拂,眸光冷暗,“修书给大侯,西夏愿意远嫁乌孙公主,望贵国能有信誉,即刻归还我国八千奴隶。”

完颜弘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侯和西夏两国一直是水火不容,皇上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这走的是哪步棋?

完颜弘烈此刻起身跪安,“臣这就去起草。”还没走,就被萧拓的眼神给拦住了。

萧拓缓缓道,“急什么?过几日我可能要离开西夏。”

完颜弘烈一惊,“皇上您要去哪?”

“邰业。”

邰业是大侯西边最大的一个州,盛产瓷器,百姓众多。

完颜弘烈难以理解帝王的心思,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皇上去邰业是为何?”

萧拓将手中的瓷杯拿到眼前绕着那杯身转了一圈随后“啪”的一下砸到了完颜弘烈的面前。

完颜弘烈被砸的心惊胆颤的,不知道皇上为何忽然动怒,他看着那碎成一瓦一瓦的瓷片,那锋利的碎口,泛着尖锐的光泽,仿佛能将人轻而易举的割断。

“你看。”萧拓的声音带着阴沉的怒意。

完颜弘烈这才赶紧过去捡起来端详着,可是看了半日都没看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他来来回回的琢磨着,“这……”

“看不出?”萧拓挑眉。

完颜弘烈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

萧拓冷哼一声,“这种一尘不染的上好白瓷,当朕是瞎子么,这种瓷杯我西夏绝对是没有的,这是邰业闻名大陆的邰业白瓷!”

随后他看着完颜弘烈,“西夏和大侯从未通商,两国关系僵硬,阻断贸易往来很久了,西夏怎么可能会有大侯的东西,还明晃晃的拿到我皇宫里来!”

完颜弘烈一声不敢出,看来皇帝这次是真的动了去大侯的念头,并且是不去彻查此事绝对不会罢休了。

随后,萧拓与完颜弘烈商议了片刻便让他下去了。

他走后还没有过多久,宫殿外就吵吵嚷嚷的,萧拓微微拢了身上的龙袍,眉毛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身边的太监立刻恭敬答道,“月归靡公主在门外说要见皇上,皇上倘若不见她,她就不走。”

萧拓搁下手上的御笔,合上案上的公文,“宣。”

很快,月归靡就踏步进来,她走路的时候步履蹒跚,她越走眸中情感越是炽烈,隐隐要将人给灼烧了。

这么多年,她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稚嫩,却不知为何萧拓连她最后一丝幻想都要打破,她现在越来越像个汉人的女子,整天愁丝万蛊,枯坐灯前。

她不知他为何如此残酷,她渐渐开始埋怨他,怨恨他。

月归靡进来后规矩的跪了下来,但是那双眸子却一点都不规矩,她的眼眸似火,“皇上,我不愿意嫁到大侯。”

萧拓漫不经心的端过身侧太监手上的茶,“为何?”

月归靡情绪有些激动,毕竟是草原的女儿,性情还是很直来直往的,“我草原的女儿怎么可以嫁到那种迂腐之地,嫁给那种地方的迂腐之人。”

萧拓在拿茶杯边缘用手圈了一边,“你可知你要嫁的人是谁?”

月归靡脸一僵,“不知。”

萧拓脸上似乎挂着一层薄薄的星光,“大侯的元贤王乃是朝中重臣,有着国士之材,其在皇帝面前的地位也屈指可数,你竟然说他迂腐?”

“那又如何?再好我也不想嫁。”

萧拓看着那杯中的纹纹水波,眼眸低垂着,“苏麻。”这是她的闺名,在西夏语中就是星星的意思。“难道你准备在这宫里呆一辈子吗,即使你愿意,你父王也不会愿意的。”

月归靡紧紧的用手撑着地面,“我父王怎么也不会愿意我嫁给一个中原汉人的!汉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西夏谁不知道,那种地方的人,那种人……”

萧拓面上忽然覆上了一层霜,口气带着挪揄 ,“我说他愿意,他就愿意。”

她月归靡定是瞎了眼,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她抬头看去,萧拓那嘴角的挪揄似乎是对她无尽的嘲笑,无尽的。

她以为付出自己的韶华,能换来一个男人的心,到头来却发现,这个男人心如铁石,只是空负了一段静好年华。

一念起,万水千山。

十八岁那年,她确实什么都不懂,誓要与这天这地这一切去比,可是现在的她早已被磨砺了那份高傲,她不是孔雀,没人会等她开屏。现在的她,心静如水,一切不去想,却依旧被人抓在手上任意摆弄命运。

同是公主,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走出宫殿时候,月归靡有些神不守舍的走着,步履越来越慢,身边的贴身侍女也跟着她越来越慢,那侍女有些担忧的凑近月归靡的耳畔说道,“公主,听说那个元贤王有很多房小妾。”

月归靡脚步一僵,随即又加急了步伐。

侍女小心又道,“听说自从娶了第三房妾室后就再没有娶了。”

月归靡轻轻启唇,气息不稳,“别说了,我并不在乎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顺着那雨巷惴惴望去,这一日,冠盖满京华,伊人独憔悴。

红颜风骨尽化丹,日月默然。

十年心事十年灯,她只愿化蝶绕京,却最终要坟冢到庙堂。

☆、第四十七章 清醒

那天的尽头月色破云而来,繁花弄影;娇媚至极。

侯棠此刻坐于上位悠闲的品着温茶;闲然自得的样子,眯着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元椿;眼光一点点的在他身上移动。

元椿面色谈不上有什么情绪;只是一直绷着。

侯棠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茶杯的边缘,“还在因为朕给你许了个妃子而生气呢?”

元椿声音没什么温度;“臣怎么敢生皇上的气呢。”

侯棠略带嘲弄的笑笑,看了眼下方的椅子,“坐下说话。”

元椿则起身坐到了位子上,腰背挺直;坐姿十分的恭敬与肃穆。

侯棠低了头,默默的想了片刻,“喝茶。”

元椿正视她,“皇上,其实臣没什么其他想法,您不必特意来的。”

侯棠笑道,“那就是你允了?”

元椿也勾出一丝笑容,七分英气,“本就是个女人而已,皇上您肯定知道臣不会在意。”

侯棠侧着头看他,“朕怕你怠慢了人家,人家毕竟是公主。”

元椿撩袍往后一靠,“臣只能保证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的臣就无法承诺了。”

侯棠扶上桌边,眸色闪着碎光,“这样就可以了。”

元椿噙着笑,“那皇上这次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侯棠这才从冕服里掏出一张折子,一伸手,元椿立刻上前接过折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侯棠,侯棠瞥了一眼道,“但看无妨。”

元椿这才翻了翻,不削的哼道,“这群老迂腐。”

侯棠稍稍攥紧了手,“举朝臣子联名劝婚。”

这道折子是所有朝廷老臣的联名上奏,目的就是让她成婚,不能再拖了。说是说要稳住朝纲,顺应天命,必须绵延子孙,侯棠心中冷笑,还不是觉得她是个女儿身,身体不牢靠,怕没留个后代出来就香消玉殒了。

一阵沉默,良久他道,“这事,臣插不上嘴。”

侯棠忽然扫了他一眼,凌厉有余,力道不足,“何意?”

元椿忽然合上折子放于桌上,掀起袍子就跪了下来,他双手伏地,“臣也恳请皇上考虑大婚事宜。”

侯棠顿时怒目圆睁,她气得差点吐血,“你!”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与自己最贴近的人也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元椿是理解她的,原来不过尔尔!

她气得手抖,两道目光深深剐着元椿,良久都没有说话。她自己胸前的气流滔滔的翻滚着,难以平息。

元椿低眉道,“皇上罔顾国无储君,亦不念朝中众大臣相劝,多年来拒之不婚,臣以为此绝非明君所为。”

一击捶心。

她的手一僵,顿时冰凉彻骨。

元椿依旧低着眉沉着脸,语气隐忍却似一把刀子一直戳着侯棠的心脏,“臣不知道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什么苦衷,皇上心中若是有什么人大可封赐他,但是倘若皇上心中那人是无法封赐之人,还请皇上认清。”

侯棠眼眶欲裂,她拂袖骂道,端足了帝王的架子,“你大胆!”

元椿并不惧怕,“皇上请以国家为重,不要掺入私人情绪,特别是那远在西面的人。”

侯棠的手指紧紧的掐入了肉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那眼里是一汪泉水,却翻滚着浓烈的情感。

她不是不想骂人,也不是不想发怒,只是她此时觉得手臂如此的重,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来。

元椿抬眸只见侯棠双手垂在身侧,默默的看着那烛台良久,随后语气裹着苍凉的无奈,她道,“元椿,你是忠臣,朕是昏君,你可满意了?”

元椿陡然有一丝错觉,似乎回到了四年前的光阴,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忘了一件事,她还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子还没有他一半宽却肩负整个山川重量的女人,他也许应该对她最后的那点私心留下一丝任性。

侯棠闭目不语,元椿并没有说错,开国以来,有哪个皇帝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没有立后或者后宫空无一人的,身为一个真正为她着想的人,有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她的手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接近她从来不想去想的那件事。

为何她不愿意立后?她理应立后,甚至她不立后才是罪不可恕的事,她这是在拿她的国家陪她赌。可是她在赌什么?

说到底,她究竟为什么不立后,这件事她有史以来都不愿意去细想,但是现在她终究还是需要去面对的。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侯棠将手紧紧的扯住袖子的边缘,勒出了一道道痕迹。

她怎么能因为他而乱了自己的阵脚,这绝对不可以。侯棠紧紧的咬着牙,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霸占着她的疆土就算了,还死死霸占着她的心,这都是她的软弱造成的,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他,死了才好。

倘若他死了,便什么事都没了,她还是她,不会为了他变得那样的奇怪,而这江山,她也可以悉数收入囊中,这才是她理想的未来。

至于立后事宜,她往前踱了几步,“立后的事,朕会考虑的,但是不是现在,你先替朕把事情压一压,朕要去趟邰业。”

元椿这才缓了身子,“皇上去邰业所为何事?”

“邰业最近水患厉害,赈灾的数目迟迟运不到那里,朕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幺蛾子捣的鬼。”话说到此,侯棠才骤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朕还没有和相国说了,我还得去一趟相国府。”

元椿此刻起了身,垂手站于一边,“皇上是准备和相国一同前去么?”

侯棠转身朝门口走去,“朕是打算如此,先走了。”

她走出了元椿的府邸,两侧梅花遍绣,素素的点缀着这寒月寂空。忽然间想起兴庆的梅花,似乎也是这般的傲然绽放,峥嵘风骨。

不知道那人现在长得是如何的一番面目,比之四年前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也亦没有立后,不知道又是作何想法。

思及此刻,不由得心中一软,仿佛是中了柔情一刀,但是伤口很深很深。

         

作者有话要说:浮水——第二形态

老婆婆和老公公什么的……总觉得还是很早呐,估计他们连孙子都有了吧……

☆、第四十八章 邰业(一)

邰业是大侯边境最大的一个洲,此刻正是正午;人潮涌动;日晒街坊。

邰业督抚衙门内倒是阴冷无光。

贺连正已年近四十,此时却跪在一个十二余岁的女子面前;俯首称臣道;“皇上远驾而来,恕臣没有远迎;实在是因为臣一点都不知情啊。”

侯棠把弄着掌心的毛笔,看似漫不经心道,“没事,朕不降罪于你。”

贺连正也不傻;皇上都亲自杀到他邰业来了,还能没事吗!他前想后想也算是想出了皇帝大老远跑过来的道理,不过想到之后那脑子更加是一团糟了。

侯棠又拿着桌子上的杯子转了转,“贺大人,不知道朝廷上次拨下来的那批赈灾物资让建的大坝怎么还没见着眉目呢。”

贺连正抹了抹汗水,“此事离动工不远了,请皇上再等待几日。”

侯棠拂袖起了身,“自前年至今,你邰业总共八个郡县,年年都问朝廷要赈灾物资说要建大坝,朕知道你这西境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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