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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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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就毁了这一切,发誓要与他心中的这天下苍生斗上一斗。

可是,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手执法杖,血红袈裟,他高高站于上方,将法杖直直的指向她,“妖孽,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知悔改!”

她缓缓婷婷颦颦而行,眼中水波轻漾,化成一潭深鸿。

她轻轻唤他,一如当年那般,“和尚。”

他不理她,口中念道着佛法,高高举起了法杖就准备向她敲来。

她却还是笑,笑的花枝摇曳群花黯然,那波光熠熠的笑容开在他眼中,仿若这天地间最后的一株血色鸢尾。

瞬间,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异色,遂他紧紧的闭上双目,缓缓放下了手,覆尔又睁开眼,那正气凌凌的双眸看着她,“妖孽,我且再放你一次,希望你改过自新,兴许千年后能修炼成仙。”

【文】成仙?漫漫仙途,倘若没有你和尚,她也不稀罕。

【人】她笑得璨若桃花,“和尚,你已经对我动心了。”

【书】她笑得如此笃定,如此的妖孽。

【屋】他立刻又提起了手中的法杖,狠狠的敲在地上,他怒视着她,“妖孽,我念你初次犯错,你却如此肆意妄为。”

妖孽,他总是叫她妖孽,可是这妖孽却是他一手促成的。

她娇娇吟吟的笑着,那摇曳的腰肢仿佛融入了这秦淮的柳风中,她无谓的看着他,那双眼有着各种情感,独独没有恐惧。

他将金钵反手一翻便想朝她罩去,那一道金光闪过,将她全部拢了进去,她却依旧在笑,似乎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

和尚,你为何要自欺欺人。

那一道金光闪过,最终蔓延开来,又回到了原来最初那蔚蓝的苍穹。

她依旧好好的站着,丝毫不损。

他闭目沉默,一言不发。

耳边一直是她的笑声,萦绕在而,缠绵,缠绵。

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放过了她。

他覆尔睁开双目,低低的提起了声音,“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望你好自为之,千年后能看到你得道成仙。”

她冷笑,千年后,这世上早没了你和尚,你这是骗三岁小儿么?

他转身便走,方知那一张妖孽万分的脸庞早已刻在了他的心里,这一生一世都挥之不去了。

是孽,是孽!

这一段孽缘,何时才是个终结。

她是撷日月交辉的那盏烛,是照亮人间沉浮的那千斛明珠。

她是灭顶之灾。

是他的,灭顶之灾。

她在他身后,垂着泪,却死死咬住双唇不肯吐出一句话。她倾尽所有,却终究换不回他的一句话。

她是妖孽,而他身后,是那万丈无边的佛海。

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自知心中对佛祖有愧,他自知自己动了情。他向佛祖请辞,从今往后坐于这大雄宝殿之中,清心寡欲,只求佛达。

一晃,又是近百年。

她在秦淮河边走走停停,而他则坐于大雄宝殿中念念叨叨。

终于,他要圆寂了。

她只身闯入那巍峨的金銮宝殿,一路飞身而过,一跃便上了那最高处。

百年过去了,他早已苍老,而她依旧灼灼年华。

她看着他龟裂的皮肤,干涸的双唇,但是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姿。

他似乎已经圆寂,已经化作了那阴府的一抹魂。

她轻轻的扶上他干燥的纹路,一寸寸的,寸寸入骨。

下面的火苗“唰”的一下窜了上来,就要烧了,烧尽这一切,这一世繁华,这一世孽缘。

她依旧是娇娇的笑,笑的那万丈山峦都为之动容,这一世追逐,她漠视神鬼,欺骗三界,只为了他,她凑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和尚,我们生不能同眠死同穴。”

他毫无反应,他似乎早已圆寂,一切的一切,只是她一人在自演自导。

她依偎在他身边,看着那下方的火苗一截截的高窜,很快就将他们全部给吞噬了进去。

周围一片火光,什么都看不见了,看不清了。

她只听得身边他的声音响起,“妖孽,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茫然回过身去,却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她闭上双目,银铃般的笑声,“这辈子,你害惨了我,下辈子,我一定要你早早的入我魔障,追我三生三世,恋我恋的发狂,才不枉我这一世的苦苦痴恋。”

火光中,她看不见,和尚的眼角,又是一滴泪的滑落,一如当年那滴让她化了人形的泪一般。

她这一世追逐,最终能换来他的一滴泪,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熊熊大火,冲天的火光,最后一切化为虚无,只剩下那被风扬起的灰烬,缠缠绵绵,到了时间的尽头,永生永世的分不清了。

         

☆、第三十九章 西夏(十一)

侯棠自然是没有走成,她刚踏出去几步就被萧拓一把用力拽了回去;而且是直接搂住她的腰给拖回来的。

她自知自己力气没萧拓大;也没有挣扎,就任凭他把自己给拽回来;拽回来后她索性站着一言不发;目光倒是看着前方。

萧拓将她搂在怀里,下颚压在她的头低声说道;“两国相争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相信大宴倘若得了我们西夏的奴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过去也无济于事,怪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侯棠面色如缟;怒意全部都压在了心里,“我也命不好,王爷又何必阻拦我。”

萧拓放开她,目光森冷,“你的命好不好由不得你说的算。”

此刻,那些汉人已经被拖上了刑场,侯棠只好站在原地凝视着前方。

一个西夏将领上前问道,“皇上,可是可以开始了?”

萧昆莫指了指远处,“萧拓,带着你的女人坐过来。”

萧拓一把拉过侯棠就带她上前去坐了下来,侯棠被他强硬的按在座椅上,她闷着声一一打量周围的人,眼眸中锐光忽闪而过,似乎对每个人都带着戒备之色。

萧昆莫那双鹰目也一丝丝的敲击着她,她不惬意的耸了耸肩膀回看着他。

萧昆莫忽然说道,“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就开始仪式吧。”

一言毕,西夏士兵悉悉索索的将大砍刀背于身后走了上去,另一扇竹栏门打开,一群骑着马的人跑了进来。

他们围着那群汉人边跑边嘴里念叨着什么,侯棠总觉得这场景无比的熟悉,好像当年在烟林关之前似乎也是这个阵势,然后她遇到了萧拓。

不过后来她也能猜到,那只是萧拓搞的一个小把戏而已,目的只是缠上她。

想来当年倘若没有遇见他,她的境地也许和现在会完全不同。

说到底,其实还不都是因为他,他硬要插足她的人生,硬要插足到她的心里,打乱了原本既定的命格。

侯棠不由得紧紧攥起了覆在双腿上的手,喉咙口略微的发颤,她瞄了眼身边的萧拓,他并未看自己,她身体后倾,将攥紧的手缩入了宫袖中,不想被他看见。

那边正依依呀呀的念着一些侯棠此生未闻的咒语,她心中耻笑他们的野蛮和无知,却一刻未停的目不转睛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人。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越看越不是味,她被心中的一股气噎的差点喘不过来。

她知道自己在心中无论骂自己多少声都于事无补,她转过头看着萧昆莫略带满意的笑容,心中不由恨意顿起,撩裙就准备站起来。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神情的变化全部都落在萧拓的眼中,在那一瞬间她听见萧拓的声音,“我不阻止你,但是你倘若真的这么走出去了,不止是你,你的侄子也会受到牵连。”

他一副笃定的样子,笃定她愿意轻视自己的命却绝对不会愿意轻视她侄子的命。

她眼底波澜骤起,江河倾倒,层层叠叠,万千山峦,“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有意思么?”

萧拓将举着酒杯的手撑在桌子上,眼眸在桌下扫了一圈,“我并不想威胁你,只希望你莫做傻事。”

侯棠气的差点就拍桌子了,这男人,为何如此理智,只因为他是西夏人,他面前就算死了一座城池的汉人他就眼睛也不用眨一下,可是她不是,他又如何能企图让自己与他一般。

就在他们还胶着着僵持不下的时候,前方一阵号响,她连忙抬头望去,那前方的那群骑着马的人已经逐渐的靠拢,最后全部撤离了猎场。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巨型砍刀已经一刀落下,整齐划一。

她立刻遮住了自己的眼,死死的按着,自己的眼前被手按得眼冒金星却依旧不肯放开,迟迟的,似乎过了很漫长的时光。

建康汉宫中的一切突然的呼啸而过,蹒跚过了她面目的苍然,风沙过那平原的夜月。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人,与他们与世隔绝此生不见。

这三千沉浮哪由得了她痴笑癫狂肆意妄为,不能被紧缚住双手,不能被捆绑住双脚,她此生再不想踏足这块地域。

打从内心的厌恶,甚至连感化他们的心都灭了。

良久,她在昏昏的视野中过了良久。前方稀稀疏疏的声响,有木质的箱子拖动的声音。

待她渐渐将手指松开,拿下脸庞之时,发现人已经都不见了,只剩下几口大箱子,而里面则是一个个人的尸体。

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她忽然很想将这满桌的酒水全部往萧昆莫的脸上泼去,却最终只是微微颤抖着身子咬着牙根,手攥着桌角的一边,狠狠的掐着。

萧拓有些事确实是一手遮天,萧昆莫并不一定知道宴桐的真实身份,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好好的呆着的原因。

但是萧昆莫不知道宴桐的身份不代表他不知道宴桐的存在,她若触犯了他,说不准就两个人一起被抛尸荒野了。

此时,那些人将箱子一口口的抬到他们的宴桌之前,禀告道,“皇上,仪式完毕,接下去是上次在边境缴获的几个汉人将领及一个郡主,请皇上当场验尸,以便一齐祭天。”

萧昆莫略感满意的抬起了手招了招,“赏。”

一旁的太监立刻端了一个红盘子上去,上面盖着一张红布,里面一看就是一排金银,那侍从欣然接受便退了下去。

随后萧昆莫看了看面色苍白的侯棠,见她目光粼粼,波光泛冷,便道,“既然是汉人,那夫人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吧,想必你也应该认识,不如你就来替我们验一下尸吧。”

众人神情各异,有的是同情有的则是幸灾乐祸,慕容氏则眉头一蹙想稍微的劝一下,毕竟她是个女人,心肠比较软,可是话语刚抬起来开了个头,就被萧昆莫给瞪了一眼,立刻就吞了回去也就不发话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侯棠身上,她抿唇不语,唇色缟素苍白,双眸低垂看不见光。

萧拓则已经起身对萧昆莫说道,“父皇,我夫人身子不舒服,我让人先扶她下去休息,验尸的事,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萧昆莫则双目寒光一闪,如金刚怒目一般威严,“朕说了要她验,你听不见么?”

萧拓的眼角也划过一丝冷意,眼尾微皱的看着萧昆莫,“我也说了她身子不舒服,父皇你也应该听到了吧。”

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王爷竟然在公众面前如此大肆的顶撞皇上,是不想坐储君位子了么。

此时萧昆莫已经面色僵冷,看得出怒火中烧,对于萧拓的顶撞十分不满意,已经在走火的边缘了,萧拓要是识相点就立刻闭嘴,不然天知道萧昆莫会做出什么事,最近他对这个儿子的忍耐力是越来越低了。

萧昆莫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随即盯着他问道,“朕的旨意,你想抗旨不尊?”

萧拓低眉,面色顺从,但是语气上却丝毫不让步,“父皇,儿臣可以替她验尸。”

“啪”的一下,萧昆莫一掌拍到桌子上,声音一下子提了上来怒骂道“你替她?你是汉人的儿子还是孙子!你要替她就等于你认了自己是汉人的狗,既然是汉人的狗,你也马上给我滚出西夏去!我没有你这儿子,西夏也断然不会交给你!”

侯棠看着身边站着的萧拓,他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他似乎对萧昆莫的话无动于衷。

其实侯棠并不知道,早好久之前,萧拓就已经订好了萧昆莫的未来,他注定活不久了。

此刻萧拓却依旧是低着头,抓起侯棠的手冷冷的说道,似乎轻描淡写,“跟我走。”说完,他就准备带着她离开。

谁知一抽却没有抽动,他回眸看去,侯棠眉骨风霜傲然,面色端的是平澜沉静却似乎藏着那湍湍烟波,她缓缓起身抽离了手冷静的对上萧昆莫的那双眼,她道,“我去。”

萧拓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低声说道,“和我回去。”

侯棠对他侧目一眼,“我说了我去。”

她倒不是担心萧拓,此刻萧昆莫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她不想再去惹他,她惹他,最后倒霉的只有自己和宴桐。

说完她便提着衣裙离开桌子边上走到了中央的那几口大箱子旁边,众人都屏息看着她的动作。

侯棠弯腰将箱子的盖子全部揭开,动作很慢很慢,一步步,一寸寸。

她神色如常,淡然而平静,如春日中的一池镜湖,任他地动山摇她只笑人痴笑癫狂。

她走到第一口箱子面前,轻轻抚着那箱子的边缘,她看着箱中之人,忽然眸中闪过一丝哀伤,继而月化越浓,凝成了一块冰棱。

她轻轻说道,“他叫胡广利,江州人士,是大宴骠骑大将军,左路十三军统领。”

他嬉笑怒骂从不含糊,为人粗鲁却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年在连城关,在她和他的努力下,击退了萧拓的金狮骑。

她顺着那颈口往下看去,那里是一道很长很长的疤痕,狰狞蜿蜒,她低垂着眉说道,“这是在连城关的时候和西夏军对抗时被长枪划开的胸口,当时他疼了三天三夜。”

随后她顿了顿,望着众人坐的方向,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坐在上面的拓跋宇文,她噙着冷笑,“这枪正是拓跋将军您划的,他是不是胡广利您心里不是更加清楚么?”

拓跋宇文陡然说不出话来,只好僵着脸一言不发。

“我肯定这人便是骠骑大将军胡广利,绝无虚假。”说完,她“啪”的一下重重的盖上盖子。

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另一口箱子面前,她坐到那箱子的边缘上,她紧紧的抓着那箱子里人的衣口,手指关节也在抖着,面色却依旧很平静,她道,“这人是周筝,是我大宴左十三路君胡广利手下的第一参军,位列三品中军,曾谋划过南岳水战,东青海战等一系列大战役。”

最后一次见他也是在连城关之时,那时的周筝沉着冷静的思维也是助她成功的因素之一。她犹记得他清秀的脸庞和总是慢条斯理说话的语调。

她拨开周筝衣服的下侧露出一道深深的箭伤,“这是曾经南岳水战之时被西夏军的王道夫将军射的一箭,深可见骨,王道夫将军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说完她眉尾一扬,看着坐在上席的王道夫。

王道夫脸色一黑,沉着脸只好去喝了几口酒。

“啪”,她又关上了盖子道,“我确定这是周筝中军,绝无虚假。”

她走到第三个箱子口,里面是一个女人,并不是刚才他们斩首的,兴许是一早就虏来西夏的。

她凝视着那个女子良久才缓缓,声音低哑,“这是我表侄女,大侯向阳郡主,今年十六岁。”说到这里,她忽然说不下去了,梗咽在喉久久说不出话,“位列大侯灵牌位第七百四十八位,上个月初六在边境被西夏军数度轮|奸致残,后被掳走,现在我见到了她的尸体。”

她抚摸着她的身体,一寸寸的,“她是不是向阳郡主,西夏千万踩踏过她身子的军士不是比我更加清楚么?“

话语如此锋利,似乎刺到无数人的心口处。

最后她起身,“啪”的一下,也是最重的,关上了盖子。

她走至萧昆莫面前,面色清冷,略带倦意,目光却灼灼的烧着,“这些都是西夏的俘虏,他们留着汉族低劣的血统,要拿来祭西夏的天,你们,放火吧!”

侯棠心中似乎扎着根刺,她却将它越揉越紧,生生要扎出血来。

你们可是满意了,必定是无比的满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

☆、第四十章 西夏(十二)

侯棠绕过箱子走过之时,手指轻轻的触碰着箱子的边沿;一边说道;“可是可以结束了?”

侯棠罗裙摇曳,风姿高洁;一双算不得莲藕纤细冰清玉洁的手臂在袖子下露出了一小截;倒是有着几分久握缰绳的英姿。

萧昆莫一手撑在桌子上 ,微侧身子和头朝萧拓看了去;那神情掺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反而越搅越浑让人分辨不清了。

萧拓抿唇皱眉,轻轻侧了眼看向他,那眼角透着冷色调的余韵;他稍一抬手,两手交叠抱拳,对萧昆莫说道,“父皇,那儿臣带她先下去了。”

萧昆莫双手手掌一抚,似乎思虑了一下,随后挥了挥手,便让他们下去了。

萧拓便一把拽着侯棠往回走,力气大得惊人,一点不给她拖沓的时间。侯棠揉着被他拽住的关节,那里生生的痛着,却也知道反抗也反抗不了,只好跟着他走。

萧拓步伐直挺挺的跨着,侯棠则亦步亦循的跟着他,为了跟上他的节奏,不得已自己开始小跑了起来。

萧拓回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追自己追的吃力,便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侯棠则是带着一脸的挑衅。

侯棠轻抚自己的手腕,将它来回弯了几下,随后便紧紧的抓着,她语调充斥着极度的烦躁与不满,“你什么都别说,我也什么都不想说,就这样。”

随后她罗裙一撩,便向远处跑去,那落落身姿如同这天地间最后一抹异色的鸢尾,全数开在了萧拓的眼中,他手指微屈,指背微微泛白。

???

是夜,宫钟已经敲了数十下,早已过了就寝的时间,萧拓此刻依旧半披着外衣坐在桌子前面,面前是一张地图,和一支已经少的快要秃了的火烛。

他手执一支黑色小楷,在那图上来来回回圈了又圈,那图正是这天下的地势之图,而他圈的地方均是两国的交界之处。

萧拓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陷入了深思,逐搁下笔往后背一靠,索性闭上了眼睛,只是隐隐还感觉那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很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的透过纸窗能看到一团橘色的宫灯靠近,那人在门口停下轻轻敲了两下门,随后隔着门说道,“王爷,皇后娘娘来了。”

萧拓皱着眉抬眼向外看去,便拢起身上的衣服打开了门,“在哪?”

“在这。”

萧拓这才注意到慕容氏是跟着这下人一起来的,此刻站在旁边的柱子下,他眼神向外瞟了瞟,随后说道,“母后请进来说话。”

这三更半夜的,慕容氏这么低调的架势来找他想必是不想让萧昆莫知道,萧拓将她请进了屋子里,让她坐于自己本该坐着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下面。

他吩咐下人去奉茶,随后便看着慕容氏等她开口。

慕容氏见他眼神一点不客气,也不打算寒暄几句便急急的逼着她开口,心想不愧是他萧拓的风格,便拿过茶润了润口,随后说道,“我并非汉人,自己不会帮着他们。”

宫里的人就是这毛病,说话总要起承转合,先铺垫一长串才出现主题。

萧拓自知心中没这个耐心等着,他目光直视着慕容氏,任何人被他的目光这样赤|裸|裸的看着都会一阵心惊再是一阵的冷意,慕容氏自然也是,她喘了口气道,“我也是女人,打心底还是很同情那女人的。”

她原本以为萧拓会因此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狠毒上几分,不过没有,他只是眼角一抽,并未出现其他情绪。

慕容氏捏着手中杯子的小口,一寸寸的摩挲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心中笃定这皇位终究要落在你身上,你是半分不会失去,可是这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是么?皇上龙体安康,福泽天下,那女人还要受多少欺辱?”

她并不知道侯棠的身份,她也只是认为侯棠是个普通的汉人女子,所以本着一颗同为女人的心去揣度,她哀叹一声,“你生性太过霸道,可曾为他人想过一分一毫。”

萧拓未发一言,眼帘微磕,他脸色僵冷,表情也不曾变过,只觉得如二月天的霜天那般。他站起身走至慕容氏身边,“这不是母后您该说的话,您还是先走吧。”

慕容氏握着椅子扶手的手一紧,便也起身面对着萧拓,“我看你对她也是上心,那就更不应该如此待她,你留着她也只是折磨她罢了。”

萧拓转身走向门口,似乎准备赶人了,“今日母后的话似乎有点多,不介意的话我遣人送您回去了。”

慕容氏眉头一簇,便也向前踱了几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便不再看萧拓径直跨了出去。

房内顿时只剩下了那远远走开的脚步声,深深浅浅,宁静而致远。

那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燃的只剩最后一丝灯芯了,忽然间就“唰”的一下烧完了,刹那间屋子里暗的只剩下了窗前的浅白月色。

月光白的如森森白骨,透人心底,直戳软肋,又仿佛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川,把身心都冻了住。

萧拓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也没有叫人,若不是那双闪着眸光的双目,此刻他整个人都要陷进黑暗了。

一个下人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撞开了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忽然就看到了萧拓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里的蜡烛。

他忙抓紧手里的东西磕磕绊绊的说道,“王爷、你、不点灯吗?”

萧拓嗓音低哑,似乎是喉咙深处发出的哑然声音,“不了。”

那下人十分惊讶,这大半夜的不点灯,也没见王爷就寝,这是演的哪一出?

只好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准备退出去,谁知道萧拓又道,“跟我出去。”

那人立马从门口提了灯笼便打在萧拓身侧与他走了出去,他看萧拓面色不好也不敢问他要去哪儿,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边。

走了一会,到了侯棠的房门前,萧拓向后挥了挥手,那小人便立刻识趣的离开了。

侯棠房内的烛火还亮着,萧拓先是往前走了几步,一直盯着那窗内的烛火,良久,才又踱了几步到了门前,他刚准备叩门,手却停住,他微一低头便将手收了回来,继而手垂到了身侧。

可是侯棠已经注意到了门口的影子,她走下台阶,那月光照着玉阶泛着漾光,还没有走到门前,她便先问道,“谁?”

萧拓这才回过头盯着那门的内侧,目泛冷光,“是我。”

“哦,是你。”侯棠声音不咸不淡,静的好似这一轮明月。

很快便听到她从里面走到门前的脚步声,一步步的靠近,马上就到了门边,他们两个相隔着那扇门,明明看不到,却又好似都能看见对方。

侯棠的手摸上了门,却是将门上的木条一横,把门牢牢的给锁上了。

萧拓只听得那门对面的女人说道,“我不想见你,你最好现在就离开。”

之后,便又听到她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声响,她转身就离开了门前,往内室走了去,一点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连他的影子都不想看到。

其实萧拓只想来看看她最后一眼,但是她连他们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这个女人,总是让他无话可说。

随后他将下人唤至身边,目光一直定在那大门上,双唇微微抿着,直到它变为缟色,“去告诉她,若要走,就尽快。”

虽然没说对谁说,但是下人顺着萧拓的目光看去,便全部都明白了,他立刻鞠躬答应,刚走了两步,想问萧拓是否要同去,扭身看去的时候,萧拓已经不见了。

他向前走去,敲了几下门,一直没有人来应,却不能放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敲,却还是迟迟没有人来应门。

于是他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才缓缓走出一个侍女替他开了门,一看到是他就骂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啊,不睡觉了?”

那人道,“我奉王爷命来传话。”

“什么话?”原来侯棠一直站在那侍女身后,此时她开了口。

那人清了清嗓子,“王爷说,夫人倘若要走,就尽快。”

这话一说出去,便没有听到回应,他左右瞅了瞅侯棠,却见她面容滞后,眼波微漾,唇色素白。她手紧紧扯着袖口,似乎连脚也颤了一下。

似乎是被这一句话惊到了。

许多,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萧拓走去的那个方向讷讷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她似乎还是不信,萧拓从未做过这等善事,她都快怀疑那是不是他了。

那下人连忙解释道,“小的怎么敢骗夫人。”

侯棠的目光一直探究着那人的脸,似乎在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让她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话。

她不信他,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盯着那人良久才移开目光,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随后半瞌了眼帘,转身便朝里面走去。

这一夜,月色倾城,是西夏从未有过的皎洁,像极了那建康的天。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晋江为什么一直在审……

新章节要审……

留言也从来没留上过……

BBS也全部在审帖……

我已经疯魔了……

审个毛线啊!!!

☆、第四十一章 轮回

黑暗中,一盏暖黄的宫灯从隐隐的雪雨中越来越远;最后似乎被那汹涌而来的雪暴给吞了进去。

那人打着灯走到萧拓身边;萧拓则背对着他站于高处,他凝眸望着这大好河山;忽而闭上双目;疲惫而低沉的语调,“告诉她了么?”

那下人低眉道;“是的,王爷。”

随后萧拓沉默了片刻又道,“把拓跋宇文给我叫来。”

那下人却迟迟未走,萧拓回首瞧他;“怎么了?”

那人双手拢袖,“王爷不去送夫人一程么?”

萧拓再次回过头,眸内沧茫一片,仿若几经红尘颠簸后那沧海桑田般的沉淀,他半帘着眼眸,“何必多此一举。让拓跋宇文过来。”

那下人得了令便退了下去。

萧拓独自立于寒风之风,那瑟瑟北风穿过他额前的碎发,最后翻涌进空气中。

不久,萧拓宇文便急急赶了过来,他一来便问道,“王爷,何事?”

萧拓眼中冷光闪烁,覆了层皑皑冰霜,他眼角皱起,像一只高傲不羁的苍鹰,“我本想在等上一等,毕竟血肉至亲,可惜,他却非要如此逼我。”

这种无法控制局面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他萧拓从来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而非蜷缩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拓跋宇文自然知道萧拓说的是什么,他知道萧拓此刻心意已决,“那王爷的意思是?”

萧拓走向拓跋宇文,经过拓跋宇文的身侧时他轻轻说道,“你说呢?”随后他并没有停下步子而是一路从他身侧跨了过去,最后越走越远,背影也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下跪在原地的拓跋宇文。

雾朦胧中,那屋檐外的更漏一刻未停,雪花凝成的水滴擦着屋檐一路下坠,滴在玉廊上,仿若那三千流水肆意流淌。

???

侯棠带着宴桐回到大宴的时候,正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那后山的扶桑花都开得败了,却残残的非要撑起那一脉枝叶。早春三月的微风,暖暖的,柔柔的,白光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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