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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园侍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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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

五年后,相士再次路过谢家门前,说道,我刚自帝京而来,那里一个女娃娃,命相同样贵达九天。

只是她注定一生孤苦,半世流离,所以说,命相太贵,有时真不是好事。

相士朝院内张望,五岁的谢家大公子,坐在繁枝青竹之间,眉目清淡,面庞孱弱。二十年后,人人都知道谢家二公子,是罕见的俊杰,风流潇洒,英俊不凡。而除了谢家的人,却没有人知道,大公子终日隐在花间的容颜,有多么的惊人?

相士捋须,摇头一叹,走时递给谢铭渊一张薄纸,上写名字。

等谢家大公子长成之日,你们便让他向纸上的女孩儿提亲,若是能成,也是一段天赐良缘的成全。

若是能成,也是一段天赐良缘。

可,哪有那么容易成呢?纵是天赐良缘,也未必能水到渠成。

在谢家大公子出生第二年,谢夫人被产婆断言,又怀一子,待生下,又是一儿。取名留欢,留欢,留欢,岂不是真的想留欢?

作者有话要说:在鞭炮声中,谢欢的番外就酱出炉了~美好吧美好吧~哈哈~收到一个地雷,么口,在春节当鞭炮放吧(*^__^*) 嘻嘻……

第四十七章 美人公子(下)

她的眼神直盯向了我,一边对身旁道:“陛下,这可是相爷千金头回露面儿,您可得好好看一看她才行。”

我情知躲不过了,拉了拉春桃,干脆转身,就在原地跪了下去,俯身拜倒。

我就是叫了吾皇万岁,隔了这么远,估计皇帝也听不到,索性闭紧了嘴巴,和春桃只顾埋头跪着。

倒是周围一下子都静了下来,那些个女眷,都诧异着慢慢停了下来。在我身边的,更是发出了一阵阵唏嘘的叹声。待总算反应了过来,都不约而同纷纷往旁边闪开,将我从道路中独立了出来。

春桃紧张的身子都颤了,这情形才是典型的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神经还没从刺杀的余波中舒缓,就又开始绷得极紧。

远处龙椅金光璀璨,我周围的灯笼也很刺眼。帝王爽朗的笑声却一直穿透过来,“那跪着的就是嘛,果然已经来了,什么模样的,让朕瞧瞧。”

我骑虎难下,慢慢抬起头,太监们拎着灯笼,刷刷就往我脸前凑。我在这强光中不由迷住眼睛,眼泪都要刺下来了。

真是明帝一句话,当做圣旨一样执行。

过了片刻,灯光中我看到明帝侧身向旁边,又道:“朕就说,相卿这一双女儿,相貌都是极好的。先前凤凰美人名满京都,现在瞧瞧这大女儿,也是仙姿妙尘啊!”

赵夫人低笑回道:“为了陛下这一句仙姿妙尘,霜小姐明儿也要名满京都了。”

我眼观鼻,鼻观心,装哑巴。

“皇霜……是指给探花了吧?”明帝悠悠问道。

“回陛下,正是呢。”

“好,探花郎年少英杰,正是英雄美人,般配,般配的很。”

“可不是吗,陛下指的婚,自然英明。”

平时真看不出来,在易园那么冷面铁心的赵夫人,也有这般笑意深深的时候。果然对着当今天子,任谁都得送出一副笑脸儿来。

“对了,”明帝忽地朝我望来,“朕派去接小姐的侍卫在何处?宣进来,朕问他点事。”

春桃身子一晃,就要栽倒。

我的手从袖子里悄悄伸出,不动声色拉住她,半晌,缓慢轻抬头,也不管明帝看不看得见,冲龙座上摆出凝重之色:“回陛下,刚才来的路上,臣女遭遇奸人刺杀,那位侍卫……已是不敌牺牲了。”

事到如今,我不过就是陪着,这深宫院落的一群人,唱一场大戏。皇宫大内,哪一个不是演戏的高手,你再能装,能骗得过他们的眼吗?何况这两人对真正的情况,本来就心知肚明。

“啪”,杯子重重搁下的声响,明帝袖袍轻垂,指着我说:“相国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现在的场面,谁都看得出,叫我相国小姐是给我面子。没直接叫拖出去斩了,这位帝王是按捺住了多大心性。

“回陛下,臣女刚才遭人刺杀……”

“放肆!”明帝怒斥。

我后半句说辞被咽回肚子里,明帝凌厉的视线盯在我身上:“你等女子,休要胡言乱语,再说一句,别怪朕不给相卿面子。”

装的还真像。我五指抠进了肉里,低头暗自咬了咬唇,片刻仍艰难道:“臣女说的是真的,陛下明察。”

火光中,明帝的脸看起来似乎阴晴不定。我额头碰到地上,愈加朗朗开口:“臣女以尊严性命担保,绝未欺瞒君上,就在刚才,臣女与丫鬟险些命丧宫外,天子脚下,却有那样的奸人为非作歹,根本就是公然藐视皇威。请君上一定为臣女做主啊……”说着说着,我声音自然带了哽咽。

春桃被我惊着了,旁人一见,她那苍白的脸,还真做不得假。

这一番逼真到以假乱真的演技过后,起码糊弄住了除了明帝和赵夫人两个当事人以外的其他人。

也终于成功地让明帝顿了顿,半晌,他的声音总算意料中的缓和了缓,“皇霜,你可是我天朝卿相女儿,所言所说,可千万不能丝毫妄言。你刚才说的,确是真话吗?”

叫我皇霜,看来事确有回转余地了。我不遗余力继续说:“若有半句虚言,臣女愿以死谢罪。”

此刻什么毒誓都没忌讳了,豁出去了。

果然明帝的声音又缓了缓,“似乎”确定了我说的是真话,道:“皇霜,你要明白,在京城发生这种劫持贵女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的话,究竟有几分考量,代表着什么,你也该懂得。”

我额头都要青了:“臣女明白。”

皇帝派去接人的车架,半途侍卫死了,这是多大的事儿。

他一句话就把刚才的事归为“劫持”,胆敢做劫持这种事的,必是“乱党”。三言两语,弄了块遮羞布,把责任推到了莫须有的人身上。怪不得自古帝王心术,深沉如海,独一无二。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对于皇帝下的结论,印象也必定根深蒂固。日后有人想往别处想,都不太可能。

旁边的赵夫人冷眼旁观多时,此刻明亮地笑出来,“京城重地,倒是奇了。有谁人如此胆大,你倒说说,刺杀你的人是谁呀?”

我咬牙死忍,深恨她这种明知故问的姿态。奈何偏偏只能说违心之语,道:“臣女不知。”

明帝的声音终于又怒了,拍桌道:“岂有此理,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叫朕查出来是哪路乱党犯上,朕断断不轻饶!”

赵夫人忙劝慰:“也是那侍卫可惜了,一片忠心却落得陈尸荒野的下场。”

我望她一眼,荒野?呵,她怎么知道就在荒野?

明帝道:“那可是朕的御前带刀侍卫,早知如此,朕定不让他去啊!”言语中似心痛不已。

他上下嘴皮一动,那不知从哪来的替死鬼侍卫就成了义勇忠诚。还御前带刀?当御前带刀侍卫那么好当的?

我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嘴皮不翘起来。

舌头还得违心地转动,说憋屈的话:“因为臣女一条命,连累了陛下心爱的侍卫,臣女真是心有愧疚!”

赵夫人还是笑着,语锋渐寒:“陛下的侍卫死了,那么,霜小姐和丫鬟,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时候我很佩服大夫人,她能做到一种地步,使得她完全像地狱里爬出来的笑面鬼,就是索命来的,追着你不放,至死方休。

我猛吸一口气然后额头再次撞在地上,呼出一种深重的腔调:“陛下的侍卫勇猛无敌,敢于和对方周旋,臣女和丫鬟这才获得了逃脱的机会。臣女对此相当钦佩那位侍卫的义勇,因为舍生取义,以致最后才……牺牲了。”

离开易园良久,编瞎话的功力仍在。舌头貌似在打结。

明帝宽宏的声音轻轻传来:“皇霜也受惊了,此事别放在心上。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彻查到底。堂堂相卿的女儿被刺杀,无论如何要严办凶手。”

我叩头:“谢陛下做主。”

这时一个执着拂尘的太监脚步无声地穿过旁边,走到龙座前,附耳轻轻说了几句。只听赵夫人轻笑的声音片刻后响起:“太子爷人在中庭,探花郎和状元公都到了,陛下是否考虑移驾?这里留给嫔妃们和女眷就行了。”

“太子来了,右相也陪在身边,朕和夫人正好过去。”

却是赵夫人又凑近笑道:“不过,这探花郎来了……倒是和霜小姐一对儿呢!”

明帝顿了一下,慢道:“皇霜是女子,还是不去那边了。成亲前,两人也不必见面。”

我求之不得,立时叩首:“谢陛下恩准。”

龙辇轻起,一堆女眷眼巴巴的望着下,明帝被慢慢地抬离了后花园之中。这是燕玄朝开国以来,第三任君王,太祖玄孙,当今中原的明帝。毫无疑问他是百姓心中贤明的君主,国泰民安,有雄才伟略。

帝王的心那么大,装得下江山万里,看着他,我就知道,我这平凡小女子的生死命运,远不在这位帝王的眼中。

膝盖跪麻了,额头很大可能已经碰红了。春桃使力把我抓起来,我摸着头,竭力不使自己晕头转向。

和春桃刚一转身,就见黑压压一群女人。“相国大人的千金,从来只闻其名,怎地今儿一出现,就把皇帝陛下一名侍卫害死了?”

我额头正痛着,耳内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不中听的话,当下双眉一皱。我抬眼一看,面前一柔美女子,在华丽宫灯掩映下,更是唇红齿白,恍若仙子。

她笑盈盈地看我抬头,便忽地把笑脸一收。

站她旁边一名女子,看样年长些,也稳重些。穿着菱纱的衣裙,眼光中已细细看了我一遍,笑道:“方妹妹,快嘴巴别那么毒了,这可是相府的小姐,你好歹顾忌着点儿!”

春桃冷冷的眼风扫了过去:“不知几位小姐是谁,说这样的话,也未免太失了教养吧!”

两位女子笑容一僵,之后的女子便缓缓笑了笑,道:“这位是庆国公女儿,方静。至于我,我是顾华西。”

方静扬了扬眉,牵起顾华西的手,说道:“顾姐姐的名号,仅排在凤凰小姐之后,乃是京城有名的名媛之一。”

“哦,”我笑眯眯,“没听过。”

能排在凤凰之后,那本事应该不小啊。

方静脸一板,有点不高兴。这些闲碎嘴,就好像苍蝇在耳边飞,说它多大的伤害,也不见得。但就是嗡嗡嗡,让人心烦气躁,厌恶到顶。

我皱着眉,别过脸,不想理会。

顾华西嫣然一笑:“那是,听说霜小姐失忆了,脑子不好使,不知那过去五年,和什么妖魔鬼怪在一起呢?”

方静挽着她:“对啊,也不负霜小姐妖孽的称号。”

我忘记了一件事,这些都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就算再出名,气量也大不起来。春桃嘴一撇:“有什么好得意,还不是排在我家凤凰小姐之后,又不是风头无两。”

顾华西柔声道:“我是比不过凤凰小姐,但听说,凤凰小姐也不喜欢她姐姐啊。”

“别说比不过我家凤凰小姐,”春桃冷冷扫过去,“你就是和我家大小姐比较,你的相貌也太次了一点。”

顾华西语噎。方静立即说:“光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就凭霜小姐的名声,连丫鬟都管不好。这种品格,还要嫁给探花,不知探花郎心里怎么后悔呢。”

我眼珠一转,抓住她的重心,笑呵呵道:“我配不上探花,不如我请陛下再降旨,取消婚约,让陛下把探花和方小姐凑成一对,如何?”

趁方静明显一愣之间,我把春桃往前一推:“几位小姐代我好好调教这丫鬟,我就去请陛下降旨啊,降旨……”

一堆看热闹的名媛女眷,我在她们目光注视之下转身,果断地走出了后花园。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陈又茗这颗萝卜再烂,也有人爱。

垂头叹气地在四周闲逛,还不敢走远,皇宫这么大,我再迷路就得不偿失了。我只是散心,走了约小半会儿功夫,就看到不远处,一盏独立的灯光在前面的草地上。

我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细细抬起眼看。

只有一个青衣淡雅的身影,静静地半坐在花草丛间。

灯也静,人也静,好像化外一缕仙,与宫里别处的喧嚣格格不入。仿佛福至心灵,心里就知道是他。

我慢慢走近,闻见熟悉的药草味,叫道:“谢公子?”

那人转过了身,肩膀垂着青丝,一盏宫灯就放在他的脚边。清晰照出,他的脸,纤羽芳华,犹如谪仙。

只能用完美形容的一张脸,璞玉成雕,我努力平复着心中的起伏,再度开口道:“谢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敢情偷酒喝吗?”

谢欢不期然地露出了一笑:“霜小姐,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一开口,便知没错。

宁静如斯,只一眼便可烦恼烟云散。

我拍拍衣裙,笑了笑:“不介意我坐旁边吧?”

谢欢只笑:“浮华宫宇,小姐不去饮宴,却愿来陪我这个陌生男子?”

我狡黠一闪:“陌生男子?哪来的陌生啊?我看谢公子,救命恩人,倒很可亲。”

谢欢把宫灯提到另一处,给我让了个地方。

头一回席地而坐,我往周围一看,问他:“那伶俐的姑娘呢?”

谢欢道:“绿衣没来过宫里,我让她玩去了。”

我看了看他,敢让丫鬟在皇宫里玩,也真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扭过头,我看着旁边的坛子,笑咯咯道:“公子哪里找的好酒,香味真醇烈。”

“是带来的半坛女儿红。”谢欢抚着酒坛的泥封,目光看着。

我歪头:“怎么还不喝?难道,找不到酒伴?”

谢欢的眉眼淡淡垂了下去,含着笑:“确实……是想找个酒伴。”

“那好说了。”我一伸手,把酒坛子搬过来,扯掉了封盖。

再次看了一眼他,他没问我会不会喝酒,我笑了笑,主动凑上去,抱着坛子喝了几口。

我眯眼看向他:“谢公子,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他微微一笑:“你说。”

这一瞬我有点错觉,觉得这把清润的嗓子和舟郎的有些像,一样那么百转千回,如闻清音。

我抱着酒坛,有点怔:“为什么,当初你要向我提亲?”

他顿了顿,清隽的目光朝我脸上望过来,我定定和他相视,他忽而轻笑,没喝酒,声音却如酒意一样微醺:“可能、有缘吧。”

我笑了,片刻低头,盯着酒坛发怔。手指从泛着凉意的坛身上划过,我抬头冲他笑:“到底有缘无分,君王陛下赐婚旨,我得和陈家联姻。”

谢欢的眼睑垂了垂,只是这么微微一垂,我便看不清了他的神情。只是片刻听他道:“探花郎,年轻英才,也是好儿郎。”

我又喝了几口坛中酒,兴许酒意上头,我醉意醺醺,眼内朦胧笑道:“是吗,我倒觉得谢公子极好。”

谢欢在乍然中抬头,与我对视:“小姐真的觉得我好?”

我真是胆子肥了,居然道:“你,自然好。”

“那,百花盛开时候,我再登门,向小姐提亲如何?”他语调轻轻,语意深深。

我眨着眼,好半晌,恍惚才反应过来。看着对面的男子,偏偏他不像是个开玩笑的公子哥。我缓缓地动了一下嘴角,道:“谢公子说笑,……众所周知我与陈探花,圣旨已昭告天下,岂能再被提亲。”

谢欢指骨轻缓叩在坛上,目光望远处,脸上仿佛郑重:“只要你愿意,待,来年冰雪消融之际,谢家,必迎娶小姐过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粉热情~收到好多个新年祝福~在这里集中向大家说一声啦,筒子们新的一年要快乐快乐再快乐!()/~哈哈

第四十八章 子夜画屏

今夜的星光好像也特别亮,我有些微微地惊怔,愣了好久好久。直至,他眼里的光,让我终于确信他是当真的。

我挤出了一抹笑,低头半晌,攥住衣角轻轻地说道:“以谢公子这般的品貌,还怕娶不到贤淑良媛?”

他没有回我,错开我伸手握住酒坛另一边,轻轻一拿:“酒,小姐还是少喝点好。”

我精神不佳,酒坛自然从我手里滑了下去。

怔怔看着他,他的目光和我对上,那般清隽,就像一缕水流过我的心田。他淡雅的嗓音说道:“我这样的身体,是不会有姑娘家肯主动嫁的,也耽误不起人家。”

我看他在光亮下微微发白的面色,咬紧了唇,心底一黯。

这般的男子,却偏生让他体弱,是天妒英才,还是说,若果让这样的男子太过光芒刺目,会让所有人都失色?

蓦地。谢欢神情一动,清冽目光扫向我脸:“有人来了,你躲一躲。”

未反应过来,他已扣住我腕间,伸手将我一拽。这谢家大公子用的都是巧劲,我不及防栽倒,正被他双手绕住。

我心跳有点快,他已将我向旁边草坪,轻柔一推:“别发出声音,等我走了再出来。”

瞬间宫廷生长的茂盛的草把我掩住,他将宫灯提到了另一处,顿时,我这里周围便一片漆黑。

我已听到前面有人踩在草上的窸窣声,那时我在想,谢欢不会武功,但这耳目不是一般的灵敏。

我卧在草里看的分明,那逐渐接近的身影颀长,身法奇快,没多久落在谢欢的身边。

谢欢抬起头看了一眼,低声道:“留欢。”

我盯着那个身影,心中一震,接着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谢留欢朗朗的声音道:“大哥,你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地方坐着,也不怕着凉。”

谢欢笑了一笑:“不妨事。”

“君王陛下正在前头,大哥你一直没吃东西,跟我去吧。”谢留欢殷切说。

谢欢低头沉吟了一下,“……也好。”

谢留欢一笑,将他扶起,挥了挥衣襟:“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带你过去。”说着伸手要去提灯,谢欢阻止:“诶,灯别带了,就放这里吧。”

谢留欢看了看他,收回手:“那走吧。”

二人身影渐远时,似乎万千情念绮思都带走了。我从草丛里坐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草屑,看了眼地上那灯。在这个地方,什么也不说,他是不想坏我名节。轻轻咬唇看着谢欢的身影,我心道明帝葫芦里卖什么药,举办这个四不像的花宴,究竟还请了哪些人?

站在原地脑子转了半晌,我抬头看了看,终于决定跟去看看。以前只听说宫廷守卫森严,但其实只是大门等要道。想想这么大的宫廷,若真的站满了守卫,那得多少人。所以一般的深宫内院,是没有几个人把守的。加上明帝今晚的赐宴都在后宫举行,守卫便更少。

看到前面灯火通明,我踮着脚,有些冒险地躲在树后。明帝的脸跟之前一样,还是远远的模糊一团光。刚才听他说将女眷隔开,现在看去席间也并非没有女子,看着那些穿着紫袍的官员身边,也都坐了各自家属,看来,就算是女眷,也有区别对待。

其中穿着红色官袍的右相,格外扎我眼。

谢欢一入席,右相就拈着胡须,眯眼开始打量。那眼神里的考究我都能清晰明辨出来,心里不禁打鼓,谢留欢那么爱护他大哥的人,怎么忍心让他大哥搅进这滩泥水之中?

我的目光在席间的人身上逡巡,不留意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细腰窄肩,兰花指端着酒杯,眉梢很有那么一股子文士的弱气。贾玉亭,贾状元公,这么久来那一身的文雅做派还是没改。

我看的正认真,冷不丁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我吓得三魂少了七魄,身体僵立,耳边一声笑:“你这样,是看不见的。”

闻言,我猛地回身,竟然不知何时,一个人似笑非笑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酒坛,正喝的惬意。

那人站在阴影处,喝的有些晃悠,我壮着胆子问了句:“你是谁?”

他转脸看了我一眼,具体看不清他什么模样,那人打了个酒嗝,低笑着说:“你可以站的近一点看,不打紧,他们,看不见你的。”

浓烈的酒气喷在我面前,我抬手捂住鼻子,他晃着酒壶,指着我,笑:“我偷酒喝的时候,在这里一次也没被发现。”

我眼睛溜在那人身上,又不敢说话,却见片刻后,那人转了身,脚步带着醉意地向前走了。

我看着那人背影,莫名感觉眼熟。那是种很陌生的熟悉感,不像是真正的熟人,反而好像,哪一个被我只见了一面的人,偶然间印在了脑海的感觉。

能在禁宫中自由出入的人不多,看这人肆无忌惮的喝酒,想来位分一定不低。听刚才的声音,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年纪轻,又位分高的人,我疑惑地想……莫非是哪个皇室子弟?

我没有吱声,再次小心地躲回到树后,瞅着四周无人的时刻,我悄悄又往前挪了几步。明帝好像根本没什么兴趣,斜靠在椅子上,意兴阑珊。

一段插曲没有打断我的观察,右相提议:“不如让臣子们说些段子,给陛下解闷儿吧?”

古来奸臣有个共通点,就是会讨君上欢心,并且永远不会拍到马腿上。

明帝很快点头应允,招了招手,宫女们抬出来一扇屏风。那屏风极之漂亮,我站在这里,也能看到上面仿佛撒了荧光粉般栩栩如生的图案。上面绣了一个捧了宫扇的仕女,娥眉云鬓,皓腕雪肤,更重要的是好像真要从上面跃下来一样鲜活。

屏风被放在一群臣子和明帝的中间,右相体察圣意,已是笑道:“今日众位的段子,可都要和这画上的美人有关。”

明帝道:“贾卿先说吧。”

席间,贾玉亭站了起来,冲明帝欠了欠身,他不远处,坐着陈又茗。状元在此,陈又茗的风头就有些敛起。

贾玉亭道:“臣以前,听外祖母说过一个故事,说以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路上因为找不到投宿的地方,就睡在了荒郊野外。可是半夜一醒来,看见一个绝色美人躺在身边,美人冲他笑,这个书生就痴迷了。从此后夜夜都要和这个美人在一起,连上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也顾不得。直到有一天,他醒过来发现美人不见了,于是到处去找,结果却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美人正和一面貌丑陋的妖婆在一起,商量着把他抓走。书生吓得连夜跑出树林,从此发愤图强,考取了功名,并且终身不再接近稍有姿色的女人。”

段子讲完,席间静默了片刻。忽地爆发出一阵笑,明帝笑着指贾玉亭:“贾卿,你这心肠狠,那书生以后娶老婆,得娶个什么样的女人?”

赵夫人擦眼睛,十分捧场地笑道:“状元这是在表示,效忠朝廷,不近女色的决心呢!”

四周人均忍俊不禁,道:“可不是嘛。”明帝再度大笑。

右相目光移过去,微带示意:“又茗,你也说一个。”

陈又茗笑:“臣的外祖母没给臣讲过故事,那臣下就说一个书里看到的。”

明帝点头微笑。

陈又茗轻轻出声:“还是一个书生,他一贫如洗,但祖上却给他留了万卷藏书,他每日就在书房里,看祖上留下的书卷。有一日,他正在看书,一抬头,看到面前徐徐走来一位佳人。这佳人一交谈,才发现竟通晓四书五经,十分博学。书生很欣喜,日日与佳人共同温习功课,学识竟得到了一日千里的增长。后来佳人还资助他去赶考,最终书生金榜题名,和佳人生活在家中一辈子无忧。”

这个段子讲完,席间的人也面面相觑,面带笑意。贾玉亭一笑:“探花郎到底是要娶得美娇娘的人了,言语间,就是对美人颇多赞誉。”

陈又茗淡淡地笑:“只是一个故事,状元郎想多了。”

席间有人悠悠开口说道:“陛下的三千后宫,也是美人。各位朝臣良相,家中的夫人也多是美人。正所谓红袖添香,美人没什么不好。倒是状元您的故事,有些不合今晚朗月风清的景致啊。”

灯光一照,谢留欢悠然地趴在桌子上,握着酒盏笑得醉意熏熏。

贾玉亭转过了身,眸光落在他的脸上,目光微动:“当初谢二公子化名顾玉遥,和在下一起入住易园,种种作为,可是让在下大开了眼界啊。”

谢留欢捧盏,继续笑:“过奖,过奖。”

我手指抱着树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贾玉亭,不和右相一道?

贾玉亭又转向陈又茗,问:“不知那相府小姐何时过门,怎么连个日子,也不定下来?”

陈又茗哂笑,正要开口,屏风后,明帝道:“谢家大公子,怎么一直不听你开口,不如你也说一段听听?”

这些人都忙着你争我争,明争暗争,谁都没注意到多来了一个人,或者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仔细去看。

这时明帝突兀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是一怔。抬起头看去,才发现那个隐在阴影中的男人。

待那男人转头,将脸露出来,席间个个心底都捏了一把。谢欢明貌粲然,举止有度,淡淡朝明帝行礼:“见过陛下。”

明帝也怔了怔,反应起来便笑出声音:“众位爱卿,你们瞧瞧谢公子的容貌,若是穿了白衣,可不正是那文采风流的书生嘛?”

一言似乎提醒了我,心弦浮动,舟郎就爱穿白衣,白衣翩翩,只是他的面孔,变来变去总是那么貌不惊人。我试着将谢欢的脸,和舟郎那身亦真亦幻的白衣组合起来……心间狂跳,我想象了一下那样子,便甩头抛诸脑后。

明帝眯眼轻道:“谢公子,你也讲一个吧。讲的好,朕便将这屏风赐予你。”

谢欢淡淡垂眸:“谢陛下。”

听明帝言辞间,似乎对谢家也相当熟稔,我想不通。

就在此时,偏偏生变,一个太监慌里慌张地奔跑向前,嘴里还狂呼“陛下”。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发现了我,正要脚底抹油,却听那太监奔到御座前,扑通跪下道:“陛下,回禀陛下,前面闹鬼啊!”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众人马上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刚才讲的两个段子还深入人心,这边就开始闹鬼。【小说下载网﹕。。】

太监细长的嗓子尖起来叫:“陛下,刚才南书房那边的小顺子跑来说,那边闹鬼啊!”

明帝一拍椅子,“怎么回事?说清楚!”

太监抬头直喘气:“回陛下,您快找人去看看吧,小顺子他们,就快被闹的顶不住啦!”

第四十九章 意料之外

我悄悄离开树后,跟在赶去的太监后,一路上晃悠悠到了宫里的南书房。

一到那里,就见空中一个绿影翻飞,处处人仰马翻,太监侍卫举着火把,到处喊:“抓住,快抓住!”

穿着绿裙的人影,轻功了得,就在南书房周围上窜下跳的,把一干人累的满头大汗。书一本本被扔下来,扔一本,就砸中一个人。

少女一回头,露出面上一只惨白白的鬼脸面具。

“你们抓不到我!”绿色的衣裙一跃,从众侍卫头顶跃过,便跌落在草丛里。看这架势,也真能闹。

从地上爬起来,我听到她捂着头“哎呦”叫了一声。她一抬头看到我,立马愣住。我把她的面具扯落,露出绿衣那张愣了的脸。

“你怎么来了?”

我拖住了她的身子,道:“绿衣姑娘,你惊扰了圣驾,君上要派锦衣卫来捉你了。我看你还是快离开这吧!”

绿衣脸色就是一变,左右看了看,道:“公子爷呢,我家公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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