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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中意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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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这位夫人出去!”
  仿佛十年来的所有怨恨都凝结在这七个字上面,梓青的眼中闪过报复的快意。
  司怡想要阻止,可身体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两个保镖强行拖走……
  “程梓青!”
  司怡听到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声,但她再也没有力气分辨对方眼里复杂的神色,这一句耗尽了司怡所有的力气,如果不是紧缚腰肢的手臂,她早就瘫倒在地。
  已经结疤的伤口被再次狠狠撕裂,所有伪装的平静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多余,于是,司怡连最后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她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陪她上床。
  无休无止的纠缠从最初的激烈反抗到如今的麻木不仁,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里,司怡被缚在床头,什么样的方法都尝试过了,可对方就是不肯饶了她……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一切,屋内唯一能显示时间的闹钟昨晚被梓青撞到地上,摔坏了,司怡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想跟任何人讲话,只好躲在被窝里静静分辨着游离在空气里的声波。
  楼下的party还在继续——
  耳边传来年轻男女的谈笑声,司怡充耳不闻,蜷缩在黑暗里闭紧双眼,努力忽略胃里火烧一样的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些声音终于全部消失,司怡悄悄下了床,赤脚踏进走廊,从上往下看去,客厅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楼梯拐角亮着一盏小小的壁灯,勉强可以看清最近的一张餐桌上摆了各色糕点和茶果……
  腹中饥饿难忍,司怡捡了一块松饼送进嘴里,甜食并不能根除疼痛,更像是迷失在沙漠里的旅人饮鸩止渴的无奈,早死跟晚死的差别而已。
  连母亲也失望了,已经没有人会爱她了,她必须自己爱自己。
  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一丝软绵绵的动静,好像抱枕落地发出的轻微声响,司怡转身恰好看到背对自己的大红沙发上缓缓挣扎而起的人影。
  原本以为梓青跟她那些朋友一起出去玩了,没想到居然是在沙发上假寐,司怡抬脚就走,那人已经先她一步拦在了楼梯口。
  司怡记得她过去的酒量一直很差,可现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气……
  司怡强不过她,只能被迫躺在一张桌子上,但她拒绝接吻,那是只有相爱的人才配拥有的,对她们来说,这些都是多余的。
  可梓青不放过她,执拗地箍住司怡的下巴,强迫她转头,一次次覆上来,舌尖轻触她的下唇,浅浅描绘着唇形,带着酒香的热气喷在司怡下颌,带起一阵奇异的麻痒……


第46章 
  又是新的一天,司怡期待着改变。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司怡正坐在床头翻一本画册。
  她从门外进来就开始脱衣服,首饰和高跟鞋都扔到身后,一路沉默走来,靠在床头不说话。
  酒精和香氛的味道很快就飘了过来,司怡忍不住转头看她,跟以往不同的是,她只是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眼神空洞,仿佛满腹心事。
  她又喝醉了。
  司怡不想打破这久违的宁静,想让她一个人呆着,可事与愿违,才起身忽然被扯了回去,重又跌进柔软的床。
  她的手像夜间觅食的蛇,在司怡的睡衣里,漫无边际的游荡。玫瑰色的束身裙一直退到大腿根部,跨在司怡身上的样子性感撩人。可即使这样也无法挑动起司怡的兴致,她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动的承受她所施加的一切。
  “又怎么了?”
  司怡的冷漠终于刺激到她,“别用碰过别人的手来碰我。”
  梓青歪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从桌上拿了一杯水,倒在手上,贴着床单用力擦,擦完举起手来给她看,眼神比之前更诱惑,动作也比之前更粗暴。
  她的舌头太有想象力,司怡身不由己地夹紧双腿,快感迸发的同时,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梓青很喜欢听她呻\吟,她越是躲避,对方偏要掰着她的下巴吻她,如此三番,司怡终于爆发了,她翻身坐起来,顺势将梓青摔在旁边,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床都在震动。。。。。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梓青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手拿了那本画册来翻着,声音显得漫不经心,“猜猜我今天遇到了谁?”
  她身边有那么多的花花草草,司怡根本不想知道她又出去跟谁鬼混了。事情越来越糟,渐渐超出她的承受,她受够了,决定今天就要结束这一切。
  就在司怡越来越激动,发誓应该有所改变时,身后传来一声粗嘎、悠长的撕裂,司怡看到梓青坐起来,腿上搁着那本画册,那是她从少年时期到如今扬名国际,长期以来收集的所有图稿,不是印刷版,而是她一笔一划勾勒心血的原稿。
  司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曾经美丽的作品像毕加索的画一样,撕扯,断裂,终于破碎一地。
  “你发什么疯?”
  司怡抢下来时已经毁了大半,那些脆弱的纸张经不起这样的揉搓,碎成一片片。
  “猜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程梓青骑着一只枕头,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探着脑袋,脸上同时混合了天真和邪恶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让司怡心里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妈妈对你真好。”
  说完她向后躺下,一副胜利的表情。
  “程、梓、青……”
  司怡摔了那本残缺的画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为什么会这样?
  无论司怡怎么解释,她的母亲始终不愿意放下成见,而她的情人也不愿意做出任何妥协,在她们这样一群人的爱情里,难道家人和爱人是一道单选题吗?她放下自己的尊严来迁就双方,而他们却不愿意为她做任何改变,从一开始到现在,什么也没有改变。
  无论家人还是程梓青都在打着爱她的大旗来折磨她,更深层次原因,只是传统和激进两种观念的碰撞,彼此都不愿意认输。司怡现在终于想清楚了,看明白了。
  “你去哪儿?”
  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司怡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长外套就往外走,程梓青跳下床,像以往一样挡在她面前,才刚要说什么却惊讶地发现司怡的眼神变了,变得异常骄傲,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漠然。
  “让开!”
  程梓青彻底清醒了。
  那种针刺一样的眼神让她明白,司怡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要跟自己谈判。
  她这样忽然挣脱束缚,让梓青很无措。
  漫长的沉默里,小心翼翼的试探中,说不清谁先开始,总之,长期累积或者说她们一直刻意回避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敌人是我吗?原来你是这么软弱的人吗?”
  眼前的陈司怡是梓青所不熟悉的,面对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梓青被彻底打蒙了,听到对方讲自己软弱,仿佛听到天大笑话,忍不住冷笑,可她刚举起一只手,又被司怡打断了……
  “为什么你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不问我?”
  司怡直视着她,眼神很疯狂,“是,你爱我,你总说你爱我,要给我最好的……”她指着满屋子的陈设,声音越来越大,“你建了一个漂亮的金屋子,让我乖乖等在里面,什么时候□□都要由你来决定,你不觉得你太霸道了吗?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可以选择我想要的生活,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而我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做的对!”
  “你真的爱我吗?”
  她越说越激动,稍稍跟梓青拉开了距离,“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占有欲,逃避现实。你这样拼命地逞强,难道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一无所有吗?其实你才是最没有自信没有安全感的人!”
  程梓青听不下去了,“抱歉打断你慷慨激昂的演讲,关于最后一点我不得不说,我的名字现在就值一个亿……”
  说到这里,梓青忽然想起早前接受访问时,媒体提出的几个问题,关于这几年她的作品总是在走相同的套路,没有任何创新,甚至有杂志公然用“江郎才尽”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她今天并没有跟朋友出去,一整天都呆在工作室里,心里烦闷才喝了点酒。
  司怡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攻击力旺盛,梓青的话非但没有使她消沉,反而让她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没错,你是享誉国际的大设计师,万千家产的继承人,有数不清的金钱,高高在上的地位,过着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司怡在屋里激动地走来走去,像个濒临崩溃的病人,“是这些东西给了你‘恃强’的资本么,把你变得一天比一天傲慢……”
  对于她这样的误解,梓青又惊又痛,但她现在不想继续跟司怡争辩,只希望她赶快停下来,她抓住司怡的双手,可对方拼命挣扎。
  “我要说!” 司怡挣开她的束缚,恶狠狠瞅着她,“或许我知道原因,但我不愿意那样想,也许你就是那样的人,只爱自己,自私自利,软弱又无能!”
  司怡认定她今天出去鬼混了,话里有很大赌气的成分,我不知道读者在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作者在写的时候想的是今天的午餐,可那些话落在情人的耳朵里,杀伤力是非常可观的。
  程梓青慢慢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呆呆看着她,感情坏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离开很久,司怡都没有动,只是维持坐着的姿势,心里空空的,无喜无悲。
  司怡在房间里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只古董花瓶里找到了手机,剩下的电量只够打一通电话,母亲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兴奋,说今天骂了程梓青一顿,她一声也没吭,担心她回去以后会折腾司怡,问她要不要报警,司怡说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让他们不必担心,没听那边的回答就挂了电话。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每当心中茫然无所知的时候,司怡总会去找刘玲。
  刘玲穿着性感睡衣来开门,,满脸都是纵欲过度的疲惫,说她昨天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果不其然今天就多了一个吃白饭的,扔给她一把钥匙和一只泡面,砰一声关了房门,片刻之后,屋子里响起了甜腻的呻//吟。
  司怡在这里住着的时候,跟刘玲和她的小女友相处十分融洽,集中体现在她们两个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随时随地发情时,司怡总是视若无物,事后也绝口不提,她在网上订了很多花哨却不实用的家居品。
  有一套盆栽,司怡每天给它们浇水施肥,晒日光浴,半个月不到就死了,挖开土一看,根都被水泡烂了,刘玲的小女友满脸鄙视地看着她,拨一拨长发,扭头跟刘玲热吻。
  司怡过着简单充实的生活,同时,这个世界从没有一刻停下过疾驰的脚步,转眼的功夫,她又从“烂女人”变成了女神。经过这许多起起落落,司怡如今都看淡了,在这个圈子里,一夜成名和一夜跌入谷底一样容易,再没有什么比娱乐圈更不靠谱,黑白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希望大众看到什么,而大众本身希望看到什么,仅此而已。
  刘玲的小女友是一95后,整天抱着手机刷朋友圈,一会说中伤司怡的帖子全让人删了,一会说司怡又光荣挤进搜索前三,形势一片大好,好些人希望她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
  司怡一一听着,不回应,圣诞节前夕,她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有杂志社的记者,之前公司的同事,更多的是电视台和唱片行的负责人,如今她又重回舆论的风口浪尖,商机无限好,只等司怡出山,开出的价钱十分诱人,司怡通通不回应。
  这些年来她像在翻一座大山,山顶的风景很优美,可随时会有跌落万丈深渊的危险,她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还这么幸运。十多年的沉浮,她尝过了,满足了,该是下山的时候了。
  我觉得一个艺人在退出之际还要搞个什么记者招待会之类的告诉大家“老子不玩了”是一件十分矫情的事情,这个圈子永远不缺想出头的人,总会有人来替代你的位子,继续供大众娱乐消遣。
  没有了曝光率,渐渐的,大家就会把你忘记,显然,司怡也是这么想的。
  李欣来找过司怡,司怡的回答很干脆,如果她们现在上床,司怡需要联想法才能□□,总之,出现在她的梦里,不会是她的脸,如果过去有什么让她误会的地方,对不起。
  对方脸憋得通红,只是冷冷反问一句,“是程梓青么?”
  司怡没吭声,李欣见她自顾自陷入沉思,气冲冲地出门,一去不回。
  几个月以来完全没有她的消息。
  司怡并不后悔说了那些话,感情已经走到一个死胡同,不做点什么,就会灭亡。她对家里人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不再一味地顺从,她不再解释,不再依赖,只是默默给出自己的答案,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产生了奇异的效果。当她拿回自己的部分,宣布独立的时候,做父母的目睹了,惊讶着,无措着,最后还是做出了妥协。
  司怡的目的很简单,她要解决问题,如果能解决问题,即使要她放下尊严来迁就双方也可以,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作风,从结果来看,完全失败了,即使她委曲求全也未能求全,如此一来,她反而清醒了……
  经过一个漫长的蛰伏,司怡终于又将那些错位的情感一一归整,现在的她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为未来充满了自信。
  她的合约由梓青的助理代为转交时,司怡要求见面,对方只是机械而礼貌地告诉她,老板不希望有人打扰。
  整件事出现转机是在见到秦越之后,他显得十分尴尬,没有想到司怡会主动上门,可他更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寒暄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始,司怡忽然关了办公室的门,外套扔在地上,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一语不发开始撕扯自己的丝袜……
  “司怡!”
  秦越一个箭步冲过来,手舞足蹈,“有话好商量,你这是干什么?”
  司怡见机抓住他不放,“告诉我程梓青在哪里,不然就说你非礼我!”
  “……”
  司怡并不知道她在这一带还有房产。
  门禁不肯放人,即使女神陈司怡小姐也不行,司怡赖在门口不走,很快身后就传来喇叭声,小区物业经理亲自来了,跟工作人员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又打了几个电话,才笑眯眯对司怡说,
  “程小姐让您上去。”
  从电梯里出来,恰好看到走廊里有人在搬东西,司怡在搜寻要找的门牌号,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这里面有电脑,你们搬的时候轻一点。”
  很快有人拎着一只行李箱走了出来。
  在此之前,司怡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跟她面对面谈判,可自从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意志力在一点点的瓦解。
  很久之前,司怡已经忘记在什么机缘之下,总之她说她要一颗苹果树,种在楼梯拐角,这样果子成熟的时候可以一边上楼一边摘果子吃,还要一架白色钢琴,虽然她们两个都不会谈,但可以在上面做|爱,屋顶要全部打掉,换成钢化玻璃,地上铺满五色碎石,月光漏下来一定很梦幻,世界末日的时候还可以肩并肩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一点点塌陷……
  梓青当时在看日本漫画,听到这里才笑骂一句“神经病”。
  这是年少的司怡所设想的各种各样的空中楼阁里最不靠谱的一个,完全的妄想产物,她说了也就忘了,没想到会在现实里目睹梦中才能见到的美景。
  司怡出现在门口时,几个工作人员正蹲在地上捡石子,梓青拿了一张清单在核对数目,转头见了她,招手让她进去。她戴了眼镜,没化妆,穿着也十分淡雅,招呼司怡坐下,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好一会儿才重新转身看着她。
  地上放了一个lv的拉杆箱,几件没叠好的衣服,一大叠涂鸦,见了司怡她也只是笑,好像终于长大的顽皮孩子,又好像分隔多年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你来的不巧,”她拿了一瓶水给司怡,指指角落里那颗苹果树,笑说,“前不久结了几个果子,可那会儿我正在气头上,让人全扔了……”
  “哦。”
  司怡从她手里接过那瓶水,放在膝盖上,似乎没有更多的话要说,她也不说,很诡异的沉默。她知道现在的局面是梓青妥协的结果,正是为此,她才有勇气来跟她面对面谈话。
  “我……我是为了最近的事情来跟你道谢。”
  “谢我什么?”她在抚弄一件格纹衬衫,叠好了又拆开,“谢我搞得你身败名裂?”
  司怡无言,不管过多久,她还是这样直接。没想到交谈一开始就走到了死角,司怡只能默默坐在一边,看着她指挥工作人员把这里恢复原来的面貌,直到她忙完一切,拍手让所有人出去,才又重新走到司怡面前。
  “你知道吗?”她就坐在司怡面前的桌子上,俯下身来瞧着她,“我到现在也不认为我错了……”
  司怡抬起头睁大眼睛瞧着她,梓青忙做了一个消消气的动作,继续往下说,“你别急,听我说嘛,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问题出在哪里,我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即使像咱们这样在别人眼里很特殊的关系也一样,只要相爱就能维系所有……”
  她跳下桌子,开始在屋子里走动,“我拉着你的手向前走,或者说以我的方式向前走的时候,一定会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阻力,你了解我,我从来不怕任何对抗,踩死这些无聊的人反而给我增添了很多乐趣,可我在冲锋陷阵,杀的正起劲的时候,回头才发现你已经倒下了……”
  她说的这样风趣,司怡忍不住笑出声,再抬头时发现她正静静地看着她,“你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长大,父母全心全意的爱着你,而我恰恰相反,一出生就被所有人讨厌……”
  梓青说话的时候看着半空,仿佛陷进某种情绪里,“我常常想,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已经很发达了,无痛人流才几分钟而已哎,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打掉,想着想着就被这些负面情绪填满了,当我找不到跟这个世界对抗的理由时,就把痛苦转嫁到最爱的人的身上。就像我的母亲恨我的外公一样,我也恨她,恨她生下了我却不爱我……”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开始折腾那件衬衫,“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总知道为什么,但我选择逃避,不想去想这一切,一想就失望……如果……如果我有一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我一定会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他……”
  司怡听到她声音里一丝哽咽,心如刀割,可她只能沉默,远远看着,这个时候的所有安慰对她来讲都是多余,她不会接受。
  好在敲门声及时响起,打断了梓青对童年往事的回忆,她的助理送来了今天飞巴黎的机票。
  “你要走?”
  她终于把所有的衣服都整理好,关上行李箱,脸上没有明显哭过的痕迹,看起来也比往常要轻松,“我成立公司,跟我叔叔对着干,无非是想在你面前逞强,让你看到一个强大自信的我,结果却搞成这样,最后,只让你记住了我最不堪的样子……”
  她站在司怡对面,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对不起,我把一切搞砸了……”
  “所以你又要逃?”
  梓青顿了一下,选择岔开话题,“替我跟你妈妈道歉吧,还有秦越,希望你别恨他,这一切都是我逼他的……”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司怡终于忍不了了,“我不是要你冲在最前面替我遮风挡雨,我可以保护自己,你不需要承担一切,可以换我来保护你……”
  这是司怡一直想对她说的话也是她最后的砝码,她满怀期待地希望她可以给她同样的回应。
  “真可靠啊……”
  梓青握拳捅了捅司怡的肩膀,笑得云淡风轻,“这么多年,我的世界一直在围绕你旋转,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两年我发现我根本设计不出任何让我满意的作品,就像媒体说的,一直在重复过去的套路,完全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太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回家的路上司怡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在等绿灯的时候甚至还跟好奇的路人微笑,可回到自己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忽然大哭起来,原本母亲要来催她出去吃晚饭,也没了声音,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只有她一个人的哭声。
  那一天以后,虽然彼此什么也没说,但司怡跟父母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再也没有提起结婚的事情,直到司怡的父亲病危,守在病床的那段时间,司怡才真正体会父母的用心,他们不是单纯要女儿遵守公序良俗,是担心他们走了以后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陪在司怡身边。
  自从司怡全面淡出娱乐圈以后,交际圈变得很窄,以前出门前呼后拥,化妆师,造型师,经纪人,助理,滴滴答答一大堆,如今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躲在夜店角落看场子中的纸醉金迷。
  生活很安静,忽然有一天刘玲告诉司怡准备移民,她说她在这里看不到头,准备去国外吃老美的豆腐,劝司怡也早作打算。
  司怡笑一笑,不回答,她现在无论去哪儿都会告诉母亲,每天早上一个电话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
  刘玲走了以后,司怡的生活圈子更窄了,特殊的身份让她在交朋友方面遇到了不少阻力。忽然有一天接到秦越的电话,转达国外一位设计师的话,希望邀请她去纽约参加某一个品牌举办的活动。
  司怡真是寂寞太久了,没细想就答应了,在跟其他人的聊天中才知道裴绫嫁了一山西煤老板,相夫教子去了……
  呃……
  司怡无语,由衷地感叹这世界真是变化太快。如果以时间为维度来衡量一切,是不是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会被搁浅,包括爱情。
  秦越没有骗她,行程很简单,她不需要跟媒体有太多接触,只要开开心心参加她的活动,看她的秀就好了。
  这些高挑冷漠的模特踏着声光影像走出,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潇洒转身,那么干脆,不留一丝痕迹……
  让司怡欣喜的是结尾的安排,两个孩子手拉手走了出来,男孩子不过四岁光景,女孩子看起来更小,穿着粉色刺绣皮夹克,高开叉黑裙,脚上一双定制的金色小高跟,两个粉嫩嫩的小耳朵从卷发里露出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走到最后,忽然拉着男孩的手跑了起来,那样子简直萌化了全场的心。
  之后在晚宴上司怡又见到了她,一点不怕羞,站在摄像机前摆pose,全场的光芒都被她夺走了。
  司怡不吃东西,只拿了一杯香槟酒做做样子,偶尔跟人交谈两句,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她刚坐下不久,忽然感到背上多了一个支撑。
  回头看到那小姑娘正坐在地上,双手支着身子,两只□□替着撒了欢地踹她。司怡觉得很尴尬,幸亏有人来把她抱走,可很快她又跑了回来,蹲在地上抱住司怡的腿不放。
  “朱莉,你在干什么?”
  司怡听到声音抬头,彼此都有些吃惊,飒莎看看地下那个,再看看司怡,表情很不自在。既然认识,司怡免不了聊了两句,说起这孩子,司怡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是谁的孩子?太可爱了!”
  飒莎听到这里看向司怡的目光更古怪了。开始的时候,觉得不只是她连她的孩子都喜欢司怡,这一点让飒莎非常不爽,而后来意识到司怡对此一无所知才觉得心里平衡一点。
  司怡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是去看望刘玲,她看起来还不错,跟朋友租房子住,言谈举止比以往更**,喝醉了酒搂着司怡叫心肝,回家的路上唠唠叨叨,说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路过中央公园的时候,有人在放焰火,一直上升,升到最高点撒开来,仿佛无数彩色线条编织成的幻像,一闪一闪,化成眼前不断晕染的光点。
  午夜钟声响起时,司怡才到酒店门口,下了计程车,冷风铺面,司怡拉了拉衣领,很快有人又替她扯开了,刘玲已经醉死了,逮着司怡亲个不停,司怡一个人弄不了她,只好请酒店的人帮忙,正乱着忽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唔拉唔拉”的乱叫。
  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司怡回头看了一圈没找到人,正要走,那“砰砰砰”的声音又响了,仔细一看,原来是秀场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带着厚厚的皮手套不停击打汽车玻璃,她从车里看到了司怡,想用这种方法引起她的注意。
  司怡走近了,她又把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司怡招招手,冲她做鬼脸,她尖叫一声往身边人的怀里钻。
  司怡简直认不出她了。
  梓青在纽约有一处临时住所,布置的十分温馨。门一打开,小朋友就飞快冲进去,爬到一只布做的鲸鱼头上。房间结构很简单,阳台连着客厅,有两间卧室,司怡走到哪里,朱莉就跟到哪里,用行动表示对她大腿的占有权。梓青在厨房给小朋友做饭,司怡靠在门边看她拿出一套儿童专用的碗筷,姿势熟练地把做好的食物一点点盛进去。
  “你当妈妈了……”
  梓青的头发蓄得很长,用一只皮筋扎着,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我当妈妈了。”
  她坐在桌前的软垫上,一只手揽着小朋友,一只手拿着勺子,耐心地哄她吃饭,有时候朱莉不吃,会忽然转弯把勺子送到司怡嘴边。
  司怡摇摇头,只是看着,小家伙一点也不怕人,趴在司怡膝头单手拖住下巴,学她发呆的样子。
  梓青告诉她孩子的父亲是斯坦福大学的一位高材生,司怡木然点头,眼睛发涩,默默告诫自己她都这把年纪了还哭鼻子是很丢人的事情,只能深吸一口气,低声说,“这样很好。”
  “在一个人的身上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要是没有结果,我岂不是赔了?”
  司怡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嘴唇微微张开,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见她如此反应,梓青只好放弃继续逗她的念头,“捐精爸爸。”
  司怡不相信一生一世,但上天总会在某一个瞬间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心潮澎湃,泪流满面,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世间所有的苦难,只为了在对的时间等到唯一让自己心动的人。
  明白了生之艰难才懂得拥有的可贵,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要解释的话都在最后一章里了,关于两人的性格,矛盾等等,至于作者的逃逸,我想用前不久过世的杨绛先生的一句话来表达现在的心情: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http://。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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