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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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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霖盛为了‘儿子’彻底和夏家撕破脸; 一方大姓就此没落; 夏家子嗣散落各方。
  春承那段时日昏迷不醒; 没亲眼目睹腥风血雨的画面,仅仅四字——夏家败了,足以料想陵京发生了怎样的震颤。
  不仅是陵京; 南北局势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温亭见过神采奕奕儒雅温和的春老爷,也见过他横眉冷指翻手覆一族。今时再见,因着春承醒转,春老爷气色很好,见过礼后; 她依着礼仪就座。
  谈到赏识的学生和疼爱的孩子,温校长和春老爷显然有更多话题。
  温亭默不作声保持着微笑; 手轻轻碰到茶盏,就听外面传来动静。
  春花杏花分别候在左右搀扶着少爷从门外迈进来; 春承眉眼飞扬; 孱弱之余,精神气却是极好:“校长和温家主来了,爹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贵为家主的她并未因身份的不同流露半分倨傲,在温校长面前,她谨守学生礼数。面对温亭; 她笑意盈盈:“温老师,别来无恙?”
  温亭上次来时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见到重新焕发出活力的春承,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她小心而贪恋地将这人的笑铭记脑海,面带笑意:“我很好。你呢?”
  “有秀秀在,我自然也好。”
  “是啊,少夫人医术精湛。”
  再是关怀,再是想要靠近,都要恪守朋友的距离。温亭的理智清醒告诉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她来,就想看看她好没好。看样子是很好了,有那样一个能耐且温柔的妻子照顾,用不着她来操心。
  她移开视线,随手拨了拨发丝:“少夫人呢?”
  “秀秀……”提到心上人,春承满目温柔,声音都和缓不少:“她还在忙。”至于忙什么,便不可与外人道了。
  温亭识趣,不再多问。
  鉴于春承还顶着京藤学子的身份,温校长亲来家访,了解了具体情况,准许她两个月后再返校不迟,至于每天需要完成的课业,仍旧不可落下。
  而身为伤患家属,至秀已经因为春承受伤一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春承无恙,作为医药系学生,便要正常进学。
  躬身送走温校长,目送温亭上车,春承笑着同她摆手。
  坐在车内,看她身姿笔挺、风度翩翩,温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春承,再会。”
  汽车启动,绝尘而去。
  身为温家长辈,温校长少不得要宽慰侄女一句:“别想了,强求易生苦,不如看开。你看,他不在你身边,同样过得开心。他如此,你也要学会释怀。”
  “三叔。”温亭坐姿端正,神情多了几许无奈:“道理很容易明白,做到很难。”
  “阿亭年纪也不小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国内没有,国外也没有吗?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个你爱他他爱你的合适人选。”
  温亭摇头笑了笑,她佯装随口一问:“三叔,若我打算终生不嫁呢?”
  “你……”温校长教书育人半辈子,面对如此棘手的试探凭借着过人的见识与修养快速恢复冷静,他凝神思索,眉头皱做山丘:“阿亭,婚姻大事,绝非儿戏!”
  “正因为不是儿戏,所以才不愿嫁人。”温亭笑容微敛:“何苦为了嫁人,找一个不爱的人将就一生?那我留洋的目的又在哪儿?
  我受中西文化熏陶始成今日模样,自幼便受三叔教导,人为冲出牢笼理当进取求学、增长见识,何苦还要为全礼法画地为牢?
  一辈子畅快、尽兴才好。令我畅快尽兴的人不愿和我在一起……”
  回想春承站在门口目送她远行的一幕,她眼睛漫开笑:“那我看她幸福,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此事容后再谈。”温校长苦心婆心劝道:“阿亭,一辈子还很长,你还年轻。”
  “三叔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美好的恋情大抵发生在浪漫纯情不顾一切去争取的年纪,若争取了还没办法厮守,余生就很难遇到让你头破血流都要歌颂的爱情了。”
  饶是温校长博学多识,乍然听到这话也禁不住一愣:“这是哪个名人说的?三叔怎么没听过?”
  温亭莞尔:“是我说的呀。”
  “……”
  她漫不经心地翻看掌心纹路:“不顾一切的争取本身就是一种致命消耗。人海苍茫,还有谁值得我不顾一切?”
  忆及那夜当着春承的面褪。下裙衫的情景,她忽而失笑,声音轻淡如烟:“没有了……”
  驱车回到温家,温校长拧着眉头违心问道:“你这么死心塌地把心给一个不爱你的人,阿亭,他有哪点值得你喜欢呢?”
  春承无疑是优秀的,人品、相貌、学识、家世、谈吐,以及对爱情的忠贞,这些都是温亭喜欢她的原因。
  却不是最重要的。
  她仰起头,笑看三叔昧着良心贬低他的得意门生,轻声慢语:“我看到她就欢喜,想起她就想待她温柔,这还不够吗?”
  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里实实在在的笑,温校长心里一咯噔,知道她是认真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落得如此结局。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他错了吗?一开始,就不该放任年轻人去闯荡。情场如战场,一不小心,丢了心,如同送了命。
  “三叔。”温家主风采依旧:“别想那么多。”
  最该被安慰的反而跑来安慰人了。
  年轻人的感情,真是复杂又简单。温校长索性听她的,一笑了之。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路途遇见的是鲜花还是荆棘,你都得勇敢无畏地迈开脚步,寸步难行,那是弱者。
  温亭从来不是弱者,哪怕在情场输得一败涂地,她还是她,没有失去自我,没有被遮蔽眼目。春承的干脆利落,唤回了她的体面清醒。
  而体面和清醒,并非人人都能坚守。比如杨政,比如夏择。
  深山老林,蓬头垢面犹如丧家之犬的夏二少爷一只脚狠狠被藤蔓绊倒,栽了个头朝地。血从额头渗出来,他慌慌张张咒骂几句,早失了先前气度。
  夏家倒了,他带着银子逃走,被夏三那个蠢货出卖,春家派来的人不依不饶,春霖盛手段狠辣,斩尽杀绝,一心将他往死路逼。
  额头上的伤疼得夏择一阵呲牙咧嘴,三日后,避过追捕,夏择蒙着脸前往民风淳朴的小镇,打算在此处落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下他要做的,是活着。
  顶着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现身枫林镇,夏择低调地在一家药馆做起杂工。
  早春,天气透着凉。
  慕□□馆,每逢十五是药馆主人前来巡查的日子。
  断了一只手的男人被小童搀扶着坐在上位,他眼睛微眯,声音沙哑难听:“你,抬起头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择还想在枫林镇休养生息,怎料抬起头看清药馆主人那张脸,他惊得眼睛睁圆:“杨政?怎么是你?!”
  离开京藤选择去其他院校完成学业的杨政,到底没走上他预想的那条路。
  他乡遇故知,杨政没了一条胳膊,落下一身暗伤,没好端端呆在学校,反而出现在距离陵京千里的穷乡小镇。
  夏择脸色发白,有被人识破身份的恐惧,也有面对突发事情的茫然,他指着杨政空荡荡的袖管:“你、你的胳膊……”
  他忽然想到什么,神色振奋:“是春承做得对不对?你私自截了他的信,他为人阴狠,这条胳膊是他砍得对不对?”
  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朋友,夏择喋喋不休,竟没第一时间察觉杨政看向他的眼神存着打量的危险。
  “你说错了。”
  “什么?”
  “胳膊不是春同学砍的,和他无关。”
  当日之事杨政回忆过无数遍,那是他此生见春同学的最后一面。
  他磨破了嘴皮子劝说春同学远离他那个未婚妻,春承命人痛揍了他一顿,疼晕之前他以为自己可能活不了了,哀求春承替他照顾在乡下的妹妹。
  如今回想,春同学性子霸道归霸道,之所以留他一命,是听说他有个无人照料的妹妹,遂起了一念之仁。
  他能活命,皆因养在乡下足足七年不曾见面的妹妹。
  杨政想了很久。
  生死危机前走个过场,想明白了很多。
  熄了进学的打算,突然之间,就想回老家看一看,这一看,碰到了抢劫的亡命之徒,为了保住一个号码牌,他丢了条胳膊。
  红色号码牌是春承曾经‘遗失’之物,之后没找到,也就不了了之。
  这是杨政最后的念想和奢望。
  匆匆从往事怅然里回过神,他问夏择:“你怎么在这?”
  堂堂夏家二少爷落得如此凄惨,没了周身唬人的气派,要不是夏择开口喊破他的名字,杨政或许都不敢相信。
  不等他开口,十三岁的小女孩捧着一沓报纸进来,脆生生喊:“哥哥,给你~”
  杨政随手摸。了。摸她的头,依着习惯摊开报纸,一目十行。
  他似乎不急着听夏择的遭遇。
  不等夏择编排好完美无破绽的说辞,杨政猛地站起身,目光阴狠地盯着他:“春承赴宴雀翎被袭,命悬一线,背后指使之人是你,这上面,说得对不对?”
  穷乡僻壤,消息闭塞,发生两个月的事这会才传到小镇。
  见势不妙,夏择后知后觉想起眼前人对春承的疯狂热慕,他心下一凉,稳住心神:“杨兄,误会,这都是误会……”
  “夏二少爷,你以为我会信你?”扔了报纸,杨政冷哼:“把人给我抓起来!”
  “不,杨政,你不能这么对我,放开我!”
  “你以为你还是夏家二少爷吗?夏择,你敢动他就是和我作对!如此也好,既来了枫林镇,那就别走了。你陪着我,你是怎么对付他的,说出来,我统统还给你怎样?”
  杨政冷笑:“闭馆,谢客,我有大事要做!”
  替春同学报仇当然是一顶一的大事,他激动得两眼放光,好似一下子寻到了生命的意义。
  被他盯着,夏择毛孔倒立:“杨、杨兄,有话…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身穿长袍背着药篓的女人被阻在药馆门外,她摸着下巴思考一会,纵身一跃,坐在墙头看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
  看来看去,她一拍脑门:哦!坏心眼的夏二少!
  夏择呕出一口血来,悲愤欲绝,陡然看到坐在墙头‘看大戏’的女人,惊恐道:“救我……”
  竹藤打在身上发出响亮声音,南书搓了搓胳膊的细皮疙瘩,觉得甚无意思,冲着一脸兴奋的杨馆主挥挥手:“草药我放在这了,记得太阳下山前把钱送过来。”
  杨政不敢得罪她,应了声,老老实实目送人从墙头离开。
  转身,说翻脸就翻脸。
  春光明媚,撞上他的眼,夏择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杨政这糟心玩意在枫林镇等着他,他就是老死在深山,也绝不敢冒头啊!


第105章 【105】
  陵京的早春犹如睡醒了的小兽; 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入目所及,处处透着新鲜。
  走在京藤笔直宽广的长路,至秀怀里抱着两本书; 听着周绾在她耳边碎碎念; 不时面带微笑地回应两句; 你一言我一语,并肩走进宿舍楼。
  推开寝室门,陈灯提早三十分钟回来; 此时正坐在桌前细心栽培一株花。
  “阿秀绾绾你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
  陈灯匆匆抬头,垂眸又将注意力放回她格外宝贝的玫瑰花上。
  周绾眼睛微亮,踱步上前,惊讶道:“玫瑰花?谁送的?”
  “阿秋呀。”
  “秋莞?”周小姐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无缘无故她送你玫瑰做什么?什么时候建筑系的女同学也晓得讨人欢心了?”
  听话听音。猜到她想什么; 陈灯眉心一皱:“京藤校规可没规定建筑系的女同学不能养花,你那是什么偏见?”
  “是是是; 我偏见。还没怎么说呢,你先护上了。”周绾伴着椅子到她跟前; 小声道:“阿灯; 你和我说实话,你和秋莞……”
  “我们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她沉吟再三,强调:“我和她,跟你和阿零不一样。”
  “仅仅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嗯呀。”陈灯小心往花盆里撒土:“我只是帮她养花而已,没别的。”
  至秀捧着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闻言清清淡淡地笑了笑。
  有时候哪怕自己的心,也不是说明白就能说明的。
  捧卷而读至黄昏,腕间手表指针指在六,收拾好桌面,至秀笑着从座位起身:“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天就要黑了吗?”周绾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被王零轻轻按住柔声嗔怪:“刚练完大字,洗手了吗就摸眼睛?”
  “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了,就你啰嗦。”周绾别过脸不看她,三步两步凑到至秀跟前:“这样好了,我们送你出校门吧!”
  同住一个寝室,说是密友也不为过。按理说周绾没必要这般缠人,奈何至秀和春承一心要提早从京藤毕业,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虽说往后想见面了还可以约出来,总归没有同住一个寝室方便。周绾不适应的表现便是一日比一日缠人。
  为了照顾好友敏感的情绪,一天的课程结束至秀原就可以回家,却甘心陪着好友,在寝室拖延到黄昏。
  到现在王零都无法理解周绾为何会对至秀有如此深厚的情谊,两人亲近时趁着心上人意。乱。情。迷她也问过,得到的回答教人哭笑不得。
  秀秀那么好看,少看一眼都是损失。
  知道真相的王零拥着她无奈浅笑,醋意来的快去的快。
  至秀拿周绾没办法,点点头,应了。
  她并非今年就会离开京藤,使得寝室的人绷着一根弦,好似随时都担心她会人间蒸发,于此,至秀着实过意不去。
  送至校门口,眼看她上了车,周绾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阿灯,缘分得来不易,你要珍惜啊。”
  一句话,说得陈灯摸不着头脑。
  春意盎然,花花草草迎风招摇,空气晕合着清香。一脚踏进小院,风吹动裙摆,至秀舒心一笑,暗想:这是她和春承的家呀。
  感慨之际,一只黄白相间的猫从花圃窜出来,染了一身花香,它兴奋地跳到主人怀里,惬意地眯了眯眼睛,至秀嫩白的指在它额头轻点:“三弯弯,你好爱撒娇。”
  三弯弯是狸花猫四个孩子里面个头第二小的,因为睡觉时常常喜欢卷着尾巴得名。
  不知撒娇为何物的猫咪转动着好看的猫眼,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爪子,至秀好脾气地抱着它,指尖挠挠它的下巴,不时逗一逗,到了西院便把它交给了书墨。
  西院,暮色四合。
  橘猫和狸花猫带领着三只个头不小的猫围着讨吃食,橘猫胆肥地踩在主人肩上,感受到下沉的重力,春承小脸一垮:“大橘,给我下来!”
  一人一猫闹了好一会,三弯弯不想被书墨抱着,迈着短腿跑过去。
  刚教训了不懂事的大橘,看到乖巧可爱的三弯,春承扬唇,打开鱼罐头,小声嘀咕:“还是三弯弯教人省心。”
  起码不会动不动跳到她肩膀。
  清凌凌的笑声惹得她抬眸,看到不远处妻子温柔如水的眸,春承脸皮微红:“秀秀,你回来了呀。”
  “嗯,回来了。”至秀走到她身边,眷恋地抱了抱她,轻声软语:“我先去沐浴,一会再来陪你。”
  “好。”春承笑着看她迈进门,心情愉悦。
  春花觉得有趣,她从没见过婚后还能这般痴缠的‘夫妻’,笑问:“少爷可是在想少夫人?”
  春承抚了抚衣袖,金线锁边的米白色长袍穿在她身,衬得身段极美,俊秀如玉。
  她招了招手,吩咐一番,就见春花了然地冲她眨眼:“少爷真会玩。”就是不知道,少夫人吃不吃得消。
  养病在家的春少爷一派斯文地推了推金丝眼镜,理直气壮:“这呀,叫做情趣。”
  有情有趣,方不负人间走一遭。
  用过晚饭,春霖盛就春家生意和年轻的家主商议一番,确认方方面面都做得无可挑剔,他拍了拍女儿瘦弱肩膀:“辛苦承儿了。”
  “不辛苦。爹,我所求不为别的,不堕了爹爹威名便好。”
  父女俩说了些体己话,春承从书房走出,认真调养多日,她恢复得很好。
  用过晚饭春花言称少爷有请,至秀等在此地已经将近十分钟。
  画室温度很高,热得人心浮气躁,好在春承没使她久等。
  一双手温柔坚定地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至秀从容淡然,不惊不慌,唇边噙着笑:“你还想玩什么?”
  “哎?秀秀怎么就不怕呢?我特意放轻步子了。”春承语气听起来难掩失望。
  后背贴在她柔软的怀抱,至秀语调宠溺:“知道是你,我作何要怕?吓我一跳你就很开心吗?”
  “倒也不是,就想逗你嘛。”
  画室寂静,心跳声砰。砰。作响。春承没再言语,垂眸虔诚地亲。吻。她后颈,至秀缓缓阖了眼,气息微乱:“你的身体……”
  “放心,不做别的。”她眉眼飞扬:“还是说…秀秀想我做点什么?”
  一语,羞得至秀无法招架。因着春承体弱诸事不宜乱来,大被同眠,纵是亲近,两人亦是浅尝辄止。
  放在心尖的人惯爱捉弄她,至秀脸皮薄,免不了被欺负得有苦难言。人之常情的事,哪怕想了,仍需靠强大克制力寻回冷静。
  “秀秀?”
  “嗯……怎、怎么了?”
  春承故意将她抵。在桌前,修长白皙的手灵活不甚老实,惹得佳人面若红霞,目若秋波。
  她喊:“秀秀……”
  至秀心底叹息,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你想…怎样?”
  “不怎样,想再多你又不许我。”春承坏笑,歪头含。了她可爱泛。红的耳垂:“秀秀,这是我的私人画室,你来给我做模特吧?”
  留洋归来的春少爷油画堪称一绝,后受温亭指点教导,画技更上一层楼,隐有青出于蓝之势。
  至秀聪敏,岂不知绝非单单做模特这么简单。
  春承爱玩,一朵花都能折腾出百种明艳。她平稳呼吸,四肢泛。软,脸颊红。晕迟迟未褪:“然后呢?”
  “然后……”春承悄悄与她附耳道来。
  一瞬,便见秀美多姿的女子涨。红了脸:“这…这……”
  她慌乱退开半步,柔声斥责:“这也…太胡闹了啊……”
  至秀脑子一片空白,羞怯莫名。她爱春承,很爱很爱,哪怕嫁了人,自幼受到的教养以及女儿家刻在骨子的矜持都不会改变。
  比起谈恋爱的那段甜蜜时光,如今的她,面对春承似乎更容易害羞。
  爱愈深,情意难控。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应下来实难承受,左右为难。
  锦缎裹着窈窕身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可谓秀丽端庄。
  淡香萦绕,咫尺之距,春承指尖划过她精致优雅的旗袍,划过颗颗分明锁住美好的盘扣,嗓音低哑,一举一动撩。拨人心。
  她清声笑了笑,至秀羞赧地扯动她衣袖,以示不满。
  春承凑近她,连哄带求:“乖了,想看……”
  姣好的皮相,情意从眼睛淌出来在心间汇成涓涓细流,情真意切,有谁能抵挡得住?
  揪着她衣角,至秀双唇微抿,映着流光的眸子轻忽眨了眨,羞涩地应下来。
  待抬眸望见那人欢欣明媚的笑颜,她不好意思地躲进春承怀抱。
  心贴着心,好似快乐也会传染。在春承看不到的地方,她笑得含蓄温柔……
  “在想什么?”
  “没什么。”
  没想什么,显然春承是不信的。
  害羞到一定程度,至秀也想跟着使坏,知道她不信,遂踮起脚尖,红唇贴着她耳畔:“把我画好看点~”
  春承深深地看她一眼,脖颈都跟着红了。
  见她害羞,至秀欢喜地笑出声来,犹觉不够,手指捏。捏她发。烫的耳朵:“呀,你好可爱!”
  可爱?春承顿悟,清俊的眉眼晕开笑意:“哦,那就是还不够坏。”


第106章 【106】
  够坏的春大小姐玉白的手执起画笔; 朝着温温婉婉的心上人挑了挑眉。
  至秀被她看得浑身酥。麻:“你、你转过身去。”
  “那我捂着眼睛可以吧?”她笑着捂了眼,嘴里催促道:“快点了秀秀,画完还要休息呢。”
  不说还好,至秀心弦狠狠一颤; 眼眶瞬时跟着红了; 手哆哆嗦嗦搭在腰间; 盘扣一颗颗被解开……
  亭亭玉立,绰约风姿,雪肌玉肤; 当的是红得更红,白得更白,人间风景,比不及这一眼。
  色与魂授,春承止不住连声称赞。
  “好了~”至秀羞怯地抬头看她; 眸子水光潋滟仿佛下一刻要哭出来:“我…我腿。软,能、能躺着吗?”
  听她压抑在喉咙隐隐约约的哭腔; 春承目光收敛,温声软语地哄她:“秀秀想怎样都好。”
  她垂头调试颜料; 稳固画架; 看天看地,就是不肯再看那道妙曼倩影。
  没了她火。热视线的纠缠,至秀心下一暖,自在不少。
  画室放置着用来临时休憩的小榻,她抿了抿唇; 支着细白双腿走过去,美人侧卧,妍姿俏丽,明光照在她身上,便是一缕发丝都携着说不尽的风情。
  她看了眼不远处摆弄颜料拖延时机的某人,低头环顾己身,一时羞得耳尖通。红:这样子画出来,应该会很美吧?
  她害羞地蜷缩了脚趾,声音温柔细弱:“准备好了,你可以抬头了。”
  春承捏着画笔深呼一口气,四目相对,笔杆险些从她指间跌落。
  她迅速低下头,至秀被她的反应看得一怔,继而笑了起来。看呀,这人就是这样,坏起来花样百出,偏偏害羞的也是她。
  “不好看吗?”
  “好看!”
  “好看…那你怎么不看?”至秀玉腿交叠,许是晓得春承此刻的内心活动,她慵懒散漫地勾着笑意,红唇扬起:“你若不敢,那就改日再说吧。”
  “谁、谁说我不敢?”春承不争气地倒了杯水,茶水入喉,她缓了缓,取了轻薄白纱覆在那娇躯。
  她一靠近,至秀说不出来的紧张,直至白纱落下,眼见春承退开,她容色羞嗔,说不出一句话。
  画室温度升高,想到这是春承早有的安排,至秀心神放空,不敢直视她的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那美好若隐若现,视线定格在起起伏伏的某处,春承会心一笑,下笔飞快,如有神助。
  知她开始认真,至秀偶尔大着胆子也会偷偷看她,看她秀美侧脸,看她温润的下颌,不经意视线撞在一处,便如受惊的小鹿匆匆移开眼。
  每当这时,春承喉咙便会溢出笑声。
  一笔一划,低头抬头,情。愫徐徐漾。开。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汗打。湿。了刘海,沿着下巴滴落在地,春承左手解开长袍最上方的扣子,右手执笔,画布之上,红梅料峭,玉山迭起,恰是人间绝色,风情万种。
  正正经经作画,斯斯文文调。情,至秀被她看得心尖痒。痒的,竟盼着她能丢下笔杆过来抱抱她。
  最后一笔落下,春承欢喜地搬着画架到她跟前:“还满意吗?”
  听她嗓音微哑,至秀难得没陷在羞涩里,鼓起勇气看去。这一看,心间盛开千树万树的花火,噼里啪啦,烧。得她周身泛起粉意:“满意,只是……”
  “放心,不会被外人看到。”
  春承拥着她坐在小榻,刻意忽略了怀中人种种不由自主的反应,她装作无事发生,噙着笑同她讲解油画的发展史。
  末了她坏心思地瞧着画布:“秀秀,不如我们再来一幅?”
  “不要。”至秀咬着下。唇抓住她衣袖,到了此时哪能不知道春承故意逗她,可她却怕春承继续温柔地折。磨,娇软红唇贴在她侧颈,无声诉说着无法抑制的痴情。
  “咦?秀秀这是什么意思?”春承忍着心动逗她。
  “你……”
  至秀阖眸,再次睁开泪花竟在眸子翻。涌,千娇百媚,我见犹怜。她埋在春承颈窝,嗓音闷闷的,透着惑。人的沙哑:“你来陪我……”
  夜深沉,春日降,恨时短,倾尽温柔。
  天明,少爷和少夫人齐齐赖床。
  桂娘守着画室不许人进,便是春霖盛来了都被她冷着脸赶回。
  正午,画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春承牵着至秀的手,眉间晕着喜色,浓情蜜意,巴不得时时腻在一块儿。
  人走了,作为贴身侍婢,春花杏花红着脸整理画室。
  没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唯独火盆存着灰烬,想到那是什么,两人纷纷移开眼不敢再看。
  窗子敞开,熏香从铜炉燃起,袅袅轻烟,殊不知这香是少爷点的,还是少夫人。
  床铺整洁,室内燃香,画架和颜料盒规规整整堆在那,谨慎至此,竟是一丝痕迹都不愿旁人窥见。
  太阳高高挂,因着昨夜荒唐误了早课,省得回了京藤被室友打趣,询问过至秀的意见,春承派人往医药系请了一天假,扭头带着心上人游湖泛舟,欣赏大好春光。
  路经夏家门前,昔日威风赫赫的夏家一朝败落,败得彻彻底底,门前冷落,不复辉煌。
  乞丐端着破碗蹲在门口朝来往的贵人讨赏,缺了口的青花大碗递到面前,春承从兜里摸。出两块银元,呲着黄牙的乞丐满嘴吉祥话。
  以往这时候遇到不差钱的贵人,他都会厚着脸皮再讨一些,眼下被一身矜贵公子哥打扮的春承震得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堵在夏家门口。
  不成想大门打开,一身布衣的夏沉渊两鬓斑白,胳膊挎着竹篮,准备去买菜。
  家财散尽,仆人散尽,繁华锦绣恰如一缕青烟,风吹来,烟就散了。动乱世道,改朝换代都是寻常,何况一家一族的崛起落败。
  哪怕不论年轻人之间的仇怨,商业上的较量亦是无可避免。好在,夏沉渊还有儿子,儿子活着,死灰复燃未可知。
  他放宽心从春承面前走过,荣辱不惊。
  “世伯。”春承出声喊住他。
  夏沉渊眉眼冷寒,嗤笑:“春家主在喊谁?老夫当不起这一声世伯!”
  春承捏了捏至秀指尖,示意她放心。
  她走上前,行了晚辈礼:“世伯一方枭雄,春承打心眼里敬佩,世伯没必要心怀怨恨,一啄一饮,因果早定。”
  “是,老夫比不得春霖盛有手段,输了也是活该,就是不知,春家主可有其父半点能耐?偌大家业,能不能守住?”
  春承淡然一笑:“春某虽不才,然和几位世兄比起来,自问做得不错。一没祸及家门,二没抛弃老父。世道无情,夏家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爹出手狠辣。
  扪心自问,世伯不想取小侄性命?斩草不留根,乃自保之道。聪明人,何必说糊涂话?”
  “好啊,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夏沉渊挎着菜篮子负气离开。
  “阿喻。”
  “少爷有何吩咐?”
  春承眉眼冷峻,漂亮的眼睛辗转开浅淡笑意,她拨。弄着指上流光闪烁的婚戒:“看牢他,我要随时知道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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