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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日久见人心-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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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的开口:“有点儿感冒,没事儿。”
  
  蒋澜欣问:“吃药了吗?”
  
  杜瑾涛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松:“吃了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啦!”
  
  蒋澜欣轻笑:“是吗?把自己照顾到感冒?”
  
  杜瑾涛支吾着:“春天啊,流感高发季节好么!”
  
  “好,那你吃了药多休息,别因为没胃口就不吃饭。等我这边忙完过去看你,乖。”
  
  “嗯。。。”杜瑾涛吸着鼻子睁大眼睛,眼泪在里面打滚小心翼翼的不敢落下来,好像落下来就漏了馅儿一样。她叫着蒋澜欣的名字,很小声,怕谁听到一样。
  
  “我在呢。”
  
  “其实我特别不会照顾我自己,也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照顾我,疼我,在意我。”
  
  “现在知道我好了?”
  
  “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杜瑾涛想说所以你能别离开我吗?可话到嘴边儿却说不出来了。
  
  蒋澜欣问她:“所以什么?”
  
  “所以你得感谢我给你这个照顾我的机会啊,好好珍惜昂!”
  
  “好,我一定珍惜。”
  
  “不说了,我要睡了。”
  
  “那你睡,拜拜。”
  
  电话挂断的那刹那,眼泪终于脱离意志的束缚,杜瑾涛趴在床上哭到要断气。她已经将所有的情感都投入了进去,丝毫不剩,然后现在却说她所期盼的,所窃喜的,所庆幸的一切不过是为另一次坍塌的铺垫。这种事实要怎么让她接受呢?她多么害怕刚刚的电话里蒋澜欣会跟她说分手,可蒋澜欣一如既往的温柔语调更像是利刃切割她所有传递痛苦的神经。
  
  她现在就像是徒手攀岩的人,脚下是万丈悬崖,可原本近在咫尺终点却突然变得遥远,遥远的遥不可及。
 






☆、愤怒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在酒店躺了一整天;这个问题就在杜瑾涛的脑子里转了一整天。鼻涕纸填满了半个垃圾桶,抽纸盒子已经被掏空,就连房间里赠送的矿泉水也一滴不剩;再找不出不出门的理由,就算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鼻涕总还是要擦一擦的。况且;于冉的电话从中午打到现在十几通,再不回一下;就该被当成失踪惊动人民警察了。
  
  于冉在老黑那儿等了半个小时,总算等到人出现,准备了一肚子的抱怨正准备发泄呢;等坐过来了才看清杜瑾涛眼底泛红的血丝;和那一脸挡也挡不住的失魂落魄。叹了一声:“祖宗,你真是回来看我的吗?”
  
  “啊,不然呢?”杜瑾涛想笑一笑,可看见于冉的眼睛,委屈如水面散开的涟漪,她凑过去抱住于冉,说:“我感冒了,让我抱一下。”
  
  “操,感冒了还凑过来,传染我怎么办?”于冉嘴上嫌弃着,手却腾出来揽住她的肩膀。
  
  老黑叼着烟将啤酒送了过来,看了看于冉又看了看杜瑾涛,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于冉的肩膀扭头投入姐姐妹妹的怀抱里嬉笑人生去了。
  
  “干嘛啊?又吵架还是又分手?”于冉戳着杜瑾涛的脑袋,脑袋没反应,她唉了一声,仰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开始说:“曲静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挺恨的,这些年我一直跟你说因为价值观不同,所以我俩分手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丫那混蛋在认识我之前就订婚了,她说她没想到会爱上我,说她如果知道会爱上我就绝对不会招惹我。长这么大小我就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说走就走了。那时候我想,无所谓啊,不就是感情么?没了还可以再挣,跟人民币一样。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你知道有句诗怎么说的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曲静这骗子就成了沧海了成了巫山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没了就是没了,再努力也挣不出来的东西就是感情了。可没成想这骗子她又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吧,干嘛又告诉我因为爱我所以没去结婚。没结婚那这些年又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她说,于冉,我觉得我爱你这件事儿挺难接受的。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她还真是有病,病的快死了。”
  
  杜瑾涛绞着于冉的外套,无声的颤抖。
  
  于冉揉着她的头顶笑了一声:“杜瑾涛啊,我想说,人的感情就是这么折腾。好像好日子从来都是别人过的,自己永远都是腥风血雨的没个消停。可其实谁都一样,看见的都是好的吗?经历的都是痛苦吗?我现在想开了,曲静浪费的那些年也好,她的病也好,我的伤心也好,舍不得也好,我就剩那么点儿时间了,哪有空跟她计较这些?难受就哭一哭呗,趁着还能哭的时候。我不知道你跟你家蒋医生又怎么了,但我觉得人只要还活着,比什么都强。活着才有机会去改变啊,是不是?”
  
  杜瑾涛想说不一样,曲静起码是爱于冉的,她现在不确定蒋澜欣是否还爱她。这是不能比较的事情,因为很残忍。
  
  看得见的时间抑或随时坍塌的爱情,都是失去,痛苦是不能拿来衡量的。
  
  蒋澜欣看着酒店里的陈设,突然的想起她和杜瑾涛开始的时候也是在酒店,那时候的杜瑾涛带着羞涩和死撑的表情,受不了的时候会哭。笨拙却又能很好的顺从本能,像一只兔子,因为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才对她产生兴趣。
  
  那么现在呢?
  
  姜媛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巾爬上床,贴住她的后背,她混乱了,从那天姜媛的电话开始混乱了。她以为她对姜媛已经没有什么了,爱和恨都没有。但姜媛说她跟男朋友还是分手了,只是因为她发觉自己其实爱的是她,她觉得自己是在重复一个又一个错误,她说她不想继续错下去了,她问她能不能给她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从姜媛离开的那时候起,蒋澜欣从失望到怨恨到遗忘,她甚至一厢情愿的将当初的所有都归结在因为姜媛不爱她这件事上,结果等到时过境迁她却又回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犯的一个错误,其实她爱她?那么之前的一切算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姜媛从后面揽住蒋澜欣的腰,嘴唇贴住她的后颈。
  
  想什么呢?蒋澜欣抬起头,床的正上方挂着漂亮的水晶灯,垂下来的吊饰璀璨着。她又开始不确定了,关于姜媛或者关于杜瑾涛。想起杜瑾涛这三个字,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从心底里反弹上来,巨大的冲力让她按住想要解自己衣扣的手。
  
  “没想好?我以为你跟我上来是已经想好了。”姜媛把手抽回来,退回床中央坐好,看着蒋澜欣的背影,有点儿自嘲的:“我知道你肯定还在怪我,也是。。。要得到一个人的原谅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我用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你几天就接受。还是。。。。”她故意的停了一下,才问:“你在顾忌那位杜小姐?”
  
  蒋澜欣没回答,她的人生里第二次这么混乱,第一次是那天电影院的门口,那个黄昏的一切卷土重来一样,是重重迷雾看不清的感觉,自己坚持的东西轰然坍塌的感觉。
  
  姜媛倒了下去,拖过来一个枕头抱住,用轻轻的语调说:“我很想念,想念那个深爱我的你。你让她回来好不好?”
  
  “很晚了,你睡吧。”蒋澜欣站起来想找外套,却发现原来一直穿在身上,她走到门口,说:“我回去了,你这几天不要来找我。”
  
  “明天见!”姜媛对着门外的蒋澜欣喊着,脸藏进了枕头里。
  
  蒋澜欣站在门外,手机里是杜瑾涛发来的晚安短信,深深叹息。
  
  回去之后日子,杜瑾涛将那天晚上和那些情绪收拾妥当,就像当初第一次被傅葳背叛那样,习惯性的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手头上要谈的合同,新人的培训都安排的紧锣密鼓,虽然空下来的时候会失神,回家的路上会不小心冒出那画面,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突然的心疼,但接到蒋澜欣的电话的时候,她就像可以随意切换模式的机器人,永远没烦恼的嬉笑。只是蒋澜欣说要来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的犹豫,沉默的几秒钟成就了某些难以逾越的鸿沟。然后蒋澜欣再没提及,她又开始在挂了电话之后后悔,明明想见面,明明想念这个人想的快要发疯,但就是那一丁点儿的恐惧,令人却步。她将这一切归咎于还没有准备好,没彻底将那些困扰她的东西完全忘记的准备。
  
  时间在杜瑾涛起起伏伏的情绪里正式的进入春天,这个敏感脆弱却又是万物发生的季节,人们开始催生出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愿望。老黑在网络里留言说今年生意好要给酒吧翻新,还要搞个剪彩仪式让杜瑾涛记得回去凑热闹。于冉在电话里告诉杜瑾涛曲静的病情恶化的越来越严重,她想如果可以,陪她去以前说好的那个地方旅行将那里当做故事的终点也不错。杜妈前两天说要跟几个朋友去做生意,搞不好赚一个别墅出来。就连手底下的新人们也在聊着一个又一个这一年的计划,每一个听起来都那么美好。她看着日历,跟蒋澜欣竟然有六天没有联络过了。
  
  上一次打电话说了什么来着?哦,她说她有病人,晚点给自己回过来,一等六天就这么过去了。
  
  每个人都生机勃勃的怎么自己的生活就没有一点儿快乐的事情发生呢?哪怕是买饮料抽中一个再来一瓶也好啊。杜瑾涛转着圆珠笔看着窗外的蓝天出神,预约的本子在她身后的办公桌上敞开,今天这一页是空白的。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提不起干劲的消磨度日了,再不发生点儿什么她大概会像漏气的气球,一憋不返。
  
  “杜姐!盛文集团那边有回复了,约咱们明天下午面谈!”刚入职没多久的新员工兴冲冲的冲进来,连门都没来得及敲。
  
  杜瑾涛愣了两秒回过神来,转过椅子:“把给盛文的计划书拿过来我看一眼。”
  
  “好的,马上。”
  
  盛文集团是正月十五之前杜瑾涛就一直约谈的大客户,磨叽了一个多月,总算有了回音。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眼下没什么能比搞定这笔近五十万的合约更重要的事情了,尤其是目前找不到重点的生活。
  
  杜瑾涛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计划书改了一遍,力求看起来双赢的完美,她没指望明天下午能一举将合约谈下来,但起码得先让对方感受到自己这边的诚意,叙谈才有可能。下班之前她又找到李常乐让他把公司几年来的业绩发展做一个分析表传真过来,李常乐千里迢迢的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杜瑾涛人走了还不忘奴役自己,合约谈成必须回去请他吃饭。杜瑾涛大笑着说好,说请吃公司对面的那家麻辣烫,气的李常乐直骂她吝啬。对着电话她笑的险些岔气,这似乎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真的感觉到开心。
  
  准备充足,思路清晰,跟盛文集团的这次约谈简直可以用赞来形容。这大概是杜瑾涛工作的几年里,做的最好的一次。回到公司的时候,陈舒婷正好要外出,浅笑着跟她打招呼,“杜主管,看来这次是我要先恭喜你了。”
  
  “陈主管客气了。”杜瑾涛摆着手,即便胜券在握,也还是要表露出谦虚的态度,这是一个社会人最基本的技能。
  
  陈舒婷倒好像是诚心诚意的恭喜她,笑的心无城府:“这次合约签好,说什么也要请我吃饭,不能再逃了。”
  
  杜瑾涛打着哈哈:“一定,一定。”
  
  一笔高额的合约敲定,杜瑾涛的团队都兴奋的打鸡血,看着几个小年轻在那儿胡吹海侃,她倚着办公室的门突然想,或许可以给跟蒋澜欣分享一下?既然等不来回电,那就打过去好了,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扭身进办公室把门锁好,拿出手机来准备了半天才拨过去。就像是小学拿了双百的成绩想要炫耀的心情,等着电话那头的人给予一个小小的夸赞,就能满足的连睡好几个晚上的好觉。可这心情在一声声的等待里慢慢变成焦虑,终于在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后变成委屈,可下一秒蒋澜欣把电话回过来的时候,委屈又变成安慰重新鼓舞起来。
  
  “喂,我要跟你说件。。。。。。”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蒋澜欣没等她说完,严肃的语调让杜瑾涛心里一慌。
  
  “什么事?”
  
  “你的朋友,可能挺不过去了。”
  
  杜瑾涛心里咯噔一声,失声道:“不是三个月吗?这才不到两个月啊!”
  
  “你。。。要不要回来看一看?”蒋澜欣的语气有一丝犹豫,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我们也似乎该见一见了。”
  
  “嗯。。。我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大概会先去医院,到时候再跟你联络。”
  
  “你做几点的火车?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那么忙。再说吧,先挂了。”杜瑾涛突然觉得愤怒,对于马上不久于人世的曲静的悲哀,对于即将失去爱人的于冉的心疼,对于态度冷淡语气里飘忽的蒋澜欣的怨恨,这一切都令她愤怒的抓狂。她尝试用各种方式来缓解这种愤怒,深呼吸,骂娘,或者摔东西,但这是日积月累扎进心里的东西,除了蒋澜欣,无人能解。
  
  冷静了半个小时后,她终于能平静的将手底下最信任的人叫进来,告诉他合约里需要修改的部分,将后天签约的事情认真仔细的交代过后,订了回去的火车票,连东西都没来的及拿直接去了火车站。
  






☆、离开

  杜瑾涛是六点整赶到医院的;于冉守在曲静的床边,捧着她干枯的手抵在额头上。而曲静陷入深度昏迷,仅靠仪器维持生命体征的她呼吸轻的随时都会停顿。曲家父母相互扶持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哀恸是这间病房里唯一的存在,仪器的滴滴声一顿一顿;像是生命终章最后的音符;敲打着所有人的内心。
  
  生离死别让人如此的无能为力,让人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坚强潇洒的面对。
  
  这种氛围所产生的压力逼的她这个局外人从病房里退出来透气;轻手轻脚的关上病房门,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即使一眼也认得出来;是姜媛。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杜瑾涛好笑的闭起眼睛摇头,原先一直担心这位精致到发光的前任会终结她的爱情,如今还真是梦想成真了。
  
  “姜小姐这么巧?应该不是路过吧?”杜瑾涛走过去,颇为无奈的开口。
  
  姜媛转过身,说:“能聊聊吗?”
  
  杜瑾涛想想说:“不能,我跟你没什么共同话题。”
  
  面对杜瑾涛抛过来的钉子,姜媛不为所动,反倒笑了笑,说:“蒋澜欣不算是共同话题吗?”
  
  这算是挑衅上门了吧?如果换做别人,或者如果蒋澜欣给予自己的这份感情依然坚定,她可以毫不犹豫还击回去,可惜没有如果这件事。她不想听到姜媛嘴里说出来任何关于蒋澜欣的事情,所以她只能说:“姜小姐,跟你比起来呢,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可我这么个普通的路人也是有羞耻心的,做了不要脸的事儿也知道遮掩一下。您不是普通人我知道,可我没想到您这么不普通。你觉得蒋澜欣是个共同话题,很抱歉,我不这么觉得。我朋友现在在病房里生死一线的,我没心情也没这个义务陪你聊天。”
  
  不要脸三个字就像针一样扎在了姜媛的脸上,令她有些淡定不起来了,可依然强撑着笑脸说:“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杜瑾涛抬头,说:“长话短说,说完赶紧走。”
  
  蒋澜欣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墙上的挂表时针跟分针都停在六上,诊疗室里静的能听见外面风声。她把橡胶手套扯了下来,摘掉眼镜,犹豫着是给杜瑾涛打个电话还是直接到医院里去。下午挂电话时她听得出杜瑾涛生气的语气,她要怎么向她解释自己这段时间里动摇?
  
  姜媛说她怀念那个曾经爱着她的自己的时候,往事回忆汹涌而来,令人措手不及。仿佛一切都回去到那个时候,不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掠影,是完整清晰的。这种情绪触及旧情,令心里一直埋藏的某处开始发疼。像所有对前女友耿耿于怀的人一样,在自我的世界里自编自演的挣扎了一场,以为自己溺水拼命地翻腾,可真的站起来去发现那水不过才到腰的部位。其实不过是拖了太久的爱恨情仇,找到了一个缺口,一泻而出,剩下的是微不足道不甘心。是所有被背叛过的人,留下的后遗症。
  
  她现在该做的,是将那些犄角旮旯里残存的旧情收拾干净,等待杜瑾涛的兴师问罪。
  
  蒋澜欣换了衣服到医院已经将近八点,杜瑾涛正对着走廊的窗户发呆,刚想叫她的时候病房里突然传出放声痛哭的哀嚎,像是被惊醒一样,杜瑾涛猛地转头正好跟她的视线对上,仅仅一秒钟的时间,那双眼睛里闪过不解、失望、伤心等的种复杂的情绪。也只看了这一秒,她就转身进了病房。蒋澜欣站在走廊上,来之前准备的所有台词都用不上,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想跟杜瑾涛分手,却不知道在搞砸了这一切之后是不是能有这个机会挽回。
  
  那声哀嚎是曲家妈妈发出的,是压抑了很久的释放,杜瑾涛冲进去的时候呼吸机已经取了下来,医生在做最后的死亡确认。于冉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儿,面无表情。她走过去想抱住她安慰,手刚搭上她的肩就被制止。于冉看着医生一步步的关掉仪器,检查曲静的生命体征,确定她的一切都已经停止,白色被单拉起的时候她突然从静态的模式里跳脱,死死的按住医生的手,被按住的医生吓了一跳,傻傻的说了一句节哀。
  
  “抱歉,我只是想再看看她。”于冉把手松开,轻轻地整理了下曲静的头发,用最温柔的口吻说:“再见了,下辈子别再联系了。”
  
  杜瑾涛鼻子发酸,于冉越是平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就越难过。
  
  于冉站起来,不再多看曲静一眼,跟杜瑾涛说:“走吧,回去了,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
  
  杜瑾涛陪着于冉从病房里出来,蒋澜欣站在她刚才站着的那个位置,对她们说:“去哪儿,我送你们。”
  
  杜瑾涛沉默的望着她,于冉抬头笑了笑,说:“我回家,麻烦你了,蒋医生。”
  
  三个人一路安静的上了蒋澜欣的车,路上杜瑾涛对于冉说如果想哭肩膀借给她,别死撑着装坚强。于冉笑着回她说曲静病了这么长时间她眼泪早哭完了,哪会等到今天,这个事实早在它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所以真没什么好哭的了。
  
  可哪就有说的那么容易,杜瑾涛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大衣扣子上的花纹,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她思的太久还是蒋澜欣车开的太快,停下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迷糊,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她终于开口跟蒋澜欣讲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我今晚陪着于冉,你回去吧。”
  
  于冉想说不用,可杜瑾涛脸上阴郁的表情令她噤声,只是说了句我先上去,你们先聊就走了。
  
  杜瑾涛本来想跟着一起,被蒋澜欣眼疾手快的给拦下了,她认真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问:“杜瑾涛,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杜瑾涛摇头,她甚至不想去看蒋澜欣那漂亮的眼睛。从一开始她就认为蒋澜欣很好看,越看越觉得好看。和傅葳的美不同,蒋澜欣是内敛的含蓄的,是不张扬的,是细水长流的。就像她原以为她们的感情也是细水长流的,经得起岁月的洗练。可事实上,姜媛这两个字如同一根粗壮的钉子钉在她们之间,任凭你雨打风吹也撼动不了分毫。她可以不介意蒋澜欣有这么一号前任的存在,可谁也受不住你这位前任她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遭,这是她的爱情,不是她姜媛的客厅。
  
  蒋澜欣说:“可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杜瑾涛粗暴的打断她,说“我也知道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不聪明但也不是真的傻。有些事我真的以为我可以不介意。。。。。。”她顿了顿,原先被压制的怒火呼啦一下子着了起来,令她咬牙切齿地吼道:“可我他妈的没法儿不介意!除非我他妈的不爱你!”
  
  蒋澜欣有些痛苦的闭起眼睛,颤着声儿:“杜瑾涛,你是不是不能原谅我?”
  
  “我说我压根儿没怪过你,你信么?”杜瑾涛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才发现今晚月亮没在天上,反倒星空璀璨的不像话。她说:“我都没怪过你又说什么原不原谅的?你不是也没真的对不起我?起先咱俩儿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开始了,我也没真跟二八少女似的巴望着跟你一生一世。况且那会儿我不也还是心里有傅葳这么号王八蛋?可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呢?好到让我全心全意爱上你了,结果却发现敢情你也是心里存了人的。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人也不要紧,可你别让我知道啊!让我知道也就算了,可能不能别没完没了的让我当你们俩的观众?”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蒋澜欣抓着她的胳膊想将人带进怀里。
  
  “我过不去,真心过不去。”杜瑾涛推开这个曾让她眷恋到成为全世界的怀抱,她摇头说:“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还有点儿自尊心,不想再糟蹋了。蒋澜欣,也许你今天想明白了,你选择的是我,可保不齐哪天你又想不明白了,悔不当初了。我爱上你的时间不长,所以就算伤也不会伤太久。就当做是给彼此一点儿时间吧,你去真正的想清楚你想要的,而我也冷静的想明白我需要的。”
  
  蒋澜欣几乎是苦笑着:“我说我爱你,是不是你也不会信了?”
  
  杜瑾涛看着她:“信,不过不全信了。”
  
  于冉给她留了门,人在浴室里洗澡,杜瑾涛换了鞋直接坐到浴室的门口,里面水声哗啦哗啦的,可还是盖不住里面凄惨的哽咽声。她就知道,这个姐们儿永远都是嘴硬的主,笑着将头靠在门上,眼皮一颤,眼泪就滚了出来。
  
  门里门外两个人,哭得肝肠寸断。
  
  第二天早上,于冉躺在床上勉强睁着肿成一条线的眼睛,问身边儿的杜瑾涛:“昨天那个前女友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杜瑾涛哑着嗓子回忆。
  
  “我爱蒋澜欣比你爱她要多的多,而她爱我要比我爱她更多。。。。”姜媛眼睛微微闭起,像是沉醉于甜蜜的回忆当中,可下一秒又猛地睁开眼睑,看着杜瑾涛:“可惜,只是曾经,她还是选择了你。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确实做了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可我跟澜欣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媛说完果然立马走人,杜瑾涛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想,怎么出门就不带把刀呢?
  
  于冉听完哈哈哈地笑个不停,说:“丫有病吗?”
  
  杜瑾涛也乐,嗓子跟风箱似的呼哒:“可不是么!”
  
  笑完了,于冉问她:“那你真的就跟蒋医生这么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好歹人还能坚定回自己的立场啊!”
  
  “然后呢?所以呢?”杜瑾涛推开于冉凑过的脸,说:“青山动不动就地震一回,是人住的吗?”
  
  于冉翻了个身呢喃:“好歹是座青山啊。。。。。。”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新年愿望许了没?跨年肿么过的?
内什么,谁提180我跟谁急!






☆、对手

  后来;杜瑾涛自个儿寻思了很久之后,总算明白那个下午姜媛不是过来替蒋澜欣说好话解除误会什么的,完全是过来用绕口令似的句子耀武扬威的告诉自己;蒋澜欣就算是选择了自己也不及曾经爱她的多。
  
  由此可见,贱人是不分地域年龄贫富跟学历的。
  
  杜瑾涛陪了于冉两天;两天的时间里喝光了于冉家里所有的存货;酒瓶子按着大小高低沿着墙根排了一溜儿。于冉坐在地上拿红酒瓶子指着杜瑾涛,大舌头的嘲笑她明明心里舍不得还装的跟大尾巴狼似的;又埋怨她把自己最贵的红酒拿来牛饮,最后扶着墙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惊天动地,出来之后抹着嘴问:“姐们儿;你什么时候回去?”
  
  杜瑾涛坐的如老僧入定;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两眼发直却思维清晰,只要不动这世界就是平稳的,如果站起来可能就跟着地球一起自转了。于冉见她没说话以为她坐着睡着了,踉跄着过去踢了一脚说:“要睡滚床上去睡!”
  
  “明天。”杜瑾涛一张嘴才觉出干涩,下意识的拿酒瓶子解渴,被于冉阻止,手里被塞了瓶矿泉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反正能喝就行。
  
  “别喝啦,够了。”于冉拍拍她,吐过之后犹如回光返照般的神清气爽,除了小脑依然麻痹不能走直线,一切正常。
  
  “不喝了。”杜瑾涛点点头,语速比平常慢了一倍的问于冉:“你呢,以后怎么办呢?”
  
  于冉笑了笑,说:“还能怎么办?就这么活着呗。我想好了,反正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起码死前别跟曲静似的,等后悔一切都晚了。我也学学原先瞧不上的女文青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人家票都订好了,我就当是陪她的魂儿再走一段吧,回来以后我就当从没认识过她这号人。。。。。。”她抬手蹭掉遍布满脸的泪水,突然狰狞道:“去他妈的!你说这混蛋走就走了,留什么不好留下一摞机票!老娘还得自己垫钱去旅行!很贵的好么!”
  
  杜瑾涛咯咯咯地笑着,冲她举着大拇指,气软无力的喊了声:“牛!”
  
  朝南的窗户透着白天里最后的阳光,空气里尘埃遍布,像是度过濒死的那个时期里又活过来的动物,求生成为本能。人们总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可痛到极致了,痛彻入骨了,就像是长出了免疫系统,用最粗暴的方式去修补看似无可救药的病灶,简单到愚蠢。然后原来坏掉的世界像是重新接通了电源,有了光亮,有了声音,有了色彩和味道。那光亮是一天里最后的自然光,那声音是对门孩子迎接下班归家的父母的欢笑,那色彩是地灯玻璃罩上的映出的斑斓,那味道是隔夜的痛苦散发出的腐朽,摇摇欲坠却能从悲哀里生出希望,像是痛苦过后不甘心的赌气,要赢什么连她们自己都说不好。
  
  第二天一早杜瑾涛带着还没散掉的酒气返家,于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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