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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229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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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活动呢。他晃了晃脑袋,走去浴室刷牙。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试图从电动牙刷嗡嗡的震动声之外再寻点什么其他的声响。
  “叮”的那一声提示铃都被镀上了神圣的光辉,季白凌感觉像信徒遇神一般,举着牙刷重回书桌,映入眼帘的却是知乎的推送:‘如何看待暗恋无果’。
  ?靠。
  季白凌果决按下了抖动着的软件图标左上角的删除符号。
  正当季白凌锁屏的一瞬,一个消息弹出来。他妈的,肯定又是中国移动……但在看见消息内容的时候,他怔住了。来自:自闭儿童,信件内容:好。
  他回复的手不自觉地激动到颤抖,牙膏沫低落在前襟也不自知。‘那你明天要来!本人荣获传教全年级的权利,明天下午五点十分记得来多功能厅朝圣。’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条:‘你上次的非金属的方程式写错了一个,你要是明天抄过来就十遍,要是后天来就八十遍。按天数以此类推。’
  秦往难得像是有闲心,‘只举两个例子怎么类推,按什么原理?’
  ‘原理?原理就是按课代表的心情,你大后天来就二百五十遍。所以什么时候来最合适,你懂我意思吧。’
  ‘十二点过了,睡吧。’秦往没有直接回答,季白凌隐隐有些失落,发了晚安就彻底关机了。
  梦也是斑斓的梦,好像他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盼望着明日,盼望着日升月落,盼望着有着秦往的这一场夏天。
  
  第四章 深藏
  季白凌走上多媒体教室面对着全年级同学的时候,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昨晚他花了两个小时想了想,最后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学习方法,老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而已,可这样怎么交的了差,于是花了五分钟上网直接打印了一份学习报告,就改了下学校名字和班级序号。
  可他刚刚站上大讲台,后面的LED屏幕就直接亮起来了。
  他一怔,不记得有这样的环节。
  只见消失许久的陈子河慢慢悠悠走到讲台上来,对他的一票小弟的其中一个使了使眼色,那小弟马上走上前来从季白凌手中夺过话筒:“同学们!别听什么学习报告了!还是先让我们来听个劲爆的消息!调动一下气氛!”
  这样的宣告太过于突兀了,整个厅内骤然鸦雀无声,连季白凌也怔在台上。
  突然,屏幕上放起一段节目预告,应该距离现在已经有一些年数了,画质不太清晰。
  季白凌熟悉的不得了,那是十年前的一个火遍全国的纪录片,叫《拯救》。
  制作组镜头里记录下一个少年短暂的三十天,那些白得苍淡的苦闷日子被渲染的催人泪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淩。”
  “百灵?”
  “白淩,百灵是我妈妈。”镜头里少年望着制作组的目光怯而恐惧,却闪着莫名的光。这样的情景又让季白凌感到陌生,一时间他只感到自己脑子里血液翻涌,如肆涌的潮水,快要将维系理智的神经冲垮了。
  “你妈妈呢?”
  “死了。”
  画面切到那所狭小的废旧小学。
  “又考了第一呀。”
  “嗯,因为我要好好念大学,将来能够报答那些对我好的人。”
  放完了那几个被剪辑在一起的零星画面,那小弟开始说话:“我们的白淩同学,一代童星啊,大家小时候肯定都看过他的作品吧。有一些女生觉得白淩同学长得帅气,但这不是当然的事吗?”
  台下又冲上来几个人来将季白凌拉住,又听见那小弟说:“妈妈作为名震四方的妓女,想来一定是容貌过人,但是光漂亮可不行,活儿还要特别销魂,才走得到这个位置啊!”
  白淩气得发抖,但其实又有些茫然。那茫然起于内心深处。
  “知道他妈怎么死的吗?虽然我也想说被她最爱的那些老板们操死的,但老大教育我们不能歪曲事实!其实啊,那个鸡婆是嗑药嗑死的,结果到头来我们婊子生的小婊子也和他妈一个德行,一来四中就有胆子和我们老大抢女人,真是血脉相承的贱!”
  陈子河走到季白凌身前,俯身对他一笑,“怎么?终于被富豪老爹接手了,听说你没和你老爹住一起?是因为还是进不了正门?也是,婊子的狗儿子,你也配翻身?”
  全场鸦雀无声,静得可怕,只回荡着陈子河悠悠鼓掌的拍手声,又被四周的回音墙折回来,在季白凌心里挥着残虐的斧。
  匿在光无法照及的角落,秦往看着这一幕。
  其实他早在公园的第一眼就认出来季白凌了,可这没什么好提的,谁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意愿。
  季白凌被陈子河的小弟扣住了身体,低着头刘海垂下来看不清表情。秦往看着他文文弱弱的样子,觉得他一定是只会闷声吃着这些亏,掉些眼泪出来,任由陈子河欺辱。
  这个设想让他头脑发胀,反常地,他想也没想就想上去将季白凌保护起来。正要上台,却瞧见季白凌蓦地抬头,挣开了那两个人的控制,反手一肘打在那些人脖颈。漂亮的眼淬着血红,挥着拳去揍陈子河,一下再一下,没有什么技巧,只是用着力气和速度。他攥着的拳指骨已发红,反身用膝盖压住陈子河的腹部。大概是陈子河从没见过打架这么野的人,被他逼着连退了几步,又被季白凌踢到在地上,身体重重撞上空心的木台,击落了上面摆着瓶瓶罐罐,轰然而零落的响声是激烈交织的乐章。
  陈子河头部被坠落的瓷瓶砸中,汩汩地流着血。一干小弟本来也是空心稻草,怔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妄动。
  季白凌走过去,拽起陈子河的衣领,不顾他的挣扎,将他一路拖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嘴角带着斑驳的擦痕:“我无意隐瞒这件事,确实是我。但我认为我有选择解释与否的权利,有选择何时说何时不说的权利,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又一脚踹上陈子河的胸膛:“你们真他妈恶心。”
  台上投射的白灯像是聚焦般拥在季白凌身旁,镀了一层雪白的光翼。他眉只微微皱着,眼睛烁烁熠着光芒,白色的棉质衬衫浸着点点血晕,轻轻扬着下颌的模样像只气盛的小雪豹,张扬极了。
  秦往怔在原地,那份意外化作什么诡秘的物质在他血液里肆意流窜,他好像听见了地的心跳,好像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微微错拍。
  此时林林总总来了几个老师与保安,季白凌余光瞥见教室门一开,便立即放开了陈子河,自己倒在一旁装林黛玉。
  李书桓看见这样残虐的情景,扬声道:“谁打的?”
  上前看见是陈子河,就知道一定是陈子河又到处惹事,可谁把陈子河打得趴下了?李书桓疑惑地看了一样一旁捂着手肘痛苦状的季白凌,不确定地问:“……你打的?”
  季白凌眨了眨无辜的眼,模样有些乖娇,他要装得柔弱些好说自己是正当防卫。可还没等他开口,讲台那端就响起一个声音,是秦往。
  秦往镇静地开口,“我打的。”
  陈子河躺在地上大喊:“操啊是季白凌打的老子!”可无奈不良少年的信用度实在太低,谁知他是想栽赃还是嫁祸。
  秦往环顾了一周,无视所有保安和老师,面无表情地抓起那个刚刚说话的小弟,挥着拳揍他,那小弟手被秦往钳住,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鼻血流到了脖子。
  秦往在那人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迹,抬起头扬眉,淡淡地说,“看见了?我打的。”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在座每个人的耳朵里。
  没人制止,除了李书桓。
  李书桓马上上去拉开还想动手的秦往,看向在座的同学,一众人也没一个出来否认的,无奈也相信了这套说辞。直接带着秦往和陈子河去了教务处。
  这一套倒是把季白凌搞蒙了,怎么还有义勇军出来献身的呢?雷锋转世?
  七班的同学上来了一大半,都想要来扶季白凌去医务室。
  季白凌看见这样的情形,更觉无语了。真是不知道陈子河和他的小弟的脑子怎么长的,说这些事情出来难道会改变什么处境吗?这个重点高中的正常学生至少表面上都是乖仔,并不会展现出有什么介意,至于他们私下里叫不叫他‘婊子的儿子’,也不关他的事。
  沈时澜拨开人群,凭借着‘个子矮好当拐杖’这个优势,在一众男生里脱颖而出,夺得了陪护季白凌去医务室的权利。
  林荫路的小叶榕还是绿的生机盎然,叶片筛过夕晖,在他们身上投出斑驳的影。
  季白凌低头看着架着自己的沈时澜,疑惑道:“不是吧,他为的是什么啊……”
  “老子小时候被揍的时候,他从来没帮过忙!今天还出来主动背锅了,太稀奇了,是不是因为小白你今天太帅了?”
  季白凌回忆了一下秦往刚刚那个冷淡的表情,感觉他肯定也不是这样的人,“你阅读理解不行啊,主人翁个性都不参考啦?”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原本秦往就从来不管外人的事的。”沈时澜架着季白凌,又说,“真不骗你,我和秦往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秦往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积极地背锅抗罪过。”
  “我还是先回去跟书桓说清楚吧,让别人顶罪算个什么事……”季白凌心不安极了,他最讨厌欠人人情。
  沈时澜一幅平常心的样子,“你让秦往去吧,反正他就是进去喝杯水就出来了。”他招招手让季白凌俯身,神秘兮兮地说:“他老爹是校董!”
  怪不得除了李书桓那个KY都没人敢拦他。
  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季白凌想。
  这个夜里暴雨骤至。
  季白凌半夜迷迷糊糊爬起来关窗,摸着黑回床上的路上,碰落了什么东西,发出零零碎碎的锐利声响。他开了灯,地上赫然一摊小物件,散落在四处。是放在手柜上的小收纳箱,他蹲下来将东西装回箱子,却碰见了一个简朴的木质小盒。
  这是季远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
  木质小盒里面衬着绒布,中心摆着一块手表。那手表是TISSOT很老的一个型号,银白的链条已有些磨损显旧,是季远最珍贵的东西。
  记忆清晰的可怕,五年前的一个门前的海棠结着冰霜的冬日,季远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将这个手表赠予季白凌,对季白凌说,我没有什么能送的出手的,只有这一块表,是二十六岁跟着在沿海时老板打工,攒了半年的钱买的,现在送给你,但权当留个纪念,因为你以后会有更好的。他还说,我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爸爸的车晚一点就会来接你,这次走了,一定不要再回来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广阔也很精彩,你会喜欢的。
  人一定要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做什么事都要尽全力。
  这句话往日里季白凌听了成百上千遍,此时又听见季远对他再次重复。面前的碗升腾起氤氲的水雾,季白凌只觉得茫然,他不记得自己摇了多少次头,不记得自己忍不住的眼泪到底流了多少。只记得自己在车里通过后窗回望,那无尽蜿蜒的曲折山路。
  他抬起自己手腕,看着上面带着的这块价值七万ROLEX绿水鬼。薛洪升强迫他摘下季远的表,说他薛洪升的儿子丢不起这个人,如果有一天这表再次出现在季白凌的手上就要直接毁了来了结季白凌的心意。
  季白凌合上木质盒子,好像在埋葬着什么隐秘的渴望。
  
  第五章 雨夜
  周日难得不是艳阳日。
  季白凌跨了大半个城总算找到了那一间最近在网上很火的,传说级别的网红面包店。
  他到时正好八点整,瞧见虽然那精致的白色雕花店门没开,门前却已经攘集了一长串人排着队。季白凌哪见过这样的情形,排在一个小女生后面,望着遥遥无期的长队开始怀疑人生。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想问沈时澜一点事,总觉得空手叨扰并不好。哪知道沈时澜巴不得小帅哥去叨扰他呢。
  周六放学时听见沈时澜边收着书包便抱怨,说他周日早上有英语课,每次赶着中午急忙忙到那家店,东西也都全部售罄,连跑几次已经心灰意冷了。季白凌闻言就心生一计,今天就早早的跑来了。
  不知道沈时澜喜欢什么,他便在限购范围内一样选了一个,所以沈时澜周一一早看见桌上堆着的七八个五彩的面包袋时,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
  是谁,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真命天子吗,还是我的如意郎君拿着七彩的小面包来接我了?沈时澜美滋滋地拆着袋子,这下终于可以摆拍发微博了,前几周一直被粉丝催说他不守信用,面包自拍和面包测评迟迟都不吐出来。
  移开面包袋,桌上压着一张字条;‘小时,面包喜欢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说点事,中午在楼梯拐角等你。季白凌。’
  我操!!这是什么,难道……!唉,虽然小白也很帅,但是我不吃这挂的啊!我说呢!我老挤进他和秦往的谈话的时候,小白脸色可不太对,他肯定误会我和秦往了,看我这事做的!要是我等会又直接拒绝的话……会不会让小白更难受啊!但总这样不行,暧昧让人受尽委屈,还是要说清楚。
  沈时澜迟疑地皱起眉,回头望了一眼埋头看书的季白凌。
  季白凌靠着墙角向窗外看,柔煦的日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披了一块坠着光星的薄纱,滤过的树影跃动,显得衬衫愈发明净。他注意到动静,回过头来明朗地笑了,零星地露出了虎牙尖,喊道:“小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不不不行,沈时澜你醒醒,你是彭于晏的男朋友!沈时澜控制了一下表情,让他做个坏人先开口吧!他鼓足勇气似的走上前,抬起手放在季白凌的肩上,“对不起……对不起小白,你真的很好,但是我……”无意间对上季白凌像是要迸出星子的眼,话季白凌歪歪头,有些不解,“你怎么?”
  被那小狗般驯良的眼神给击中了,沈时澜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转念一想,人生有太多未知的因素在,哪有什么一定的事呢?感觉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他可以试试。沈时澜认命般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
  季白凌也不太在意,“小时,我问你个事儿。”他似乎觉得赧然,脸颊浮上红云。
  168cm;55。4kg,性别男爱好男,星座天枰座,血型O,父母健在,家中有房有车,微博粉丝28万,type是器大活好双商都有的肌肉男。沈时澜在心里回答着。
  “就是……”季白凌越发难以启齿。
  说吧,说吧,说出来就给你一次机会。
  “就是,秦往谈过恋爱吗?有没有和你说过……理想型之类的?或者喜欢的明星?”
  ???
  “等等。”沈时澜摆了个停止的手势,他大脑发蒙,“你送我的东西原来是打听费??约我来这里也是问我秦往的事?”
  季白凌很是真诚地点了点头。
  沈时澜无法抑制地商业假笑,打扰了,请问有什么能一键删除心理意淫的功能吗?
  后来季白凌得到的答案真是笼统到了极点。
  没有喜欢的明星,没有理想型,只是好像上学期谈过一场恋爱,前女友是他们家那边一家酒吧的店主,可那一条街的房子都是她租给别人的,大概二十六七,非常漂亮。
  季白凌心里烦扰,又连忙追问,沈时澜也只能晃晃头说不知道,他只看过有几次放学时,那个女人在校门口等秦往,看见秦往走出来就直接上手挽住了他。那是沈时澜认识秦往这么多年里,第一次看见他没有拒绝别人亲密的肢体接触。
  不过自那之后也没怎么见到过她了,应该也是分手了。他问秦往,秦往始终闭口不谈,沈时澜就判定是失恋的打击太沉重,秦往不想再提。
  季白凌常趁着午休的短暂时光瞧秦往,那是他一天里投递的最肆意的目光。
  沈时澜的话还萦绕在耳畔,他想了一想美丽的成熟女人和秦往一起的画面,觉得真是合适的不得了。季白凌把脸埋进臂弯,是烈日也燃不化的愁。
  是不是秦往喜欢成熟一点的?季白凌想,暑气蒸的他头脑发蒙。
  六月的尾声,炎天将沥青地面炙烤。
  并称城郊二霸四中和隔壁外国语中学要开篮球友谊赛,结果听说四中的小前锋给女朋友买煎饼果子翻墙出学校给摔了,于是辗转找到了上个学期退队的秦往同学,希望他能补上这个位置。
  秦往还没说话呢,季白凌在一旁煽动着,“怎么不去,学弟你放心,我们一定去。”一直以来听见沈时澜吹嘘以前秦往打球多帅,终于可以见到了,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而且这样的话,秦往一定每日都会来学校了。
  篮球队的训练在每天放学后的一小时,还有晚自习结束后的半小时,时间十分紧迫。
  临近比赛前的一场晚间训练,三班的篮球队长邱宇枫走到秦往身边,递给他一瓶水,“多亏有你,不然这场友谊赛只能放弃了。”邱宇枫和秦往原来在队里关系不错,只是后来秦往退队,联系就变少了。
  秦往接过水,撩起球衣擦脸颊上滴落的汗,“没事。”露出半截腹肌,只听见看台的小少女们发出惊呼,邱宇枫戏谑地对秦往一笑,也故意效仿秦往,拉起衣服下摆擦汗,看台又不负众望地再次发出惊呼。
  邱宇枫突然想起什么,一晃一晃地朝体育馆外瞧,只看见几个女生,对秦往道:“诶?你那个小迷弟今天怎么没来?”
  “什么小迷弟?”
  “就是那个,每天都趴在体育馆窗户上,笼着校服外套看你的那个小男生。”邱宇枫摇摇头,“太牛逼了,风雨无阻,刮风下雨他都来。上次我叫他别在外面晒太阳,进来看,他还巴巴拉拉说一大堆道理,说什么‘天天趴着看多丢人啊,太不成熟了’,就死活不进来。”
  秦往大概知道是谁了,又听见邱宇枫说:“真挺可爱的,一大老爷们儿往你那迷妹堆里一站,鹤立鸡群。”
  “啊,来了!”邱宇枫看见门外远远冲过来一个人影,还背着书包,走上前去把馆门打开,“小老弟,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我们都快要训练完了。”
  “秦往的同桌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季白凌弯下身子喘着气。李书桓是个什么垃圾老师,竟然因为他数学练习册没写名字,就把他扣留在办公室里抄了一百遍‘季白凌‘。
  邱宇枫余光看见秦往正朝这边走过来,坏心眼地说,“太可惜,秦往都已经走了。”
  季白凌有些丧气,“靠?他怎么能早退,秦往怎么这么缺乏集体荣誉感!”
  邱宇枫叹气似的,“说真的,你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怀疑你喜欢秦往了。”
  “别吧邱哥,我……我关心自闭儿童,这叫做慈善。喜欢我的小妹妹也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呢,不能辜负她们啊。行吧,那他不在我就走了。”季白凌心虚地一怔,大脑先做出了应对,应激反应一样,倒豆子般就说出了这番话。
  邱宇枫本就是无心之言,并不求什么答案。朝季白凌挥了挥手,嘴里含一句’拜拜‘就向寝室跑去了,住校生总要更恪守时间一些。
  只是有人总爱对号入座难以释怀。季白凌木讷地转身欲走,邱宇枫的话像是装了复读机,在耳畔不停地回响。
  “站住。”
  季白凌看见地砖上的影子从他后方投过来,越拉越长。他猛然回头,是秦往。
  秦往站在楼阶上低眉看他,额上带着黑色的发带,穿着四中蓝白的篮球队服,他好像笑了一下,歪了歪头低低道:“小慈善家?”
  季白凌顿然有些气血上涌,这些玩笑话他从来没有同秦往讲过,平日里即便秦往自如,可他总战战兢兢,没法像对着朋友一样对着秦往打闹说笑。只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散的青草味,浊浊的潮气氤氲着。
  蓦地,一道破天的闪光划开天幕,紧随着震天的雷声,瓢泼的雨就砸了下来,声势浩大。
  季白凌捂着头躲回檐下,站在秦往身边,眼睛也不看他,死死盯着前方的雨帘。
  “这雨好大,你有伞吗……?”季白凌试探道。
  秦往扬起眉,“不用管我,我有伞。”
  季白凌抬起脸看向秦往,明净的眼扑朔,“可是我没伞。”
  秦往翻了翻书包,拿出一把红色的折叠伞,递给季白凌,“那你拿着。”
  季白凌像是有些慌张,“我拿着,你怎么回去?而且这雨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何况马上就要锁校门了!”
  秦往看着季白凌等着他继续说,季白凌摆摆手,“就,我的意思是说,我把你送回去,我再自己回家,明天来把伞还给你。”
  “我送你吧。”秦往了断道,即刻撑起红雨伞,走进与雨幕里。一把扯过季白凌的书包带,让他也藏进伞里。季白凌像是被夹带的,整个人黏在秦往身上,两个人躲进一把并不大的红色雨伞里,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季白凌听见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粗重的闷声,一切有些不真切。这伞将雨幕给分隔开来,像是两个世界,一个包揽了自奉城绵延的,无垠的山川海流,星云日月;另一个却狭小到只纳下了他和秦往,还有一把红色雨伞。
  这条路也太短了,为什么以前没有这么觉得,季白凌埋着头盯着荡起水花的小区入口铺设的石子路,痴痴想。他的身体紧挨着秦往,传来秦往灼热的体温,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从秦往手上夺过伞柄,连说的话也暴露着突兀,“举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
  秦往一怔,走到通路上时,四面没了建造物的阻碍,狂肆的风就灌向他们。“啊!”伴着季白凌一声惊呼,只见那伞被风扬到几里外去了,并有越行越远的趋势。季白凌转头叫秦往先进单元檐下蔽上一蔽,自己作势要跑回去捡,被秦往一把拉住。
  “行了,别去,雨太大了。”秦往拽着季白凌到了檐下。
  季白凌眼里闪过一丝明丽,抬头又摆出委屈的模样:“那怎么办,你要怎么回去。”还等不到秦往回答,他就又道,“我一个人住,你到我家对付一晚吧!”
  
  第六章 隐秘
  秦往坐在沙发上,听见季白凌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外面雨声不歇。他无意间一瞥,看见季白凌回来时随手向沙发一扔的书包散开来,拉口大开,零零落落露出几本书一角,以及,一把伞。
  “应该只有这几件你穿得下,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季白凌急忙忙抱着衣服冲出来,随着秦往移了视线,一下子慌了神。
  幼时上下学路遥,祈岳又总落雨,季远便买了一把灰色格纹的折叠伞给他,他开心得不得了,连晴天也带着。书包里总装着一把伞,早就成了习惯,怎么可能独独在今天破例呢。
  秦往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从季白凌僵硬的双手里接过了衣服。
  季白凌偷偷打量着秦往,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没看见吧,季白凌想着,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故作自然地将书包拿进房间。
  他走出来,有些尴尬地叫秦往早一些睡,说客房里空调也开好了。
  秦往坐在沙发上望向季白凌,电视投出的荧光将他的琥珀般的瞳孔映得愈发澄澈。他一把扣住转身欲走的季白凌的手腕,硬生生将他拖回到沙发上坐着。
  季白凌惊惶地转过头看着秦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果然还是发现我骗了他吗?
  而秦往也不看他,只盯着电视里随意调到的恶俗戏码,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腕隐隐传来细微的痛感,季白凌以为秦往生气了,却又无从开口解释。他能说什么,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多待就骗了你吗?说虽然我不成熟也不美丽更不是女生,可还是喜欢你吗?
  季白凌徒生无力感,他不能说,秦往一定会觉得恶心,一个相处不到一月的男生竟然会对自己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到最后一定连朋友也没得做。
  他只得僵着身子也望着电视,像一块冰雕,总觉得雨点打在阳台上的声响过于嘈杂了。
  两个人近乎端坐地盯着电视,含着各自心藏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恪守着自己的防线。
  蓦地,季白凌感觉肩膀一重,他一怔,低头看见秦往竟倒在了他的肩头睡着了。细碎的发也零落在额前,柔柔的搔着季白凌的脖颈。从这个角度只见到秦往微微翁动的睫,英挺的鼻梁,他还紧紧握着季白凌的手腕,即便已坠梦乡。
  像是动物以求保护的本能,在季白凌几欲挣开的动作之后,秦往将他锢得更紧。少年的体温太过灼热,汩汩地从皮肤相连处传来了血液的温度,季白凌数着自己心跳的次数,甚至和耳膜一同振动,在他脑内擂起重重的鼓。
  脑袋被蒸腾的水汽熏得昏沉,空气里也弥散着热意,终于季白凌也迷蒙地睡过去。
  不知那雨是多久停歇的,也不知秦往是多久走的。待到鸟鸣被闹铃声划破时,季白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手边摆着叠好的昨天秦往穿过的短袖。
  他分明昨夜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和秦往一起睡的。难道秦往把他抱回卧室的?这个设想让他的大脑一下子当机。旋即他晃了晃脑袋,嘟囔着季白凌你醒醒吧肯定是你自己梦游爬回床上的,一百多斤的人了也不成熟一点。
  被秦往叠好的短袖整齐的摆在他的手边,呈现一幅乖顺的模样。他伸手抓来这件质地柔软的短袖。
  有些像是薄荷,季白凌攥着衣物,想着。秦往的余留下来的味道挤入他的鼻端,他感受到好像秦往的气味和他的味道交织在一处,‘融为一体’这般的火热字眼从他脑海里撒欢似的蹦出来。
  这个诡异的想法让季白凌开始兴奋不已。他无意抱紧了衣物,身子微微蜷缩起来,清晨带来的自然反应被一触即燃。
  他将手探进底裤里,这样的动作让他羞耻的要命,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决不能。可那底线岌岌可危,骤然迸发的快意就能将一切都击溃。
  他抚慰阴茎的动作由小心翼翼逐渐变得肆意起来,鼻尖萦绕着秦往好闻的气味,就好像现在秦往也正躺在他身边,也正触碰他。
  身下的欲望越扬越高,顶端隐隐溢出水来。季白凌觉得这样不够,又将衣物握着,隔着布料上下捋动。夹着几分粗砺的亚麻质地的质感让他的快感破闸而出,可最让他动情总还是他脑内那些妄想。
  他想着秦往闭眼喘息的模样,想着秦往和肌肤相贴的模样,想着秦往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他也爱他的模样。
  大脑一片空白,他在释放的前一瞬拿开了衣物,浓稠的白液涌在掌心。季白凌皮肤白皙,一旦泛红便殃及全身,此刻像只被煮熟了的虾,蜷缩着,颤抖着。
  回过神来的羞耻感滔天般向季白凌袭来,手心的湿濡像是在昭告他的罪行,另一只攥着短袖的手也微微颤动。他觉得自己恶心至极,觉得自己好像罪无可赦。
  季白凌头脑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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