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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璎珞-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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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还在惊诧,璎珞已然从秦嘉手中将孩子接过:
“你放心,你今日怎样护着我,我来日便怎样护着这孩子!”
李云思紧闭的眼睛里缓缓滑出两颗泪珠,面上绽出一个虚弱至极的微笑。
余氏眼尖,敏锐地发觉李云思嘴唇微微噏动,忙喊道:“还有话……”
璎珞忙低头再听,李云思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
“秦——嘉!”
璎珞慌忙推了秦嘉一把。秦嘉含泪伏到她身上。
想是最大的牵念已然放下,她今番反比方才口齿清晰了些:
“我李家……对你……不住!”
“云思!云思!”秦嘉放声大哭。
璎珞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慌乱之中直到傍晚时分,秦夫人才想起叫人去通知李府。
云思的母亲并两个嫂子得信儿匆匆赶来,李母尚未哭出声儿来,秦夫人疲惫不堪地迎出来说道:“血止住了!”
云思是产后大出血,可派去传话的人走了不多时,血却渐渐止住。大夫令熬了上好的野山参汤,已然喂下了小半碗。
不敢说性命就此无忧,一口元气算是暂且吊住了。虽仍是凶险,无人敢掉以轻心,毕竟不是适才生死一线的险境了。
对李家人秦夫人只说云思是早产,事由因着牵扯公主,并未多说。李夫人只顾着痛哭,亦不曾寻根究底。
倒是秦夫人应对完了亲家方才猛然想起公主已不知去了哪里,霎时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今日一来就是人仰马翻的场面、命悬一线的关头,究竟公主怎样威逼璎珞、云思如何挺身而出,她只知大概,详情尚不知晓。
秦嘉见母亲神色惊慌,知她心意,无奈此时容不得他细说从头,只得泛泛安慰道:“母亲不必忧心,公主定然是回宫去了。璎珞并无罪过,都是公主寻衅生事。圣上英明,不至怎样的。”
璎珞适才晕厥,余氏领了人送她回房。此时产房内除李夫人与云思两个嫂嫂,便只秦夫人与秦嘉母子二人。秦夫人听了秦嘉说话,仍是忧心不已。这当儿双环走来,在秦夫人耳边低声回道:“老爷派了人来说话。”
秦夫人忙低声道:“出去说。”
原来秦甘草得知消息后立刻便派了人向宫里相熟的太监打听公主境况。
太监说是,崇徽公主今日辰时哭哭啼啼跑回宫里,进了原先住的“长宁宫”便没再出来。贵妃与圣上都遣了好几拨人询问,公主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秦夫人听了道:“既如此,老爷怎么说。”
来人道:“老爷说请夫人放心,好生照料三奶奶跟孩子是要紧,不必想其他的。”
秦夫人忙问:“老爷已跟圣上禀明了缘由?”
来人摇头道:“老爷并不曾进宫去见圣上。”
秦夫人大急,呆了半日,扯住秦嘉道:“那岂不是由着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秦嘉道:“爹爹既叫放心,必是有他的道理。”
秦夫人想了想,担忧亦是无用,只得且顾眼下,遂打发走了来人,仍回屋去守着云思。
到了傍晚日头落山,喝了三回“独参汤”,云思愈加好转。
气喘大减,出的已不是冷汗。眼中亦有了光彩,能够微微地转动。到了掌灯时分,然安稳睡着了。
到此时关大夫才松了一口气,连说“造化”至此人人皆知,云思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消息传出来,璎珞亦是长出一口气,连连念佛。
双花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能想到三奶奶竟是这样的人!可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将孩子托付给你呢?”
璎珞才喝了一碗“安胎药”,嘴里发苦,一边皱着眉嚼松子糖,一边摇头:
“我也不甚明白。”
双花接过药碗,看着璎珞的肚子心有余悸道:“好险!差一点就……”
璎珞抚着小腹不说话。
双花顿了顿又道:“公主……”
璎珞忙打断:“别提她,让我安生一会子。”她二人说话,房门开着,小满从门口走过,璎珞忽想起一事,忙叫住道:“小满进来。”
小满捧着个大红花瓶走过来道:“姑娘!”
璎珞道:“我才想起来问,你为何竟会武艺?”
小满道:“我原来就会武艺。”遂将秦嘉将她借来的事说了。
璎珞只听得张口结舌,双花在旁失惊道:“原来……原来姑爷竟……竟……老天,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原是防备三奶奶的,今日用在了公主身上。”
璎珞忙瞪了双花一眼:“嘘!小声些。”
63 醉打金枝'VIP' S M
次日傍晚;宫里来了个小太监找秦嘉;道是太后赐宴,请驸马过去慈宁宫。
秦甘草将碧霄等几个丫头放了;叫秦嘉一道带去。并未多说什么。
秦夫人放心不下,却是不知该叮嘱些什么。
到了慈宁宫;果然崇徽在。
想是昨日哭得不轻;眼睛仍是红红的。妆容极淡,却穿了一身天水碧的长衣,腰间光华绚烂。她看了秦嘉一眼,又匆匆别过脸去。
太后笑眯眯地向秦嘉挥手;秦嘉走过去,恭恭敬敬施了礼;走过去坐在崇徽身畔。
太后点点头道:“皇帝不知从何处寻来个擅作小吃食的厨子,我想着你们年轻人爱这些,便叫了你来。可巧太妃今日也进来。你们两个小孩儿家,陪陪我们两个老婆子,如何?”
秦嘉还不及答话,便听有人笑语。
“若我说呀,太后您老人家倒也罢了,原是个佛爷。我一个糟老婆子,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必是不耐烦瞅见!驸马,你说是不是?”
南湘太妃是五王爷的生母,在先帝留下的几个太妃中与太后感情最好。此刻她说着话儿,从暖阁出来。亦是一脸慈爱的笑容。
两旁侍立的宫女听见太妃说笑,都禁不住抿着嘴儿乐。
说话间席面已然布好,果然都是些小饺子、葫芦丝锅贴儿、鹅油蓑衣饼、醪糟小汤圆儿之类,另有几道精致的小菜。
席间太妃竭力张罗,活络气氛。太后说了许多崇徽小时的趣事。太妃又唠叨小五儿惹恼了王妃又赔不是。
崇徽脸上带着笑,却只随声附和。秦嘉话不多,但不失礼,亦不失态。酒倒是喝了不少,看公主连吃了两筷子凉拌香干,犹豫一犹豫,终是替她拣了几根放在面前碟子里。太后跟太妃看了,不由欣慰地对视一眼。
太妃便笑道:“别尽着喝酒,多吃些点心。”
太后预备得周全,饭罢有歌有舞,还有个丑儿插科打诨。
看看日色将暮,南湘太妃道:“顽了这许多时辰,太后必是乏了。我也该回去了的,改日再进来侍奉。”
说着向崇徽与秦嘉道:“宫门快要下钥,驸马、公主……咱们搭伴出宫去罢。”
崇徽忙道:“太妃先走就是,我还得回去……略略拾掇一番。”
太后也笑道:“你走你的。”
太妃给太后行了礼,扶着人去了。
这里秦嘉跟崇徽向太后告辞。太后笑吟吟看着二人并肩出去。
秦嘉是孤身一人进宫,崇徽身后跟着几个侍女,都是秦嘉不曾见过的。
两人出了慈宁宫,崇徽站住了说:“你……你回去罢!我跟太后说……”
秦嘉回头看了看她,抬手摸了摸下巴:“我先送你回寝宫。”
崇徽有些意外,沉默移时,说道:“不必,家里有事,你快些回去罢。我……”
后头几个字声音极小,此刻宫中静寂,秦嘉却听清了,是“是我不好”四个字。
秦嘉想了一想,说道:“家里都没事。”
崇徽抬眼看他,分明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走罢,送你!”秦嘉说着,头前就走,步子迈得急了些,一个踉跄,后头侍女忙跟过来扶住。
到了崇徽住处,秦嘉站住了吩咐:“你们都下去罢。”
崇徽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众人便依言退下。
那公主怀着鬼胎,一声不吭站在当地,两只眼睛跟着秦嘉转。
秦嘉将侍女打发走,转头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
崇徽说了声:“你……”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人捉住。
一股炽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崇徽难耐地扭头,却被秦嘉捏着下巴强硬地扳回。
“难怪姜子牙斩妲己要蒙起脸来!‘面如桃李,心如蛇蝎’,果然是有的!单看这张脸,谁能相信崇徽公主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秦嘉咬着牙一字一字说话,口齿清晰得令人发指,方才的平静和蔼不翼而飞。
他手劲极大,崇徽忍痛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好,好啊!”
秦嘉猛地将手松开,崇徽不妨,身子趔趄一下,忽听“哧”地一声脆响,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嘉——薄如蝉翼的霞影纱,连着七层,给秦嘉眨眼间当胸撕裂——两侧肩头,连同水红色绣着“福”字的抹胸都露了出来!
崇徽大惊,又是害臊,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可不知为什么,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敢细想的期待来。
诸般情绪纷至沓来,直搅得她神思不稳,忘了叫喊,忘了斥责,亦忘了求饶。
秦嘉一声冷笑,右手顺着她腰间用力摸索,崇徽面如火烧,本能地躲避。
她今日所系腰带乃是珍品,镶珠嵌玉,光华璀璨,仅鸽蛋大小的“祖母绿”就足有五颗。
秦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睛看,解开搭扣,慢慢将腰带抽出。
崇徽心头狂跳,咬着嘴唇瞧他。
秦嘉左手握着腰带,右手拈起她系着抹胸的细银链子用力一扯,崇徽惊叫了一声,雪白细嫩的肩上立刻现出一道血痕。还不待她看清楚伤势,右侧肩头一凉,另一个链子也已被人拽断。
到了这步田地,崇徽才是真的怕了。可惜嘴巴刚刚张开,呼喊尚未出口,嘴里便被狠狠塞了一团布。正是适才秦嘉从她衣上撕下。
崇徽大睁着双眼,两腿不住乱踢。秦嘉也不理会,又将她宽大的裙摆撕下两条,把她双手反剪过去,仔仔细细地绑了起来。
崇徽嘴巴堵住,歪在地上“唔唔”地叫唤。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已没了半分公主的样子。
“你该庆幸,庆幸璎珞没事。”
秦嘉将那条极长极宽极厚的腰带从中间对折,轻蔑地一笑:“这东西好生精致,打出来的印子,必也是精致的。”
他说着话,将腰带高高举起。
“啪”地一下,腰带狠狠挥下,崇徽半边脸上登时红肿起来,一道凸起的鞭痕长长地自颧骨蜿蜒到了左肩。
到底是孝敬公主的东西——那腰带结实至极,这么狠狠的一鞭抽下,上头各式珠宝竟一颗也没脱落!
头一阵激痛过后,崇徽狂乱地扭头,身子蜷缩成一团,堵不住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哭出来。
“我师傅平日常说,‘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我秦嘉连过街的老鼠都没打过,想不到今日竟在尊贵的公主身上破了回戒!如何?疼么?”
纵然是大醉之后理智全失;纵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往日的温良儒雅全不见、从心窝里窜上来谁也没见过的嗜血杀气——可纵然如此,他纯良的眼底仍看不出多少狰狞。
面容依旧清俊,眼神依旧清澈,一手执鞭的姿势虽骇人却也英武,威风凛凛风采卓绝,几乎如同——上将军沙场点将!
崇徽忽然心口一痛,肝肠寸断一般,一点一点压过了身上的痛楚。
她长这么大,心想事成、遂心顺意,从不知“求而不得”的苦楚为何物。直到她遇见眼前这个人。
他教会她一切: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啪!”
又是一鞭。
崇徽给鞭子带的一个翻身,后脑勺重重撞在床脚上。满室“铮铮叮叮”,数颗宝石滚落在地,可腰带上仍旧剩下不少。
当时此物唯恐太少,眼下此物只恨太多!
秦嘉慢慢走过来,挑起她的脸看了看:
“疼?”
崇徽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眼中的恐惧愈来愈深,身子抖得风中落叶一般。
“公主!驸马!”
外头侍女想是听见了里头动静,轻轻在门外问了一句。
秦嘉回头道:“公主醉了,这会子不用伺候,你们退下。”
崇徽绝望地软在地上。
“怕了?”秦嘉小声问道。
崇徽看着他,眼中满是乞怜。
秦嘉忽然皱起眉头,两手攥拳按住了太阳穴。崇徽心头砰砰乱跳,不知他又要想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她却不知秦嘉昨晚一夜未眠,守着云思担惊受怕,方才又喝了些酒,此刻头疼欲裂,猛然间似乎连泄愤报仇都没了力气。
他站起身来,走到桌旁,拿起银瓶来,也不倒出,就着瓶口痛饮了半瓶温水。想了想,索性将剩下的都淋在头上。
“啪”地一声,手中鞭子落地。崇徽一颗心放下一小半,转瞬间又提了起来,眼睁睁看他一步步走过来。
崇徽闭上了眼睛,等了半响,却不见动静。忽然口中一轻,塞住嘴巴的布团给秦嘉取了出来。
崇徽慢慢睁眼。
此刻只要她高喊一声,外头必有人来救她。可她仍旧不敢——看秦嘉的样子,他定有法子在救兵到场之前掐死她!
崇徽忽然想起了儿时跟着师傅读“战国策”,名篇“唐雎不辱使命”中有这样的话:
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唐雎曰:“……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想到这几句话,她忽然通体冰冷。
这样浅显的字句,她竟直到今日方才懂得。她今日死有余辜!
她竟敢跟着秦嘉回宫!竟敢屏退了众人与他独处一室!
脚步声忽然响起。崇徽一怔,看见秦嘉边走边将从她口中取出的布团随手扔在地上,一步一步走远。走到门口,开门出去,又将门关好。
有侍女迎上来低唤:“驸马!”
第二卷结束。
第三卷
64 美少年'VIP'
梧桐牵着枣红马等在宫外;见秦嘉出了东华门;步子不稳,遂赶上去扶他。秦嘉接过缰绳;用力晃了晃头:“走罢!”
“公……公主呢?”梧桐向他来路看了又看。
“公主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大约是动不了。”
“受伤?伤了……伤了哪里?”
梧桐结结巴巴问道。
“不过是挨了两鞭;不打紧!”
梧桐惊得张大了口:“谁……谁……”
“爷抽的!”秦嘉坦然道:“驾!”说着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枣红马四蹄翻飞,得得得地向前驰去。
叶!子!整!理!
梧桐在当地呆了半响,低喃一声:“我那亲娘!”连忙跳上自家的马儿,往前追去。
两骑马一前一后走到西巷;秦嘉勒住缰绳,枣红马打了个响鼻;慢慢踱到墙根下。
巷子极窄,一乘湖绿小轿停在当中,轿帘紧闭。轿旁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领着一伙人,明火执仗地拦在轿子前头。
轿旁的小丫头斥道:“你们活腻歪了么?敢拦苏姑娘的轿子。叫将军知道,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
为首的男子笑道:“苏姑娘我们自然不敢得罪。只请姑娘将轿帘打开,让我们看一眼,自然请两位过去。咱们也是为了办差,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小丫头这句“苏姑娘”一出口,秦嘉只觉得亲切,当下便对轿中人有了几分好感。
正在这时,轿帘给人轻轻掀起,一个鹅蛋脸的妙龄女郎款步走了下来。秦嘉一愣,只觉此人眼熟得很,奈何他向来不记人,只觉见过,却再想不起是谁。却听梧桐在身后“咦”了一声。
他回过头去,挑眉看了看梧桐。梧桐低声道:“这是咱们苏姑娘的好朋友啊。”
秦嘉在额头上拍了一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璎珞的风尘中知己苏俏儿——从前曾假扮菩萨勾引自己的那一位!后来在梅花别业,苏俏儿来瞧璎珞,两人亦见过几次。因此秦嘉多少有些印象。
秦嘉立马站在灯光之外,苏俏儿并没看见他。她走下轿来,伸手将轿帘高高挑起,看着那首领娇滴滴开口说道:“看罢!好好儿看看,我这巴掌大的轿子,能不能藏下一个大活人!”
那首领探头看了看,笑道:“大活人藏不下,小孩子却未必。”说着上前两步,便要去够那铺着锦褥的轿座。
苏俏儿忙伸手拦住,脸上笑嘻嘻道:“这位大哥,那座子底下,怕是不方便给你看。你也知道,咱们……”
那首领亦是一笑,手上却丝毫不缓:“苏姑娘,这……”
一句话未完,秦嘉坐在马背上懒洋洋开口:“这是谁的来头如此吓人?竟敢搜咱们苏姑娘的轿子!”
苏俏儿与首领同时向秦嘉看来。
秦嘉并不下马,两腿在马肚子上轻轻一磕,枣红马走到灯光之内。
秦嘉辣地看了苏俏儿一眼:“观音姐姐!”
梧桐在后头险些掉下马来,捂住了嘴不要命地咳嗽。
“我久候姐姐大驾,是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原来是在这里给人绊住了!怎么?你那轿子里,藏了个什么人啊?”
他这一句话说完,苏俏儿面上神情已然从惊诧到欢喜再到忍俊不禁,走了一个来回。
“秦公子真会说笑,我有几个胆子,敢跟您唱‘三英会’!”苏俏儿将手向这群人一指,腻声道:“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你还不快救我一救儿!”
“秦……秦大人!”
那首领看看秦嘉,又看看苏俏儿,摸了摸脑袋走过来行礼。
“你们是……”
“回大人话。我们是将军府的人,府里走失了人,将军叫我们出来找找。”
秦嘉打了个酒嗝儿:“走失了人,哪里不好找,非要搜人家大姑娘的轿子,我看你是醉翁之意,那个什么,不在酒罢?我大哥今晚请了苏姑娘唱小曲儿,你们要搜,就快些!”
首领忙低头道:“既是大人府上的人,我们怎敢耽搁,大人恕罪。”
秦嘉向苏俏儿招了招手,苏俏儿走过来,仰着脸儿看他。秦嘉俯身握住她手腕:“上来!”
苏俏儿在马镫上一踏,借力上马。秦嘉搂住了,回手就是一鞭:“走!”
小丫头忙指挥轿子跟上。梧桐走在最后,一行人大摇大摆没入夜色。
首领呆呆地看着众人走远,摇了摇头,吆喝道:“弟兄们,接着找!”
走出好远,秦嘉回头看看,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那里面究竟有人没有?”
苏俏儿一改方才的娇慵妩媚,急急说道:“有!遇见你太好了,我正发愁不知把他怎么办,你快带他回去!”
秦嘉道:“是什么人?”
苏俏儿道:“我也不知。我只比你早见了他半个时辰。”
秦嘉一头雾水。
苏俏儿咬牙道:“反正是那个崔不死的抢来的人就是了。”
秦嘉“哦”了一声。
在京城,提起将军崔酉的大名无人不知。此人好色无比,又豪奢至极。秦嘉人称“两不记”,崔酉则是号称“两不知”——不知钱有多少,不知妾有多少!
可此人虽有这两样儿毛病,打起仗来却不含糊。再加上平日虽过得奢侈,战时却肯与士卒同甘共苦共进退,因此颇得人心。总之此人算得个奇才。
秦嘉道:“这人虽惯常胡闹,却还不曾干过强抢民女的事啊!”
苏俏儿回手在秦嘉肩头上拍了一拍:“这位民女啊,我怕你见了,也想强抢!”
秦嘉失笑道:“这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国色天仙!”
苏俏儿低声道:“这两日,你跟璎珞到别业去一趟,可使得?”
秦嘉道:“何用‘这两日’?今日就使得!”
说着话已到了府外头。秦嘉下了马,又将苏俏儿扶下。苏俏儿有些迟疑:“我看……还是改日罢。给人知道了,叫璎珞不好过。”
秦嘉道:“无妨,这会子没人看见,跟我走。璎珞想你得紧呢。”
他四下看看,向苏俏儿的小丫头打个手势,示意她领着轿子进府。苏俏儿犹犹豫豫地跟在秦嘉后头。
秦嘉一直将人带到璎珞的屋子,双花已然迎出来,看见苏俏儿,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秦嘉道:“我先去太太那里,你们且进去等我。”他指了指停在当地的轿子,向苏俏儿道:“这里没外人,叫她出来罢。”说完又吩咐双花:“叫人送他们出去等着。”双花一愣,片刻才想起是说两个轿夫,忙点头答应。秦嘉这才大步去了。
苏俏儿走过去,低声道:“出来罢,没事了!”
双花疑惑地看着轿子。
过了片时,轿子左右晃了晃,轿帘慢慢掀起,从里头走出一个锦衣少年。
双花立刻就呆住了!
65 安平'VIP'
那是一个干净非常、漂亮无比的少年男子。
洁白的衣领衬着那张精致的脸孔堪比美玉。他手扶轿杆;牙齿咬着下唇;两丸清澈分明的大眼睛似乎有些惊怯地打量眼前场景。
双花有些看傻了。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少年。
苏俏儿走过去低声道:“跟我进去。”
说罢头前带路,领着少年进了房门。双花忙跟在后头。
璎珞知秦嘉今日进宫;正等得忐忑。听见外头动静才松了一口气,不防帘栊挑处;进来的竟是苏俏儿。
她又是惊喜又是困惑;一句话还未出口,便看见了苏俏儿身后的人。
璎珞登时红了脸,忙不迭地就要躲进卧房。被苏俏儿一把攥住了手腕:“先别瞎讲究了,这是我救的人;快一起想想法子!”
璎珞一头雾水。
凡大户人家,男女大防皆极是严谨。小厮长到八岁以上;不得踏进二门半步。是以不要说姑娘奶奶们,便是各房的丫头,也少见陌生男子。
璎珞做姨奶奶已有些日子,今日忽然在自己房中见到生人,且自己眼□怀六甲,行动不便,自然尴尬。
“你救的人?”她给苏俏儿拉住脱身不得,眼睛看着那少年问道。
“我跟秦嘉一道从将军府救出来的。”
这工夫双花已倒了两杯茶来。少年看见茶来,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双花手里的茶碗。双花见状先递了一碗给他,他脸上露出大喜的神色,接过来就要喝。双花忙道:“仔细烫!”
他手一颤,仍是将碗送到口边,极轻地啜了一口。
璎珞见他口渴至此,情不自禁道:“给这位公子换一杯温水来。”
双花点头去了,不一刻,端了一大碗温开水来。那少年感激地冲璎珞笑笑,接过来几口便喝净了。
“你几天没喝水了?”
双花看着他牛饮,忍不住问道。
“一……一整天了!”少年放下碗,腼腆地拭了拭嘴角的水珠。
“你叫什么名字?”这一声却是苏俏儿问的。
璎珞瞪大了眼睛瞧她,诧异她带了人来,却不知人家名字。
“安平,我叫安平。”
这时秦嘉见过了父母推门进来。
他并未说出鞭打崇徽的事,只说太后跟太妃有意说和,并未为难于他。秦甘问公主怎样,秦嘉说宴罢公主便回了从前的住处。秦甘与秦夫人对视一眼,同声叹了口气。
云思已然无碍,只差了静养。婴儿有乳母照料,早已睡下。秦嘉听了下人回说,点点头嘱咐几句,便匆匆回到了璎珞这里。
一进门就唬了一跳:他只道轿中所藏定是女子,一眼看见安平不觉愕然。
待再瞧第二眼,秦嘉吸了口气,不自觉的低头审视自己。
璎珞慢慢走到他身边。
秦嘉刚回来,她有一肚子话要问,奈何此时风波新起,只好暂且挪后。秦嘉知她心意,握了她手,抚慰地点点头。
此时双花已请了苏俏儿坐下。安平不肯就坐,仍是局促的站在当地。众人皆等着苏俏儿解疑。她端起茶碗喝茶,瞧着架势是先要润润嗓子好话说从头。
秦嘉趁机低头在璎珞耳边问了一句话:“我孰与城北徐公美?”这个典故看不明白的同学请默默向初中语文老师道歉……
璎珞轻笑出声,戏谑地瞧他。越想越觉好笑,使帕子捂了嘴笑个不住。
秦嘉多少欣慰:这两日惊慌害怕百事如麻,这一笑当真是千金难买。
原来今日将军府大排筵席,请的都是崔将军在京里的一些知交好友。璎珞既从了良,苏俏儿便是当之无愧的京城头牌,是以给请了去歌舞助兴。
她跳了几支舞,又唱了曲子,轻车熟路与几位达官显宦周旋一番,便拿了赏钱回“偎红楼”
谁知受命送她出去的老婆子走到花园角门时才发现掉了钥匙,不得已叫苏俏儿跟随身的小丫头在这里等,自己急急忙忙跑回去找旁人待另要一把。
苏俏儿等得不耐烦正抱怨,忽然从黑地里钻出个人来,死死攥了她身上披风,扑通一声跪在面前低声叫“救命”!
便是这位安平了。
苏俏儿给他吓了一跳,忙夺手时却夺不回来,便听那人哆哆嗦嗦不断小声央告:“带我出去求求你求求你!”
苏俏儿莫名其妙,兼之不欲多管闲事平白得罪将军府,因此本不愿理他。可月光下瞥见这人样貌,鬼使神差就改了主意。
待老婆子取钥匙回来,她便谎说方才不小心扭伤了脚,叫将来时的轿子抬进来。老婆子老眼昏花,又加上小丫头在旁遮掩,苏俏儿顺顺当当便将安平藏在了轿子里出府。
可没想到那么快将军府就发觉丢了人,更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竟撞上了秦嘉!
苏俏儿一番话说完,人人都看着安平不言语。
璎珞跟苏俏儿是自小的朋友,深知她的为人是从不肯发善心的。可她方才瞄了安平好几眼,也不得不承认此事并不离奇:苏俏儿大约也是迫不得已才做了回好人——
这个叫安平的少年实在是长得……
秦嘉曾有句话说自己:长得就那么招人疼。眼下这句话放到安平身上,似乎要更为贴切。
双花没见过,璎珞也没见过这般长相的少年。他太过美丽。
许是年纪的缘故,青玉一般的俊脸上还不见硬朗线条,双目开合之际,睫毛一颤一颤地透着楚楚风姿,万分地叫人怜爱。
璎珞暗忖:或者今晚无论他求助于谁,都能得到庇护。谁能忍心拒绝这样一个人呢!
老天让他生出来,就该是衣华服、食美馔,玩梁园月、饮东京酒、赏洛阳花、咏千秋雪的……绝不该是到世上任人欺负受委屈的。
那么是谁那么狠的心肠,要为难他呢?
苏俏儿说完安平便知轮到了自己。他却有礼,先团团一揖,谢过眼前这些人。这才一五一十将自己来历说出。
事到此时,就他不说,众人也都能猜出几分——崔将军有个好色的名头,京中无人不知。这样的美少年从他府里逃出,还能是怎样?
只秦嘉原想的是强抢民女,没料到不是女子是男子罢了。
待安平说完,果不其然。
他说自己是东门外人,数日前跟兄长在街市上撞见崔酉。崔酉派人跟着他们到了家,出了三千两银子硬将自己买下。父母哭泣哀求皆不管用,那些人不由分说就将自己带回了将军府。
安平低下头,小声说:“那人日日威逼,又叫了许多人来……劝说。我怕他们在饮食中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两日都不曾吃饭喝水。”
众人这才知他为何一进门就讨水喝。
璎珞脸色有些发白。
她出身风尘,于这样的事原不陌生。在归家院时,常有如苏俏儿今日这般出外唱曲陪酒的事,酒席之上亦偶尔见过所谓“相公”那些人多半扭捏作态,比女人还要柔媚几分,全然不似男子。
可站在眼前的安平,怎么看都是个漂亮而又英气的男孩子,绝不像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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