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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璎珞-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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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同另一名丫环一边一个制住了璎珞,双花也给人按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转眼间小满与那侍卫又拆了几招,小满不敢硬碰硬,仗着身法还算敏捷,只腾跃挪闪,不一刻便给人逼出了一丈之外。公主身旁另一名侍卫只远远看着,一步也未动。

璎珞鼻端已闻到汤药的苦味,老嬷嬷伸手来掰她的嘴,璎珞紧咬着牙关,拼命扭头,红黑色的药汤淋淋漓漓洒在雪青色的衣襟上。老嬷嬷恶狠狠啐了一口,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趁璎珞出声呻吟,右手高举药碗,极利落地就要将药灌下。

双花几乎豁出命来嚎啕:“姑爷回来,绝饶不了你们……”

小满情急用险,一记长拳勉强接下,身形还未站稳,随即使上了全身的力气一掌向侍卫小腹拍去。一人拼命,万夫莫当,那侍卫后退了一步避开,小满一击得手,立刻掉头扑向老嬷嬷。

老嬷嬷身子一晃,跌出去三步远,可惜为时已晚,到底是有小半碗药灌进了璎珞嘴里。

舌端尝到了药的味道,咽喉辣辣的一线从上向下炸开。璎珞恍惚间不知为何忆起了“归家院”后墙边上的那口深井——那时节,日日清晨,枕上都能听见院里小厮汲水。水桶从高处深深坠下,“扑通”一声,狠狠砸进井水之中。

她竭力深呕,却一点东西也呕不出来,只将口中残余的药汁和着唾液吐在了青砖地上。

璎珞万念俱灰,两行泪水扑簌簌流下。秦嘉温柔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呢喃:乖,给

60 闹剧'VIP'

老嬷嬷那一跤跌得狠了;一厢杀猪也似满地乱滚;一厢叫嚷:“公主,药力不够!”

崇徽似乎迟疑了片刻;终还是扬起了手。另一个老嬷嬷转身回房,竟又端出一碗汤药来!

小满这一扑气力竭尽;又见璎珞给人得手;惊慌愣怔间给那侍卫过来提起,毫不容情将双手反剪了过去。

门外忽然有孩童的声音大喊:“开门,快开门!”

崇徽一惊,她身旁的侍卫飞身掠起;还未奔到门口,一柄尖刀从门缝挑入;轻轻巧巧拨开了门闩。

大门轰然洞开,震哥儿和霖哥儿一人手执一柄寒光闪闪的单刀,大步走了进来!

“苏姨娘,我来救你了!”

霖哥儿像模像样地将刀身一立,抢到制住小满那名侍卫身前,冲着小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刀扎下。

白亮的日光下侍卫看得清楚,刀是好刀,却未开刃,他轻轻一步滑开,惊异地看着霖哥儿。似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秦府竟有耍大刀的孩子。

震哥儿大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几个弱女子,你们要脸不要!”说着奔到璎珞身边,弯腰替她擦去嘴边药迹,雄赳赳道:“苏姨娘,我扶你起来。”

璎珞是跪伏在地,震哥儿道:“咱们不跪她!三叔说了,做人该有骨气,咱们不怕她。”

双花这时才恍过神来,大喊:“两位小少爷,快去叫人!”

震哥儿喊道:“已去叫了的。”

霖哥儿用手一指崇徽公主:“臭婆娘,你仗势欺人!我三叔回来,绝饶不了你!”

虽是小小孩童,义正辞严时竟带着三分气势。

碧霄喝骂道:“你们怎敢对公主无礼!”

崇徽不及他顾,急急向老嬷嬷道:“快些动手。”

此刻前头那名老嬷嬷已瘫在院子中央,一个拿着药碗又要来灌璎珞。两名侍卫一个按着小满,另一个见两个孩子护在璎珞身前,走上来便要动蛮。

照理便是有二十个孩子在场,也挡不住一名侍卫。可这毕竟是秦府的小少爷,纵有公主严命,侍卫也须掂掂分量。

崇徽见侍卫迟疑,怒道:“赵醒,你连两个孩子都打不过么?”

赵醒面色一沉,伸手径直来拿两人肩头。

小哥俩儿给他拎起离了地,口中仍不停叫骂,四条腿、两柄刀,此起彼落砸在赵醒身上。

璎珞无人卫护,老嬷嬷快步走来,正要故技重施,逼璎珞喝药,忽听门口又是一声断喝:“慢着!”

崇徽气急败坏地抬头看去,门口赫然立着的,竟是李云思!

秦府三姑奶奶秦雨的孩儿小紧紧拉着李云思的手,孩子两眼在院中一扫,当即大叫:“三婶儿,快救救苏姨娘。”

李云思松开小的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推:“快去请大夫。”

小撒腿就往外跑,崇徽并不叫人阻拦,冷笑着向李云思道:“我倒不知,你竟如此贤惠!你只管去叫人,等叫来了人,苏璎珞早已死了几个来回了!你若也活够了,就尽管狗拿耗子!”

秦府占地极广,三房又极偏处,要从上房秦夫人那里走到这里来,最少也要一盏茶的工夫。这是多亏了适才三个孩子在这边玩耍,给里头打闹声引了过来。更多亏了急切间他们竟未乱了方寸,知道分出个人去搬救兵。

事态紧急,小不及向秦夫人那里去,遂先跑到了最近的李云思那里。云思正跟潇潇几个人围着桌子做小衣裳,小气喘吁吁跑来,二话不说拉了就走。

云思平日待人冷冷的,却向来肯搭理府里几个孩子。见小一脸惶急,不由笑问:“是怎么了,跑得这个样儿?”

小一边死死抓住云思的衣襟将她向外拖,一边颠三倒四说道:“公主……苏姨娘……苏姨娘不好了,公主要打她呢……”

云思闻言吓了一跳,潇潇拽住小道:“表少爷快松手,婶娘可经不起你……”

云思不待她说完便摆手制住,当机立断道:“快去请夫人去公主那里!”

潇潇撅嘴道:“姑娘!”

云思厉声喝道 :“还不快去!”边说边拉住小的手:“快带我去。”

此刻公主也有些慌乱。

秦嘉是料敌不明,少了盘算;她是早早地便运筹帷幄、排兵布阵,却不想亦未能知己知彼、速战速决。

先前只道苏璎珞一介女流,又是怀着身孕行动不便的,再加上个丫头双花,也是个没用的。而自己这里丫头四五个,更有两名侍卫,灌一碗药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等到惊动了人,事情早已办完——

她却做梦也想不到奇事层出不穷,先是一个小丫头身怀武艺,耽搁了不少工夫;跟着冒出来两个孩子,混打混闹地夹缠不清;眼下更来了一位李云思,不但不肯与自己同仇敌忾,反倒上来就叫人去请大夫!

崇徽已气得发昏,见璎珞虽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却仍好好地站着,并不见药力发作,她双眼一瞪,冲着已看傻了的老嬷嬷大喊:“蠢材,还等什么?”

云思喝道:“你就不怕秦嘉回来要你抵命么?”

崇徽充耳不闻,只声声催促老嬷嬷动手。云思大喊:“给我拦住了!”

云思带来的几个丫头听命一拥而上,这边厢碧霄带着几个人也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莺啼燕叱”、粉拳乱舞,撕脸皮的撕脸皮,抓头发的抓头发,把个端着药碗的老婆子挤在中间,不知挨了多少下。“当啷啷”一声,药碗早落了地。

璎珞目瞪口呆瞧着眼前场景,心中虽是砰砰乱跳,可身上却并无不适。她喜极想到:洒了那许多,想是药力实在不够……

院中群魔乱舞,李云思踏上一步,站到璎珞身边,璎珞伸手出去,下死劲攥住了她手腕。

崇徽气得眼前金星乱冒,什么皇家风范、体态威仪统统扔到了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吼:

“给我杀了这个狐狸精!”

赵醒再不敢踌躇,将两个孩子向先头那名侍卫身边一甩,直奔璎珞而来。

先头侍卫使一只手按着小满,另一只手腾出来擒两个孩子,饶是他一身功夫,一时间也闹了个手忙脚乱。

赵醒欺到璎珞身边,道一声:“得罪了!”可劈手起势,这一掌却迟迟削不下去。

这些禁宫侍卫平日虽也免不了做些欺压百姓的勾当,可此刻站在两个身怀六甲的孕妇面前,任他闭了又闭眼,狠了又狠心,却仍是下不了手。

崇徽见状大怒:“赵醒!你不要她的命,我便要你的命!”

云思轻蔑地瞧着赵醒:

“你还是不是男子?”

璎珞勉力稳住气息,闭目颤声道:“你动手罢,别叫主子要了你的命!”

赵醒如何不知,这两人一硬一软,一唱一和,用意都在激他罢手。他咬了咬牙,两眼眯起,先将璎珞身边的云思向外一推,跟着右掌再度举起。

生死只在毫厘之间,璎珞却呆住了,眼睛不看赵醒那只手,却是死死盯着云思身后。

赵醒莫名其妙地看着李云思身子一晃便向地上倒去,高举的右手不由自主就拐了个弯,将将赶在落地之前将李云思托住。

云思重重呻吟一声,苍白的脸上眉头狠狠拧起。

赵醒低头一看,骇然色变:“血!”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二奶奶余氏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璎珞哽咽大喊:“快来人,三奶奶怕是……要早产!”

余氏在路上已听小说了个大概,此刻事态紧急,院中鬼哭狼嚎一池浑水,她面上却丝毫不见慌乱,几步走过来看了云思一眼,弯腰打了个手势,示意赵醒将云思平放在地上,随即利落地站起身来,一项项交代身边下人:

“立刻去请关大夫、王大夫到家里来。记着不是别个大夫,莫要请错了!”

“叫人套马车,去把刘婆子接来!”

“绿豆汤好了没有,赶紧叫人去催!”

“把我屋里春凳抬来。”

“请夫人、大奶奶过来!”

“叫梧桐立刻去找三爷,说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

“叫厨房烧水,春燕儿,去准备东西!”

一连串儿的号令堪堪下完,大厨房几个厨役抱着一口不大不小的铁锅跑了进来,为首的喘着粗气道:“回二奶奶,这是我们自己喝的,才放凉了的……”

二奶奶迅速打断道:“就这个就好。”她转向璎珞:“这汤多少能解些毒性,你先喝了,大夫说话儿就到,别怕。”

一旁一个丫头将铁锅高高端起,送到璎珞唇边,璎珞“咕咚咕咚”喝了十来口。

自余氏进了这个门,众人全停了手。打人的也不打了,骂人的也不骂了。余氏当家已久,若论在这府里的威严,只怕已不下于秦夫人。

余氏抬头找寻公主,公主却已不见了踪影。她眉梢一挑,看着披头散发、脸上带着几道血痕的碧霄问道:“你主子给苏姨娘吃了什么?可有解药?你说实话,我想法子叫三爷饶你不死!”

61 虚惊'VIP'

碧霄捂着脸;手指璎珞道:“她下毒谋害公主;那猫……”

一语未完,只听“啪”地一声;碧霄脸上早着了余氏一记耳光。

“不说实话,我这会子就剥了你的皮!你睁眼看看;公主走了;没人护着你!想要活命,就给我乖乖地说!”

余氏柳眉一立,面罩寒霜,碧霄与她视线相交;竟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扭头看时,赵醒二人竟不知何时也已不见。

碧霄迟疑片刻;还要支吾。此时已有人进屋去将剩下的汤药寻出,余氏头也不回吩咐道:“来人,把这药给这个丫头灌下去!”

余氏带来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人人嗫嚅。

碧霄见无人敢动,刚略略松了一口气,只听余氏厉声斥道:“没出息的东西,碗拿来!”

忽听有人高声喊道:“二奶奶,我来!”

这一声喊出,碧霄面色如土。只因不是别人,正是双花。

双花挽起袖子拨开众人走过来,先不接碗,相了相,抡圆了胳膊冲着碧霄那张脸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她这一掌与余氏打得乃是一面儿,“啪”地一声脆响,碧霄右边脸颊登时高高肿起。

双花动作快极,撤回手来嘶声甩了甩,一把夺过药碗,扯过人来,捏鼻子就灌。

碧霄死命挣开,踉跄了一步,趁势坐在地上哭叫:“那不是毒药!”

余氏追问道:“不是毒药是什么?”

碧霄一个犹豫,见双花举手又要来打,忙避开老远道:“是……是堕胎药……”

余氏一愣,又逼问了一句:“当真?”

碧霄拼命点头。

余氏稍稍吐出一口气来,随手一指:“把她们几个先捆起来。”

大厨房那端绿豆汤过来的几个小厮还未走,听了吩咐过来,急切间寻不到捆人的绳子,一个丫头奔去屋里,不知从哪个角落寻出一匹花布来。一个小厮接过,“哧哧”扯成几条,将碧霄等几个丫头,两个躺在地上苦着脸哼哼的老嬷嬷草草捆了起来。

这时春凳已抬了来,余氏指挥众人动手,轻轻将云思抬到凳上。潇潇、小杏儿各攥着她一只手。潇潇眼圈儿早已红了。

余氏看了竭力忍痛的云思一眼,吩咐道:“先抬进这里的屋子去,千万慢些,不可晃动。”

众人依言而行,余氏跟着边走边柔声安慰云思道:“好妹妹,没事的。震哥儿和霖哥儿两个也是八个月就落了地,你看如今,结实着呢。没事,咱不怕,大夫这就来了,不怕啊!”

云思牙关紧咬,惨笑道:“不怕,我……不怕!”

丫头春燕儿将余氏吩咐的事一样样交待给专人去办,又回来作好作歹将三个孩子哄得离开。震哥儿、霖哥儿一个胳膊上青了长长一条,一个脑门上磕了一个大包。若换做平日,早已是全家围着团团转。可眼下是谁也顾不上他们了。

小哥俩儿倒豪迈得紧,吃了这般大亏,哼也不哼一声。脸上神情极是自豪。

小满、双花跟余下诸人都围在璎珞身边。璎珞喝了半锅绿豆汤,肚子涨得难受,却仍是不疼不痒,只心中忐忑难捱。

小满滴泪道:“姑娘,都是我不中用。要是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

璎珞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少爷福大命大,定没事的……若不是你赶来及时,眼下还不知怎样呢。快别哭了。”

“夫人来了!大奶奶来了!”

有人高声叫道。

璎珞向外一看,秦夫人扶着双环一阵风也似地刮了进来:

“孩子!你怎么样了?哪里疼?大夫怎地还不来,快给我叫人去催!快!快!”

跟来的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去了。

“太太,我……我并没疼……”

璎珞煞白着脸道。

忽听外头一片嘈杂声,双环惊喜叫道:“太太,大夫请来了!”

“云思,云思呢?”秦夫人似全未听见,撇下璎珞,急急就向屋里走。大奶奶封氏见状,过来小心搀了璎珞道:“咱们也先进屋去。大夫来了就好说了……”

先来的是关大夫,便是前番替璎珞治疹子的那个大夫。他手里提着药箱,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

已是火上了房的时候,主子丫头无一人回避。

“老关哪,我两个孩子,四条人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千万……”秦夫人不知何时又从屋里转了出来,站在滴水檐下,望着关大夫泪如泉涌。

秦嘉撞进二门的时候,消息已然传开,全家上下无人不知府里出了大事。

秦嘉赤红着眼睛如饿狼一般随手揪住一人问:“怎——么——样——了?”

动作极为伶俐,话也问出了口,人却直愣愣地好似魂魄离散——不待回复就将人撇下,依前又跑……

这人呆了半晌,在后头喊道:“大……大夫来了……”

崇徽的屋子已辟做产房,云思压抑不住的呻吟声愈来愈高。

“二嫂!”秦嘉一眼看见余氏站在门口,一声痛呼险些激出余氏的眼泪来。

“没事,三弟,都没事,没事啊!”

秦嘉奔到跟前狠狠扣住了余氏的肩,余氏不住口地安抚:“大夫说咽下去的药极少,璎珞一点事都没有——云思是早产,不要紧的,震哥儿他俩也是八个月早产,你看,如今多好……听太太说,大约你也是八个多月生……生出来的……”

秦嘉听了余氏说话,似多少镇定些,可四下看看,又复急躁:“璎珞呢?”

“王大夫已来了,璎珞在自家房里。大嫂在那里照看着呢,你去看一眼,这里有我跟太太。”

秦嘉看了看紧闭的门窗,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放心不下璎珞,扔下一句:“有劳二嫂。”转身又跑。

他一颗心给余氏说得放下了大半,却刚到璎珞院门又复提起——里头隐隐似有哭声!

他耳中“嗡”地一声,几乎软倒。忽听有人欢呼:“三爷,三爷你可回来了!”

珊瑚正踮着脚向院中空绳上搭衣裳,衣裳并不拧干,清水滴滴答答落下,正好浇了绳下如火如荼的美人蕉。

秦嘉见珊瑚面上丝毫不见悲戚,他惊疑不定,大步流星进了屋。

“璎珞。”

屋内人已听见珊瑚喊“三爷”,大奶奶封氏先迎了出来。秦嘉一见她神色自如,这才又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寸。

“璎珞没事。”封氏自然先拣要紧的说。

“没事哭什么?”

秦嘉挑帘进去。

璎珞红肿着双眼、脸上给碧霄打了一记,也是略微肿起,她躺在枕上偏头,眼光颤颤地瞧着秦嘉不说话。

“姑娘好着,小少爷也好着。是高兴才哭。”双花抹了一把脸,花猫一样看着秦嘉乐。

“大夫呢?”秦嘉问道。

“王大夫给诊了脉,又看了药渣子,说幸亏咽下去的少,若是一碗药全喝下去,这胎便保不住了——你莫着急,如今只喝了一点点,大夫都说了不妨事。为保万全,已煎了一副安胎药喝了的。”封氏道。

双花见秦嘉仍是不放心的模样,遂又补上一句道:“大夫说药也看人,这许多时辰过去,姑娘始终不觉腹痛,那便是大人身子健壮,孩子亦是个皮实的,当不至再怎样的——”

秦嘉问:“是哪个大夫?人在哪里?”

封氏会意道:“是王大夫。人没走,现就在厅里坐着。”说着向双花道:“你还是去请大夫过来,给三爷说说,好教他放心。”

秦嘉忙道:“不必了。人在这里就好。我只当他走了。”

封氏这时才无奈一笑,嗔道:“哪有此事?净说孩子话。”

璎珞既无恙,秦嘉自然要去看着云思。临走叮嘱双花道:“若有异样,立刻去叫我。”

双花点头应下。

生产不是一时半刻能了事的,云思隔着窗子声声呼痛,丫头稳婆来来回回地忙乱。房门上挂着一条红布,秦嘉不懂得这些,迎头就往屋里走。余氏赶忙过来将他推出:“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外头等着。”

秦嘉是余氏房里丫头去二门外找了他的小厮,小厮又骑马去将他从东华门外寻回。话传了两遭儿,自然说不清楚。秦嘉见房门口进出诸人个个神色紧张,却并不惶急,心知云思暂且无妨。正好春燕儿满头大汗出来透气,秦嘉遂提名儿叫住:“这里来!”

“三爷!”春燕儿下台阶走到秦嘉身边。

“三奶奶怎样了?究竟是打着了哪里?你细细说给我听。”

春燕儿擦擦汗道:“我打从得信儿跟着我们奶奶过来,便一气儿忙到现在,究竟是怎样我也不甚明白——不过似乎并没打着,好像也没磕着碰着,想是往这里来的路上赶得急了些,又受了惊……”

秦嘉愈听愈糊涂,春燕儿见他皱眉,便道:“三爷该问苏姨娘那里的丫头,大约是双花陪着姨娘来给公主请安……”

秦嘉点点头,见余氏房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乍着手立在阶下,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知余氏暂且没有差事派她,便招招手道:“你去苏姨娘那里,叫小满过来。”

小丫头连忙答应着一溜烟儿去了。

62 早产(修改完毕)'VIP'

连番大闹;到此时已是日近正午;厨房开出饭来,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过去问余氏;“可要摆饭?”被余氏狠狠瞪了一眼,委屈莫名走了。

才走出两步;余氏喝道:“回来!”

那人软着脚又回来;余氏道:“叫她们找些软和些的吃食,到苏姨娘那里问问王大夫,这会子能吃东西不能。再宰几只肥母鸡,使当归炖得烂烂的预备着。再叫……”想一想叹口气续道:“你去罢;想来太太这会子也吃不下。”

那人垂着头悄没声儿去了。

一时小满走过来叫:“姑爷!”

秦嘉这会子才觉出疲累,道:“你去搬把椅子来。”

小满找了椅子来;秦嘉示意搬去檐下,随即自己跟过去在椅上坐了,指着青石台阶道:“你也且坐下歇歇。”

秦府规矩大,小满迟疑了一回,秦嘉长出一口气,筋疲力竭道:“叫你坐你就坐。”

小满只好坐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着急,你慢慢说。”

“姑爷,都是我不好,教姑娘……”

“这怎能怪你,是我大意了。”

小满抹一把眼泪,一五一十地将前事学说了一遍。

她服侍璎珞回房有一阵子了,已听双花说了前头的事,遂从璎珞进门就挨了碧霄的打、一只死猫搁在堂屋……一直到秦嘉给人找回来——一点不落地说给他知道。

秦嘉静静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小满说完,看看秦嘉:“公主不知去了哪里,碧霄她们二奶奶叫人捆了起来,我看也该叫她们过来问一问,就全明白了。”

秦嘉摇头道:“不必了。你不说我倒忘了,公主该是回宫了,可人是从咱们这里走的,须告诉宫里头知道。我累得很,你去看看,老爷想是回来了,你告诉他,公主没了。”

秦嘉有些语无伦次,小满听得糊里糊涂,可见他将头埋进臂弯里,一句话也不想再说的架势,只好嘀嘀咕咕去了。

秦夫人在屋里坐镇,始终没有露面。云思仍是低一声高一声地叫喊,稳婆从屋里急急出来,打了个旋磨又急急走回。秦嘉忙叫住了问:“可还好么?”

稳婆点点头:“眼下还好。”

秦嘉遂又复抱头缩回椅上,只觉心坎上一时松一时紧,一时又隐隐作痛。

一只仙鹤探头探脑地从外头走进来,不慌不忙地沿着墙根踱到那棵“女儿棠”下,慢慢站住了剔翎。

秦嘉看了阵子仙鹤,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光润的三角板块来,愣愣地瞧着——那东西半个手掌大小,象牙琢成,光洁莹润,是昨夜崇徽公主赠与他的。

昨夜她扯着他的袖子情真意切地哭,说,“我已知悔了!”

才过了几个时辰的事,秦嘉现下回想起来竟有些吃力。

她喝了他斟的那杯酒,一句一句地跟他说话儿。又哭又笑,孩子一般。

“我不过看着她就生气,要想个法子出来吓她一吓。谁知她……那么厉害……”

“你别把我想得那般毒辣,即便她做不出来,或是说错了哪句话惹父皇生气,我也自有法子。”

秦嘉记得自己问:“什么法子?”

她笑而不答,却取出一副精致的七巧板来给他看。

那七巧板与秦嘉幼时见过的不同,不止七块,乃是一十三块。她得意地炫耀,说这是经曾祖母孝安太后改良过的,能摆出更多、更有趣的图案。

“有年除夕夜,我跟五哥守岁,两人比赛摆‘七巧谱’。他出了个题目给我,叫‘月明林下美人来’,我不会摆美人,给他嘲笑一番。轮到他时,我给他出个题目,是‘桃花流水鳜鱼肥’。他摆出了桃花,鳜鱼却摆不全。你猜猜,这是为何?”

崇徽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问:“为什么呢?”

崇徽格格地笑:“因为我把‘鱼脑袋’藏起来啦。那块半圆形的板子,高高挂起,就是美人头上的月亮;搁在水里,就是‘鱼头’……秦嘉,这是母后给我七巧板,我喜欢得很。这一块三角的,送你罢!”

“你别去上朝了,再跟我说说话儿……不知说什么就不必说,我说你听着啊……”

“她有了你的孩儿——你们的孩儿,必然好看得紧。苏璎珞挺好看的,你也好看啊……”

秦嘉正一点一滴地回思昨夜,蓦地里屋内传出一声儿啼,清亮脆响,秦嘉腾地站起身来。

余氏三步并作两步赶出来,眼睛笑得眯起,大声大嗓叫道:“老三,是个男孩子!结实得很,半点也不像是早产的,倒像是比那足月的孩子还壮!”

“云思怎样?”

余氏将手一拍:“母子平安!”

秦嘉嘘了一口气,忽然屋里又是“砰”地一声响,似是掉了铜盆。秦嘉不由自主便是一个激灵,心下不安得很。

稳婆的声音凄厉地扬起来:“不好了,快来人哪!”

秦嘉喊一声“云思”,冲过来咬牙切齿将呆住的余氏拨在一旁——手已撑在门框上,却给秦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婆子和春燕儿死死拦住:“三爷!使不得,产房不洁,你可千万不能进去……快出去,别叫太太着急!”

“她怎样了?”秦嘉声嘶力竭地吼。

“出……出红了!”

“什么?”秦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颤抖:“云思!云思我在这里,你不要怕!云思……”

秦嘉狠狠攥着拳头,不再硬向里闯,却也绝不退出。

一帘之隔,卧房内人影来去,慌乱不堪。有男子的声音不断下着号令,是关大夫在说话。室内药气弥漫,教人透不过气来。

“不许慌!不许乱!不许哭!”

秦夫人厉声高喊。

这一声撞进耳孔,秦嘉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流出泪来。

门帘一挑,一个半身是血的人闯了出来,嘴唇发抖:“三奶奶要见苏姨娘!”

秦嘉给那人身上的血迹惊得几乎跳起。春燕儿一直守在门口,听了这话撒腿就向外跑。秦嘉茫然地看着她。

“慢着!”

余氏追出来喊了一声:“缓着些儿!”

她喘了一口气,手指春燕儿匆忙道:“焉知三奶奶不是因为早上走得急了!况且苏姨娘眼下还不知怎么样呢!”

春燕儿点头奔出。

“太太,三弟就在这里,我看……”

余氏话没说完就被秦夫人打断:“叫他进来!”

璎珞带着双花赶来时云思已经快说不出话来,她两眼死死地盯着房梁,抖着一只手拼命去够璎珞的衣角。

秦嘉抱着孩子伏在床头,眼泪不断掉在孩子脸上。

璎珞一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二来自己也有孕在身,三来刚刚才受了云思卫护,感慨万端之余已将她看得亲人一般,此刻连惊带吓又伤心,连哭都吓忘了,白着脸叫:“三奶奶!”

“璎珞,她像是有话跟你说,你凑近些。”秦夫人在旁道。

璎珞费力地弯下腰,将耳朵贴到云思唇边,只听她极吃力地吐字:“孩子,孩子……”

璎珞一边竭力点头一边跟着她重复:“孩子,孩子……”

“你……好生……”吐出这几个字,便是一阵气喘。璎珞不懂,着急地又凑过去。

云思急得口唇发颤,冷汗越出越多,余氏看着看着忽然心中一动,虽觉过于匪夷所思却仍不假思索道:“你叫璎珞好生照看你的孩儿?”

这句话一出口,云思闭上眼睛,身子放松下来。

璎珞却呆住了。

她只知云思情况凶险,却不想她这个节骨眼儿上叫了自己来,竟是为托孤!

秦夫人同余氏也愣住了。余氏已有些怀疑李云思是到了弥留之际心神恍惚!否则这样举动该作何解释?

正室薄命,将亲生孩子托付给姨娘,这样的事原不少见。可那姨娘大体都是娘家带来的通房丫头,多年的主仆情深,胜过了妻妾争宠。且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该是那姨娘别无所出。

可璎珞此时就已是六个多月的身孕!

丈夫不托、婆婆不托、娘家带来的陪嫁不托,她竟将才落地的孩子托付给苏璎珞!

余氏还在惊诧,璎珞已然从秦嘉手中将孩子接过:

“你放心,你今日怎样护着我,我来日便怎样护着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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