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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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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琉漓果儿
【由文,】
第一章 斩立决
北风呜咽着,卷烟尘泛滥成灾,京城内一片肃杀,乌黑厚重云好似不甘地狠狠压下,将正午日光隔断另一个世界。草木摇落,白露成霜,似乎城内所有百姓都朝着午门涌了过去,人呜咽声盖过了风,混杂尘沙里,愈显沙哑。
一刻,百余人被押解着走上了那代表着死亡方台,一旁系着红斤壮硕男子将酒喷刀刃上,金属色泽格外清晰,泛着寒光和酒气,明晃晃似乎成了这晦暗天色中耀眼光源。
这百余人中,老已经年过八旬,颤巍巍像是随时都能随风散去,而小还被抱怀里,好似感受到周围诡异气氛,眨着明亮眼睛安安静静吸允着手指,不哭不闹。他母亲抱着他默默垂泪,他人生还未开始,便已凋零……
前方站着一位十几岁少女,乌黑发安静洒白色囚服上面,颈上,脚上重镣并未压弯她如松柏般挺直身体,她就那般傲然而立,黑发瓷肤,未染纤尘,丝毫不像是从死牢中走出来一般,她眸色冷凝,定定望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监斩官旁边位置,一位锦衣男子闭上了双眼,十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椅子,似乎对眼前一切没有一丝感觉,只是公式化执行着皇上派下来任务。
二刻,百姓突然炸开了锅,因讨论声音过大,那前方少女听清晰,“抚远将军死讯已经传回,说是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已被就地正法,可怜啊,一代大将竟落得万箭穿心尸骨无存下场。”
少女一直冷凝如霜面容终于颜色大变,那一瞬间绝望与悲哀让每一个看到她人为之动容,只见她向着南方狠狠跪了下去,膝盖磕地面上发出重重响声,疼痛蔓延开来,她却是恍然不觉。秀气头深深埋了下去,发丝铺满一地,黑亮如同上等丝绸,“爹,女儿不孝……”声音不住颤抖着,散落狂风之中,几枚黄叶落下,夹她发间,嘲笑着她此时此刻微不足道。
百姓中不知是谁喊了起来,“我们不相信抚远将军通敌叛国,他为我天朝驻守南疆,劳苦功高,定是有奸佞小人从中作梗,我主圣明,还请开恩啊。”说着向着紫禁城方向跪下,深深拜了下去。
附和声连成一片,生活京城人因处于天子脚下,早已看淡了繁华落,心也比普通人刚硬多。许许多多人前一刻还贵不可言,下一刻却魂归离恨。早已见怪不怪百姓这一刻也无法抑制心中激动,天朝南疆,若非抚远将军林安之镇守,早被南蛮占领,那里同胞也将为奴为婢,任人欺凌,而因为那个人存让边疆固若金汤,因为他唯一女儿林琬存,每次出战前琴声铮鸣都激发着战士心中深处血性。有人说:“有林琬地方,永远不用担心士气问题。”而当今圣上也因为林琬修改了女子不得入军队规定。而此刻,那个不顾己身,甘愿守护边疆军帅已然身亡,那个被无数人称道奇女子默默跪断头台上,神情悲戚,已无生妄,可即便周围一片愁云惨雾,依旧难掩其绝世风华,那风华无关颜色,气质使然。
一波波暴乱被羽林军以武力强行压制了下去,断头台上林家老小哭声悲怆,似乎能够撼动天地,唯那少女,目光定定望着南方,心寒,无泪。
都是她错,她信错了人,爱错了人。一步错,步步错,终究无法挽回,连累林家上下被满门抄斩,她是罪人,至死难赎。
所谓弯弓舞袖不过是她为自己勾勒未来,而江山美人,她从未有过与前者相比肩资格,关键时刻他被放弃彻底,那样冷漠无情,毫不犹豫。
她已全身冰凉,只有胸口一处挂着白玉莲花散发着淡淡温度,那是她母亲去世前留给自己东西,难得一见暖玉,这么多年她一直贴身存放,从未让她离开过自己,感受着胸口热度,似乎看到了母亲慈爱双目,她说:“琬儿,娘只求你此生能遇一良人,能够一世无忧……”言犹耳,可她那么坚定认定了良人却亲手将她和整个林家送上了断头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唯君之顾,沉吟至今。”她犹记得他目光灼灼,声音温柔,而今想来只觉可笑。他爱终究是她将门之女身份吧,他要是她父手中兵权,是林安之绝无二心支持,可一旦惹了皇帝怀疑,他确急着撇清了自己,亲手带着羽林军抄了林家……
三刻,阳光突然穿过层层乌云,撒午门之上,所有人俱是一愣,抬头望着那倔强阳光,心中升起一点点,一点点希望,或许奇迹会出现呢!
可众人期待奇迹终究没能出现,监斩官淡漠声音陡然响起,“时间到,斩——立——决!”
世界这一刻转为静谧,下一刻哭喊声似乎要将天空都掀翻了去,无数百姓朝南方跪了下去,与下方黑压压人群相比,端头台上这百余人白色囚服显得那样渺小。
鲜红色刻着“斩”字牌子被扔了下来,被尘土埋没,只那鲜红颜色犹自刺目,坚毅地证明着自己存。
监斩官身旁男子双眸陡然睁开,那双幽深眼眸中似乎并未有任何情绪,只对上林琬那双冰寒毫无温度眼眸时微微一颤。
顾彦羲突然想起了那一天,他偷偷去死牢里看过她,便见她跪那里,双手合十,对着窗口虔诚祈祷,“皇天上,若真有生死轮回,林琬愿永受十八层地狱之苦,只求上苍保住我父亲一命。”他终究未有上前,默默离去。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突然成群乌鸦飞过,刽子手手起刀落。“呀呀”叫声伴着刺目鲜血弥漫空气中,混杂着尘埃迷蒙住整个天际。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见这一幕。
天道无情!
林琬亦闭上了眼,胸口温度渐渐远去,她清晰感受到了生命抽离。那一刻父亲林安之声音似乎耳边响起,“琬儿,你可决定了,是不是真永远都不会后悔。”
那时她眼睛灿若星辰,满心沉浸他为她画下甜蜜蓝图中,“是,爹爹,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终究画地成牢。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后悔了……爹……对不起……”
那一天,血流成河……
第二章 程晚清
林琬意识逐渐回归时,入眼是雨过天青色帐子,一声清脆脆声音耳边响起,“小姐,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姐姐。”一双圆圆小脸和大大清澈眸子林琬眼中放大,此刻这张小脸上满是惊喜,双颊上各有一个深深酒窝,分外喜人。
目送着梳着双丫髻绿衣丫头欢天喜地跑了出去,林琬只觉得头痛欲裂,一些不属于自己记忆完整,清晰,铺天盖地席卷开来,若不是她意志力惊人,此刻早已这纷乱信息下被震得晕了过去,林琬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撩开青色帐子,正对上对面桌上铜镜,陌生容颜让她神情微愣,虽惊愕,但整理着脑中不属于自己记忆,也似乎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琬性格中,坚韧与镇定本就占据着绝大多数,再加上前世几度起起落落,此刻除了初时错愕,情绪中再无一丝惶然不安。
“程晚清么?”她赤着雪白足打量着铜镜中稍显稚嫩白皙面庞,不得不承认这副身子皮肤极好,白皙细嫩如同上等羊脂玉,一双眸子黑漆漆湿漉漉,幽幽如清澈潭水。眉如远黛不描而黑,樱唇小巧不点而红。身量还未完全展开,俏生生立那里,就像是含苞待放花骨朵,散发着清香且神秘美丽。
只是苍白面色微微泛着青,小腿酸软无力,还有一丝丝颤抖,这本就是个娇弱身子,林琬只稍稍感受了一下,便知道这具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轻蹙着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恐怕这个名叫程晚清女孩实实去阎王殿报道了,只这里坠了一口气,反倒让自己捡了便宜。
玉手轻轻按胸口,那里有着红色莲花胎记,形状却似她那块白色玉莲,她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才使她魂魄未入轮回,反倒是占据了这具溺水而亡身体。
惊喜么?不至于。
再度求死么?不可能。
急吼吼找顾彦羲报仇?那么不自量力行为,岂不是辜负了老天心意。
“我林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性命,姓顾,我会让你一点点全部还清。”右手倏忽紧握成拳,双眼爆射出两团精光,娇弱身体此刻像极了一把锋利剑,似乎随时都能窜出去,剑指天下!
两个丫头回来时候见到便是这样陌生小姐,当即双脚颤了一颤,林琬收了气势,只一瞬间又恢复了那淡雅清幽模样,好像刚刚一切都只是两个丫头错觉。
“小姐,你醒啦,身体感觉还好么,奴婢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小姐再去床上躺会吧。”
说话是一个身着鹅黄色衫子女孩,与身边绿衣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眸色中多了三分沉稳,此刻小脸上竟难得出现了有些局促情绪,双手抓着衣襟,一双眸子盛满了小心翼翼。
这一黄一绿,正是程晚清两个贴身大丫鬟,一对双胞胎姐妹。
林琬点了点头,又床上靠了会儿,暗自打量着屋子,屋里陈设很是不错,看得出原主是一个很雅致少女,从她留下记忆来看,程晚清虽是庶出,不得正室与姐姐喜爱,但父亲对她是极为关怀,为了好照顾她,亲自选择了一对双胞胎送过来侍候她,而这对双胞胎卖身契并不正室手里,而被程远盛交到了程晚清自己手中。
但这份关怀之下,却藏着功力与野心,林琬叹息着,虽说程晚清死时程晚盈造成,但想必即便没有她,她还是自投莲花池吧。脑海中程远盛声音那样清晰,从那记忆中,林琬清晰感受到原主沉痛与无奈,还有一丝丝不甘。
“清儿,父亲这些年来对你怎样?”
“父亲对清儿自然是极好。”
“那父亲需要你嫁给京城卢大人做妾,为了为父,你可愿意?”
虽竭力温和,但那声音中急切是那样清晰,根本就掩饰不住。程晚清沉吟许久,终还是应了。程远盛眼中光芒大盛,当即约定待到她十五岁及笄,便送往京城卢府。
驱散脑中不属于自己回忆,林琬已然暗下决心,从此刻起,她便是程晚清,至此始,重征程。
黄衣丫头又紧张了,偏过小脑袋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有哪里不舒服。
程晚清默默一笑,心中自那蚀骨绝望后第一次出现一股暖流。那对双胞胎忠诚度毋庸置疑,只名字让她哭笑不得。
姐姐子衿,妹妹子佩。
苍天有眼,让她重获生,可残忍依旧,让她时刻记着上一世教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唯君之顾,沉吟至今。”好一个唯君之顾!温润声音再度她心中响起,如春风般带着磁性嗓音,此刻却如同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切割着她五脏六腑,让她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来平复此时心中激荡。
“三小姐,二小姐来看你了。”子佩声音有些惊慌,一双大眼睛小鹿般乱转,好像想找个缝将她家三小姐藏起来,不让那个万恶二小姐来欺辱。
正说着,一阵香风直面扑来,刺林琬一阵蹙眉,只见一个一身桃红身影闪了进来,林琬知道,这个女孩名叫程晚盈,是这具身体同父异母亲姐,通俗点说,是程府嫡出大小姐,皮肤微黑,眼高于顶,唯一兴趣爱好便是欺压这个妹妹,而这种欺压父亲程远盛不府里时候尤甚。
而嫡母高氏对此态度便是不闻不问。只要人不死就行了,直到前些天程晚清莲花池边发呆时候,程晚盈看四周没人,一把将她推了下去,终救上来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那件事到底没瞒住,有不少丫头都看到了,程晚盈只得说自己只是拍了她一下,是她自己受到了惊吓掉了下去。
即便这样,程远盛知道后也勃然大怒,第一次赏了自己这个嫡长女两个耳光,禁足一个月,抄写女则一百遍。
而今日,正是她禁足解除日子。
第三章 新身份
这积攒了一个月怒火让程晚盈脸扭曲到狰狞,本就不甚白皙,此时又泛着紫红,额上青筋突起,哪还有半点名门之女风范。程晚清眼中不屑加激怒了她。
她自小便嫉妒这个有着倾城之姿庶妹,处处相争,可偏偏程晚清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什么都不意,有父亲护着,又不会少了她吃穿,无论她话多难听,她也从不反驳。
可这样一来,她嫉妒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有种越烧越旺趋势,出手越来越狠辣,可近母亲叮嘱她收敛一些,她这才只是动了动口,没有动手。
程府虽然通州算是第一名门,可若放京城,程远盛从五品职位实是太不够瞧了,再过两个月,便是承恩侯世子婚期,程远盛正捉摸着借着这个机会走些门路,能够京城立足,这种时候,家宅绝对不能不宁。
程晚清看着像护犊一般挡自己身前两个丫头,心中不由一阵怅然,冷声道:“二姐若是说完了,桌上有茶,可以用完了再走,妹妹身体还未恢复,便不奉陪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身体侧卧,面向里侧。
程晚盈怒火冲天,刚要说什么,突然眼珠儿一转,“啊,三妹,你身体还没有养好啊!那既然这样,我去跟母亲说一声,你就别跟着我们去京城了,这路途颠簸,别再落下病根。”
程晚盈眸子发亮,暗道自己聪明,借着这个缘由把这个该死庶妹留通州,不让她跟去抢自己风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说程晚盈去找高氏时候是兴冲冲,双眼放光,那么只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如同那霜打茄子,蔫了。
高氏冷冷警告她不准再耍任何手段,京城之行,程晚清是一定要去,她已经十二岁了,离十五岁及笄只剩下三年时间,程远盛正安排机会让卢大人注意到她,只是这些她还不能告诉自己这个不成器女儿。
高氏严厉震慑了程晚盈,让程晚清真正清净了几天,而趁着这几天时间,她也迅速适应了自己身份,但上一世她本就是肆意性子,直到喜欢上四皇子顾彦羲,才收敛了许多。如今肩上扛着一百余口人命,让她安心用另一种身份生活,那她是万万做不到,何况这个身份所潜藏危机,是她所不愿承受。
那个卢大人,她前世有过一面之缘,那种淫邪毫无遮拦目光让她感到恶心,若不是他是坚定四皇子党,而且又是官居要职,现是否有着这个人存可都是不确定了。
程晚清安静坐亭子里,望着那让她失足落水莲花池,嘴角晚出一抹动人心魄弧度,就如那孤傲清莲,不染凡尘。可若有人细瞧之下,便会发现那一抹不易察觉冷厉与睿智。
她路,早已确定,不为复仇,只为那林家百余口生命得以九泉安息。
十指握,幽幽声音空中久悬不散,“京城,且先等着,我……回来了。”
…………
夜晚程远盛回来时候面色不太好,此次去京城是去参加程熙乾婚礼,仔细说起来,这程熙乾是他侄子,乃承恩侯嫡长子,婴儿时就请封了世子,加上其本人又是三元及第,风采绝佳,此次与郑国公嫡长女婚事本应是十里红妆,壮观不已景象,也正因为这样,程远盛才有信心这盛景中安排女儿被卢大人发现,可郑国公府却突然传来消息,因抚远大将军逝世没多久,京城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还处于悲愤情绪下,不想这个时候被当成靶子。
可皇帝亲自下旨,又不得不遵守,只得一切从简,委屈世子了。承恩侯程远康本人并无大能,若不是其父救驾有功,也不会尚了公主。这门婚事若真算起来,是郑国公府低嫁,自然有着话语权,加之程熙乾一直以来极为敬佩抚远将军林安之,本人对此是无甚意见,两家就此一拍即合。
可这却苦了程远盛,早就谋划好计划就这样被人家轻飘飘两个字“低调”给打击手忙脚乱。
随着时间推移,程晚清有意识锻炼下,那副娇弱身体总算是恢复了健康,没落下什么后遗症,如今她面色透着健康红润,比之以往,颜色盛。且先不说程远盛极为满意振奋精神重忙活去了,单说这程晚盈终究是妒忌下将高氏嘱托扔到了脑后。
距离启程只剩下两日时间,这天傍晚,子佩如常摆上了晚餐,为程晚清盛了一碗汤,“小姐,也不知二小姐今日发什么疯,非要喝这酸辣汤,这汤味道极为浓郁,不适合小姐刚刚恢复身子,小姐若是不想喝,便放下吧。”
程晚清秀眉微蹙,因她完整承袭了原主记忆,所以对程晚盈爱好还是有些了解,酸辣这个味道可不是她喜欢。热汤之上飘散袅袅雾气,程晚清倏忽一笑。缓缓摇了摇头,这原主内外如一清丽出尘竟然让那个嫡出胞姐心思扭曲至此,也算是生平仅见了。
只可惜,再怎么扭曲也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丫头,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这点毒花上提取物是毒不死人,不过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却是免不了了。
若是这毒放林琬身上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反应,南疆人擅毒,长期那里生活将士,都是久病成医,南疆人手中吃亏多了,自身也有些心得。单身她自己就已经不惧怕平常植物毒素,蛇毒之类了。
可惜这具身体不具备她曾经抗性,所以这掺杂了少许毒素酸辣汤只得倒掉了。
没有隐瞒子佩,将汤中有毒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子佩瞬间小脸苍白,“小姐,这酸辣味道只为了掩盖那毒汁味道吗?这……要不要去告诉老爷!”
看着她苍白脸色,程晚清缓缓摇了摇头。她将来路加难走,跟她身边人亦要有常人所不备心性。
而这,只是第一步锻炼。
第四章 上京
这件事所造成影响也仅限于此,她总不会去找高氏告状,那么明显找不自程晚清还不至于犯傻,时间上也不允许她再做任何反击。这件事对于程晚清来说或许是小事,可对于程晚盈来说,却是孤注一掷赌博。她终究只是个大门不二门不迈娇小姐,做到这种地步,足够她提心吊胆,烧香拜佛好一段时间了。
日子就这样平行推移到上京当天,当程晚清乌发瓷肌白玉钗,身着一袭淡青色烟罗纱裙出现程晚盈身边时,后者身子一颤,手帕被绞褶褶皱皱,破天荒没有出言奚落,只安静站一旁,盯着眼前红木桌子,反倒是难得一见温婉娴静模样。程远盛看着两个女儿,一个贵,一个雅,满意点了点头。
从通州到京城,不过大半日路程,是因为天子脚下,一路官道,是难得太平地段,这段路她还是林琬时候不知走了多少次,多是一骑疾驰。这一次虽然坐铺着软垫轿子里,却感受到路愈走愈偏僻,这绝不是那条她闭着眼睛也能找得到路官道。
夕阳铺陈而下,撒一地温软如上好丝绸,三两声鸟啼划不破长空,却反衬着周遭环境加幽静。
程晚清直觉不对,这条路不是通州通往京城官道,而是西北通往京城路,马车怎么绕也绕不到这里才对。程晚盈眼中也划过一丝不解,程晚盈也不是第一次上京,那本宽阔畅通官道,绝不是这样。高氏一手拉着程晚盈,一手握着手帕,眼中紧张,虽竭力掩饰,但总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她是知情。
带路是程远盛,自己名义上爹,又不是刚刚为官愣头青,总不会连路都带错,那也只有一种解释了。看着高氏紧张中夹杂兴奋和怨怼,程晚清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笑容。不着痕迹抽出荷包中帕子,握手中,掌心朝下,轻放膝盖上。
“咣当”马车一震,一声马鸣响起,外面响起刀剑碰撞声音,高氏眼中光芒一闪,那遮不住兴奋与一旁程晚盈惊慌形成鲜明对比。程晚清将帕子遮脸上,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眸子,微微低垂。
高氏一愣,“你做什么?”
程晚清慢条斯理说道:“母亲,想必我们运气不太好,遇到了盗匪,这里外人太多,还是让二姐将脸蒙上才好,别被些宵小之辈看到了……
程晚清声音清清淡淡,就如晨间清澈溪水,戛然而止间,高氏呼吸一窒,程晚盈倒是觉得此话有理,慌慌张张用帕子遮住了脸。
本就倾斜轿子突然晃了起来,重重摔了地上,程晚盈惊呼中翻了过去。
三人虽未受伤,可结结实实惊吓了一次,正是因为这样,程晚清是证明心中猜想,没有盗匪劫财劫色这么轻手轻脚,外面打斗声音渐弱,程晚盈因害怕缩了轿子一角,直到程远盛声音轻松而带着一丝喜悦响起。
“这次真是多亏了卢大人,若不是大人仗义出手,程某这一家恐怕都要交代这里了,救命之恩,程某定当结草衔环……”
卢大人不耐烦摆了摆手,他还真只是路过,遇到这事时候,他真挺像继续路过,可那么多人看着呢,程远盛又不同于别人,毕竟他兄长是承恩侯爷,若他真交代这里,他场消息一旦传出,岂不是将承恩侯连带长公主一起得罪了个干净。
这可是万万划不来。
程远盛再次感谢,因轿子翻转,高氏不得不带两个女儿出来,程晚清心中冷笑,却借着愈发暗淡天色躲了高氏身后,垂着头弓着身子,低眉顺目样子,将庶女像扮了个十足,反倒是程晚盈,惊魂未定,一双眼小鹿般慌张,虽有帕蒙面,依旧散发出慑人光华,惹得卢大人眼神一亮。
程远盛到卢大人目光盯了程晚盈身上,不免有些尴尬,他设计这件事本意本是让卢大人见到程晚清,因承恩侯与郑国公慈悲心肠,害得他不得不仓促做出安排,几番打听才知道今日卢大人有公务身,会此经过,这才买通一帮人假装盗匪,才有刚刚“意外。”
可意外又见意外。
程远盛瞪了一眼自己庶女,可低垂着头程晚清根本无法接收到他眼神暗示,程远盛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转而换了一张笑脸,对卢大人介绍起高氏三人来。
高氏将程晚清扯到了前面,不着痕迹挡住了程晚盈身影,卢大人听闻程晚盈是嫡女之后不由得有些失望,若是庶女还能争上一二,可若是嫡女,恐怕就只能作罢了。
程远盛望着庶女低眉顺目模样,真是一肚子气,一把扯下了程晚清面巾,“卢大人是朝中重臣,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当得一拜。”
程晚清抿唇,作揖。
她没想到程远盛可以如此无礼,光天化日下扯下她面巾,意义昭然若揭。
真是个好爹。
高氏领着程晚盈也慌忙作揖,不过被挡后面她自然不用摘下面巾,何况程晚清日月失色面容下,她摘不摘也没人关注了。
卢大人觉得今天这人救得太值得了,兴奋得无以复加,这只是个庶女而已,想要还不就一句话事,就是可惜年龄太小了,虽然他不意,可就像是程家嫡女不能为妾一样,他也不能直接纳一个未及笄孩子,只能等等了。
就看程远盛有没有眼色了,不过显然卢大人对程远盛今天表现很满意,非常满意。
程远盛也非常满意,这里不满意恐怕只有程晚清,不能说她大意,只能说她对这个便宜爹无耻程度了解还不够深刻!
哦对,程晚盈显然也不太满意,那个大人之前明明对自己有兴趣,都怪这个狐狸精!
第五章 晚玉郡主
这件事传到承恩侯府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暴,程远盛毕竟只是承恩侯庶弟,政绩也平平,否则也无需绕那么一大圈寻求庇护了。
程晚清安静跟高氏身后,心中却琢磨着之前事情,依她上一世对卢大人了解,他绝不会等三年后自己及笄,一定会有什么动作,可如今她刚满十二岁,就算他想算计什么,也不会是近期,只是她时间越来越少了。
高氏长公主面前极为谄媚,平日里贵气大部分都是靠着衣饰堆积出来了,真正贵人面前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长公主性格其实很特别,只要不触碰她底线,她便温和随意好像什么事都不意,可若一旦进入了雷区,她毫不犹疑手段往往让人瞠目结舌。
显然,行个礼还不至于犯忌讳,熟知她脾性程晚清表现太自然了,和手脚都不知道放哪程晚盈相比,自然到让长公主微微挑眉,好像这才是程府嫡小姐。
程晚盈不是第一次见长公主了,可长公主风轻云淡气质硬生生被她理解成了高傲冷漠,打小便留下印象可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每一次都紧张连身体都僵硬起来。
“三姐。”当门口出现一袭红衣艳影,程晚清盈盈一礼,到这里她排名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通州排名第三她到这里排名第七,程晚盈排名第五。
而这个突然出现艳丽倩影,便是承恩侯府唯一嫡小姐,程晚玉,刚一出生便被请封了郡主,加之其本人生极美,就如世上美明珠,艳而不俗,一手琴艺是冠绝京城。
这样得天独厚人清高一点,骄傲一点,似乎那样理所当然,可程晚清记忆中,这个不怎么爱理人三姐,与自己关系似乎不错。
这似乎是偏得呢,程晚清绽放清澈笑容,钟灵毓秀。
程晚盈投来一丝嫉妒目光,即便是京城侯府这种地方,她依然不能隐藏好自己情绪,那目光正对上程晚玉眼中冷漠,和嘴角勾起冷漠弧度,登时俏脸通红。
“七妹,到我那里坐坐吧。”
程晚玉声音很好听,但却清清冷冷,场人都有些消化不良,程晚盈是向高氏身后侧了侧身。长公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程晚清就这么顺利逃离了各种作揖行礼,假装含羞微笑屋子,顿时觉得空气都清了不少。
“怎么样,感谢我吧,我可是听说你来了,特意跑过来救你。”程晚玉双眉一挑,眼线飞扬,与其飞扬神采一起,流淌艳光,璀璨让人移不开目光。
“三姐!”二人刚要走,程晚盈突然追了出来,目光有些不情愿,还有丝丝惧意,明显是被高氏硬逼着来和晚玉郡主套套关系。
程晚玉笑意瞬间淡了,看着她身边庶妹,说道:“和你四妹一样称呼我吧,我们要去后花园莲池,若没什么事就一起吧。”
她是不愿意招待这些人,平日里和这庶出四妹也没什么来往,但毕竟是她亲大哥要成婚,总不好让客人面子上不好看。
程晚盈闻言一喜,步跟上,四小姐程晚宜却礼节周到应了声;“是,郡主。”
程府四小姐生母早逝,凭借其出众容貌和不争性子,日子过比其他庶出小姐好一些,不管这个人看上去怎样无害,但能这高门府第庶女一众中脱颖而出,说她没有一点手段,那是程晚清怎么都不会相信。
程晚盈脸色僵了僵,为什么程晚清可以叫三姐,她堂堂嫡出小姐却要称呼其郡主,眼刀子毫不收敛刮来,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程晚清完全一副接收不到信号表情。
程晚盈兀自气咬牙切齿,却忘了,她这个嫡小姐分量实太轻了。
秋后莲花已谢,柳亦泛黄,后花园中潭静风轻,亭中石桌上放着一把七弦琴,程晚清眼神有那么一瞬波动,玉手拂过琴身,琴声划破这方安静空间,撕开天际云层,久久不散。
“咦?”程晚玉轻诧,她不是不知道程晚清琴弹得好,否则她亦不会和她亲近,只是这诧异来自于琴意,程晚玉对自己琴艺一直很自信,直到两年前无意中听到程晚清弹琴,技巧倒不至于高到哪里去,只是她琴声中那种如莲般清雅濯世清自却是自己如何都学不到。
可是就刚刚程晚清再次拨弦,琴意全变,可谓天翻地覆。卢大人事情她听说了一些些,并不全面,本想好好问问她,却被两个跟屁虫黏住了。
“七妹,这琴等了你好久了,弹一首我听听,不好听话就不准叫我三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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