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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宫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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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时兴起才如此莽撞的跑了出去,我也深知皇宫不比府中自在,临行前爹爹曾不无感慨的说道,无论是朝堂亦或后宫,那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今日在回廊中遇到帝子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他的那句话却深深印在了我心里,难怪自打第一眼见到陆昭仪时,便有种奇特的感觉,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感觉,就好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我们竟有几分相似。

不管怎样,在爹爹凯旋之前,还是给自己禁足吧,以免再生枝节。折腾了这许久,连夕阳都沉到了地平线下,窗外吹来的风夹杂着沙枣花的幽香,令人倍觉神清气爽。蓦的,只见原本黑漆漆的后庭,顿时亮堂了起来,沙枣树间零星挂着几盏纸灯,忽闪忽闪的仿若夜空中的繁星,而在那亮光的中央,正坐着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那一双明眸顾盼若兮,纤细玉指轻弄琴弦,动人的旋律好似流水一般在她指尖流泻。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夜深千帐灯,千帐灯下照着万屡无眠的相思,好一首长相思啊!月下,如此佳人不是陆昭仪又是何人?只她身上那瑰丽的粉色长纱群倒并非大胤服饰,颇有些前朝江南女子衣着的韵味,而她的琴声更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是琴声最能抒情,也最能泄了心声,那些延绵不绝的思恋是掩不住的,几分凄楚几分无奈,这分相思又是为谁?

早听碧儿说今日皇帝歇在了别的娘娘那里,我也算松了口气,每每他在秋浣宫住下,我总是早早熄了灯睡下,他似乎也从不问起我。或许是因了姐姐的关系,即便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我也打心眼里的看不起他,尽管我知道或多或少也是他的无奈。这些日子倒是碧儿与旁的婢女们混得熟了,常给我讲些不知哪里听来的“宫中奇闻”给我解闷,只是这丫头嘴快,唯恐她闯了祸。

懒懒的躺在睡椅上,信手翻着书,忽的想到当日曾应允了皇后要给她绘个扇面,既是闲着不如就今日绘了吧,园中的琴声并未停下,她一遍遍的弹奏着《长相思》,对于皇上想是没有那样深的眷念吧,我不禁讪笑道,那个男人其实也是可怜的,这后宫之中究竟又有几人是真心对他的?

即兴在熟宣上勾勒出了一张侍女图,但看着看着,那眉眼间竟似陆昭仪几分。自小我便随了娘亲的性子,喜弄风雅,爹爹常笑着说,郁儿你越发不像我赫连家的人了。念到爹爹,我眉头一紧,只不知如今的西关又是怎样一番局势。

待上完色后,顿觉这幅图看来未免单调了,又想起当日初踏梦东园时的情景,于是信手在右下角提了几句小诗:

昨日梦,与卿相携洛城东,共赏牡丹园。

今朝醉,孤自徘徊京尹外,独步樱桃溪。

我满意的看着这张图,恰好茗曦也进得屋内:“菀主子,昭仪娘娘怕这几日您闷坏了,今夜想同你叙叙!”来到宫中也有一段时日了,规矩也是早定下了的,然而茗曦却执意叫我“主子”,也不管我是否搭理,而尽管我唤她作姐姐,她也只称自己为“奴婢”,我们两个像是各自在唱着各自的戏,我时常笑她,年纪轻轻就这般固执,她也不恼自顾做着自己的事,或者正是由了这份谨慎,在宫中方能求得自保吧!

今夜平地里竟起了风,凉风有幸明月无边,我抬头望天,竟有种窒息的感觉,从未觉得头顶的天空是这样的狭窄,站在宫墙之下,却无止尽的思念起那些平日里陪着我的再熟悉不过的脸,甚至是那个平日里就讨人厌的哥哥。一时间千头万绪,怎般也不能入眠,于是打算去书房坐坐。这些时日来若不是有这些书,真不知这孤寂的一天又一天要如何来度。

碧儿早已歇下,我本就待她如姐妹一般,只是当我的房内又亮起时,门外却是听到了茗曦的声音:“菀主子夜里起身,可是有什么吩咐?”

“无碍的我只是眯不着眼,想去书房呆一会,茗姐姐歇下吧!”然而茗曦并未退下,只是为我又披一件斗篷,静静的陪在一边,我微微摇头也只得随了她。然而进到书房,见到空无一物的书桌,我便急了,望着敞开着的窗子,心下已明白几分,虽然知道是无谓的,但还是几步冲到窗前四下张望。新绘好的图不翼而飞,突然觉得好生沮丧啊!

“兴许是方才起风,被风刮走了吧,画得那样漂亮的确是可惜了,奴婢也瞧过一眼,真是极好的画作,不过以菀主子之才,定能画出比方才更好的!”茗曦的语气虽还是淡淡的,然而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一种真心的笑,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展开笑颜,于是我心上的阴霾也是一扫而空。

尽管我竭力想要再画一张,但始终画不出方才那种神韵了,只得作罢,看着茗曦略显憔悴的脸,我满怀歉意的朝她笑了笑。

虽然梦东园中只我一人居住,但我也总是起得很早,然而或许是一夜无眠,黎明十分才合上了眼,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睁眼却是迎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小嘴嘟得都快能挂住油瓶了。

“菀姐姐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了要教顺淑跳舞的!”原来这小家伙一大早气冲冲的来找我是为了这个啊,我一手支起身子,一手抚着她的小脑袋,对于顺淑帝姬我心里也是喜欢的紧,不因为她是后宫之中最得宠妃子的帝姬,仅仅是为了那是这地方仅存的纯真。

虽说只是初夏,然而正午时分的阳光却也是毒辣的,无奈小帝姬起了兴子,幸而我这梦东园是朝北的,即便夏日,池边也有一大处阴凉地,倒成了避暑的好去处。沙枣花的幽香弥漫在院子里,令人倍觉心旷神怡,我将顺淑抱起,轻轻放在秋千上,许是从前住在这的人扎下的。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

我一边唱着,一边舞着,衣袂翻飞连我自己都要醉了,虽然这词的深意顺淑或未必懂得,但曲子是极美的,望着顺淑眼中跃动着的欣喜,我也不觉喜上眉梢。细细教给她舞步,她学得也煞是用心。

正当我们两个舞得兴奋时,但见一旁的茗曦与碧儿毕恭毕敬的福身下去,我是背对着园门的,但此时心却也是往下一沉。

宫阙锁清秋 第六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6)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这或者就是宿命,看着顺淑喜乐乐的跑去,边跑还边欣喜的叫着:父皇!我于是也转身恭敬的福身下去:“赫连菀郁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我尽可能的将头往下垂,心里暗暗祈祷他们父女两个快快离去。

“朕的小帝姬,大热天你在这做什么?”话语中满是怜爱,同时也以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似乎是在责怪宫娥未看好帝姬,这么热的天晒坏了帝姬可怎好,众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父皇莫怪她们,是顺淑央着菀姐姐教我跳舞的,宫里别的帝子帝姬都不陪我玩,见了我还走得远远的,只有菀姐姐真心待我,只有她会对我笑,父皇您就不要责怪她们了!”顺淑语气嗲嗲的说着这些话,然而这话听得众人耳中,却也叫人心里一酸。我中一紧,按说陆昭仪正值隆宠,顺淑的境遇该不至如此,但瞬即便明白了,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昭仪,更何况陆昭仪向来清高,想是也并不与她们交好。只是可怜了顺淑,这样小的年级便要开始肚子承受寂寥。

“你是说永凌他们都不和你玩,连顺庆帝姬也不和你一道吗?”我虽未见到雍熙帝脸上的表情,但那语气里分明包含着震怒,但随即他又沉吟了半晌,“菀姐姐?你说你叫赫连菀郁?”当他的目光看向我时,我只觉全身似被火灼一般,但也只得抬起头来答话,赫连家的孩子永远是高昂着头的。

“回皇上的话,民女正是赫连菀郁,家父赫连正德。”不卑不亢的语调,但几乎是在迎上他目光的瞬间,我便大吃一惊,想来他看着我时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竟然是他!只是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那时在荷塘畔,我只当他是哪个亲王贝子,不想竟是当今圣上,念及此不禁也为自己这些日子来,心中生出的莫名的相思感到好笑,这样的人又怎是我能去想念,敢去思恋的呢?

“原来你就是朕亲封的多罗宗姬,哈!赫连老儿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啊!”他笑得像个孩子,俊朗的面孔依旧,只是他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十几个女人的丈夫。

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命了茗曦与碧儿都不用伺候着了,想着白日里的那个人,面上那一抹惊讶之色,显是认出了我,但为何眼中却飘过一丝冷漠?我真是傻瓜,今日站在我面前的不就是那个一直以来不愿见到的人吗,就算他有多少无奈,但也终究负了那么多人,他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又在期待什么呢?赫连菀郁啊,你不过是个质子,只要爹爹凯旋交回兵权,你就得到自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不过是这深邃后宫中的过客,你在期待什么!

一翻手,打翻了旁的墨砚,只“咚”的一声砚台落在地上,青砖上溅了一地黑墨,碧儿闻声立刻跑了进来:“小姐你有没有怎样?”茗曦也紧随其后。

“无碍的,不过是打翻了一方紫砚,唉可惜了!”我笑着回道。

碧儿气嘟嘟的看了我一眼:“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这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不知道碧儿是否看穿了我的心事,但她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还是惊醒了我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是啊我们都要好好的,迈步走出书房,外头的天原来已经这样黑啦!

茗曦走至跟前,向我一福身,道:“启禀菀主子,今日太后那遣了人来说是有家宴,请主子一道过去。”家宴?入宫后也听陆昭仪提过几次,往日也并未邀了我同去啊,今日怎么。。。原想推说病了不去了,但茗曦又接着说道,“菀主子定是要推说身体不适了吧,但昭仪娘娘还有句话要奴婢带到,说是玉贵人也会去。”和我呆久了,茗曦终是有变化的,换做从前的她,定不会这样笑我。听的她这样说,碧儿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回到房内由得她们俩替我梳妆,只是这头饰我却执意只在发髻上插了跟白玉簪子,简单而又不失高贵。

太后的慈安宫我是从未踏足过的,而这样规模的皇室家宴我亦是首次参加,幸得茗曦在一旁指点,而碧儿这个冒失鬼则被我留在了梦东园,若这丫头在这捅下什么篓子,我可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啊。按着礼数,我与那些帝子帝姬们同坐一桌,顺淑见我来了,忙嚷着坐我边上。上次在回廊遇到的那个帝子也在席上,只是他旁坐的那位直勾勾的看着我,望得我好不自在。

席上除了上回碰上的两个帝子与我年龄相仿,其余的帝子帝姬们皆与顺淑一般年纪,我回过头找寻着表姐的身影,她并未与皇帝同桌,通常只有皇后以及受宠的妃嫔才得以与皇帝同桌。表姐装扮得极其简单,一身雪纺长裙,裙上零星缀着几朵微微绽放的寒梅,素雅之至。她脸上淡淡的,似乎所有的喧嚣皆与她无关,究竟是什么令原本活泼开朗的姐姐心灰若丧,如冰雪一般。见我在望她,她也只是微微报以一笑,看来多少也带着点苦楚。

“菀姐姐可是想家了?不要难过,顺淑给姐姐夹菜,这盘樱桃肉可好吃了,姐姐也试试。”我心头顿时涌起一团暖意,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体贴别人了,她见得我在发呆,以为我无聊,便找了些话同我说。

当雍熙帝点到我名字的时候,顿觉四周围几道恶狠狠的目光射来,每年初夏皇帝都会去到西山围场行猎,通常也会带着极宠幸的妃嫔、大臣同往,然而我却没料到他竟然会点到我的名字,只有皇后与陆昭仪深思自若,仿佛早就料到的样子,而表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谢过恩低垂着头避免去迎上那些嫉恨的目光,然而她们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表姐那桌上的几个不受宠的贵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语调不高却恰好入得我耳中,茗曦只是不动神色的拉了拉我的衣袖。

赫连家的女儿可不是软柿子,我干脆抬起头一个个瞪了回去,心里却觉得好笑,我不过是个多罗宗姬,皇宫的过客,她们的夫君不过是念在我爹爹正在西关搏杀,这样她们与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就这样我原本低调生活的计划被彻底打碎了,不只是不是因为烛光摇曳而迷了眼,我竟在雍熙帝的脸上看到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也好终于得以离开皇宫一段时间了,行猎归来想是爹爹也该回来了吧。

宴席散去,从表姐身前经过时,听她低语道:“我果然事事不如你,而你终究也事事要抢我的。”我就那样怔在了原地,初夏的夜我却从心凉到了脚跟,她,竟是这样看我的!

“宸妃娘娘慢些走,臣妾同你一道!”玉姐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跟上了一名衣着华丽的妃子,宸妃?暮色中那个华丽而淡然的女子静静的立着,这就是唯一被允许进入上书房的女人,这就是多次被爹爹提及的那个干政的女人,朗朗夜空之下她就好似一道光,绽开在我心头。

宫阙锁清秋 第七章 烽火望西山(1)

天似苍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西山围场上空万里无云,这真是个行猎的好时候,终于下得马车趁着没人见到,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踏在青青绿草之上,仰望碧空,感觉它离得我这样近。书上说得不假 ,逻些城果然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得以离开皇宫的确令人身心愉悦啊!看碧儿也是一脸兴奋的模样,这次出宫自然是要把她带在身边的,像她这样大大咧咧的丫头难保不闯出个祸来,到那时我就是想救她,也力不从心啊。

远远的望见一名黄衣侍卫牵着一匹枣红色小马朝我走来,到了身前,他躬身行礼道:“奴才江尚给多罗宗姬请安,主子万福!皇上吩咐说行猎即将开始,请宗姬御前伴驾,宗姬请上马,奴才已特意给主子挑了匹温顺的小马。”

骑马?御前伴驾?我猛的想到了家宴上皇帝那幸灾乐祸的神情,然而幼时哥哥教我骑马时候的情景又浮上眼前,那个记忆令我如今想起,也不觉小腿微微刺痛。圣命难违,也不能教旁人小看了我赫连菀郁,我牵过马朝着前头走去。

皇帝与几个稍稍年长的小帝子们骑在马上,各个看着都是威风凛凛的样子,前方已是鼓声滔天,丛林间隐约也可见到几头小鹿窜过。最先发现我的是上回在长廊中遇到的大饼脸,而后从顺淑口中我得知原来他正是雍熙帝的第三个弟弟,至今未有任何加封,仍是帝子的景臻,幸而那个目光冷冷的家伙没有一道来,想到那晚他在席上直勾勾的眼神,我就不寒而栗。

“哈,大家看看,这不是多罗宗姬吗?上回真是对不住了,我还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婢女呢,后来五弟告诉我,你就是赫连将军的女儿,新封的多罗宗姬。”景臻好似生来就一副大嗓门,被他这样一叫,前方诸位王公大臣纷纷扭过头来,臣官们皆下马向我行礼,而几个帝子也是纷纷打量着我。毕竟这样的场面是从未经历过的,更何况还有皇帝在场,我面上一红向着骑在一匹纯黑色高马上的雍熙帝一福身:“赫连菀郁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又对着那些王公大臣行礼,虽然他们尊我一声多罗宗姬,然而我心里却是清楚的,自己不过是个将军的女儿,是皇帝挟制爹爹兵权的筹码,多罗宗姬…亲王之女方能享受的封号,而于我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上马吧,行猎即刻便要开始了,若不想同他们一道去,便随了朕走走!”皇帝淡淡的道,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我身上,我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于是我一咬牙,深吸口气,拉过缰绳脚一蹬,或许是由于紧张,又或许是因为儿时的惨痛记忆,这一蹬非但未能上马,反倒扯住了小马的鬃毛,即便是再温和的小马,哪堪忍受这般折磨,它狂啸着抬起前腿,企图把我这个连马背都没上得的莽人摔下去。一些侍卫立即将皇帝包围在内,唯恐这发了狂的小马惊了圣驾。

幸而江尚先人一步制住了马,又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这才算上得马来。不管不顾的伏在马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见我这般情景,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笑声,连几个看来严肃的武将此时都瞥过头去,偷偷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其中景臻是笑得最大声的,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便立刻止住了笑,脸上讪讪的。

“想那护国公在沙场是何等威猛,马上工夫自是了得,怎生得个这样文气的女儿,方才你那上马的英姿着实令人感叹不已啊,唉,算来朕似乎许久不曾这样笑过了!”听得他这样说,我即使心中愤愤,却也不好发作,但随即就释然了,你们就笑吧,不会骑马又怎样,于是向皇帝赔笑道:“能博得皇上龙颜大悦,也算是赫连菀郁的荣幸!”

鼓声阵阵,号声连连,林中的猎物们被惊得四下逃窜。景臻领着几个小帝子们早已是跃跃欲试了,临行前只听江尚在一旁道:“启禀各位帝子,前几日听说这林中留下了大虫的痕迹,主子们年幼,一会儿可不要往深处去。”

但景臻他们听得有大虫,一个个眼中跃动着兴奋之情,而江尚的后半句话他们又怎么听得进去,皮鞭一抽策马向西边去了。皇帝是连连摇头:“唉,江侍卫你也跟了去吧,景臻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待江尚走后,这里只剩了皇帝与我,以及几名太医,在马背上只坐了一会就觉得屁股生疼,小幅度的扭动了几下不想却被皇帝看在了眼里,他朝我一笑:“怎么,坐不住了?听说林子里有大虫,敢不敢同朕去瞅瞅?”望着他的瞬间,有片刻的出神,当时在荷塘边与他相遇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只是如今他的眼神更深邃了,我什么都望不到,似乎只要遇到了他,我就变得迟钝了。

他策马徐行在前,我也是一夹腿策着小马缓缓跟在后面,而那帮太医们一个个大呼小叫的劝说:“皇上保重龙体啊,林子里可是有大虫的。”但皇帝斥退左右,只同我二人走进了林子。方才景臻他们是向西行去的,他于是也领着我往西边走,走入密林他突然停了下来:“你就在这歇会吧,景臻他们刚从这过去的,想是也不会再不会有什么猎物出来惊了你,我去里边看看。”我一怔,他竟然是为了给我找个歇息的地方,而又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丢脸!但他毕竟是九五至尊,单枪匹马的冲入林子里,总是不妥的,我跳下马走至他马前道:“皇上您就这样进林子怕是不安妥吧,不如我去找几个侍卫同你一道?”

他笑着摇头,伸手帮捋了捋我的头发:“你当朕已经不中用了吗,当年陪同先皇来西山行猎,朕可是猎回一头大熊呢!”但我固执的抓着他的缰绳不放,仿佛突然忘记了他是万人之上的皇上,挡驾的罪名可也不小,但我只知道不能让他就这么去。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我不解的温柔,但他也终是妥协了,一挥手,“我听你的,你去把罗图找来吧!”

宫阙锁清秋 第八章 烽火望西山(2)

耳边空余呼啸而过的风,广茂的密林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我为何只留他一人在此处,明知他根本不会如此轻易就妥协。

当罗图见得我独自归来,他眼中迸射出的恨意直射到了我心里去,一扬鞭便向着西边去了,同我擦身而过之时,却只听得他压低了声调道:“若圣上有任何闪失,不是你,更不是赫连将军担当得起的!”罗图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更是自小同他一道长大同伴,我知道如今他是拼命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一路狂奔,我差劲的马技根本追不上他,事关紧急,于是一咬牙自脑后拔下一根簪子,使劲往小马的臀部插去,枣红小马于是一边淌着鲜血,一边夺命狂奔。

方入得林子,便只见罗图在不远处静静拉开了弓,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吼声,而一个黄色的身影正穿梭于林间,是他!这时,只听树丛中“扑”的一声,跳出个东西来,罗图的箭几乎也是在瞬间便射了出去,然而定睛一看,这不过是头母山羊,然而我却早已汗湿了衣背。正当罗图又抽出一支箭但尚未上弦,胡杨树后又是“扑”的一声响,身下的小马一声长嘶,但见十步开外,冷风嗖嗖,一只白额吊颈大虫唰的窜了出来。

“嗖!”一支箭射中了大虫的左眼,大虫痛苦的嘶啸起来,啸声响彻山林,身后又有几支劲箭射来,罗图也趁势一个纵身跳至猛虎跟前,从腰间抽出匕首自猛虎的下颚处朝着肚子一刀划开,这只大虫顿时应声而倒,震得杨絮纷纷落下。皇帝虽是脸色煞白,但依旧神情自若的走了过来,我们三人就好似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我低头去寻那大虫,仍是心有戚戚,身下的小马终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再支撑起我。

大批的侍卫此时都已赶了过来,江尚心疼的将那匹小马牵走,又将自己的坐骑让了于我,一行人拥着皇帝匆匆离去,罗图也受了点皮外伤急需太医诊治,然而他走时看我的目光却明显不同了。

皇帝的营帐内,众人皆是低垂着头,唯恐圣上因今日之事而迁怒于他们,罗图更是一脸羞愧的立在一旁,他的左手已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原本这样的场合女眷本不该出席,只是因为江尚来传旨说是皇帝亲自召见。座上的皇帝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全然不似当日在荷塘边遇到的人,但那分明是同一张脸,娘亲说过的,这宫里的人都有着无数张面具,那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皇帝倒并未因此事大发雷霆,反而兴高采烈的说道:“朕本以为西山围场之中早无吊颈大虫了,今日能猎得大虫当真是可喜可贺!”众人闻得此言也是大松了口气。

西关一直不曾传来消息,我心中也是隐隐担忧,但我始终相信凭爹爹的身手必定不会有事,然而他毕竟已是个五十开外的人了,自爹爹出站后连皇上都不曾提起西关之事。营帐中一片奉承之声,众人皆向皇帝行礼恭贺:“皇上英明神武,今日猎得大虫乃是大大的吉兆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立在那,只觉得背后一阵刺痛,犹如芒刺在背,回过头去却正好迎上了睿亲王的目光,那恶狠狠的眼神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怨恨,这是为何?我不解,稍一愣神见众人跪了一地,这才醒转过来,急急福身道:“皇上恕罪,民女想是因了今日之事受了些惊吓。”

“多罗宗姬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方才罗图已见识了宗姬的箭法,当真佩服,果然是赫连将军的女儿!”虽然我不精于骑术,然而自幼便央了爹爹教我射箭,即便是与御林军中的好手相较,也未必会逊色。原本只想低调的在宫中度过些时日,而随驾至西山是圣命难违,在皇帝身边锋芒太露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这我是知道的,但很多人很多事,即便你一早已知晓后果,仍旧是躲不过避不开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的确,多罗宗姬是护驾有功,赫连菀郁,你说朕该怎么赏你。”他玩味的望着我,我却似乎要融化在了他那温柔的目光中。

“菀郁虽是一介女流,但能够护得皇上周全,自是责无旁贷,菀郁并不想要任何封赏!”

“那你可愿护得朕一辈子?”他俯身过来,在我耳边低低的说道,我一怔,面上泛起一阵潮红,看出了我的窘迫,当着众人他却只是极为赞赏的说道,“护国公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退出营帐,景臻却是追了来,这一天我早已被折腾的疲累不堪,实在不想同他再做多余的纠缠,于是装作未曾听到他的叫声,自顾朝自己的营帐中走去,他却不依,大步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看不出来你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女子竟有这般技艺!”

“帝子说笑了,听闻今日帝子也收获不小,菀郁的雕虫小技怎能与帝子相较,民女累了,就先行一步了。”我急于摆脱他的纠缠,对于景臻倒也不讨厌,只是今日实在是太倦了,一天不见碧儿,也不知这丫头有无惹事。

“你又何必谦虚呢,我都听罗图说了,从小到大我就没听他夸过人,改天我们也来切磋切磋。”

。。。。。。

走到帐前,只见碧儿守在门口,那哪叫守门呀,这个看门人自己倒是先打起了呼,想必今日定是躲到哪去疯玩了,我轻轻拍醒了她,唤了她回帐子里去睡。

原本早已是疲累不堪,躺在榻上却怎般也合不上眼,徐步走出帐外,其余几个营帐内的烛火早已熄灭,逻些城的天空真美啊,连繁星看来都离得我那样近。白日里他温柔的话语又仿佛飘进了我耳中:你可愿护得朕一身?那一刻分明是有些许心动了,我很想遵从心的意愿,只是他并非我的良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万岁,是后宫中那许多女人的丈夫,想到当日席上姐姐冷冷的话语,我更是知道自己无力去与那些女人争夺同一个男人的宠爱。愿求一心人,白头永不离,这,才是我要的!

宫阙锁清秋 第九章 烽火望西山(3)

(有的小BUG,修正了下^_^)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于是起身披了件斗篷就往外走去,夜色压顶,平原脉脉的麦香飘然远去,迎面扑来的是茂密草甸和葱郁树林的混合气息,淡月笼纱,皓皓皑皑,逻些城的夜晚真是动人啊。虽是初夏,但由于地处边陲,到了晚间一阵冷风吹来,却也叫人不禁打个寒颤。

前方忽而传来一阵悠悠竹叶声,声声入耳,真是应景啊,吹的似是南方小调《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垂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王爷好气节,谁人又堪耐得清秋节,不趋流俗。”我为这样动听的旋律所吸引,忍不住动情的轻哼起来。

竹叶声止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谁?”

“赫连菀郁给睿王爷请安!”日间他用那样狠毒的眼光看我,我心下原本不安,而今竟听得他吹起《青玉案》,喜欢这样调子的人,必定不是城府之人,想是我不知何时在言语上犯了他的忌讳,这也无碍,陪个不是便了。

“原来是你,多罗宗姬为何深夜不在营帐内,而四处闲逛,这西山多的是猛兽,纵然你弓术了得,又怎堪以一敌十?”他的语调不温不火的,而言语间却是颇多讽刺,我赫连菀郁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来,既然话不投机何必在这自讨没趣呢,我于是福了福身便告退下去,只是那首《青玉案》一直锁饶在心头。

由于夜不能寐,精神十分不济,晨间好不容易合上眼,却被帐外杂乱的马啸声惊醒。我起身向外走去,却恰好碰见了景臻,景臻原是大步走去的,见我出了帐子又走了回来:“菀妹妹看来好憔悴,难怪皇兄吩咐了今日不用你伴驾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今日且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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