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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剑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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颚已经不听使唤了,却只能咬紧牙关,以防自己嘴唇振动影响这股内息的导出,此时他已经早早盼着端木耳能快些将他那股负责疏导的内力灌入这两个穴道内,将这两个穴道内挤压冲撞的内息快快排解出去。

半个时辰不到,林剑澜、林龙青和端木耳三人已经是满头大汗,成大夫额上也是紧张的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顾不得擦拭,只是为了用针精准,双手却必须始终干燥如初,旁边用来擦手的白布已经被他擦的略微潮湿。端木耳轻呼了一口气道:“任脉已经好了!”林龙青微微睁开双目,面露喜色,看了一下林剑澜点了点头道:“澜儿再加把劲便好了。”林剑澜点了点头,口中的生姜已经被他嚼的烂碎,还有些汁液流进口中,颇觉温凉宜人。端木耳回身又拿了一块塞到他口中道:“仔细些,别把这些都吃了,晚上做菜就没的放了。接着来吧!”虽然语气轻松,但林剑澜却听出二人声音中俱有疲倦之意,想必极为耗费心神内力。

接下来疏理时的疼痛对林剑澜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全身不着力的躺在床上,觉得疼痛重时便紧紧咬着生姜,略缓时便轻轻嘘一口气,反而是旁边的三人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不知不觉窗外日光西斜,屋内略显黯淡,夕照时分,屋中不开门窗,更为闷热,端木耳低声道:“终于将内息沿八脉导出,只是十二经所经小穴位十分繁杂,况且每次我都要同时将内息注入十余个穴位,成大夫可要燃灯?”气力已经略有不继,成大夫道:“我对澜儿身上这股内息琢磨半年有余,此刻又施针半日,他身上穴道已然尽在我心中,不是自夸,即便闭着眼睛,我也能下针不误。”却仍是中气十足,端木耳点点头道:“这样甚好,我们便一鼓作气吧。”说罢目中精光一盛,双手运力,覆在林剑澜身体上方,成大夫见他又是一副精力充沛之势,心中也暗叫了一声“好”,便凝视林剑澜周身穴位,左手手指间却夹满了金针,右手则拈了一只在手,只待端木耳运功了。

第三十八回 波澜骤 恨意未已

端木耳见林龙青已是满头大汗,却仍是嘴角微扬,目光中透出坚定之意,便大喝一声,十指如飞,在林剑澜周身上下的十二经所经之处疾点,成大夫手拈金针,快如闪电一般,十数根金针被他右手激射出去,竟是分毫不差。

此时林剑澜体内的内息大多经过疏导,疼痛已经逐渐减轻许多,这许多处穴道同时引导,也不过是有些酸痛麻木,又如此这般重复了七八次,却不像之前内息从八脉导出那般每次都有明显的进境,后面林剑澜几乎已经感觉不出十分明显的变化,却听端木耳长长出了一口气瘫在蒲团之上道:“总算好了!”

林龙青闻言瞬即睁开双眼,高兴道:“这便好了么?”

端木耳疲倦道:“就算是吧。”又回头对成大夫笑道:“今日真是让贫道长了见识,成大夫真真是用针出神入化,多亏你这神医,林小哥今日才得大功告成!我和林帮主内力俱已耗尽,这最后一步还要拜托成大夫。”

成大夫只是将林剑澜身上的金针逐一慢慢捻出,重新别在那条长麻布之上,仔细卷起,回身慢慢踱到端木耳、林龙青二人身边,神情却似笑非笑,道:“仙长的本事也的确很不一般,入观之后武功更上层楼,不但药理医术尽得上一代白云观主的真传,他的那一番慈悲心肠你也接的滴水不漏,若不是你对这孩子看顺了眼肯出手救他,要耗掉你们二人的内力那可十分不易。”

端木耳见他言语古怪,正自愕然,却见成大夫已飞身转到林龙青身后,一掌向他背心处击去,林龙青早已觉得他话中有话,却不料变故突生,只得就势向前俯去,还是被成大夫一掌拍中后心,他内力刚刚用完,根本无力防御招架,顿觉胸口闷痛,嘴里涌上一股甜意,已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成大夫见林龙青已受重伤,便阴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粒丸药,绕到端木耳面前伸手疾点了几处要穴,道:“道长,得罪了!”

林剑澜躺在床上看到这一变故真是全然不知为了何故,又惊诧又愤怒,直要挣扎起身,却觉得胸口仍是一阵发闷,勉力支起上身道:“成爷爷?你!?你这是何故?”

端木耳面色一惊,却是浑身穴道已经被制住,兀自紧要牙关,扭头乱摆躲避成大夫手中的丸药。

成大夫并不搭理林剑澜,只客客气气道:“道长休要挣扎,我有位朋友与道长有极深的渊源,想请你下山去往东都做客几日,并无恶意,只是道长功力惊人,怕是一会儿功夫在下便会制你不住,只好先委屈一下了,这药丸只是暂时制约你的内力而已,并无毒害,道长还请放心服下。”

端木耳刚想破口大骂,心中却道我张口一骂这厮就会把药丸塞到我嘴里,因此仍是紧闭双唇,脑袋扭来扭去,涨的通红。

林剑澜直视成大夫摇头道:“成爷爷?你不是为着我千里赶来救治的么?你平日对我那么好……青叔和姑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怎么会……”

成大夫转头望向林龙青,面露狠色道:“你们不过是棋子而已,若不是你们,我恐怕也无法轻易请得道长下山。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又如何,我可是烦也烦透了!”

却见林龙青已经强自抬起头来,嘴角一抹血迹,眼神却极为尖锐,眉头却紧紧蹙起,沉声道:“成大夫,我爹爹一直很重用你,我和红枫也是十分敬重于你,你……你为何要害我和红枫反目成仇?”端木耳并不了解匡义帮这几年的恩恩怨怨,只是双目紧盯着那粒药丸,心中却干着急,既无法冲穴,也无法积蓄内力。

林剑澜听了却是一惊,听成大夫“呵呵”干笑了两声道:“果然是帮主啊,从我这一粒制约内力的药丸便能听出端倪。什么重用?什么敬重?做了你爹的手下,你爹死了还要叫你这个娃娃一声‘帮主’,好不容易你离了帮,却还要听红枫这什么都不懂、一门心思就想报仇的女人对我指手画脚!那张不上不下的椅子我坐了几十年,早就坐腻了!”

林龙青道:“你从小看我和红枫长大,心中深知我只对这个妹子从不提防,因此买通了红枫贴身的小鬟,假说是红枫送茶给我,是也不是?曹书剑也是你毒死的吧?你当初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了搅得帮中大乱,以你资历便可以独掌大权是也不是?”

成大夫却不屑的笑了笑道:“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必要隐瞒,当初我的确是存着这个心思,不过曹总管的毒我可不知道是谁下的。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你被冤枉杀了曹书剑,或者我陷害曹书剑下毒害你,结果还不是一样。”

林龙青道:“不错,只是现在红枫已走,我也无心再管帮中之事,就算是将整个匡义帮送于了你,又有何难?你又何必做的这么绝?”说完却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已经是气喘吁吁。

成大夫仰天笑道:“匡义帮?若是当初,我倒还会考虑考虑,而今却已晚了,此刻老朽早已不把这小小的江湖帮派放在眼中了,倘若……算了,跟你们说也没用,你若不死,我却总也定不下心神请道长把这粒药吃了,帮主,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啦。”说罢将手高高举起,面露杀机。

林龙青已经挨过他一掌,哪还有力气闪避招架,只是对端木耳千万分愧疚,虽心有不甘,却已经无计可施,惨然一笑道:“端木耳道长,是我们害了你!”却见林剑澜从床上费力翻滚下来,扑在林龙青和成大夫之间,抬头看着上方这张熟悉的脸,却不知说什么是好,心中明白即便自己好言恳求,成大夫也不会放过他们。

成大夫见林剑澜挡在林龙青面前,脸上一怔,随即笑道:“你何必着急,解决了你青叔,便送你和他团聚!”

林剑澜心中极为哀伤,道:“成爷爷,你方才还说,‘帮中事务又算什么?给澜儿疏理经脉比什么都重要。’难道这都是假的么?”

成大夫哈哈大笑道:“这怎么会是假的,在我心中,给你疏理这经脉的确是件什么也比不了的大事,若不助你,岂能轻易耗掉他们二人功力任我所为?”

此刻林剑澜心中方知之前在帮中成大夫对自己的几分关爱皆是虚情假意,其实他心中恨林龙青和林红枫到了极至,却能隐忍不发,直至今日有了万全的把握才下手,心道:“青叔和道长都是为我疏理经脉才遇到这般险况,也罢,要死还是我先死吧。”忖毕把心一横直视成大夫道:“成爷爷,你要打便先打我吧。”

成大夫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么,倒是我可怜你小小年纪,干脆一点,一掌便送你归西吧!”说罢一掌向林剑澜膻中打去,林龙青却无力救助,顿时眼中落下泪来,只见那掌生生拍在林剑澜胸口,“啪”的一声,成大夫却连连被震退几步,似乎十分难受,喉咙蠕动片刻,方见嘴角慢慢沁出一丝血迹,神色望着林剑澜却是震惊之至。

林剑澜此刻也是莫名其妙,方才在床上只是胸口还觉得十分闷痛,刚才挨那一掌却似乎使得自己胸臆间这股气息一并宣泄而出,此刻心中十分清爽,不禁向胸口看了一下,又抬起头来,嘴角竟然微微带笑,道:“幸好道长的是阴阳调和之力,和青叔的内劲并不排斥,澜儿已经好了!”说罢面向成大夫,右掌略微前推,左掌却是抱守膻中,竟是乾元掌的起手势。

成大夫见林龙青面上大喜,见端木耳也是目露赞许之意,心道:“我只道将那股内息导出之后他体内便什么内力都没有了,看他这架势怎么似乎林龙青和这老道体内的内力都跑到了他的身上?这老道搞了什么花样,为何我不知道?”面上却已露出惊疑之色,见林剑澜却已向自己逼来,左掌极其缓慢的向上抬起,右掌则向自己扫来,一点掌风都没有,成大夫却越发疑惧,因这乾元掌内力至高之人出掌并无掌风,只接触了实物才掌劲爆发,力道甚是强大,当日林龙青便是以次名动江湖,却不知什么时候把这绝学传给了林剑澜,此刻他身负二人刚才注入的内力,若打在身上还了得?因此见了这招,心中大骇,想也没想便撞开了门,发足狂奔下山而去。

三人见他仓皇而去,均是松了一口气,林龙青面露喜色,将林剑澜拉过道:“难道你现在体内竟有我们二人的真气么?”

林剑澜却是“噗哧”一笑,端木耳道:“他哪有什么你我二人的真气,你和成大夫都以为我们施功将他体内内息排出便大功告成,其实我们注入小哥体内的内息也残留其内,本来这最后一步便是要人重击胸口,将贫道和林帮主滞留小哥体内的内息借此反弹放出,那个成大夫反而帮了个大忙。多亏小哥机警,否则我们几个当真便要毙命于此了!”

林龙青不住点头,道:“我和成大夫俱都没想过这点,澜儿果然心思转的很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剑澜道:“只是成爷爷精通医理,估计不多久便会想通,到时候必定重来寻找我们,你们一时间也无法恢复内力,这便如何是好?”他心中虽对成大夫所作所为颇为不解,却仍是顾及成大夫当日对他的照顾,无论是真是假,因此嘴上还是叫他成爷爷。

端木耳急忙道:“的确如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快跟我来。”说罢急急走在前面,林剑澜将林龙青掺起,脸色甚是担忧,林龙青微笑道:“不碍事。”说罢同林剑澜慢慢赶上去,却见端木耳又向超然阁走去,走到那香案前舞弄一阵,一阵“喀喇喀喇”的声音响起,香案后面竟然是一截地道,端木耳招手道:“我们快下去,恐怕他不多时便会转来。”

三人沿着地道下去,端木耳又挪动了地道之中的开关,那地道口又复关上,顿时一片漆黑,三人扶墙慢慢走动,没走一、两步便到了头,约莫是个几尺见方的暗室而已,并不十分宽敞。黑暗之中不能视物,顿时对声音便十分敏感,三人刚蹲坐地上,便听上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向旁边去了。

端木耳低声道:“必是成大夫去而复返前去那暖阁寻我们了。”

林剑澜便也悄声道:“道长,他可会寻到外面开这地道的开关?”端木耳道:“他找到了也没用了,我是在里面锁住了地道入口,在外面便无法打开了,外面那香案还是普通的香案而已。林帮主,你可好些了么?”

林龙青此刻正盘膝而坐,闭目静养,道:“他这一掌倒还打我不死,现在只盼能快些积聚起内力。”

三人正悄声交谈,却听上面传来一阵细碎烦乱的脚步声,林剑澜急忙“嘘”了一声,端木耳却“呵呵”笑道:“小哥不必担心,这地道挖的极深,上面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声音。”

林龙青歉疚道:“都是我们不好,连累了道长,让成大夫有可乘之机,否则以道长的武功,又岂会守困于小人之手?”

端木耳道:“这倒是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救了小哥一命,小哥刚才也救了我一命嘛,扯平了。只是看来这成大夫是你们匡义帮中的老人了,怎么会突然翻脸,变友为敌?”

林剑澜对此也是十分关心,道:“为何成爷爷对青叔和姑姑竟然如此愤恨?”

林龙青黑暗中叹了一声,道:“其实他说的恐怕大抵不差,他只说了我父亲和我这两代的帮主,其实我祖父还是帮主的时候他便已经在匡义帮了,只不过那时他才不到二十岁,我祖父便提拔他做了总堂的堂主。”

林剑澜道:“不到二十岁便做了总堂堂主,很了不起啊!”

林龙青道:“后来过了一年,我祖父便去世了,经历了这几十年,即便我和红枫从来没有拿他当下属看待过,他却仍然心中不服。”说罢侧耳听了一会儿上面的动静,又道:“唉,却不知当年他被谁收买,此刻又为谁卖命。”

第三十九回 涛声平 画中佳色丽

上面传来一阵阵桌椅被翻倒之音,成大夫一步走错,以至再回头却找不到三人,必定极为愤怒。

林龙青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且不要说他了,你这孩子,刚才怎么会乾元掌的起手势?”

林剑澜道:“我是看青叔每日晨起练的时候偷学来的,青叔说过,这乾元掌越是经由内力高强之人使用,越是悄无声息没有掌风,只是接触到实物方才会掌劲爆发。刚才成爷爷击了我一掌,我顿时便知道你们在我体内滞留的最后一点点内息都随着他那掌反弹了出去,我自己是一点内力也没有了。道长说刚才还有最后一部本来要劳烦成爷爷,可是他想害我,反而成全了我,看来也不完全知道整个的过程是怎样的,因此便想反正都是死,唬他一唬碰碰运气了。”

端木耳道:“你本来便没有内力,挑这乾元掌来使却是正好。”

林龙青道:“成大夫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况且离成功越近,便也越是惜命。看来我和澜儿反倒做了他的棋子,他其实是为道长而来,不知他为何要劫道长去东都?”

却听端木耳沉默良久,方缓声道:“事已至此,贫道也不该有所隐瞒,或许那成大夫是为了白云观中一件代代相传的物事而来,只是此物关系重大,恕贫道不能多说。”

林龙青“哦”了一声,心道:“既是白云观中的不宣之密,我们也不便多做打听。”

黑暗中三人俱是一片沉默,林龙青和林剑澜心中却都不约而同的想着:“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物件,竟要成大夫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匡义帮大权,让自己身份暴露?”却听上面已经略微安静下来,脚步声也是十分安静,不时传来一阵翻找东西、桌椅挪动的声音,想是成大夫已经平静下来,开始静下心来慢慢查找是否有什么机关。

端木耳听了一会儿道:“他在上面也是白费力气,根本什么都找不到,除非真找人挖地三尺。只是他若不走,我们被困在里面也十分难受。刚才一番治疗,体力消耗巨大,实不相瞒,贫道我已然肚饿很久了!”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似在证实他的话,三人俱是一阵轻笑。听上面脚步声盘旋良久,好像走出门去,声音越来越小,下面的三个人却都是一样的心思,即便这样,也只怕是成大夫设的圈套,佯装离去,引他们出去,因此还是无法迈出地道一步。

端木耳叹道:“看来我们是怎么也出不去了,早知道刚才应带写吃的喝的进来,林帮主,我和你借此机会正好恢复元气,只是苦了小哥,恐怕挨不住饿。”

林剑澜道:“我不饿,若是你们恢复了功力,便可出去了,还怕成爷爷么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二人点了点头,遂不再言语,专心闭目养神,林剑澜慢慢靠在墙上,合上双目,他经历这番波折也是极累,径自便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方又睁开眼睛,只是地下室中黑暗,无法判别时间,却是十分静谧,便轻轻叫了声:“青叔?道长?”听旁边一个温厚的声音答道:“澜儿醒了么?”正是林龙青的声音,林剑澜道:“嗯,不知怎地,竟然睡着了,青叔和道长怎么样了?青叔,你的伤好些了吗?”

林龙青道:“伤没什么大碍,只是内力匮乏,自己调理起来也比较缓慢。道长你呢?”

端木耳道:“唉,实不相瞒,我若是饿了便做什么都不行,打坐老半天也静不下心来,大约才恢复了两成,不知莫聃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他回来了,我们便可出去了。”

林龙青想起那少年“哐哐”几掌将两只铁桶上的手印拍平一事,好奇道:“仙长的徒弟武功可也不弱,可是仙长亲授么?脾气却是怪了些。”

端木耳道:“他就是这样……”却听一阵喊声由弱而强慢慢接近,竟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老头!没渴死吧?小爷买了烧鸡回来!”

端木耳喜道:“莫聃回来了我们便可出去了,几个人对付成大夫料还应付得过。”说罢站起身来,慢慢摸索到地道口,却听见莫聃喊道:“老头?怎么了?喂!”声音已经十分焦急,端木耳急忙将开关拨开,从香案后头冒出一个头来道:“徒儿,我在这里!”

三人鱼贯而出,俱是面色苍白,摇摇晃晃,莫聃见状将手中的烧鸡抛到一边,一个箭步跑到面前将端木耳扶住,见后面的二人便是若干天前下山遇到的二人,怒道:“你们两个对我师父怎么了?”

端木耳摆摆手道:“不是他们,他们救了我一命。”林龙青见他说的十分简单,略下因给林剑澜治病才内力耗光一事不提,心中十分感激,知他怕这徒儿因此怪罪于自己和澜儿,便也不再多提。

林剑澜见周围桌椅都甚是缭乱,旁边的幔帐也是被成大夫扯的七零八落,难怪莫聃进得屋来见此情景极为担心,却听端木耳一声怪叫:“莫聃你这小杂毛,怎么把道爷的烧鸡扔了!”莫聃一脚踢去道:“我是小杂毛,你便是老杂毛!枉小爷我这么担心你,你还惦记着那烧鸡!”

虽然嘴上尖刻,却仍是将端木耳扶至椅子上坐下,回身将那只烧鸡捡起,递给端木耳道:“外面还有层油布,奶奶的,不知道你刚才急个什么劲!”

林剑澜不禁一笑,莫聃摸摸头道:“老头武功也算不错,怎么加上你们两个还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又回头对端木耳呲牙笑道:“嘿嘿,我平日回来身上若是挂了彩你便阴阳怪气的损我,还道你又多么高强,原来不过如此,被人打的还不是七零八落?”

端木耳脸唰的一下涨红道:“我是着了别人的暗算,若是光明正大的打斗,能打得过道爷我的还不多!”想到此神色一凝道:“还不知成大夫到底下山了没有,白云观中破败的楼阁庙宇极多,只怕此人还未离远,躲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也未可知。”

莫聃急道:“喂喂,我听的糊里糊涂的,到底怎么了?”

林剑澜见他神色倒真是十分急切,便将刚才之事大概说了一番,面有愧色道:“只因我们未曾察觉其用意,以至于今日连累道长。”

莫聃却未如预料的那样发脾气,上上下下对林剑澜打量了一番道:“也是你们机警,否则还真是危险之至,说来说去都是我师父不好。”

端木耳急道:“小兔崽子,怎么怪到我身上?”

莫聃白了一眼道:“谁让你不等我回来,你这个老糊涂蛋!若是那成大夫再稍微聪明一点,我看我回来就得刨三个坑准备埋人了!你们两个,估计也饿了吧,我去做点饭菜,有事喊我。老糊涂,记得把鸡骨头留着啊!”说罢跑出门去。

那只烧鸡这一会儿已经四分五裂,端木耳拎着一只鸡腿道:“小哥,你看他作甚,先来只鸡腿!”

林剑澜方回头,却见那两幅画像中间那幅上蒙着的黑纱已然脱落,画上一个女子面容艳光照人,凝眸而笑,长发委地,左手执着一柄红色拂尘,右手五指向前微摇,栩栩如生。

端木耳见林剑澜看的发呆,嘴中叼着一块鸡肉走过去也回头看道:“看个画像也能看这么出神,我看了十来年了。”

林剑澜道:“这画像画的很用心,尤其是这女子,倒是比旁边那两幅要精细传神许多,只是道长这个清修之所挂一幅女子的画像有些古怪。”

端木耳道:“这倒不是我挂上去的,我初到白云观时这超然阁、香案、挂像便有了,这些年来未曾动过一丝一毫,小哥可试着猜猜这画像画的都是哪个。”

林剑澜微微笑道:“这有何难,若是这黑纱没有落下,恐怕旁边这两个男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美人图现出了真面目,特征又如此明显,我便知道了。我上句话还没说完,清修之所挂一幅美人图虽然古怪,但是这美人若是此观创始人、开国功臣李靖的妻子,祖师的夫人,那便不奇怪了,只是你们平日并不允许平常人瞻仰,要蒙上黑纱以示尊敬。左边那个秀气的执剑年轻公子自然是李卫公,右边那个恐怕便是传说中的虬髯客了!若我猜得不错,这美人图必是他们之中的一个所画。”

端木耳笑着点点头道:“你猜的确是不差,不过这红拂像是否他们二人所画我可就不知道了。这只鸡腿给你……”却发现已然只剩了骨头,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啃的精光,面上一红道:“一会儿莫聃便会做好饭菜,你且稍等。”说罢回到林龙青旁边,也是闭目而坐。

林剑澜见他二人打坐调息,便在这画前走了几步,心中道:“这画中人手执红拂是再明显不过的特征,以前听说书的说过很多次,恐怕天下的女子也都像她一样想要嫁个李卫公这般的英雄人物吧?”说罢仍是细细打量这三幅画像,心中总觉得这画像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来,便晃了晃头走到门边,坐在门槛上吹了一会儿凉风,向外望去,见厨房那边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回头见林龙青和端木耳二人兀自闭目调息,端木耳面色已经红润了许多,只是林龙青挨了一掌,面色仍然十分难看,要想恢复,恐怕不是一日两日,成大夫今日又如此行事,匡义帮这几年大变不断,想到这里林剑澜心中不禁替他暗自担忧。

闷坐了一会儿,忽觉头上一片阴影遮过,原来是莫聃站在面前,一手一个大木盘,里面摆放了层层叠叠的十来盘菜,低头而笑道:“喂,人家说好什么不挡道,你发呆可真会挑地方。”林剑澜急忙跳起站在一旁,见莫聃稳稳当当的端了饭菜进来,片刻便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当真是饭香扑鼻。端木耳摇头叹道:“我算是跟着你们借光了,莫聃可许久没有做过这么多菜了,可惜没有酒……”却见莫聃一个木盘砸过去道:“贪心不足的馋老道!小心撑死你!”

林龙青二人已经知道他们师徒平日便是如此打打闹闹,见怪不怪,只是微微一笑,互相谦让了一下便先后落座,这顿饭却吃的极快,只因他们几人早已饥饿之至,转眼间饭菜便见了底,林剑澜在这里住了几日,颇为习惯,帮着莫聃收拾了剩饭剩菜,照样放在盆中,见莫聃将端木耳吃剩下的鸡骨头俱都扔了进来,道:“好多天没开荤了,我来烧水,你去喂它吧。”

林剑澜点了点头,拿着盆子放到后院,见那黑驴嚼鸡骨头嚼的咔咔作响,不停的摇头晃脑,看来吃的甚是高兴,林剑澜直至这黑驴将一盆剩饭剩菜打扫的一干二净,方抚摸了一下鬃毛,又端着盆子回到厨房,里面已经收拾的极为干净,见莫聃正端了茶向外走去,便急急将盆子放在角落,赶了几步,同他一道走向超然阁。

莫聃瞥了林剑澜一眼道:“可也真怪,这黑大个儿你喂也行,我喂也行,就是不服我师父。”

林剑澜道:“你师父很是怕它,见到了就浑身抖如筛糠。”说罢想起了那日端木耳的狼狈模样,“噗哧”一笑,又道:“也是它见了你师父便举蹄欲踹,两个倒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一般。”

莫聃闻言大笑,手上的托盘也是一阵乱抖,二人说说笑笑来到超然阁门口,却听里面林龙青道:“唉,实在是凭空给道长添了许多麻烦,今晚我便带澜儿下山,日后若是道长有事,交待一声便是。”

莫聃在门外脸色变了变,回头悄声对林剑澜道:“你这个青叔有点太好面子了,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下山?”说罢进屋放下茶具道:“喂,大叔,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啊,我师父可是为了你们才变成这样的,若要内力全部恢复,也要花不少功夫,那个什么成大夫若是再来怎么办?你们不是就指望我一个人保护师父吧?况且你受了内伤,内力又没怎么恢复,他又什么武功都不会,还不知道成大夫是不是就躲在附近,你就带着他下山?要我说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第四十回 终有别 临行且轻传秘

端木耳起身端了一杯茶,细细品了一口道:“我徒弟这番话说的还算是像模像样,不枉我一番教导。”

莫聃道:“什么你教的,少臭美,小爷我本来就天资聪颖善解人意。”

端木耳回头望向林龙青道:“林帮主,如何?你我内力恢复尚需时日,你又被那厮打了一掌,还不知他幕后还有什么人,敌暗我明,现在你和小哥下山岂不危险?若是不嫌贫道这里简陋,你和林小哥还是在此将养几日,山前山后有些药草对你的内伤也颇有助益,我们可先借此机会观察观察动静,等你痊愈了再下山不迟。”

林龙青知他师徒二人是一番好心,说的也确是在情在理,心下甚是感激,若再推辞反而太过矫揉造作,便一揖道:“既然如此,我和澜儿便在道长这里叨扰几日。”

莫聃却笑笑捅了捅林剑澜道:“你可算是捡着了,臭老头有不少本事,让他教你几样就够你受用了!”

端木耳佯怒道:“才见到林小哥两面便教从老子这里骗东西,吃里扒外!”脸上却是只绷了一会儿便重又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对林龙青道:“你这义子天资聪慧,我倒是有心想传他一套武功,就是不知道林帮主是否同意。”

林龙青大喜道:“道长肯教授澜儿,是他天大的福分,澜儿,还不快给道长下拜?”

端木耳急忙摇手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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