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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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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北的表态至关重要,如果他明确表态支持光复会的话,同盟会只能知难而退。

宋教仁此行的目的就是说服赵北,按照他的第一方案,就算赵北不能支持同盟会,至少也应该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只要共和军置身事外,光复会也无力回天。如果第一方案行不通,再实施第二方案。

“总司令有所不知,这个由各地党员推举党魁的办法根本行不通,现在只能通过各省实力人物推举,湖南的孙都督已经拍发通电,以共进会名义宣布支持孙先生出任党魁,只要总司令再拍发一封电报,这大局就算是定下来了。”宋教仁说道。

“这样啊。”

赵北沉吟片刻,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拿定主意。

“那么我就推举光复会的陶先生出任党魁好了,我是光复会员,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做人不能忘本啊。前两天熊都督还跟我谈起这事,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不过作为光复会员,他也赞同应由光复会干部出任党魁。”

“总司令,慎重!”谭人凤站起身,想再劝,但被一旁的宋教仁拉住。

“若这是总司令的真心话,还请总司令马上拍发电报明确立场,免得夜长梦多。”

宋教仁的话不仅让赵北迷惑,同时也让谭人凤百思不得其解。

见两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宋教仁解释道:“其实我此行是经过孙先生同意的,孙先生也知道国会选举刻不容缓,所以不想在这党魁的事情上久拖不决,若非陈英士等人固执己见一力拥戴孙先生的话,恐怕孙先生已经主动退出党魁之争了。来之前孙先生曾嘱咐过我,若是总司令支持陶先生出任党魁,那么请总司令迅速拍发通电,那样一来,陈英士等人应该可以知难而退了。”

赵北与谭人凤均感惊讶,不过两人倒是都沉得住气,没再追问,谭人凤皱眉思索,赵北也是心念电转。

同盟会与光复会貌合神离,这是事实,并不会因为熊成基与宋教仁的奔走而改变,两个革命组织只是因为遭遇了相同的敌人才决定联手,实际上,在赵北看来,如果不是袁世凯急着想裁军的话,同盟会与光复会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推举党魁。

按照赵北最初的战略构想,他希望袁世凯仍像历史上那样将以同盟会为首的南方革命势力视为主要对手,让双方鹬蚌相争,总司令才能渔人得利,但是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蕲州事变”之后,赵北一系列的动作固然争取了民心、锻炼了民气,但是同时也不得不使自己跳到前台,与袁世凯正面交锋,虽然双方都表现得较为克制,但是袁世凯毕竟混迹政坛多年,不可能看不清楚总司令已有尾大不掉之势,所以,现在的袁世凯心目中到底谁才是最危险的敌人确实不好说,万一袁世凯调过头来先对付赵北,那么渔人得利的就是同盟会那帮人了。

所以,在赵北看来,现在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将同盟会和光复会撮合到一起,组成一个政治上的联盟,纵然是松散的联盟,但只要它能给袁世凯制造麻烦、吸引北洋火力,这就足够了,何况,“国会斗争”本来就是赵北确定的对袁斗争手段之一,中枢不比地方,地方议员好控制,但国会就不是那么好控制了,这涉及的是各地方之间的利益角逐,东部与西部,沿海与内陆,谁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政治斗争永远是经济利益的表现。

但是撮合归撮合,立场却不能搞错,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站错队,作为一个光复会员,赵北只能支持光复会的主张,绝对不能去支持同盟会,本来他就不是同盟会员,又在“拥戴”袁世凯的问题上与同盟会的部分高级干部有过龃龉,所以就算他转变立场去支持同盟会,也无法取得同盟会的信任,但是如果支持光复会那就不一样了,此举只会进一步加强光复会成员对他的好感,同时也能消除一些以前的“误会”,所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一旦这个联合政党成立,赵北自然就拥有了一批党内的支持者,这也有利于他将来的战略规划。

所以,赵北决定支持陶成章出任这个联合政党的党魁,这既可以看作是他向光复会示好,同时也是他战略规划的正确选择。

“既然孙先生如此顾全大局,我也不能让同志为难。这样吧,我命人去报馆,以个人名义刊登一则启事,支持陶先生出任这个党魁。”

赵北最终拿定主意,虽然只是淡淡几句话,但却分量十足。

如今这个时代,中国实力派人物中说话最有分量的除了袁世凯就是赵北了,他的话直接就结束了这场党魁之争。

“总司令深明大义,宋某佩服。我还要去拜会黎黄陂,他的共和进步党现在已搭起架子,只是力量微弱,若是参加国会议员选举的话恐怕没有什么作为,不如也加入这个新组建的联合大党,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哦?就是不知道黎黄陂愿意不愿意,为了这个共和进步党,最近一段日子他可是忙前忙后。对了,不知你们的这个联合大党叫个什么名字?”赵北随口一问。

其实前几天黎元洪就拿着宋教仁拍来的电报请示过赵北,电报上说的正是邀请黎元洪加入这个新组建的联合政党的事,黎元洪拿不定主意,向赵北问计,但总司令也是模棱两可,这让黎议长颇觉棘手。

“这个新组建的联合政党是代表国民的利益,因此叫做‘国民党’。”宋教仁说道。

“哦。”

总司令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评价也没有。

历史的轨迹似乎又转回去了,只是时间却提前了一点。

但是蝴蝶的翅膀已掀起了风暴,将这历史的轨迹吹得面目全非了。

第259章 武穴(上)

沉闷的汽笛声从长江上传来,一艘悬挂着英国国旗的客轮在江面上鼓轮西行,那根烟囱里喷出的淡淡黑烟表明,它的锅炉烧得是优质无烟煤,在长江上,只有快速豪华客轮才会使用这种煤炭,不是什么人都坐得起这种客轮的。

客轮的前甲板上站满了乘客,现在天气炎热,船舱里又没有冷气,呆上片刻就是一身的臭汗,还是甲板上凉快,江风习习,景色宜人,站在前甲板上迎风而立,倒是有那么点“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味道。

当然,这艘客轮不是去扬州的,那得往东走,这艘轮船的目的地是武汉,那个九省通衢的商埠,同时也是这个时代中国青年心目中的革命圣地。

站在前甲板上的乘客多半都是中国人,外国人反而很少,这也可以理解,因为这本就是一艘中国船东的轮船,只不过是挂上了英国旗,真正的外国有钱人是看不上这种“豪华”客轮的,只有那些穷困潦倒的外国冒险家才会乘坐这种轮船,因为登船手续简单,很少会出现外国巡捕,更不会有来自遥远祖国的通缉令。

为了掩人耳目,这艘中国客船甚至起了一个英国式的船名:牛津号。

一般来说,真正的中国有钱人也不会选择这种客轮旅行,一来掉价,二来不舒适,只有那些将富未富、不能称之为“富豪”的有钱人才会出现在这种客轮上。

作为一个实业家以及一个算不上富豪的人,邹廷弼老先生就站在这艘客轮的前甲板上,虽然他号称“东南实业钜子”,但像他这种小资本的商人在东南一带一抓一把,他之所以能够引人注目,只不过是因为他名下有一家银行,而且可以发行纸币,这年头,能够将工业和金融业成功撮合到一起的中国商人还真没有几个,邹廷弼算一个。

邹廷弼是实业家、实干家,绝不是那种空手套白狼的冒险家,能够从一个洋行的小买办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一点魄力和能力是不行的,如果从同治年间算起的话,他已在商场上打拼了近四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识过,当年红顶商人胡雪岩与洋商的那场蚕丝大战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的,之所以没有跟着胡雪岩一起倒下,只是因为他的谨慎。

魄力、能力、谨慎,再加上适当的投机,如果这样还不能成功的话,那就是“命中无时莫强求”了。

正因为这种谨慎,邹廷弼才不得不再次远赴武汉,解决一个燃眉之急,为了赶时间,他甚至选择了“牛津号”,若是放在以前,他也不会选择这种挂着假洋旗的客船。

五天之前,两个自称是共和军采购代表的青年拜访了邹廷弼,向他出示了一封电报。电报是湖北都督赵北拍来的,内容很简单,要求邹廷弼立即解释一下为何迟迟不去武汉帮助共和军政府组建商业银行,电报的措辞有些严厉,这让邹廷弼很不安。

邹廷弼不是不想尽快在武汉成立商业银行,实在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忙得四脚朝天,根本脱不了身处理别的事情。

自从赵北投资的那五十万大洋入了帐,信诚银行就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再加上大规模的战乱很快平息,挤兑狂潮总算是消退了,雄心勃勃的邹廷弼一心想将自己的银行发展成大型商业银行,与美国花旗、英国汇丰比肩而立。赵北当初答应过他,要向银行注资一百万两白银,先期投入五十万,后续资金只等银行扩充资本金后就可到帐上,为了在赵北注资之前扩充银行资本金,邹廷弼一直忙着说服那些小股东增加投资,几乎费尽口舌才将银行资本扩充两成,但距离达成他控股百分之五十一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艰难抉择之后,邹廷弼一咬牙,将名下的全部丝厂、茧厂都盘了出去,又将几处当铺也转让给了别人,这才凑够了资本,全部投入银行,打算将银行规模扩大,先期在上海、天津等处增开几间分行,提高存款利息,与大银行抢生意。

但还没等上海、天津的分行开业,共和军的采购代表就到无锡拜访了邹廷弼,看了赵北的那封电报,邹廷弼这才发现自己忙昏了头,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取信于赵总司令。

乱世之中没有实力派的支持,任何商人都是站不住脚的,邹廷弼投靠北洋势力的努力以失败告终,北洋集团掌握着交通银行、大清银行,无论如何是看不上一家资本金只有一百万圆的小银行的,只有共和军、只有赵北赵司令才将信诚银行当成宝贝一样看待,如果再失去这个有力的臂助,一旦形势有变,邹廷弼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如今的乱局中,盯上信诚银行的大有人在,邹廷弼不得不寻找靠山。

所以,必须采取措施挽回局面,重新得到总司令的信任和支持。

写信解释是不行的,邹廷弼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于是在略做安排之后,带上几个家人,捧着一份详细的银行发展计划,登上一艘当天起航的客轮,前往武汉拜会赵北。

前甲板上的乘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熟人谈天说地,陌生人也互相套着近乎,作为一个交游颇广的成功商人,邹廷弼也不例外,他正站在一根通风管旁,与一个武汉商人谈得正酣。

那个武汉商人名叫黄瀚丞,字训典,是武汉著名拆货店“黄志成”的东家,而且也是汉口咸宁同乡会的会首,与蔡同泰的蔡辅卿、张万顺的张熙初、葆和祥的毛树棠并称“咸宁四大财主”。

说起“黄志成”,不仅在武汉本地大名鼎鼎,便是湖南、江西、河南、四川等地的小商贩也知道这家老铺,往往长途跋涉,委托船户从武汉“黄志成”老店进货。

所谓“拆货店”,就是二级批发店,由于大批发店不做零售生意,小商小贩无法直接进货,于是拆货店应运而生,这些店铺从大批发店购进大件杂货,拆散了出售,顾客除了小商小贩之外,还包括附近的居民。经营这种店铺,需要的本钱不少,但利润不大,讲究得就是一个“薄利多销”、“快速周转”,黄瀚丞经营拆货店已有近二十年,算是同业中的佼佼者,“黄志成”最鼎盛的时候,其一天的营业额就达白银万两,还曾短暂兼营过长江航运业,实力之雄厚,可算是这个时代中国本土批发业的翘楚。

不过时过境迁,庚子年后,随着外国批发商、零售商的大举入侵,“黄志成”已显出疲态,陈旧的经营理念、同行的互相拆台以及黄氏一族的奢华生活,已使“黄志成”步履维艰,去年资金周转发生困难,好不容易将房产抵押给浙江商帮,筹集了一笔资金,准备扩大经营范围,但没曾想“戊申革命”爆发,共和军在汉口与清军激烈交战,炮火不长眼,“黄志成”最大的一座堆栈被炮弹命中,存放的全部货物化为灰烬,遭此致命一击,“黄志成”顿时有一蹶不振之虞。

无奈之下,黄瀚丞只得再次求助于钱庄,但由于战乱不息,共和军又与日本舰队发生武装冲突,赵北发出“春分通电”,进一步增加了湖北政局的不稳,实力雄厚的江浙商帮只得暂时退回江浙一带,观望局势发展,不再向湖北商人提供大笔贷款,所以,当黄瀚丞带着帐房赶往江浙时便吃了闭门羹,江浙商帮拒绝伸出援手。

黄瀚丞垂头丧气的从江南乘船返回武汉,在“牛津”号前甲板乘凉时遇见了同乘一船的邹廷弼,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并很快将话题集中到了汉冶萍公司的扩股之事上。

汉冶萍煤铁厂矿有限公司准备扩股的新闻前几日已经登载在了各大报纸上,扩股的细则、股东的权利与义务以及董事会的组建等诸多细节均一一详细列明,邹廷弼在登船之前就从《申报》得知了这个消息,此次武汉之行,他的一个次要目的就是实地勘察一下汉冶萍公司下属的钢铁厂和煤矿,如果确实有发展潜力的话,他也打算入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今后的实业发展方向就是金融业和重工业了。

至于黄瀚丞,虽想入股,但由于缺乏流动资金,只能望洋兴叹,当得知邹廷弼是银行家后,他的心思才活络起来,旁敲侧击的向邹廷弼探听贷款事宜。以前他思想守旧,贷款时首先是考虑旧式钱庄、票号,但此次在江浙碰壁,让他幡然醒悟,意识到银行才是可以依靠的力量,和钱庄比起来,银行不关心贷款方是何方神圣,只要贷款有利可图,就会进行投资。

对于黄瀚丞的贷款意向,邹廷弼并未一口答应,毕竟他也清楚,由于得罪了日本政府,湖北局势发展不明,而且现在袁世凯的中枢政府打算裁军,与南方实力派矛盾加深,“南北冲突”未必只是洋人报纸的揣测,万一到时候武汉再次发生战斗,“黄志成”或许就会彻底的倒下,那样一来,银行贷款就算是烂在里头了。

不过金融业向来就是风险与机遇共存,不然的话,邹廷弼也不会亲自赶往武汉拜会总司令了,因为在他看来,即使南北之间发生武装冲突,北洋集团也未必能够一口吞下共和军集团。

邹廷弼之所以急急忙忙亲自赶往武汉,正是看中了共和军的朝气蓬勃,他本能的感到这个军事集团远比暮气沉沉的北洋集团更有投资价值,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第260章 武穴(下)

对于北洋集团与共和军集团的纷争,作为平民的邹廷弼虽然很关心这个问题,但是他现在插不上手,所以,他的注意力很快转回商业贷款问题上了。

虽然南北冲突可能会爆发,战争会影响到武汉的商业,不过还是值得冒险一试的,毕竟“黄志成拆货店”名声在外,这块金字招牌还是有几分号召力的,若是以西方经营理念进行改组,未必不能使其发扬光大,再次号令同业,而且,如果贷款成立,无疑是为信诚银行做了一回广告,有利于打开湖北金融市场。

再三斟酌之后,邹廷弼最终拿定主意,正欲拉着黄瀚丞回舱写合同,却突然听见前面一声炮响。

船头上的乘客一阵惊慌,举头望去,却见一艘小军舰从北岸破浪而来,迎着“牛津”号驶了过来,那军舰的桅杆上飘扬着一面红色旗帜,舰舯部悬挂着一块铭牌,上面写着两个金光大字:楚甲。

“是共和军的炮舰!咱们到武穴了。”一名舰桥上的水手指着那艘军舰喊了几句。

乘客们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水匪就行。自从革命军兴以来,这长江上的水匪明显多了起来,其中有不少是原清军缉私营官兵演变而来,武器装备很是精良,他们不敢劫洋船,专劫华船,以致于华船船东不得不千方百计从洋行购买外国国旗,甚至直接挂靠外国洋行。

与之相比,这湖北航道就太平得多,得益于共和军的水上巡逻队,湖北的水匪数量不多,而且正被日益挤占生存空间,提起共和军的军舰,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那两艘由招商局货船改装而成的炮舰“楚甲”和“楚乙”,因为它们承担着最主要的剿匪任务,在百姓面前露面的次数最多。

“楚甲”号从侧面靠近客船,露天舰桥上的水兵拼命的挥舞着手里的信号旗,但最终毫无用处,因为客船上的水手大多不识旗语,只有真正的洋船才讲究这套洋玩意。

无奈之下,“楚甲”号减慢速度,缓缓靠近客船,一名水兵拿着个纸筒喇叭站在船舷边朝客船舰桥喊话。

“命令你舰跟随我舰!就近抛锚!”

听见那水兵的喊话,乘客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牛津”号的船长仗着那面英国国旗丝毫不予理睬,指挥客船继续全速向上游驶去。

“楚甲”号炮舰见状,只好继续靠近,干脆与客船并列航行,几名水兵持枪站在舰桥上,瞄准客船的舰桥,“啪啪”放了两枪。

虽然是没有弹头的空包弹,但那客船船长还是被震慑住了,只好下令减速,跟随“楚甲”号向岸边驶去,在一个小渔港外停机抛锚。

“楚甲”号派出一名军官,带领四名持枪水兵划着舢板靠上了客船。

“这是英国船!你们无权检查!”客船船长气势汹汹的嚷道,一边说一边指着船尾的那面英国国旗。

“你的船根本就没有在英国注册,只是悬挂了一面英国旗而已。何况,这里是中国领水,中国军舰完全有理由对任何过往船只进行临检。”

那军官面无表情的反驳,说完,将夹在腋下的一本船籍登记册亮了出来,递到那船长面前。

“你们这艘客船是悬挂假洋旗的未登记船只。如果你不服气,可以在这上面找找,看看有没有这艘船的登记号?”军官冷冰冰的哼了哼。

船长脸色铁青,但到底是没敢接过那本登记册,那登记册上绘着海关总税务司的徽记,应该不是假的,作为船长,他很清楚这艘船到底有没有在英国注册,洋行卖外国旗,未必就一定替船东在本国注册船籍,这艘客船虽说已挂着英国旗航行了一年半时间,但船籍并不在英国,毕竟,英国也算是世界大国,讲面子,对于注册船籍一事管得相当严,以防这些冒牌“英国船”因为走私等违法活动而损害了英国的面子,现在挂假洋旗最多的是日本旗,其次是法国旗,因为这两国管理最为松懈。

但是英国旗最有威慑力,所以船东们更愿意给自己的船只挂上英国旗,登记不登记船籍倒不重要,反正船只是挂靠在英国洋行的。不过挂上英国旗,也就只能吓唬一下清廷官员,面对共和军这个新崛起的激进势力,这面旗子没有任何威慑力。

“我的船上没有任何违禁品。”船长只好话个话题。

“是么?”

军官收回登记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当着围观乘客的面大声念了起来:“牛津号,始发港上海,抵达港汉口,船上共计装载私盐五十担、日本酱油一百箱,另有法国造步枪若干。”

“这……这是血口喷人!”船长苍白无力的辩驳了一句,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长江航运便利,船来船往,既可以运载客货,也能为船员赚取外快,利用清廷赋税制度上的漏洞和弊端,不少船员均有夹带私货的习惯,犹以悬挂洋旗的轮船为甚,“牛津”号也不例外,私盐、酱油、鸦片、军火甚至土特产,无一不是船员们的“福利”,这些无需纳税的货物运到外地,往往都能翻倍的赚,许多船员也因此而发财,就连轮船公司的岸上职员也往往拼命谋求上船工作的机会。

“你是想否认喽?”军官手一挥。“弟兄们,搜!”

“慢!请长官通融通融。咱们跑船的人家,讨生活不易。”船长拦住水兵,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鹰洋。

“少来这一套!”军官看了眼身边的那四名水兵。“我们要收了你这钱,轻则关禁闭,重则枪毙。你当我们共和军是前清的缉私营么?你走私不算,还妄图贿买现役军官……扣船!”

“别呀,别呀!长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船长这才慌了神。

任船长哀号、作揖,军官却是毫不理会,向炮舰打了旗号,又调来十几个水兵,接管了客船,并到机器舱将蒸汽机的几个关键部件拆了下来,扣在军舰上,至于那名船长,则被带上舢板,押到了岸上,不久之后,几名身穿洋装的海关人员上了“牛津”号,拿着算盘和帐薄将货舱和水手舱查了个遍。

见此情景,客船上的乘客们惊慌起来,船长和船员走私私盐、军火,这是他们的罪过,该怎么惩处是共和军的事,但乘客是无辜的,客船扣在这里,不上不下,这却算个什么事?

乘客们无奈,只好聚集起来推举代表前去与共和军方面交涉,仗着与共和军总司令有过一面之缘,邹廷弼自告奋勇做了代表,带着几名长随,与黄瀚丞一道登上客船救生艇,在两名船员的护送下上了岸。

一路打听,终于摸到了共和军的“水上警备队”驻地。水上警备队是共和军新设立的部门,兼管清剿水匪、缉私、海关、维护江底电缆等事务,管辖范围很大,几乎所有的水上事务都归他们处理,目前共有两处警备队驻地,一处就在武穴,另一处在夔门。

不过由于侵夺了海关总税务司署的部分职能,这个部门的设立遭到了英国领事的抗议,并通过袁世凯施压,但是共和军方面却置之不理。

邹廷弼与黄瀚丞将名片交给哨兵,片刻之后,一个军官就一瘸一拐的冲了出来,劈头盖脑就喊道:“好你个邹财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总司令这几日总是念叨他的银行。”

邹廷弼微微一怔,向那军官端详,果然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长官面善得很,只是我这记性太差,实在想不起长官的名讳。”邹廷弼抱了抱拳。

军官“呵呵”一笑,也抱拳道:“邹先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当初咱们还同乘过一辆马车,那马车还是黎黄陂黎议长的坐驾呢。”

邹廷弼这才想起这军官是谁,连道:“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不错,长官是总司令的卫队长,似是姓田?”

“大号田劲夫,字义仁。”军官大大咧咧的笑了笑,向黄瀚丞看了一眼。“这位先生是?”

“鄙人黄瀚丞,是汉口拆货店‘黄志成’的东家。”黄瀚丞拱了拱手。

“哦?‘黄志成’的老掌柜?幸会,幸会。”田劲夫冲着黄瀚丞抱了抱拳。“说起‘黄志成’,咱们总司令还在你们那里买过腌鱼干,虽然鱼不怎么样,不过那店面倒是宽敞,总司令可是说了,在武汉三镇,也就你们‘黄志成’有实力做大做强,只可惜啊,你们的经营策略不对头。”

见田劲夫边说边摇头,黄瀚丞心念一动,忙道:“蒙总司令惠顾,鄙店蓬壁生辉,只不知在总司令看来,鄙店的经营到底有何欠缺之处?”

“当时总司令说了一通道理,不过我这个粗人是听不懂的。”田劲夫摇了摇头,将话题岔开,目光一转,问邹廷弼:“邹先生,你怎么跑到这武穴来了,这里可没有什么大买卖可做。”

邹廷弼指了指身后的那两个客船船员,说道:“接到总司令电报,鄙人兼程赶去武汉,不想坐上了一艘走私船,结果在这里被贵军截住,船被扣,机器被拆,想走也走不了了。我呀,是来为民请命的。”

田劲夫点了点头,说道:“那‘牛津’号走私私盐、军火,按照新颁布的缉私条令,确实应该就地扣押,直到船东赶来缴纳罚金才准放行。不过么,邹先生倒是不必去武汉了,因为总司令就在本地。”

“总司令在这里?”邹廷弼松了口气,暗暗庆幸,不然,去武汉扑空事小,耽误了信诚银行的前途可就追悔莫及了。

“那船上的客人们怎么办?”黄瀚丞问道。

“这个倒不必担心,等海关清查完毕,就会带乘客们上岸,我们会调船接他们去目的地,不过这煤钱、人工可得算在‘牛津’号船东头上。”田劲夫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人领进军营,至于那些长随、船员,则请他们原路返回。

“敢问贵军如何得知‘牛津’号走私?连走私了多少酱油都清楚。”黄瀚丞好奇的一问。

田劲夫笑着摇头,说道:“这个是军事机密,不能说的,两位不必刨根问底。其实啊,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是不会随意拦截客船的,尤其还是挂了洋旗的。”

“海关不是归总税务司署管理么?怎么刚才那几位关员所穿衣帽与总税务司署不一样?不过他们倒是手脚麻利。”邹廷弼试着问道。

“能不麻利么?他们以前就是总税务司署的雇员,现在投奔军政府了。总税务司署现在归英国人管,他们不许咱们设卡盘查,也不许咱们过问海关税,咱们向他们索要关余税款,他们又不给,没办法,咱们只好甩开他们自己干了,至于这关员的人选么,都是现成的,总税务司署控制在洋人手里,他们歧视本部门里的中国雇员,华人雇员的薪金、提拔都远远比不上洋人雇员,哪个中国人会心服口服?人心思变,所以啊,不愁没人愿意给军政府效力。这洋人啊,就是不能顺着他们,给几分颜色他们就敢开染坊,在咱们中国的地盘上,咱们中国人就必须拿出中国人的骨气来,叫洋人看看,咱们中国人也是有脊梁的!”

田劲夫说得轻松,可是邹廷弼与黄瀚丞却是面面相觑。

洋人的报纸说共和军是中国最具民族、国家主义的军队,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第261章 时局纷乱(上)

邹廷弼与黄瀚丞跟着田劲夫走进兵营宿舍,卫兵端来热茶,田劲夫坐在行军床上,架起二郎腿,与两位商人谈天说地套近乎。

黄瀚丞心中无事,倒也罢了,可邹廷弼一听说赵北就在这里,早就心不在焉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田劲夫聊天,心里却在琢磨见了总司令的面后如何解释前段时间的事情,毕竟,赵北是向他的信诚银行投资了五十万现大洋的。

“总司令为何驾临武穴?”邹廷弼收敛心神,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视察水利。眼看着汛期就要到了,这长江防洪马虎不得,前几天从德国、荷兰请来几个水利技师,到了武汉后就嚷嚷着要巡视长江,正好前两天几位同盟会、光复会的革命同志要回东南,总司令就借着送他们的机会领着那几位外国水利技师从汉口启程东行,走着看着,前天走到武穴,与那几位革命同志分手之后,总司令带着那几个洋人到江南边的兴国洲查看地形去了,那几个洋人说了,那地方以前是个湖泊,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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