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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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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的话同时也是张一麐正在思考的问题,不过李燮和却并不关注这些问题。
“二位,还没明白么?无论是谁策划了对黎宋卿的刺杀,都是对共和制度的威胁,所以,无论如何,这件刺杀案一定要有个说法。总统派二位过来,一则是请你们详细整理一份报告,提交国会,二则是请你们过来协助黎宋卿,现在黎宋卿已缓过劲来,坚持要主持国会北迁事宜,他点名请杨皙子过来协助他,因为你对宪政一事很是了解,由你协助,黎宋卿肩上的担子才会轻一些。”
李燮和的话让杨度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回想起上次在武汉黎元洪对他的礼遇,他的心里也就释然了,不过在他看来,此次之所以能够到上海做国会“特别调查员”,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赵北打算接收北洋政治遗产的缘故。
自从徐世昌下野之后,北洋集团就已经分崩离析了,北洋军被并入了那个“国防军”,北洋的政客们也纷纷改换门庭,有的投向了立宪会,有的则归顺了联合阵线,而杨度和张一麐则选择了归顺联合阵线,因为他们并不看好立宪会,也不看好那个北洋文治派金蝉脱壳之后的“实业俱乐部”,所以,他们明智的选择了归顺赵北。
杨度本来还担心赵北不肯接纳他,毕竟他以前是袁世凯的心腹亲信,而且也曾与赵北做过对头,但是实际情况却是,赵北对于杨度的归顺很是欢迎,并且立即委任他做了总统府高级参议,是那种可以直接跟赵北说得上话的职务。
虽然不清楚赵北对他的“欣赏”是真是假,但是杨度并没有过多的揣摩赵北的心思,毕竟,只要还能呆在政坛上,只要还能呆在权力的中心位置,那么,他杨度杨皙子就能在中枢发挥作用,无论这种作用是大是小,至少比那些被排挤出权力圈的人要强得多。
改换门庭,这只是杨度向赵北靠拢的第一步,要想真正成为赵北的肱骨之臣,杨度必须拿出他的本事。
第426章 利益互补
此次奉命南下上海,杨度确实是打算做出番成绩的,让赵北看看自己的能力,让总统先生明白,杨皙子不仅是块幕僚的料,更是封疆大吏的料,将来时机成熟,他杨某人也是要毛遂自荐担当重任的,就算做不了省长,也要做个总长。
所以,当明白黎元洪点名要自己南下辅佐他之后,杨度的心思就活络起来。
“咱们不去旅馆。”杨度说道。
“不去旅馆?那去哪里?”张一麐问道。
李燮和也望向杨度,说道:“要不,先去探望一下黎宋卿?这几日里,他心情很是压抑,脾气也暴躁了一些,催促国会北迁的时候,也急噪了一些。今日黎宋卿就在寓所休息,咱们不如去跟黎宋卿说说话,你们也可以把北方的政界消息跟他透露透露,把总统给国会议员的那封信也交给黎宋卿,让他先过过目。”
杨度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是此意。咱们哪里都不去,咱们就去黎宋卿那里。依我之见,无论是谁策划了对黎宋卿的刺杀行动,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追查刺客下落,而是把国会的事情理顺。这个国家再也乱不起了,再乱就要亡国了,过去袁项城在世的时候,他常对我说,他有心把国家治好,可是南方革命党不答应,现在轮到革命党坐天下了,可是还是有人不答应。自从共和政府建立之后,南北之间乱哄哄了这么大半年时间,现在确实应该消停消停了,既然赵振华做了民国大总统,那么,他就是现在的国家元首,我们就应该辅佐他,真心实意的辅佐他。”
这段表白固然是杨度的心里话,但未必没有故意说给李燮和听的用意。李燮和身份非同一般,他不仅与赵北一样都是出身于光复会的干部,而且现在更是赵北眼前的红人,联合阵线里头,李燮和的地位排名仅次于熊成基,而在杨度、张一麐南下之前,李燮和也是黎元洪的左右手,由此即可看出他的地位之高,更为重要的是,李燮和手里有一本专用密码,可以直接与总统府机要室联系,这就等于他拥有了“密折上奏”的权力,虽然李燮和现在的官不大,但是手里的权力非同一般,赵北当初让他给黎元洪做跟班,未必没有监视的用意。
现在杨度当着李燮和的面向赵北表忠心,这用意也很清楚,那就是,他杨皙子现在已经真心归顺赵大总统了,大总统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他杨皙子也会投桃报李,为赵大总统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当然,杨度的这番表白能否通过李燮和的“密折”上达天听,让赵大总统知道他杨皙子的一片赤诚,却不是杨度可以控制的,所以,李燮和也必须予以拉拢。
杨度的心思,李燮和也很清楚,其实前天他已收到一封赵北拍过来的电报,在那上头,赵北叮嘱他,务必利用此次杨度南下的机会对其进行拉拢,然后利用这个“立宪先锋”维持住国会里的局面,将国会参众两院继续控制在“自己人”手里。
谁是赵北赵大总统的“自己人”呢?黎元洪、汤化龙、李燮和、饶汉祥……这些人都是赵大总统的“自己人”,虽然未必都是“贴心人”,但是至少目前他们是站在同一边的,而只要这些人占据着国会的关键职位,那么,国会就是赵大总统自己的国会。
对于“宪政”,李燮和只是略知皮毛,在这一点上,他比不上杨度,但是这并没有影响赵北对他的信任,在这一点上,赵北看重的不是能力,而是忠诚,所以,李燮和才得以身居高位,以国会参议员的身份兼任联合阵线庶务委员的职务。
但是国会里只有忠诚的人是不够的,还必须安插一些有能力的人,赵北选中了杨度,于是,杨度就过来了,并且一到这里,就向李燮和表明了自己现在的立场。
杨度虽然是个宪政派,但他同时又是一个强人政治的支持者,也正因此,他才极力反对共和国体,而主张君主立宪,所以,当君主立宪已不可能实施之后,杨度选择了袁世凯作为效忠对象,他希望通过袁世凯这个军事强人实现宪政,但是袁世凯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事强人,真正的军事强人是联合阵线的领袖赵北,于是,当北洋集团分崩离析之后,杨度毫不犹豫的归顺了这位真正的军事强人,因为他明白,只有这个人才能帮他实现他的政治理想。
一边是赵北,一边是杨度,两个曾经的对手现在因为利益互补的关系而走到了一起,现在他们准备联起手来,为实现各自的利益而并肩作战,这是互相利用,也是互相支持,就像赵北当初与宋教仁的结盟一样,这是利益的共同体,而与上次跟宋教仁结盟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赵北与杨度在“强人政治”的问题上是立场一致的,或许,他们将会合作得更加愉快。
马车里的几人各自揣着心思,很快沉默下来,李燮和吩咐车夫将马车转向,直驶黎元洪在上海南市的寓所。
马车辚辚前行,外头的秋雨仍在呖呖啦啦,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拉开车门。
“几位先生,到黎府了。”车夫从座椅下拿了几把雨伞,但是几人都没有接过去。
“这雨不大,我们就不用伞了。你先回国会,下午天黑之前过来接我们,这两位先生的行李,你先存在国会。”
李燮和吩咐了车夫几句,便领着杨度、张一麐两人下了马车,径直向那座典型的江南小院走去。
院子门口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李燮和将几人名片递给一名军官,那军官将名片转交给门房,门房走出来一看,见是李燮和,于是急忙将几人迎进府,请他们在门房稍坐,便拿着几人名片去禀报黎元洪。
片刻之后,门房匆匆赶回,将李燮和等人领到厢房,又唤来仆人,上了茶水、点心,几人又在这里等了片刻。
不久之后,黎元洪带着两名士兵赶到厢房,士兵在门外站了岗,黎元洪则走到屋里,向几人拱了拱手。
“黎议长,你的伤势如何了?”
杨度急忙站起还礼,定睛一瞧,却见黎元洪脖子上还裹了一圈绷带,想起在马车上李燮和说过的话,又向黎元洪肩膀上望去,却是瞧不出什么异样,不知对方为何在脖子上裹上绷带。
黎元洪摸了摸脖子,苦笑着说道:“皙子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的脖子没伤,伤得是肩膀,不过也就是被窗框砸了一下,皮肉之伤而已,现在已无大碍。”
“那你何以将脖子也裹了起来?”杨度更是惊讶。
“这是裹给别人看的。”黎元洪指了指脖子上的绷带。
“给谁看?”杨度刨根问底。
“这是给同盟会那帮人看的。”李燮和替黎元洪回答了杨度的疑问。
“同盟会?不是已经解散了么?”杨度愕然。
“明面上是解散了,可是实际上呢,还在活动呢。”黎元洪叹了口气,在上首找了把太师椅坐下,端起茶品了一口。
见黎元洪心情不佳,李燮和便为杨度解惑。
“皙子,刚才在马车上,我不便多说,现在既然已到了黎府,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同盟会当初之所以宣布解散,是因为宋钝初打算成立国民党,但是这个联合政党甫一成立,党魁陶焕卿就遇刺身亡,这个联合政党随即宣布解散,而代之以联合阵线,赵振华为党魁,但是同盟会的部分会员对赵振华有看法,他们在陈其美的策划下从联合阵线脱离出去,继续以‘同盟会’的名义活动,只不过他们势单力薄,目前并无什么影响,所以外界也不清楚同盟会实际上还在活动,而且这个组织继续尊奉孙文为领袖。
前段日子,南北开战,陈其美等人却不在国内,而是去了南洋,徐世昌下野之后,他们这帮人又扛着‘同盟会’的旗号回国了,而且到处煽动联合阵线的原同盟会员,说孙文即将从南洋返国,要重建同盟会,不过目前联合阵线势力正盛,他们那帮人并未拉到多少盟友。前几天黎宋卿在书房被炸弹袭击,连续几天不能主持国会工作,陈其美等人就嚷嚷着要黎宋卿辞职,而另外推举黄克强担任国会参议院议长之职,此举不仅相当无礼,而且也让人怀疑黎宋卿遇刺之事是否与这帮人有关系。黎宋卿之所以在脖子上裹上绷带,就是为了叫那帮人看看,看看他为国会和宪政事业做出的牺牲,倒不是矫情。”
听了李燮和的讲述,杨度沉吟片刻,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
“如此说来,只怕就是陈其美那帮人策划了刺杀黎议长的行动。他们同盟会以革命起家,又一向热衷于搞暗杀,而且善于使用炸弹,现在他们又急着从黎议长手里抢权,这更是不打自招。”
杨度分析了一番,抬头望去,却见黎元洪、李燮和均是连连点头,而张一麐也是同样表情,显然,他们都认为刺杀黎元洪的行动很可能就是那帮同盟会的激进分子策划的。
“岂有此理!我们应该尽快呈报中枢,请中枢下令,取缔同盟会!”张一麐很是激愤。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啊,陈其美那帮人推举黄克强做国会参议院议长,那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说是怕耽误了国会北迁的事情,要不然,我为何急急忙忙的回国会主持工作?现在共和了,讲究法律,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能给陈其美那帮人定罪,而且取缔同盟会之事又涉及结社之自由,中枢恐怕不好插手此事。”
黎元洪倒是做出一副洒脱模样,这说出来的话也是堂堂正正,只不过却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这些话,而且说话的时候还伸出手去,摸了摸肩膀。
“黎议长此言在理,现在这种时候,中枢不能给人以口实,一切应以谨慎为上。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国会北迁,只要把国会迁到了北京,同盟会那帮人恐怕也蹦达不了多久了,现在国会多数议员还滞留上海,很容易被人煽动起来对抗中枢。还请黎议长多多费心,尽快完成国会北迁之事,以免夜长梦多。”
杨度的话很有道理,黎元洪也颇为赞同,几人正欲深入讨论一下国会北迁的事情,门房突然走到厢房门外,向黎元洪通禀。
“老爷,黄克强黄先生来访,说有要事相商。”
听说黄兴赶来,黎元洪和杨度等人都有些惊讶,黎元洪略一沉吟,决定就在这间厢房会见黄兴。
不久之后,黄兴跟着门房进了厢房,这才发现杨度等人在座,也是颇感惊讶,与几人略微寒暄几句,便切入正题。
“黎议长,同盟会前任领袖孙先生即将归国,部分国会议员建议,等孙先生归国之后,请他在国会发表演讲,黄某此次前来,就是与黎议长商议此事的。”
黄兴的话让黎元洪等人愣了一下,他们确实没有料到,那位游历南洋的孙先生这么快就想回国了。
或许,这也是宋教仁遇刺身亡的连锁反应之一吧。
第427章 制度与协调
对于黄兴带来的消息,黎元洪、杨度都感到惊讶,他们本以为同盟会解散之后,那位孙先生远赴南洋游历,是打算从此脱离政坛的,但是现在黄兴却告诉他们,那位孙先生不仅即将返回国内,而且还打算在国会里发表演讲,这显然不符合联合阵线的利益。
“克强,孙先生想叶落归根,这固然是游子思乡心切,我深表理解,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国民身份,既非议员,也非政府官员,怎么能在国会里随随便便发表演说呢?当初国会议员选举的时候,宋钝初倒是打算邀请孙先生回国参加众议员选举,可是他却推辞了,后来国会众议院组建,议员们尊敬孙先生是革命第一人,便有意推举他为名誉议员,可是孙先生不慕虚名,还是推辞了,孙先生高风亮节,黎某是佩服的,现在国会已经步入正轨,各项法律草案也先后通过表决,凡事讲究一个制度,现在孙先生怎么能随随便便在国会里发表演说呢?他想发表演说,可以在报纸上发表么,也可以通过通电发表他的演说,现在共和政府保护国民的言论权力,没有人不许他发表演说,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在国会里发表演说呢?难道国会是菜市场么?”
黎元洪的话讲得有些罗嗦,不过意思是清楚的,他反对孙文到国会里发表演说。
黄兴眉头皱起,斟酌了一下用辞,说道:“黎议长所言颇有道理,然则国会议员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原同盟会干部,他们对孙先生还是很尊崇的,当初宋钝初还活着的时候,他也说过,没有孙先生,就没有同盟会,没有同盟会,就不会有各省的革命组织,没有各省的革命组织,就不会有‘戊申革命’,那么共和也就建立不起来,所以,孙先生才是革命第一人,而且赵振华当初也说过,孙先生是‘革命先行者’。现在孙先生即将归国,前段日子,国内发生了许多事情,宋钝初遇刺身亡,也使孙先生心情压抑,他想在国会里发表演说,并不是为了同盟会,也不是为了联合阵线,而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唤醒民众,让民众看清宪政道路上的那些荆棘,要让民众团结起来,保卫共和,保卫宪法。”
“原来孙先生也明白保卫宪法的意义,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要带头破坏宪法呢?国会是议政机关,也是立法机关,孙先生既非国会议员,也非政府官员,怎么能随随便便到国会里去演讲呢?即使是美国、英国,一个平民也不可能站在立法机关和议政机关里发表演说吧?这往轻了说,是藐视国会,往重了说,就是政变啊。”
与黎元洪不同,杨度可丝毫也没给同盟会留面子,他这段话说得可是诛心,就连黎元洪也觉得不妥。
“皙子,你这话就言重了,不过就是演讲而已,还扯不上政变。”
黎元洪摇了摇头,看了黄兴一眼,又道:“克强啊,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不能帮这个忙,我是国会参议院议长,不能带头破坏制度啊。孙先生想到国会发表演讲,这事我做不了主,依我之见,还是请大总统定夺吧。”
这么轻飘飘几句话,黎元洪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赵北,确实,他得罪不起同盟会,也只能将赵北推到前头,前几天他黎议长刚挨了炸弹,现在有些杯弓蛇影,他黎议长可不想再吃几颗子弹头。
黄兴虽然不是一个老练的政客,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见黎元洪推脱,知道对方确实不想让孙先生到国会发表演说,于是便也没再坚持。
“既然黎议长做不了主,那么,就请总统定夺吧。”
说到这里,黄兴话锋一转,又道:“黄某今日到黎议长这里叨扰,还有一事想请黎议长援手。广东自从革命以来,省政一直掌握在一帮满清旧官僚手中,官场里乌烟瘴气,毫无革命之后的生气,前几日广东都督张人骏更是变本加厉,在省内大肆搜捕所谓的‘会党土匪’,不少以前同盟会的会员都被粤军捕去,目前生死不明,黄某想请黎议长给张人骏拍封电报,过问一下此事,至少先把参加过反清起义的革命党人放出来。”
黎元洪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不过,克强啊,你们同盟会早就解散了,现在还有一些人打着同盟会的旗号到处活动,于治安不利,而且其中有不少人确实有会党背景,这些人在革命时代固然可以冲锋陷阵,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共和了,他们就应该本本分分做良民,整天东游西逛,这又算什么?张人骏捕拿会匪,或许有抓错的人,但是他的初衷是好的么,现在全国乱糟糟的,总统已电令各省都督,加紧搜捕破坏分子,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全国秩序,如果秩序得不到恢复,连我这个国会议长也是要挨炸弹的。”
黎元洪话里有话,黄兴也听明白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讨论黎议长遇刺的事情,实际上,由于陈其美那帮人的上蹿下跳,国会议员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黎元洪遇刺与同盟会激进分子有关,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无论是联合阵线的议员也好,立宪会的议员也罢,他们已经刻意与同盟会保持了距离,尤其是那些原本加入过同盟会的议员,更是对同盟会避之犹恐不及,如果说过去的同盟会代表着革命的话,那么现在的同盟会就和“恐怖”联系在了一起。
对于这种状况,黄兴、谭人凤等人也是痛心疾首,他们也明白,革命之后,同盟会就开始了蜕变,由一个革命组织向一个政客集团演变,以前宋教仁改组同盟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试图以规范的方式将同盟会改造为一个职业政客集团,但是随着宋教仁的遇刺身亡,这件工作就没人领导了,虽然赵北是联合阵线的委员长,可是他一向不怎么具体主持党务工作,向来都是宋教仁主持党务工作,但是宋教仁一死,这个工作就无人主持了,虽然现在熊成基已奉命接替党务工作,但是由于他是光复会的干部,而且资历太浅,远不如宋教仁那般得心应手,结果现在的联合阵线已出现了分裂的苗头,而犹以陈其美等人“重建同盟会”的呼声最高。
也正因此,孙先生才会急着赶回国内,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重建同盟会的事情,而且他也是当然的领袖。
但是作为联合阵线的庶务委员,黄兴却反对孙先生在这个时候归国,在他看来,现在联合阵线虽然已经占领了国会参众两院,但是由于前段日子政坛接连发生的变故,使得联合阵线的基础发生了动摇,如果在这个时候重建同盟会,不仅对联合阵线会造成损害,而且也不会给同盟会带来好处,国内现在这种乱糟糟的局面也确实让人很是无奈,要想尽快稳定全国秩序,就必须保证总统府与国会之间的协调,而联合阵线的存在正是维持这一协调的先决条件。
一旦联合阵线在这种时候分裂成若干互相猜疑甚至是对抗的政客集团的话,将严重损害总统府与国会之间的协调关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黄兴就不敢揣测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通过前段日子的军事与政治斗争,黄兴已经看清楚了赵北的性格,那是一个绝不轻言妥协的军事强人,如果国会无法发挥作用的话,那么,赵北很有可能会甩开国会单干,就像当初袁世凯做的那样,他会用手里的兵权更简单干脆的解决问题。
所以,黄兴对宋教仁的死很是惋惜,在他看来,如果宋教仁现在还活着的话,联合阵线就没有分裂的危险,因为宋教仁是个做事变通灵活的人,他知道怎么妥协,以及怎么从这种妥协中取得最大利益,更重要的是,他在宪政派里很有威望。
“黎议长的话我记下了,同盟会早已解散,现在还以‘同盟会’名义活动的人完全是以个人名义,与同盟会无关,而且,我也反对重建同盟会。”
黄兴认真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向黎元洪亮明自己的立场。
“克强能够深明大义,黎某很是欣慰,如果所有国会议员都能像克强一般明白事理的话,国会早就迁到北京去了。”
黎元洪是个老练的政客,当然不会轻易相信黄兴的话是心里话,不过这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讲一讲的,又与黄兴聊了片刻,黄兴便告辞离去。
黄兴前脚刚走,门房后脚就走到厢房门外。
“老爷,张季直张老爷带着几位洋人过来看望老爷。”
接过门房呈上的拜帖,黎元洪颇为惊讶,张謇过来倒也罢了,毕竟他是国会议员,可是跟着张謇一起过来的那几个洋人却是身份有些特殊。
“这几个洋人都是法国驻沪领事馆的,其中一人还是参赞。”
黎元洪将拜帖交给杨度,杨度也颇觉惊讶。
张謇不仅是国会参议员,他也是前清状元,闻名东南的状元实业家,自然不好叫门房领着他过来,黎元洪带着杨度等人亲自赶去门房相迎。
双方见了面,少不了寒暄客气,黎元洪将几人领到东厢,也没怎么罗嗦,直接就切入正题。
张謇等人过来,主要是来请黎元洪到法租界赴宴的,那个法国驻沪领事馆参赞亲自将请柬呈给黎元洪。
至于法国人宴请黎元洪的目的,那位法国参赞也说得很明白。
“领事先生请黎议长赴宴,主要是为了增进中法两国议会的友谊,同时,领事先生还想将一位来自云南的贵客介绍给黎议长认识,那位贵客名叫陆荣廷,以前担任广西提督,此次到沪,他是顺路过来,宴会结束之后,他马上就要去北京,拜会民国大总统先生,在去北京之前,他想与黎议长做个朋友,请黎议长务必赏脸,法国租界当局将全权负责黎议长的安全保卫工作。”
那参赞说完,黎元洪与杨度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心中都是奇怪,不知道陆荣廷为什么突然要去北京,而且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荣廷跟法国人走到了一起。
陆荣廷自从革命之后,一直率军盘踞在云南南部地区,依靠法国印支殖民当局的支持与共进会对峙,作为一个联合阵线的对头,甚至是敌人,陆荣廷在这个时候去北京,他就不怕被赵北扣押?
让人费解,黎元洪和杨度都陷入了沉思。
第428章 两手准备
陆荣廷,字干卿,小名陆阿宋,广西武鸣县人氏,出身于一个赤贫的小农家庭,自幼父母双亡,为了讨生活,曾在伞店做过学徒,但由于当时太平天国战争刚刚结束,广西动荡不宁,市井之上鸡鸣狗盗之徒招摇过市,耳濡目染之下,陆阿宋小小年纪就沾染上了诸多恶习,赌博和小偷小摸的行为让他难以继续在伞店做学徒,被店掌柜赶出伞店之后,无处可去的陆阿宋先后做过船夫、盐贩,后来赶上中法战争爆发,于是投军当了兵,并在此期间秘密加入了反清会党“三点会”,亦即天地会。
中法战争结束之后,陆阿宋又一次失了业,身无长技,唯在军中练得一手好枪法,于是索性拉着一帮兵痞上山落了草,就在广西与越南接壤的崇山峻岭中来无影去无踪,这让越南的殖民当局非常恼火,法国殖民军曾多次对这支绿林武装进行越境围剿,但总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法国殖民当局只能“勒令”满清朝廷的广西地方官解决陆阿宋的队伍。
连法国人都拿陆阿宋没有办法,满清的地方官员又有什么能耐剿灭陆阿宋呢?好在历朝历代有通融的办法,那就是“招安”,于是土匪变成了官军,陆阿宋也摇身一变,成了吃粮拿饷的朝廷军官,而作为回报,陆阿宋也对昔日的绿林同行痛下杀手,就连“三点会”也被他杀得红了眼,从此,“陆阿宋”就成了广西会党里“反骨仔”的代名词。
但就是这个“反骨仔”,自从招安之后就官运亨通,从管带一直升到统领,并以剿匪的战功被清廷作为公费留学生派去日本学习军事,不过对于仅仅只念过一年私塾的陆阿宋来讲,日本军校里的那些课程不仅高深莫测,而且极其枯燥,所以,学了一年多,陆阿宋什么都没学到,但是在日本的那一年多时间里,陆阿宋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在东京认识了同盟会的领袖孙先生,并就此加入同盟会,成了一名同盟会秘密会员。
但是讽刺的是,这位同盟会秘密会员一回国,就参加了一次对同盟会革命同志的血腥清乡,同盟会发动的钦廉防城起义之所以那么快就失败,与陆阿宋不无关系,但这并不是陆阿宋消灭革命同志的唯一一次行动,就在当年冬天,同盟会再次发动镇南关起义,而这一次,陆阿宋就不是扮演清扫战场的次要角色了,就是这位在东京入会的同盟会员,在镇南关下指挥清军与革命军激战七天七夜,最终将革命淹没在血泊中,并以此赢得了清廷更大的信任,不仅官至总兵,而且还被封为“捷勇巴图鲁”,昔日的小混混儿已经成了坐镇一方的朝廷心腹了。
就是这位“捷勇巴图鲁”,在“戊申革命”的整个过程中,一直扮演着大清社稷捍卫者的角色,先是以署理广西提督的身份在广西与革命军作战,后来又以云南提督的身份在滇南与共进会革命力量对抗,可谓顽固分子。
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要去北京拜会民国大总统赵北,此举不仅耐人寻味,而且有自投罗网之嫌,谁都知道,赵北出身革命党,与满清顽固势力是势不两立,陆荣廷去见赵北,要么是疯得无可救药,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陆荣廷没有疯,他只是有恃无恐,因为法国人给他打了包票,此行北京,法国驻华公使全权负责他的安全,如果赵北敢扣押他,那么,法国政府就跟民国政府没完。
如果法国人只是拍着胸脯空口白牙的保证,陆荣廷也未必肯去北京,但是法国人不仅放了话,而且还拿出了实际行动,派出重兵在云南与越南接壤的地区集结,这架势,如果陆荣廷不去北京的话,法国人就要“接管”滇南地盘了。
陆荣廷别无选择,他只能去北京拜会民国大总统,这样做固然是冒险,但如果冒险成功,他也会得到好处,那就是主政滇南,做他的“滇南王”。
这些内幕,黎元洪和杨度当然还不清楚,但是有人却一清二楚,这个人就是赵北。
……
就在黎元洪和杨度坐在黎府揣测着陆荣廷北行意图的时候,在距离上海数千里之外的北京总统府里,赵北正在会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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