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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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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尚濂很是惊讶,他确实没有料到北洋军竟然还有战斗意志坚持到现在,夜战,连共和军都有些发憷,怎么北洋军竟能坚持战斗到现在?他清楚的记得一个多小时前枪炮声就已很稀落了,但现在为什么战斗又激烈起来了?
很快,沈尚濂的疑问被一道命令解开了。
命令是通过野战电话下达的,来自于前敌总指挥蓝天蔚。
命令简单而明确:
“兹命你部炮兵,使用高爆弹,瞬发引信,迅速以最猛烈之火力向以下两处坐标集火射击:第一目标坐标xxx,xxx,第二目标坐标xxx,xxx。”
沈尚濂不敢怠慢,急忙下令炮兵集合,立即脱去炮衣,准备开火。与此同时,前敌指挥部派来了一名联络官,拿着一份同样内容的手令,以保证坐标的正确,这个联络官也不是普通参谋,而是前敌指挥部高级参谋吴禄贞。
就在炮兵们忙碌的时候,沈尚濂展开地图,拿标尺一比划,发现那两处目标的坐标基本上位于重型榴弹炮的极限射程边缘,在这个射程上,能不能打中目标,基本上靠蒙。
或许是看出沈尚濂的犹豫,吴禄贞指着地图上的那两处坐标说道:“这里,是北洋第九师的师部,这里,则是北洋第二军的前敌指挥部,根据我军侦察兵刚才的化装侦察,冯国璋本人很可能就在这两个地方!”
“冯国璋回信阳了?”
沈尚濂微微一愣,下午的时候他就听说冯国璋带着司令部跑回长乐关了,现在他居然又带着部队回到了信阳,这个速度确实也够快的,不愧是北洋宿将。
吴禄贞点了点头,指着东北方向,说道:“不然的话,这北洋军早就偃旗息鼓了,哪里会战斗到现在?冯国璋的部队一个小时前就抵达了信阳,现在,正跟北洋第三师、第九师一起攻击东线我军阵地,拼了命想把北洋第四师、第七师救出去,咱们可不能叫他们跑了,现在,就是你部重炮兵立功的时候了!沈上校,我军能不能一举打垮北洋第二军,现在就看你的了!”
“报告!榴弹炮已做好准备,可以开火射击!”
不待沈尚濂回话,一名副官奔到他跟前,立正敬礼。
沈尚濂回头一看,那两门重型榴弹炮已仰起炮口,指向北方。
“标定坐标、方位!”
沈尚濂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那名副官,然后扭头向吴禄贞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将那顶军帽戴好,整了整军装,然后走到了炮位一侧。
“将士们听好了!我们即将射击的目标是北洋军司令部!为了打垮北洋军士气,我部必须以最猛烈的火力集火射击!现在我命令,先打第一目标,每门炮各打五颗炮弹!听我口令。”
沈尚濂的话让所有人精神一振,迅速按部就班的操作起大炮,很快就装填了炮弹,并按照坐标方位将炮身、炮座调整完毕。
为了躲避炮口暴风,多数人都退到了后方,炮位上只留下少数炮兵,他们将负责开火。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尚濂,等他下令。
沈尚濂缓缓举起右手,微微一滞,然后猛的将手向下一挥。
“开火!”
“轰!”
“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大地为之一抖,两颗炮弹就飞上了夜空,带着长长的啸叫向北边扑去。
在场的多数人都下意识的向北方望去,只有沈尚濂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两门重型榴弹炮。
“所有人就位!装填炮弹!”
夜色中,沈尚濂的命令听上去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坚定。
这,就是无坚不摧的重炮兵。
第333章 主角与配角
夜色深沉,老秦庄灯火闪烁,现在这里是北洋陆军第九师的师部驻地。
老秦庄位于信阳城东北方向,距离信阳前线近二十里,由于远离前线,这里比较安全,因此吴佩孚特意将第九师的师部从南边转移到了老秦庄,而且这里有一条土路向东延伸,交通条件比较好,如果需要向东撤退的话,第九师师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撤离。
也正是由于这些优势,北洋南进第二军统帅冯国璋最终放弃了原先选定的那个前敌指挥部,而将第二军司令部设在了老秦庄,所以,从一个多小时前开始,这老秦庄也成了北洋南进第二军的司令部。
冯国璋是和从长乐关南下的救援部队一起回到信阳前线的,由于北洋军破坏了沿途的铁路线,这支回援信阳被围北洋部队的援军实际上是靠两条腿走过来的,由于运输工具不足,他们携带的弹药、辎重也不多,那些无法随军带来的军火辎重全部堆在长乐关火车站,连同火车站一起炸成了灰,冯国璋这是打定主意要背水一战了。
不是救出北洋第四师、第七师,就是整个北洋南进第二军在这信阳城下跟南军拼个鱼死网破,大家一拍两散!为了免除后顾之忧,冯国璋在率军离开长乐关之前,就已经拍电报到天津,向心腹布置了一番,如果此战失败的话,冯国璋压根就不打算回北京见袁世凯了,他要带着家眷去租界,如果租界不收留,他就去外国,反正,这场南北之战的替罪羊轮不到他冯国璋来做!
不过,这个想法冯国璋谨慎的保持着缄默,他谁也没告诉,就连这帮被他带回信阳卖命的高级军官都不知道,其实现在冯大帅早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甚至连化装用的衣服、帽子都让人准备好了,马匹也选得是最不显眼但却跑得也不算慢的蒙古马。
当初清军讨贼第二军的主帅升允能够单人匹马从豫南逃回陕西,现在,这冯国璋冯大帅是打算照葫芦画瓢学一回了,那升允还是科举出身的文人,他都能全身而退,冯国璋就不信,他这个行伍出身的丘八头子还不如那升允逃得利索!
当然,这仗现在还在打,胜负暂时还没分出来,冯国璋现在未雨绸缪虽然早了点,也悲观了点,但是这眼下的局面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是需要给部下们打打气的。
“子玉啊,对于你我是信任的。离京之前,袁大总统特意将我叫到总统府,对我说,你吴子玉是个人才,只可惜资历浅了些,只能委屈你先做师长,等打败了南军,你肯定会高升的。现在,咱们北洋第四师、第七师还在突围,就看你的第九师了,如果将第四师、第七师救出来,我亲自拍电报,替你向袁大总统请功!给你封爵!给你升官!”
冯国璋信誓旦旦,满嘴的空头支票,但是站在他跟前的吴佩孚却是兴奋不起来。
吴佩孚心里揣着心思呢,现在的第九师,已经不归他指挥了。
“冯帅,现在共和了,不兴封爵了。”吴佩孚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只好敷衍了几句。
“等打败了南军,咱们北洋就坐了天下,袁大总统当然就是说一不二,他说封你爵位便封你爵位,别人又敢说什么?咱们中国从来就没有搞过什么共和,这是他们那帮革命党瞎忽悠,他们那帮愣头青懂个屁,这治国靠法律不成,那得靠拳头!”
冯国璋恨恨说了一通,这固然是仇视联合阵线的缘故,但未必没有对袁世凯的抱怨,如果不是袁世凯扭扭捏捏的要跟联合阵线玩什么国会选举的话,北洋现在哪会这么被动?说到底,袁世凯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结果这牌坊还没立起来就被联合阵线给推倒了,而且连带着自己也被人给剥了个精光,或许过不了多久,是个人都晓得这天下闻名的“中国第一强军”北洋军是个什么德行了,如果北洋第二军在信阳被联合阵线打得大败,那么,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跳出来落井下石呢。
北洋是兴是衰,就看冯国璋这孤注一掷的一仗了,但是冯国璋自己心里却没有底。
袁世凯打南方革命军,是想统一政令,确立北洋的统治地位,但是现实却表明,现在的北洋军完全没有用武力统一全国的实力,相比之下,反倒是南方的这个“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在此战中表现出了一股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和联合阵线一比,这北洋多少已能看出些日薄西山的景况了。
冯国璋在忿忿不平,吴佩孚心里也不平衡。
由于曹锟的北洋陆军第三师被南军的装甲列车击溃,军心、士气遭到致命一击,部队建制和军纪都已无法维持,所以冯国璋不得不下令将第三师与第九师合编,组建一个混成师,以维持战斗力,本来,冯国璋的命令是吴佩孚任师长,曹锟任副师长,但是部队混编之后,曹锟却对这个命令置之不理,仗着自己资格比吴佩孚老,硬是将混成师的师长位子夺了过去,吴佩孚反而成了配角,不然的话,他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听着冯国璋废话连篇了。
这就是现在的北洋!下级可以置上级的命令为无物,上级也可以假装没有看见下级的抗命行为,以维持表面上的权威,这不是在打仗,这是在唱戏!
北洋就是一个戏场,这场大戏已经唱了几十年,戏台上的主角由当年的李鸿章变成了现在的袁世凯,配角也如走马灯似的上场轮换,但是这场戏却依旧是几十年前的那场戏,虽然戏装换了新的,面孔也换了新的,但是规矩没换,所有的人都在互相帮衬、互相拆台,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从这场北洋大戏中攫取自己的利益,袁世凯在攫取利益,冯国璋在攫取利益,曹锟在攫取利益,就连他吴佩孚也在攫取自己的利益,众人利益一致时,可以团结起来互相帮衬,可是一旦利益有了分歧,那么就只好互相拆台了,这就是北洋。
曹锟打得什么心思,吴佩孚心里也清楚,现在北洋第三师被南军打垮,而第九师尚未涣散,如果吴佩孚就任混成师的师长,那么就是第九师吞并第三师,对于曹锟很不利,将来袁世凯追究起战败的责任来,曹锟将毫无凭持,只能任人宰割,但是如果曹锟将师长的位子夺过来,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袁世凯即使想追究曹锟的责任,也必须先考虑一下他手里的这个混成师,说不好,就是吴佩孚出来担任替罪羊角色了。
吴佩孚当然不肯就范,但问题是,论下手之黑,他远不及北洋元老曹锟,曹锟争师长位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与吴佩孚理论,曹大帅直接带着一帮马弁就赶到了吴佩孚的师部,二话不说,手一挥,手下马弁架起吴佩孚就走,然后,合编的那个混成师就姓曹了。
这要是搁在平时,曹锟的行为往轻了说是内讧,往重了说就是叛变,要让治军森严的袁世凯知道了,至少也是个杀头的下场。
可是现在不是平时,现在是战时,曹锟行此险招,跟冯国璋的打得主意一样,都是死中求活,要么留下翻盘的机会,要么输个精光,反正这年头有权有势的人有的是退路,大不了往租界一躲,袁世凯也奈何不得。
这种险招曹锟不是第一次使出,上次北洋第三镇在东北反清哗变,那也是曹锟的一次赌博,只不过上一次赢面很大,而这一次赢面很小。
吴佩孚被曹锟的马弁押出第九镇司令部后,曹锟立刻着手整编了第三师、第九师,然后迅速整顿部队,一股脑的拉到东线去了,只丢下吴佩孚一个人守着第九师的师部,身边全是曹锟的人,直到冯国璋率军赶回信阳前线,吴佩孚的身份才由囚犯变回了师长,名义上的混成师师长。
吴佩孚咽不下这口气,向冯国璋控诉曹锟,但换来的只是冯国璋淡淡一笑,以及一句“吃一堑长一智”的告诫,然后,冯国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且还派人带着他的命令去找曹锟,少不了也要许些赏格,好叫曹锟卖命打仗。
北洋从来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这里只相信实力,谁有实力,谁就有道理,曹锟控制了混成师,他就是道理,吴佩孚想跟曹锟讲道理,结果却被曹锟用实力排挤到一边,这就是教训,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
冯国璋都拿曹锟没办法,吴佩孚也只能在师部里干瞪眼了,而且冯国璋担心他去找曹锟算帐,所以也禁止他离开师部,命他吴师长陪着冯大帅在这里静候曹锟的“佳音”。
曹锟能有什么“佳音”?这掩护第四师、第七师突围的战斗已经打了半夜,可是到现在为止,曹锟什么捷报都没传回师部,这仗只怕也是敷衍冯国璋而已,现在混成师就是他曹锟保命的资本,他怎么可能舍得赔到信阳战斗里去?如果不是冯国璋及时率领长乐关部队赶到的话,恐怕这场夜战早就停火了。
但是冯国璋也只能顺着曹锟的毛捋,没办法,他从长乐关带回的部队不是精锐,精锐就是现在的混成师,这场孤注一掷的战斗能不能打赢,全指望曹大帅的良心了。
就在吴佩孚腹诽的时候,一名副官领着一个参谋走进了师部,那参谋吴佩孚认得,就是他第九师的一个作战参谋,不过现在只怕也姓曹了,这从他进门之后的表现就可以得到证明,他压根就没看吴佩孚一眼,好象吴师长是空气一般。
人走茶凉,北洋里看重实力的不仅仅只有那些高级军官,中下级军官也只看重上级的实力,有实力就听你的话,跟你走,没实力,你就坐冷板凳去吧。
世态炎凉,吴佩孚也只能苦笑了,现在的信阳前线,曹锟唱得是主角,他吴某人就只能唱配角了,至于冯国璋冯大帅么,现在恐怕也只有跑龙套的份了。
第334章 落幕
曹锟派回司令部的那名参谋没理会吴佩孚,径直走到冯国璋跟前,将曹锟的“佳音”带了过来。
“报告大帅!曹帅命卑职前来禀报,我部混成师已突破一处南军阵地,并与第七师之一部取得联系,现正扩大战果,很快就能将第四师、第七师救出来。”
“好,好!曹帅果然是北洋虎将,本帅要为他请功!”
冯国璋顿时眉头一挑,眉飞色舞的连连赞叹,或许是兴奋过头了,他似乎忘记了吴佩孚才是他任命的混成师师长,如果不是吴佩孚的第九师,就凭曹锟的第三师,无论如何也是无法突破南军防线的。
“命令全军,奋勇攻击,有进无退!救出第四师、第七师,全军将士发恩饷两个月!救出师长的人,赏银五千两!救出旅长的人,赏银二千两!……”
兴奋之余,冯国璋开始口述命令,但没等命令发布完毕,脚下的地面突然猛的一震,连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然后,就是“轰”的一声巨响,跟着又是一声,整栋屋子都晃了起来。
“炮击!南军……南军炮击老秦庄!”
一个副官慌慌张张奔进司令部,结结巴巴的嚷了几句。
“南军的大炮能打到这里?”
冯国璋觉得奇怪,司令部里的其他人也觉得奇怪,吴佩孚当初之所以把师部放在老秦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远离前线,而且距离铁路线较远,无论是南军的炮兵还是南军的装甲列车,他们的炮弹都打不到这里。
但是现在,为什么南军的炮弹落到了老秦庄?
众人带着疑虑走出师部,站在屋前张望,但什么也没看见,刚才炮弹虽然爆炸了,但是显然没有击中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所以现在已没有火光,只有空气中飘荡着强烈的硝烟味,而且从气味来看,炮弹里装填的似乎是苦味酸,一种猛炸药。
“难道南军突击到附近了?”有人猜测。
“不对。刚才的炮声很猛烈,似是重型大炮。”一个参谋说道。
就在众人疑神疑鬼的时候,那漆黑的夜空中却突然传来“呜呜”的鸣叫,听上去如同火车的汽笛,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重炮!卧倒!”
黑暗中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但是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天空中已落下两个硕大的黑影,着地的瞬间就轰然炸响。
“轰!”
“轰!”
两声巨响,漆黑的夜空顿时被映亮,那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闭上了眼,同时地面再次猛烈的震动起来,大量的泥土扑天盖地而来,打在人的脸上,灼热的弹片也在四下纷飞,带着呼啸横扫一切,一时之间,耳朵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那些反应慢的人也被震倒在了地上。
重炮,只有重炮的高爆弹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在场的都是军人,他们很快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仰头望去,那两颗炮弹的落点距离司令部的这几间瓦房不到两百公尺,相比重炮的射程,这个误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记了。
这次炮击让众人至少明白了两点:其一,联合阵线的部队中编有重炮部队;其二,对方不轰击别处,偏偏盯着老秦庄连打了四颗炮弹,这只能说明他们的炮击不是漫无目的的威慑性炮击,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这里是北洋军指挥中枢所在。
蛇无头不行,端掉了北洋军司令部,这北洋军就会失去统一指挥,而且在这种局面之下,一旦司令部被敌军炸上天,本就动摇的军心会在瞬间崩溃,这正是南军指挥官炮击老秦庄的主要目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所有的人都从地上跳了起来,在本能的驱使下向东边狂奔。
吴佩孚也从地上跳了起来,跟着众人向东边奔去,但没等他们跑上几步,又听见了空中传来的“呜呜”声,所有人立刻又匍匐在了地上。
“轰!”
“轰!”
又是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裹挟着泥土、弹片而来,这一次,炮弹落到了东边,距离司令部更近了,一些倒霉的军官就这么消失在了那两团炸起的烈焰中。
一顶军帽从空中落下,砸在了吴佩孚的右手上,他顺势一摸,那上头粘乎乎的,但是黑暗中看不清,却也不知是鲜血还是脑浆,反正是热的。
混乱中,几匹军马的嘶鸣传来,让众人本就难受的耳朵更加难受起来,显然,那几匹军马也被炮弹炸伤。
几声马蹄声响起,然后一道黑影就从吴佩孚脑袋上掠了过去,一匹惊吓过度的军马拖着半截缰绳冲进了夜幕之中。
吴佩孚扭头向司令部方向望去,灯光下看见一些人影在晃动,但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还留在那屋子里。
这时,吴佩孚已冷静下来,于是又扭头向回跑,等回到司令部时,又是两声巨响,但是这一次炮弹落得反而更远了。
等进了司令部,吴佩孚发现屋子里只有几个参谋和副官,他们正在往屋子中间的一个火堆上扔文件,至于北洋南进第二军总统官冯国璋冯大帅,则已不知去向。
“大帅呢?冯大帅呢?”
吴佩孚揪住一名副官的衣领,大声喊了起来。
那副官摇了摇头,吴佩孚又向另一名军官咆哮,但那人也是不清楚冯国璋去向,这销毁文件的命令还是司令部一个参谋官下达的。
冯国璋跑了?
吴佩孚呆了好一阵,这期间南军又向司令部这边打了几颗炮弹,但是没有命中,所有的炮弹都在距离司令部一百公尺以外的地方爆炸了,气浪仅仅掀走了一些房顶上的瓦片。
然后,炮击突然停止了,就像它开始的时候那样从容。
吴佩孚走出司令部,站在屋檐下张望,却见老秦庄已是一片狼籍,几颗炮弹命中了几栋早已无人居住的民房,使它们剧烈的燃烧起来,熊熊火光映红了夜空,火光中人影绰绰,所有的人都像没头苍蝇般奔跑着,显然打算趁着炮击停歇的时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而且其中的多数人都是向东狂奔。
司令部的这几间瓦房附近已没有多少人了,马厩里除了那几匹垂死的军马之外,其它的军马都已被人骑走,这北洋南进第二军的司令部一时竟有些树倒猢狲散的凄凉。
“怎么南军不继续开炮了?”
吴佩孚有些奇怪,扭头向南方望去,那里枪炮声依旧,北洋被围部队的突围战斗仍在进行,吴佩孚确实无法判断这南军的重炮阵地设在哪里。
就在吴佩孚怅然望着南方战场发呆的时候,东南方向数里之外的地方突然闪起耀眼的光芒,然后,一阵雷鸣滚滚而至。
现在,吴佩孚突然明白为什么南军重炮停止向老秦庄炮击了,显然,他们改变了目标,现在,他们正在炮击东南方向的某个地点。
哪里会是什么地方呢?
吴佩孚望着那个被南军重炮轰击的地方,片刻之后,那僵硬的脸上慢慢堆起一丝冷笑。
“曹锟啊曹锟,没记错的话,你的前敌指挥部就在那个方向吧?南军竟也摸清了你曹锟的藏身之处,倒也有些神通广大。看起来,此战之后,这北洋的大戏怕是要落幕了啊。”
……
吴佩孚猜得不错,在北洋南进第二军的司令部遭到联合阵线部队重炮轰击之后,曹锟的前敌指挥部也遭到了同样的重炮轰击,只不过,曹锟却没有冯国璋那样的好运气,南军打过去的头两颗炮弹就是近失弹,炸点距离曹锟的指挥部只有数十公尺,横飞的弹片和强大的冲击波瞬间就将那几间土坯房推倒了,曹锟和他的指挥部全体军官多数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如果是砖瓦房的话,这两颗炮弹未必会将其摧毁,但是偏偏这几间土坯房根基不稳,真正是应声而倒,曹锟和他的参谋们就这样埋在了废墟里。
等士兵们从混乱中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才发现指挥部不见了,虽然军官立即组织起了人手进行挖掘,不过当曹锟被人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时候,他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
前敌指挥部被南军连锅端了,北洋混成师立即变得群龙无首起来,失去了统一指挥,部队立刻分裂成两部,曹锟的第三师在高级军官的指挥下抬着曹锟迅速向东撤退,而吴佩孚的第九师在经过了混乱之后又想起了他们的旧上司,于是从阵地上也撤退下去,找他们的吴师长去了。
失去了外部的策应,试图突围的北洋第四师、第七师终于功败垂成,老老实实的退回了出击阵地,更多的军官和士兵选择了放弃抵抗,自动解除了武装,躺在阵地上等待南军过来将他们俘虏,包围圈里的北洋部队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
这场夜战就这么落幕了,枪炮声渐渐稀落下来。
当参谋将包围圈重新合拢的消息报告给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前敌总指挥蓝天蔚的时候,这位年纪不大的将军终于长嘘口气。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又揉了揉因熬夜而变得通红的眼圈,蓝天蔚向前敌指挥部的所有军官下达了新的命令。
“命令!陈州潜伏部队立即出发,赶往信阳,沿途搜索攻击,小部队不必理会,遇上大股北洋军,立即予以歼灭!信阳骑兵部队立即出发,赶往东部预设阵地,拦截任何试图东撤的北洋军部队!……电令许州,命他们立即派出精锐,向南突击,务必于明日天黑之前占领西平,并前出至长乐关!同时派出部队,向北骚扰郑州。……信阳阵地上所有部队,从现在起,轮流休息,轮流吃饭,养精蓄锐等待天明。天明之后,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全军发起总攻,务必全歼北洋第二军!”
命令下达之后,军官们领命而去,蓝天蔚走到窗边,向那黑沉沉的天空望了一眼。
“这天黑的,不知什么时候能亮。”吴禄贞走到蓝天蔚身边,也向天空望去。
蓝天蔚紧绷的脸缓缓松弛下来,并挤出丝微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这天终究会亮的!天亮之后,就是一个崭新的时代了!”
第335章 骑兵(上)
干燥的风从东边吹了过来,轻轻拂过旷野,扬起淡淡的沙尘,一直飘到了西南边的山上,在山势的阻挡下打着转,使山脚看上去灰蒙蒙的。
越过山头,往西南方向再走上几十里地,就是上蔡县境。
上蔡位于河南汝宁府东北角上,往西北走上几十里就是许州府,往东北走上几十里就是陈州府,自古,这上蔡就是通衢之地。
不过自从京汉铁路通车之后,这上蔡的通衢地位就被西北边的西平县给取代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京汉铁路不从上蔡过,只从西平走,现代交通手段取代了过时的交通手段,上蔡的衰落也是无可奈何的。
西平本就是繁华小镇,现在又随着铁路的修建而变得更繁荣了,上蔡的百姓们未免有些失落感,这怪话也是难免,上蔡百姓都说,当初修建京汉铁路的时候,西平的商会使了银子,买通画地图的洋鬼子,把本应通过上蔡县的铁路给描直了,结果,这铁路就不从上蔡走了,上蔡百姓抱怨西平奸商的同时,也没忘了数落本县商会的那帮脑子不够活的商人,好象如果上蔡也去收买洋鬼子设计师的话,这京汉线就一定能从上蔡过一样。
但是这毕竟只是百姓们的揣测,京汉铁路不从上蔡走,真正原因当然不是西平商会奸商从中作梗,而是为了省钱,铁路从西平走,那走得是直线,从上蔡走就得兜个圈,仅是筑路基、铺铁轨就要多出许多成本,另一个原因则是地形,相比西平,上蔡修铁路的先天条件不够好,这也会增加筑路成本。
这个道理多数百姓不懂,但是上蔡商会的商人们却懂,不过他们并没有分辩此事,商人总是最讲究实际利益的,看到上蔡县的衰落已无可避免,商会的所有商人都明智的选择了新的阵营,毫不犹豫的投奔了西平商会,于是,上蔡商会解散了,只留下几间还算宽敞的瓦房,交给了县衙,成了县太爷安置外室的场所,革命之后,县太爷眼见这天要变,于是就不辞而别,卷了县库的银子,带着老婆小妾都逃去了租界,连官印也都带走了,只留下这几间宽敞的瓦房,后来成了奋进会的兵营,住了一个连,再后来,南北对峙发展为南北武装冲突,这个奋进会的连队奉命开拔,到信阳去了,于是这几间瓦房又空了下来,被镇上几个泼皮合伙强占了去,打算趁着混乱也发一笔革命财。
但是这帮泼皮没有得逞,就在昨天,一支革命军的骑兵部队开进了上蔡县城,陆续进城的队伍竟超过了两千人,由于营房不够,也没足够的帐篷,军队不得不开始征用民房,有房契、地契的房主可以拿到房祖,没有房契、地契的房主得找邻居、里长做保,那帮泼皮想拿一张盖着萝卜章的伪造房契蒙混过去,结果被革命军识破,都被拉去蹲在军法处了,于是这几间上蔡商会留下的公房又一次姓了“公”,变成了这支革命军骑兵部队的司令部。
准确的讲,现在的这几间瓦房是“旅部”,湖北共和军独立骑兵旅的旅部,理论上来讲,这支部队现在也是联合阵线的部队。
独立骑兵旅是昨天上午开到上蔡的,不过并没有来全,全旅三个骑兵团和一个辎重营,开进上蔡的只有两个骑兵团,带队的长官倒是旅长本人,叫杨邦翰,安徽人,以前是安徽新军的一个骑兵排长,革命中表现出色,从排长一直升到旅长,这提拔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昨天革命军开进上蔡城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都去瞧热闹,他们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军容如此整齐的骑兵部队,不仅军装、军帽簇新,就连背着的步枪也格外惹眼,那枪很短,不过三尺来长,叫做“马枪”,专给骑兵用的,除了步枪之外,还有一种怪模怪样的短枪,被士兵们称为“冲锋枪”,不过没人见他们打过,所以百姓也不清楚这枪如何冲锋,而且这种枪数量很少,做工粗糙,远不如马枪引人注目。
昨天上午进来一个骑兵团,下午又进来一个骑兵团,这本已衰落的上蔡县喧闹得厉害,跟过节一样热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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