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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日神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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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顿,冷峭地道:“要知困兽尚有一斗,我岂会就此束手就缚?”

华百陀冷漠地道:“想必千幻郎君朱衣已将我的企图告诉你了,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你自大眉山庄逃走,小子,你死定了!”

白长虹目光一扫已瞥见挂在床头的那幅画来,他眼睛一转已经计上心来,但是他的目光却装作直往门外望去。

华百陀见白长虹两眼直往门外瞧去,还以他是想要趁机脱逃出去,他冷哼一声,往右连跨四步,将门口堵祝望着白长虹,他嘲弄地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困兽之斗,是否能使我退后一步。”

白长虹微微一晒,道:“老鬼,你上当了!”

他身形一动,没向大门扑去,反而扑向大床而去。

华百陀脸色大变,暗叫一声不好,怒骂一声,一式“抱玉沉舟”击出,身随掌走,也往大床扑去。

白长虹双足一立床杆之上,大喝道:“住手!”

华百陀一见白长虹握着长剑指向壁上的少女人像之上,他的脸上掠过一个痛苦的神情,怒喝道:“白长虹,你敢毁了我的画,我要把天下姓白的全都杀光!”

白长虹木然望着暴怒的华百陀,对他的喝骂恍如未闻,他无动于衷地道:“你还要不要这幅画?”

华百陀满头白发根根竖起,暴喝道:“我就算不要这幅画,也要将你杀死!”

白长虹依然冷冷地道:“你要不要这幅画?”

华百陀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狠声道:“你敢碰一下,我便将金筠音杀死!”

金筠音骇然望着华百陀,她怎样也不会想到自己义父那样狠毒,心里一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白长虹冷冷的望着华百陀道:“你既然不要这幅画,那么我就将它毁去!”

华百陀不料自己做事向来算无遗策,一辈子都在计算别人,现在却因一时疏忽,竟然着了一个年轻人的算计。

他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只是不明了白长虹怎会晓得自己对那张画爱逾性命?

他脑海之中转过无数的心计,但是却没有一条可以使白长虹从画上移开长剑的办法。

他颓然道:“好罢,我放过这一遭,今天之内绝不杀你!”

白长虹冷笑一声道:“天底下那有这么容易的事?你先拿出寸心毒草的解药来。”

华百陀冷哼一声道:“你可别狮子大开口,若是超出限度之外,我拚着不要那张画,那你可别想我能饶过你。”

白长虹淡淡一笑道:“我漫天要价,你可就地还钱呀,只要双方满意,生意也就可以成交了!”

华百陀阴鸷地道:“你现在尽量得意,但是在我抓到你的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

白长虹微笑道:“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管他干吗?”

他的笑容突地凝住,脸上泛过一丝痛苦的表情,张开嘴来吐出一口鲜血。

华百陀双肩微晃,便要趁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跃上前去将白长虹击毙或者夺下他的长剑。

白长虹双眉一竖,怒目倏张,大喝道:“且慢!”

“嗤!”一溜劲风急射而出,华百陀身形陡然一顿,平空落了下来。

那溜劲风朝向白长虹握剑之手射去,“噗!”的一声正好击中他的手腕。

白长虹发出一声叱叫,但是他却左手一扬,喝道:“你要亲眼见我将这幅画毁去?”

他右手微微地颤抖着,剑光烁烁,作势要向画上少女刺去。

华百陀眼中掠过一丝痛苦无比的情绪,他深吸口气道:“你若有胆子,现在就可划下去!”

白长虹微微一愕,随即冷笑一声道:“这还不容易吗?”他目光一撩而过,斜斜睨着华百陀,婉惜道:“像这种举世不多见的画要费多少作画人的心血?还得要把握住画中人那一丝甜美的微笑,和那一刹那纯真感情的流露,这真是不朽的杰作,那美丽,永恒的微笑本将不朽,若是毁了……”华百陀大吼一声道:“住口!”他的眼中隐隐含着泪光,缓声道:“这是‘辟毒丹’,你拿去吧!”

他把两颗蜡丸抛在床上,黯然低下头来。

白长虹虽然利用华百陀的弱点取得辟毒丹,但是心里却很佩服华百陀那种数十年不变的真情。

他暗忖道:“不管他是否是天底下最大的恶人,但是他对他所爱的人能够具有这种永恒不变的爱情便算是天下少有了,唉!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如此的专注去爱一个人?”

他脸上毫无一点嘲弄的表情,肃然道:“我身负重伤,希望你能够将你刚炼好的‘长春丸’给我一颗,也好在我们下次见面时,不致束手被你所擒!”

华百陀瞪了白长虹一眼,心中无限的愤恨都显露出来。

白长虹自他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狠毒与愤怒,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寒噤。

华百陀自怀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火红的丸药,扔在床上,他冷笑道:“只要你落在我手中,我若不叫你受尽天下万毒之痛,誓不为人。”

白长虹朗笑一声道:“我若是全身武功皆废,你抓到我也没什么意思,这样一来,我们下次见面时再斗智吧!我倒情愿被你抓到,尝尝万毒攻心的滋味如何,但是恐怕你不会再这么轻易得手吧!”

他一挥手道:“现在请你到室外去!”

华百陀凝望着白长虹,沉声道:“我若让你逃出三十里外,从此便不姓华!”

白长虹冷冷一笑,没有说什么,仅是默默地凝视着华百陀。

他们俩人好似野兽互相对峙着,凝望了良久,白长虹淡然笑道:“我若走不出三十里外,便被你擒住,从今日开始我也不姓白了!”

华百陀道:“大丈夫一言——”

白长虹接道:“如白染皂,绝无更改。”

华百陀不吭声,反身便往室外走去。

白长虹略一沉吟道:“你给我们多少时间?”

华百陀回过头来,揶揄地笑道:“两个时辰。”说罢,他飞快地走出了大厅。

白长虹双眉皱起,略一忖思,才想起自己刚才未先问清时间,便与对方约好三十里之距的打赌。

他忖道:“我以为今日已经谒尽心机取得胜利了,谁知道最后几句话仍然落入他的算计之中,看来我还得加紧锻练自己,才能适应这机诈狡骗的江湖……”他只顾自己在忖思着怎样才能说出华百陀的追蹑,忘了室内还有金筠音的存在。

……………………………………………………………………

第三章情深似海

金筠音自闯进室内便一直靠在墙边,眼见白长虹在恶劣的局势下,面对着机智狡猾的华百陀还能利用急智扭转劣势,处处牵制着华百陀的行动。

这个冷静的头脑,聪颖的智慧,正确的判断,不变的意志,正是一个成大功立大业的人所应具备的条件。

在她的眼里,白长虹已不是当年那个背负着父亲尸体到处奔逃的可怜孩子,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这个时候,她想起当年在青城山时,自己要教他武功,而他却因想要学天下第一的武功而放弃了星宿海“流沙门”绝学。

她那一丝欣慰的微笑尚未凝聚而成,却见到白长虹身形一颤,低沉而痛苦的闷哼一声,自床杆之上摔了下来。

雪亮的剑光一闪,犀利的射日剑立即将那顶粉红的罗帐划破,彷佛红雾轻扬而开,噗的一声,白长虹仆倒在床榻上。

金筠音脸色大变,飞身掠了过去,扶起白长虹,只见他脸色苍白,满头的汗珠,紧咬着牙已是昏了过去。

她怜惜的举起袖子替他把脸上的汗珠擦去,忖道:“尽管刚才曾为白长虹那种过人的勇气与逼人的气魄而赞叹,但是在此刻见到他这种样子,却依然忍不住要拿他当一个孩子看待。”

她不及多想,拿起床上的两颗丸药,揑碎了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替他抚着胸,舒通一下气。

望着他那英俊秀逸的脸庞,她的眼里射出了怜惜疼爱的光芒,轻轻地道:“这两年来,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否则怎会由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机智勇敢、身怀绝艺的年轻侠客!”

她的脑海之中立即浮上了当年初遇点苍神剑谢冰清的情形,那时的他正当盛年,豪气勃发,英武绝伦,年纪轻轻的时候便已执掌点苍一门。

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凄艳哀婉的微笑,暗自忖道:“当年谢郎挟着神剑绝艺来到中原,却因为自己已经入了道门,所以对江湖上的美女丝毫不假辞色,而获得铁石郎君的绰号——”她轻叹一口气道:“唉!他虽然身为点苍掌门,却依然对我如此钟情,宁愿丢下一切而陪我邀游天下名胜,这种深情岂是仅像海一样深?可是我连他埋骨于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她的黑亮的眸子里泛起了泪水,喃喃道:“谢郎,你身为掌门中人还能不顾传统,抛却掌门之尊,唉!天下又有谁能晓得点苍栖霞子就是你呢!”

在这幽静的室内,她的思潮流泻奔腾,脑海里尽是当年点苍神剑谢冰清的影子。

二十多年来,这令她怀念不已的人,依然是如此鲜明的浮现在脑海里,从白长虹身上她依然可以看见谢冰清仗着射日剑傲视天下的雄姿。

那是一种令人永远不能忘怀的景像——

她举起袖子擦了下挂在脸上的泪水,视线转到了深刺进床杆的射日剑上。

那犀利而烁亮的剑锋在淡淡的珠光下,有似一汪秋水不停地潋动,流霞浮于剑刃之上,眩人眼目。

她感慨地拔起长剑,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剑柄上的鲨皮,闭上眼眼,她仿佛觉得自己仍然是在十五岁的黛绿年华,依偎在谢郎的怀里,轻轻抚着他那健壮的胸脯——“唉!”她低喟的叹了一口气,悒郁地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伸出雪白的玉手,将那被褥上的辟水珠拾了起来。

剑气珠光互相辉映,照得她轮廓鲜明的脸庞更加美丽,恍如玉石雕成的一样。

浑圆的大珠在她柔软的手掌中滚动着,她讶然一笑,忖道:“我今天的感触怎会如此之多?竟然忘记了自己已是快四十的人,光是回忆起那古老的悲剧——”一个意念有如电闪掠过脑际,她忖道:“琼霜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孩子,我曾为了找寻白长虹的下落,而叫她冒着白长虹的名字闯出个忘情剑客的绰号,为什么我不将她和白长虹撮合一起呢?”

一想到卫琼霜,她立即记起自己曾于昨晚命她到地道里,要追问千幻郎君关于当年谢冰清的生死之事。

她霍地立了起来,焦急地忖道:“呃!我倒没记起自昨晚进庄里后,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唉!怎么我一见到白长虹,便高兴得把她给忘了。”

她咬了下嘴唇,将射日剑插进白长虹的剑鞘里,身形一转,托着辟水珠,往门外跃去。

“嗯!”白长虹呻吟一声,睁开眼来,他楞了一下,四肢一展,便跃下了床。

金筠音闻声回首,一见白长虹竟能自床上跃起,她欣喜地叫道:“孩子,你好了?”

白长虹呃了一声,道:“前辈,那华百陀呢?”

金筠音缓缓走了过来,慈爱地凝望着白长虹,赞道:“想不到一别两年,你便学会如此高强的武功,尤其在劣境中,还能仗着你的机智将我义父逼走。”

白长虹脸上一红道:“本来我是不该以这种卑劣的手段逼他出去的,但是我若不如此做,生命便将不保。”

金筠音摇摇头道:“不!一个人在面临生命存亡的关头,任何手段都不能算卑劣的——”她苦笑着道:“你若是不抓住我义父的弱点,连我都不能活着离开此地,他一向最忌讳人到这个房间里来的。”

白长虹心里虽在奇怪金筠音怎会是华百陀的义女,但他却不好开口问她。

他略一思忖,脸色凝重地道:“金前辈,请恕晚辈放肆,因为华百陀与我点苍甚至天下武林都有利害关系,将来晚辈与他必成兵刃相见的对峙,那时尚希前辈——”金筠音挥了挥手道:“你不要说下去了,我晓得你的意思!”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已是将近四十的人,自谢郎死后,便是心如槁木,我会在将令尊埋葬之处告诉你后,遁入空门,不再重履人世,你别以为我会介入其中而为难——”白长虹心中所郁积的问题,此刻已如轻烟飘走,而显得开朗起来,他缓缓吸了口气,道:“两年之前,晚辈不孝,未能亲自将家父遗体下葬,有劳前辈代为安葬,请您受白长虹一拜——”他双膝一弯,便待跪下朝金筠音伏拜起来。

金筠音赶忙伸手将他扶起道:“白贤侄,你不需如此,等下我也有一事拜托你。”

她幽幽地道:“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之事,便是至今仍然不晓得谢郎的生死如何,我记得他当年别我而去时正是携带着射日神剑,现在你——”白长虹沉声道:“义伯父已经死于青城山巅——”他话未说完,金筠音全身一颤,退了一步,两眼之中泪水立即涌了出来,手扶着床杆,颤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还有其他八派掌门呢?”

白长虹肃然道:“他老人家是被钜烈的毒药毒死,其他八派掌门一齐都是死在一个洞穴之内——”金筠音脸色苍白,紧紧咬着下唇,睁着一双泪眼凝注着白长虹,在他那沉痛的声音中,她可以想像到当年谢冰清和其他八派掌门一齐中毒而奔逃于青城之巅,终于毒攻心脉而倒在幽暗的洞穴里死去的情形——她喃喃道:“有谁能够使得他们全都死去?谁有这种弄毒本领?”

白长虹沉痛地道:“他们全都中了卑劣的暗算,并非是武功不如人——”金筠音沙哑着声音,大声问道:“到底是谁暗算他们?”

白长虹犹疑了片刻,一时无法决定到底是否要将华百陀与赤足神魔共同在青城山上施出诡计毒害九大门派掌门之事说出。

门外噗的一响,传来了华百陀阴沉的声音:“姓白的,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白长虹神情一震,凛然望着门外,他在这时才被华百陀提醒了与他约好两个时辰内不加害自己,而任由自己逃出大眉山庄之事。

他悚懔地忖道:“现在我若是将他暗害九大门派掌门之事说出,恐怕他会推翻自己的诺言,现在便不让我出去,甚而连金前辈都会死在他的毒手之下。”

心念电转,他提声道:“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诺言,别在地道之中逗留,否则,我也可以破坏我的诺言。”

室外响起华百陀的声音:“小子,现在任你发狂,等下我不剥了你的皮,让你忍受天下五种毒刑,哀号三日三夜才死,我就不算华百陀。”

声音渐去渐杳,白长虹冷哼一声忖道:“纵然我现在敌不过你,但是我将你们个个击破,让你们不能联合起来,图谋中原霸业。”

金筠音凛骇地道:“想不到他会是如此毒辣,二十多年来我竟还以为他是个仁心慈蔼的神医,替天下病者解除痛苦。”

白长虹嘴唇颤动片刻,想要说出华百陀毒辣阴险之处,但是他终于抑止了这个意念。

他暗暗思忖道:“现在该是我设法逃出大眉山庄的时候,首先我要使得华百陀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好让金前辈逃走!”

金筠音镇定了自己的情绪,擦拭一下眼泪,道:“长虹,我现在告诉你,令尊的遗体我已经火化了——”白长虹惊愕的抬起头来,凝望着金筠音。

她苦笑了下道:“当晚我与古雷力拚二百招后,以琴音对峙他的铁筝,最后虽然将他击败,我却也已受伤,实在无力将令尊尸体携下青城——”她微微一顿道:“所以在我行到山麓之际,我将令尊遗体交予慧觉老尼火化,骨坛存放于慧觉奄后院竹林中,你去时可找慧觉老尼,她会将遗骨交你。”

白长虹感激地流涕咽声道:“谢谢前辈!”

金筠音被白长虹那诚恳的态度所感动,她轻叹了口气道:“孩子,我很惭愧没能将令尊遗体安葬在名山之上,以致不能使令尊冥中之灵获得安息,所以我在下山之后便日夜的设法找寻你,冀求你的宽耍”白长虹想起了当年自己手抱父亲遗体下山之时,混身全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

他泪水盈眶,几乎忍不住心中的惨痛,但是他却紧紧的握着双拳,将这股椎心的痛苦忍下了。

“我一定要慢慢的对那些人施以报复,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的剑总会面对着他们!”

他默默的祈祷着自己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早日安息。

金筠音缓缓的别过脸去,擦拭一下泪水,轻轻地道:“据我所知那慧觉老尼出身峨嵋,可是她不知何时却获得一本佛门失传的绝艺,当年由达摩老祖自天竺携来中原之‘易筋经’手抄本——”她的神色凝肃道:“但是那慧觉老尼古怪异常,无论如何也不肯将那本秘笈拿出,惟有以唐三藏法师的一颗舍利子,方始能与她交换那册抄本。”

白长虹知道金筠音为何又要提到达摩老祖的“易筋经”来,他诧异地望着她,想要探寻她的真意何在。

金筠音道:“点苍剑法失之过于刚猛,刚极则易折,遇上绝顶内家高手,就不能在绵长的内力下讨得好去。”

她话声一顿道:“所以我认为你该学习易筋经上所记载的内功心法。”

白长虹婉拒道:“晚辈也知道少林的内力悠长,但是——”金筠音没等他把话说完,接着道:“今日少林的内功心法,实在已仅存皮毛而已,你所需要的是那种真传的心法!”

她厉声道:“你若是不想和谢郎一样被钜毒所害就要练成那种内功!”

她见到白长虹脸上尽是惊愕的表情,歉然道:“我是对你关心太切,所以也责之较严——”她柔声道:“可是我希望你能成为天下第一之人,孩子,你不是一向就如此想吗?”

白长虹默然的点了点头,应诺道:“我会学会‘易筋经’,一定不辜负前辈您的一片好心。”

金筠音道:“现在我告诉你那颗舍利子存于何处。”

她左右顾盼了一下,举起左手的辟水珠,右手虚虚在空中写了几个字。

白长虹啊了一声道:“原来就是那慈云——”金筠音食指一按嘴唇,禁止白长虹说下去,轻声道:“我曾命琼霜数次藉着进香之名与那老和尚论经,但是尽晓得舍利子确实在神龛之中而不知道哪一颗是三藏法师的舍利子,这要靠你自己的智慧了!”

白长虹想起前两天刚自青城山下来,便是在成都府门遇见卫琼霜到城外善化寺进香——脑海里一掠闪进卫琼霜的影子,他立即想到刚才因为自己情欲冲动,撕裂她亵衣的情景来。

金筠音没能察觉出他心中的意念,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我那徒儿长得美丽无比,又聪慧灵巧,与你相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你没见过她——”白长虹打断她的话,问道:“前辈,我刚才向华百陀要来的两颗药丸呢?”

金筠音愕道:“我已经让你服下了,因为我晓得寸心毒草是非常——”白长虹头上涌起汗珠,急速奔到床边,将棉被一掀。

一束长发披散在被褥之上,卫琼霜满脸红霞,仍自闭着双眼沉睡着。

他咬了咬嘴唇,伸手将她的右手脉门握住,略一探查,发现她的脉搏跳动依然如常方始松了一口大气。

金筠音看到白长虹像是发疯似的奔到了床前,翻开棉被竟然露出一束女人的长发。

她吃了一惊,没想到白长虹屋里还暗藏春色,她皱了下眉头,想要看看那被盖在被褥下的女人是谁。

“啊!”她忍不住叫道:“琼霜!是你?”

她身形一动,往床边退去,定神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徒儿,川督的千金卫琼霜。

当她见到卫琼霜脸颊通红,双目紧闭,心中惊愕地喊道:“琼霜,你怎么啦?”

白长虹手足无措,嗫嚅道:“前辈,她是——”“啊!”金筠音把被褥一揭开,只见卫琼霜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躺卧着,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

白长虹满脸通红,道:“她是被——”

金筠音一点都不考虑,伸手一巴掌,往白长虹脸上掴去,怒骂道:“真想不到你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叭!”的一声,白长虹一愕,眼中泪水立即涌出。

他悲愤地大吼一声,反手拔出长剑,有如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外,大吼道:“华百陀,你出来!”

……………………………………………………………………

第四章破玉神功

木门砰的一声被击得破裂碎开,白长虹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外,留下了震怒惊愕的金筠音与沉睡未醒的卫琼霜。

望着破碎裂开的门板,她喃喃道:“真想不到他会如此,真想不到——”门外传来白长虹悲愤的吼叫,尽是在怒唤着华百陀的名字。

她这时对白长虹极端失望,根本也就不顾及他面对华百陀后会有什么情形发生仅是为自己刚才的幻想破灭感到失望。

这时,她心里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最使她忍受不了的就是,她自进了屋后,那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被褥下还藏有人。

她恨恨地道:“算我瞎了眼,将他看成如谢郎一样,是个顶天立地光明正大的男子汉,没想到他竟是个奸佞的小人,我还想要把琼霜许配给他呢?”

她愈想愈恨,举起手里的珠子便待往墙上掷去。

珠光一闪,在她眼前划上一道圆弧,她的眼中彷佛被这道珠光照亮,突然忖道:“琼霜是易装进来,怎会被他发现是女子?而且他刚才衣裳还很整齐,如果他要凌辱琼霜,必须先要脱去身上穿的银甲才对——”握紧了辟水珠,她思忖道:“如果琼霜被他凌辱,床上必会有斑斑痕迹,我好像并没有看到落红片片——”她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赶忙掀开棉被,再详细的查看一番,这才发现卫琼霜果然仍是白璧无瑕,蓬门未开——她吁了一口长气,忖道:“没料到面对如此美丽的胴体,白长虹竟会丝毫不动心,一点都没有侵犯她——”她这时意念急转,对白长虹的看法起了完全相反的转变,故而也就对他的安危关心起来。

掩上棉被,她的目光爱怜的望着卫琼霜那嫣红的脸靥和乌黑柔软的长发。

这时,她又有点恨白长虹了,因为他竟会对这么美丽的女子,吝于一顾,而这个美人却正是她心爱的徒儿。

她暗忖道:“我不相信长虹见到琼霜如花的脸靥,似玉的胴体,一点都不动心,难道他真如古时候的柳下惠,坐怀不乱?”

其实她不晓得白长虹曾经多次经历心灵的熬煎,忍受多少次理智与情感的互相冲击,结果却还是不能抗拒情欲之火的焚烧。

若非她恰好赶到,使得那激荡如潮的情欲受到外界的干扰而冷却,那么白长虹定然会做出遗憾终身之事。

许多许多的念头在金筠音的心里疾转而过,她轻叹一声道:“不管怎样,琼霜是个大闺女,她的身子既然被白长虹看见了,就得嫁给他!”

珠光流动,她将手上的辟水珠放在卫琼霜乌黑的长发上,轻轻地道:“愿你以后能有很美满的生活,别像我一样,遭受寂寞的痛苦煎熬,二十年来都无去忘怀那铭心刻骨的相思——”她的话语未了,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住口!”

她惊愕的回首反顾,只见华百陀已不知何时进入屋里,有如鬼魅般站立在自己身后不及六尺之处。

华百陀满脸悲痛地仰首凝望着床头墙上的那幅少女迎风含笑的图画,喃喃道:“刻骨铭心的相思,荡气回肠的爱情,难以排遣的寂寞,深沉而悠长的痛苦,——”他痛苦的大吼一声,右足重重的一跺,喝道:“爱情究竟是什么?”

金筠音从没见过华百陀如此痛苦过,她也从没见到他曾如此暴怒。

她骇异地望着地上那陷进五寸多深的脚印,凛然忖道:“这二十多年以来,他从没在任何一人面前展露出他的武功,想不到他的内力较之师父母还要过之,这种深沉潜藏、丝毫不露的本领,岂是常人所能具有的?可是他却依然被情所扰——”这个意念有如电光石火,在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当她看到华百陀那种痛苦无比的样子,她忍不住道:“义父,您到——”华百陀脸色骤然大变,怒喝道:“住口!”

他两眼露出凶狠的煞光,寒声道:“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这个室内,因为他们只要一见到那幅画像便被我杀死。筠音,你虽是我的义女,可是我也不能例外,你自裁吧!”

金筠音凄然笑道:“人间恨事何其之多?我已是伤心人了,没想到义父你竟也是伤心人,自谢郎离我而去后,便已心死,你就算杀了我,又有何惧?”

华百陀神情一怔,身形微晃,右手五指齐张,往金筠音左臂扣去,喝道:“你说什么?”

金筠音知道自己躲也躲不了,所以动都没动,任由华百陀将左臂扣祝有似一道钢环束住手臂,渐渐地往里面束缚,使得她的臂膀都几乎为之断裂,直痛得她颤抖了一下,额上汗水立即涌现出来。

她咬了咬牙,忍受这股痛楚,淡然道:“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怨你,因为你的内心太过痛苦,不得不往外发泄——”华百陀眼中射出了有似野狼般的凶光,凝注在金筠音的脸上,好像要看透她的心灵。

好一会,他的手渐渐放松,沉声道:“你还是该死,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你!”

金筠音深吸一口气,问道:“白长虹呢?他怎么样啦?”

华百陀冷酷地道:“我要让他受尽我的毒刑,才能让他死去——”他咯咯一阵怪笑道:“他正被我的北斗七星阵困住,不到了筋疲力竭之时,我不会去捉他,嘿!你晓得这阵里还有七种毒物,谁若是进得阵去,谁就可以成为‘七星朝元’之人。”

金筠音脸色大变,咬牙骂道:“你——你好狠毒,你是个没有良心的禽兽——”华百陀阴沉地笑道:“筠音,这二十多年来只有你挨我的骂,你可从没骂过我,现在就让你痛痛快快的骂吧!”

金筠音晓得那“北斗七星阵”,是华百陀费了不少心血所训练成的七种毒物所守的阵式,由于阵法奥秘,凡是进入阵中,必然会迷失方向,因而受到七种毒物防不胜防的袭击。

最厉害的地方则是那七种毒物已被华百陀训练成活的小七星阵,每以北斗之势侵袭于人,在那中毒者身上也会同时出现七个伤痕,成为七星朝元之式。

七种不同的毒液侵入人体,互克互化,短暂时间绝不致人于死,但是那种痛苦也不是言词所能形容的了,非至销神毁色,四肢糜烂,数日痛号不得一死——金筠音心里急得好像万马奔腾,恨不得立刻将华百陀打倒,跑出去将白长虹救出。

她脸色连变数下,寒声道:“华百陀,像你这等狠毒之人,怪不得没有一个女人爱你——”华百陀一怔道:“你说什么?”

金筠音冷哼一声道:“你尽管将那个少女画在画上,终日膜拜如神,她也不会多瞧你一眼。”

华百陀狂叫一声,放下金筠音朝床上跃去。

金筠音没想到自己这句话说出,竟会被华百陀释放了,她一愕之下,立即便见到华百陀踏上床榻。

她深吸口气,五指疾拂而出,朝华百陀背后要穴拂去,左手一掌急挥,“飞花月落”劈向华百花腿弯。

随着指掌交击,她身躯似箭脱弦,也跟着跃上床去。

华百陀一跃上床,五指如钩张开便待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像抓去,但是他的指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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