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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宠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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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为了百姓。”
“既然是为了百姓,百姓为何不满?再者,此等大工程,不趁着太平盛世修建,那要等到何时修建才靠谱?”自己都想的明白的道理,为何这些苦读圣贤书的大臣就不明白了?赵三思觉得这些大臣都白拿这么多俸禄了,越想越气,赵三思索性站了起来,“你们都不嫌每年都在这个时节在朝堂上讨论江南水患的事麻烦,就会一门心思往后操。明知江南水患是年年都要愁的事,不提议修建水库,不提议开通运河分流,一天到晚就想着户部拨多少银子去搞个临时预防。朕瞧着,你们就是一年接一年的无所事事,怕不整点事出来,对不起你们的俸禄。”
这个罪名按的有点大了,众臣都刷刷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每次都是这样,她好生同他们讲道理,一个个就只听出了她生气,既然这般爱跪就跪着好了,赵三思撇了撇嘴,这会没人看着她了,她快速地挖了挖鼻孔,痛快地止了痒,她心里那股闷气也散了不少,坐下来时,语气又是那种底气不足的慢腾腾腔调:
“当然了,让长江和运河相连,这等大工程也不是朕空口一提,立马就能去施行的。这等事,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今年的防范,今日各位大臣再回去仔细想想,明儿定是要拿个章程出来的。”
底下众人自然是连声应好。
散气了,赵三思也不为难这些大臣,毕竟里面很多都是小老头了,让人这么跪着,她怪不好意思的,又摆手让他们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今儿早朝的主要目的就是等着这些朝臣来跟她说昨儿在听竹宫的事,她好名正言顺地怼回去,然后再趁此机会宣布让各后妃不要聚在一起,各回各宫的旨意。
昨儿经太傅这么一提点,她自个儿又好好琢磨了一番,觉得自己要是贸贸然就提出要把这些后妃分宫而居有些唐突,毕竟花容也说她对贵妃偏心确实偏得有些——司马昭之心了。
但若是有人说起昨日听竹宫的事了,她下旨让后妃各回各宫的旨意就显得顺水推舟了。
奈何……
眼瞅着诸位大臣都无话可说了,赵三思在龙位上不安地扭了扭,“众爱卿可是无事要上奏了?”
“臣无事上奏。”
“臣无事上奏。”
“……”
赵三思:“……”
司礼的太监:“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赵三思:“……”
昨日难道没人去告状?可是,她……她连怼回去的话都想好了。
好气哦。
散朝的时候,赵三思愤怒地甩袖而去。
恭送她离开的百官皆是一脸诚惶诚恐,一个个都在反思今日上朝的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皇上怕是觉得咱们办事不够麻溜?”
“我猜也是,估摸着还嫌咱们说话不够利索?”
“我觉得皇上怕是觉得咱们做的事太少了,白领了俸禄。”
“我怎么觉得孙大人说得最有道理?朝堂上就明着说咱们白拿俸禄不干事,咱们今儿也没拿个江南水患的章程出来,怕当真是生这气……”
“都别杵着了,眼下赶紧想个法子才是正经。王大人,今儿下午不忙了,下官去你家,和你一同商议,我家小儿子这几日哭闹得厉害,我夫人拿我出气,太不安宁了,不好想。”
“算我一个,咱们两家挨得近,一起想想,三个臭皮匠胜于诸葛亮。”
“……”
蔡隽在一旁听了一会,对小皇帝的胡言乱语是越来越服气了,从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的他,甚至都在心里暗暗怀疑——草包小皇帝可能真的是真命天子,这个皇位合该她坐的。
正当他想得认真时,工部尚书凑了过来,“丞相,您与皇上相处时日最多,对皇上的心思定是能猜到几分的,你给咱们说说,皇上今儿散朝时是为何生气了?”
“皇上心思深沉,本相也无从知晓。”蔡隽睨了他一眼,话虽说得十分官方敷衍,但他眼下确实是没猜透小皇帝为何好端端地就生气了。
工部尚书明显不信,“丞相莫要瞒下官,再说了,皇上心情好,咱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蔡隽挑了挑眉,说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小皇帝这般面露生气咧,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不知何时都围拢过来的众臣,“方才孙大人不是给大家分析了,皇上就是希望咱们办事麻溜,不能只拿俸禄不干实事。”
孙炎这个大嗓门,闻言,大剌剌地嘟囔道:“你们还不信本官的话。都散了吧散了吧,好好办事。”说罢,孙炎又握了握拳,“昨儿我同我夫人说了皇上关于早朝和奏折的奖惩,我夫人说皇上肯定是位办事干脆利索的明君,让我也学着点,顺便争取把每月五两的奖励银子挣回去。我就不和各位闲聊了啊。”
一旁的大臣听到他的话,都暗自抿唇发笑,连蔡隽都忍不住笑了笑,顺着孙炎的话道:“各位大人都要像孙大人学学,都快些散了吧。”
“别别别,千万别学我。”走了两步的孙炎赶紧转过身来,气鼓鼓地看着蔡隽,“丞相莫要害我,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家底丰厚,不缺那五两银子,但我家穷,缺。”
孙炎本就出生在武官世家,他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能做到如今的兵部尚书,也是托了祖上的福,赵瑾没驾崩前,每次召集大臣商议国事,定是要先把孙炎召来的,倒也不是孙炎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而是觉得他是紧张沉闷气氛里的一团活气,每次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发笑。
蔡隽压着笑意,连忙点头,等到大伙都各自散了,他才跟着走了。
早朝上的事没如自个的意,赵三思一直闷闷不乐,在蔡隽过来带着她批阅今日的奏折时,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丞相,宫中无秘闻,昨儿朕在听竹宫和太后那番争执,为何今日都没人提?”
蔡隽看着她皱巴巴的两道眉毛,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这就是皇上散朝时生气的原因?”
赵三思被他看得脖子缩了缩,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是。”
蔡隽把她方才批阅过的奏折拿过来,瞥了一眼上面那几个惨不忍睹的“朕知道了”几个大字,微微一顿,又面不改色地合上了那个奏折,慢声解释道:“后宫不得干政,同样,后宫的事,前朝大臣也不可轻易插手。昨日的事,有心人定是早就知晓,但今日谁若开口了,就会有过分关注后宫的嫌隙。”
赵三思似懂非懂,“那依丞相的意思,昨儿那事就这样过去了?”
蔡隽又拿起她批阅过的一份奏折,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拿过朱笔圈出了其中一处,这才偏头看向她,“那样不更好?难道皇上还想让大臣挑你刺?”
“他们挑刺才好反击……”赵三思呐呐道,又心虚地补充道:“也不是这样……”
“再等两日,林家或是秦家就要派人提这事了。”蔡隽转过头,顿了顿,又道:“按照礼仪,先帝驾崩,皇上应守孝三年。但皇上因未大婚,也没有侍妾,这孝期三个月即可。换言之,皇上后宫要三个月后才能有人。昔日后宫大权都是在夕贵妃手里,如今后宫一直无人管事,皇上可想过让谁来暂掌凤印?”
“当然是……”赵三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在蔡隽了然的目光下,她讪讪放下手,视线躲闪了一下,不说话了。
蔡隽垂下眼,就当没听见被小皇帝压下去的“贵妃”两个字,耐心给她分析道:“太后掌凤印,最名正言顺,但先帝在时,她因身体抱恙,不能管理后宫琐事,如今不给太后,也不算过分。若是太后不掌后宫,那便只能拜托四妃,而四妃中,毓太妃为四妃之首。”
不管是太后,还是毓太妃,赵三思都不喜欢,“朕自己也可以管理后宫的。”
稚言稚语。
蔡隽并没有放在心上,轻声笑了一下,“当然,皇上若是不想让谁独掌后宫大权,也可以让四妃共同管理。不过依臣看,只要皇上不主动提这事,不出三日,定有朝臣上奏此事,那时怕是就要拿昨日的事做文章了。”
赵三思面露喜色,“那朕就能倒打一耙了吗?”
蔡隽面不改色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若臣没有猜错,不少官员都会提议由太后掌后宫,皇上若拒绝,就会有人拿昨日之事说皇上与太后不睦,而不睦的理由就是顾夫人。”
非但不能倒打一耙,反而会让顾夫人成为众矢之的。
赵三思气得脸都黑了,“那丞相昨日为何不告诉朕?”
“听人说百遍,不如亲自走一遍。”蔡隽半点都不愧疚,“皇上心思单纯,臣若同你明说,你怕是不信。”
“那你为何现在又同朕明说?”
蔡隽:那位夕贵妃对你的影响太大了,臣怕到时闹大了,皇上又是豁出去捅破天,又要臣来收拾烂摊子。
这样实诚的话,蔡隽也只能在心里说说,面上还是一本正经道:“臣仔细琢磨了一番,太后掌管后宫对皇上不利,太后是您的皇嫂,若后宫大权在握,他日皇上大婚,这皇后人选怕也要受她左右。”
赵三思瞪着大眼睛看他,“那你说,如今怎么办?”
“皇上索性明日便在早朝上下旨,让四妃共同掌管后宫琐事,至于太后,因身体有恙,要静养。”
“那……那贵……顾夫人的事怎么办?”
心心念念都是那个人,蔡隽无奈道:“朝臣不主动说起顾夫人,对顾夫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赵三思不乐意了。
蔡隽见她不说话,又语重心长道:“顾夫人如今在宫中日子也算安稳,臣也未见朝臣非议,皇上实在不该……”
“哪里安稳了,明杏宫又破又旧又偏僻。”赵三思打断了她,心一横,又破罐子破摔,“朕不管,明日下旨的时候,就让顾夫人搬回长乐宫,其他后妃也都搬回自己的宫殿。”
蔡隽:“……皇上也不怕惹来那些大臣的非议。”
赵三思:“这主意是太傅给朕出的,再说了,朕都让大家都各回各自的宫殿了,也算公平起见,不偏心了。”
蔡隽:“……”
呵呵哒,都是一群助纣为虐的老东西。
于是,当天傍晚,蔡隽和太傅就在宫门口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好几位官员劝开的。
被丞相数落了半晌为老不尊的太傅胡子都气得掉了一把,翌日就称病了。
不能倒打一耙,赵三思就听从蔡隽的话,隔天早朝就当着百官的面下了让四妃共同执掌后宫的事宜。
这猝不及防的一番动作,让秦家和林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在朝堂上对视了一眼,林文殊就上前道:“皇上,如今您后宫空虚,太后位份最高,让四位太妃执掌后宫怕是……不妥。”
有了蔡隽提点,赵三思早就想好了怼回去的话,“先帝在时,对太后就万分疼惜,体谅她身子不适,而将后宫大权交予旁人,如今朕即位了,林大人却反倒要让朕把后宫的琐事让太后来操心?林大人是要朕不忠不孝咧。”
“臣不敢。”林文殊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又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暗自退下。
赵三思才不给下面蠢蠢欲动的人机会,怼了林文殊,又直接道:“朕如今后宫空虚,无一后妃,先帝勤于国事,后妃本就不多,如今朕立后纳妃尚早,与其让宫殿都空置,还不如让各位后妃像以往一样,各自住在自己宫中,也不至于让后宫太过冷清。”
“皇上,自古以来,就没有先帝后妃再住原来宫殿的先例,如此……”
“没有先例,开个先例不就好了。”赵三思轻飘飘地怼了回去,“这世上还本没有文字,瞧瞧如今不就有文字了,这些律例,那一条不是从无到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简直……无言以对。
无人开口了,赵三思迫不及待地一锤定音,“嗯,既然诸位大臣都没有非议了,那这两件事今日就这般定下来了。”
“皇上,那这些后妃都搬至原来的宫殿,是否代表那位顾夫人同样住在长乐宫?”
赵三思舔了舔唇,见说话的那位老头一脸不怀好意,脑子转的飞快,片刻后,才故作不解道:“不知大人说得是哪位顾夫人?”
“就是昔日长乐宫的夕贵妃。”
赵三思桃花眼一弯,又赶紧板着脸,“既然大人都说是昔日住在长乐宫的夕贵妃了,如今定然是重回长乐宫的。”
“那如何了得,那顾夫人是……”
“方才你们有非议不说,如今朕金口玉言已开,大人是要让朕出尔反尔不成?”不等那老头说完,赵三思就扬着眉怼了回去,“先帝去得早,朕体谅这些后妃,便想让她们过得好一些。如今朕对这些后妃都是一视同仁地给予优待,诸位大臣难道觉得朕做得有失偏颇了?”
一直静默无语的蔡隽垂眸:小皇帝的强词夺理,倒打一耙,自己甘拜下风。嗯,从此,他再也不敢自诩说败三千无敌手了。
皇上,果然还是皇上。
今日份的早朝,小皇帝称心如意。
一散朝,赵三思就迫不及待地让李忠贤去后宫宣旨,“你这次千万要同贵妃说清楚了,朕不是一意孤行,朕同百官都商议了,是百官都赞同的。”
深知内情的李忠贤嘴唇嚅嗫了几下,还是忍住了,“奴才这就去。”
赵三思才不在乎他的欲言又止,“明杏宫不好,你宣完旨后,立马就派人将贵妃请回长乐宫。对了,岭北进贡了两盒樱桃,可好吃了,朕一盒子,另外一盒子,你都给贵妃送过去。”
这个心偏得……“皇上,往年岭北的樱桃,先帝都会给太后送些的,您之前去听竹宫和太后闹得不欢而散的事,怕是……要不今年还是给太后送些?”
赵三思舍不得那些红艳艳的果子,她自己都不太舍得吃咧,犹豫了片刻,她才肉疼道:“算了算了,都送。一盒给太后和其他后妃都送一些,贵妃也送一些。你一定要光明正大的,让大伙都知道,朕是都送了的。”
毕竟,她今儿才在朝堂上信誓旦旦,对她皇兄的所有后妃都是一视同仁的。
李忠贤生怕她反悔,赶紧应下了,趁着去宣旨的时候,把那樱桃也带上了。
赵三思抱着剩下的一盒樱桃,拿了一颗舔了舔才吞了下去,心里美滋滋地想,晚上去长乐宫爬狗洞的时候,就带着这盒樱桃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你今天吃了樱桃吗?
毓太妃:你今天吃了樱桃吗?
贵妃:本宫劝你们少吃,本宫这会的牙都是酸的。
太后&毓太妃:就三颗,你吃了多少?
贵妃:没数,但吃不完的都拿来榨汁了。
太后&毓太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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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如今满宫上下都知晓小皇帝偏心; 但李忠贤觉得自己还能挽救一下主子的名声的,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尊重; 去后宫宣旨的时候; 他率先去的就是听竹宫。
对于赵三思的特赦令; 从来没有享受过半点好处的太后听完李忠贤的话后; 一口气当即没上来; 把李忠贤吓得不轻; 赶紧帮着送茶顺气; 见着人幽幽转醒了; 才敢去擦额上的冷汗。
“皇……皇上这是置哀家与何地!置哀家与何地啊!”太后一把抓着李忠贤去擦汗的手,面色十分狰狞,“先帝在时,已经把人捧上天了,如今为了让那货继续回长乐宫当一宫之主; 皇上也是要胡闹至此吗?”
太后的话一针见血; 李忠贤额上的汗更多了; 暗自挣扎了一下,谁知这个病娇太后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他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太……太后,皇上让这些太妃各回各宫并不是为了谁,对先帝的这些后妃都是一视同仁的; 可……”
“公公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哀家?”太后打断了他,拖长的腔调就跟哭丧似的; “皇帝要抬高谁,哀家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就是那货不可以,不可以……”
太后看不清形势,这番哭闹不休就十分让人腻歪了 ,李忠贤蓦地冷了脸,“还请太后慎言,莫说皇上没这等心思,就说皇上有这样的心思,太后今日这咄咄逼人的架势,怕也是容易惹皇上不快。”
昔年,是你正儿八经的夫君在位时,后宫的事你都搭不上边,如今在位的不过是你没见过几面的夫家弟弟,你莫不是还想拿捏不成?
李忠贤在心底冷哼,倒不是他仗势欺人,而是太后如今这番做派委实让人不喜。她作为皇嫂,初次见小皇帝这个皇弟时,半点都没拿出长嫂如母的慈和,而是凭着自己的性子就将人数落了一顿,如今倒是摆出长嫂的架子了。
被李忠贤沉着脸截了话,太后先是吃了一惊,在她看来,这位李总管对她向来是尊重有加的,也未听后宫谁说他处事不公,太后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愈加愤怒,“公公说哀家咄咄逼人?那也是皇上太肆无忌惮了,一言一行都太过偏心。倒是哀家错看公公了,原以为公公还是个明理的,如今竟然也是个不辨是非的。”
李忠贤垂下眼,不欲与她争辩,趁着她失神的间隙,用力一挣,甩开了她的手,面上恭敬,可语气里再没了昔日的那种尊敬,“太后要如何想,便如何想。对了,又到了岭北上贡樱桃的季节,皇上听说太后喜欢,便让奴才给太后送了些过来。不过,皇上最是公平之人,怕只赏了太后而不赏其余主子,惹人非议,便让奴才给各宫都送去一些,是以,太后今年能吃到的樱桃怕是比往年要少些。”
说罢,也不待太后搭腔,让宫人放下东西,便告退了。
出了听竹宫,李忠贤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看似奢华实则偏僻孤寂的宫殿,心中那点怜悯之心再也没有了。
后宫的女人,得不到帝王的宠爱,再高高在上都是假的。外人对先帝和这位太后之间的关系知之甚少,但他却清楚的很,先帝是在捧杀这个名义上的六宫之主,他从前是有些可怜她的。
如今……这位太后和后宫其他女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李忠贤在心里想得不着边际,回过神来,不由又反思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小皇帝偏了。不过,偏了又如何,就像小皇帝说的,上天尚且偏心,他们这等凡夫俗子,哪能真的对世人都一碗水端平?
如是一想,李忠贤又神清气爽了,然后带着人去了毓太妃为首的四位太妃宫中宣旨。
毓太妃昔日是四妃之首,在后妃中,地位仅次于太后和顾夕照,颐华宫自然也是十分大气华贵的,眼下能搬回自己的宫殿,自然是好的,不过一想到顾夕照能搬回长乐宫,心里就觉得自己还是吃亏了。但也不敢像太后那般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自那次不听她宫中那老嬷嬷的劝诫,私自去长乐宫闹了一场,被打发去了佛堂之后,她祖父就暗中派人将她好一番数落,眼下她也不太敢凭着性子胡来了,于是和一同住的另一位太妃率着人恭敬地接了旨。
李忠贤松了口气,原想着在这里还要纠缠一番的,等人接了旨后,又笑嘻嘻地把樱桃赏给了她们。
对于一群还没有收到过这等赏赐的后妃来说,一个个都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都欢天喜地地谢恩。
岭北虽然盛产樱桃,但来京的路途遥远,樱桃成熟之后不易保存,每年进贡樱桃的封疆大臣都是派人送两株长得最好的樱桃树过来,但即便如此,到了京城,还挂在树上的完好的樱桃剩不了多少。
先帝在时,每年收到的樱桃除了太后和从前的夕贵妃能得一些,就算毓妃也难得一次赏赐。
眼下却是人人有份,这些后妃心下自是一番感激涕零,心里悄悄对小皇帝改观也自是不必提。
李忠贤按照昔日位份高低的顺序一路传过去,最后才到了明杏宫。
宁太妃率着众人接了旨,谢过恩之后,大家都神色各异,唯有顾夕照仍旧跪在原地没起。
安夫人,也就是昔日那位安贵人,就跪在顾夕照的身旁,见她跪在原地仍旧不起,又尖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嘁,顾夫人又是作样给谁看?依我看,皇上这旨意,最应该感激涕零地就数你顾夫人咧,瞧瞧您可真是好命,什么位份都没了,如今倒还是能回长乐……”
“安夫人。”不等她说完,宁太妃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你放肆了。”
一宫之主是有权教训偏殿的低阶妃嫔的。
安夫人捂着被打的脸,敢怒不敢言,面对面容寡淡的宁太妃,只能暗暗咬牙,福身道:“奴婢不知说错了何话惹了太妃生气?”
宁太妃睨了她一眼,“皇上的旨意,你也敢妄加非议和揣测,这便是错。本宫还在,就算顾夫人做错了,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安夫人,你,逾矩了。”
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安夫人跪了下来,“奴婢知错。”
宁太妃:“左不过今日过后,你不再是本宫宫中人,往后也管束不到,今日便回屋思过。”
安夫人心有不甘,但也只敢不情不愿地起身往自己的殿中去。
直到人走远了,宁太妃才看了顾夕照一眼,见她起身了,这才朝李忠贤道:“让公公看笑话了。”
李忠贤挑了挑眉,越发觉得这宁太妃是个妙人,“宁太妃多虑了。”
宁太妃点点头,以示回复,眼神在李忠贤和顾夕照的面上扫了扫,心思动了动,就主动带着人先告退了。
对于她的识趣,李忠贤心下满意,命身后的小太监把樱桃都赏了下去,听闻他的话,这些后妃自然也是一阵惊呼,一个个又是喜上眉梢地谢恩。
顾夕照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些后妃的反应,心里却将那个会卖乖的小傻子嘀咕了千百遍。
等到宁太妃带着人都退下了,李忠贤才敛了神色,耷拉着脑袋同顾夕照道:“娘娘,皇上是不将您请回长乐宫是誓不罢休,您且如了她的意罢。”
顾夕照沉默了片刻,才看向李忠贤,语气里的好奇十分明显了,“这等明显不合礼数的旨意,难道朝臣不反对?”
明杏宫人多眼杂,且宁太妃这人,看似不问世事,实则也是深藏不露的人,她眼下也不敢全信,便不能落把柄在她手里,所以姜鸣的事并不好查,回长乐宫对她来说,是桩再好不过的事。只是她真的好奇,那些迂腐的大臣怎么会同意小傻子这明显于理不合的旨意。
“朝臣自是反对的。”李忠贤也没有骗她,实话实说,“但皇上快刀斩乱麻,将非议的朝臣怼了回去,趁着无人说话的空档,就直接拍板决定了……”
想起那么小皇帝蛮横地近乎小孩子耍赖的做派,李忠贤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了,“等她一决定,朝臣再非议,已是为时已晚了。”
顾夕照嘴巴微微张了张,好半天才一脸不可置信道:“她还有那胆子?怼那些大臣的胆子?”
“皇上在对您的事上,向来是十分有胆子的。”李忠贤倒是见怪不怪了,“奴才来宣旨前,皇上生怕您以为她是一意孤行,还特地要奴才跟您说,她这回不是一意孤行,是朝臣都同意了的。”
心里一阵犯暖,又一阵犯涩,顾夕照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攥了一下,似自言自语般,“这不是一意孤行,是什么?”
李忠贤听清楚了,想起那位令人头疼的小皇帝,已是彻底没了脾气,顿了顿,又劝道:“这两日上朝,奴才私下打听了一番,倒也没听到哪个大臣说皇上哪里不好,倒是听不少夸皇上的话。皇上有时是任性了些,但做事倒也并不算胡来,把后妃都重新安排去先前的宫殿,以此不让您回长乐宫显得特别,这主意还是太傅拿的,在朝堂上,她虽然是一锤定音,但好歹也算是拿到明面上来说了,大臣若是真不满,往后能非议的地方也是不多的,娘娘且安心回长乐宫去就是。”
如今后宫都是她们这些寡妇,为了避嫌,自是更加不能与赵三思宫中的这些宫人有太多联系,因此能得到的消息很少,对于关于赵三思消息的话,顾夕照是爱听的。稍许,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太傅帮忙拿的主意?是苏太傅?”
“正是。”说起这事,李忠贤也纳闷了,太傅那老头圣贤书读多了,做事最循规蹈矩,他当初让小皇帝拿这事去问人要主意 ,就是想让小皇帝去气气他,谁知那老头当真还给人出了个主意,他倒现在都还没想通其中缘由。
“太傅能帮着皇上出这样的主意?”顾夕照还是有些不大信,“据我所知,太傅从前就对我十分不满了。”
李忠贤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丞相为此,还在宫门口和太傅骂了起来。况且,还是皇上自个儿对丞相说的。”
顾夕照动了动唇,想起自己,不由又笑了,有什么不可信的,那个小傻子不就是有这样魅力的人吗?都说自己最是玲珑剔透的人,还不是被那个小傻子三言两语就心甘情愿留在这深宫中了。
见顾夕照神色松了下来,李忠贤也跟着松了半口气,“娘娘可是答应搬了?不然奴才没法同皇上去交差。”
顾夕照红唇轻启:“搬。”
管她是不是一意孤行,大不了往后这大昭的江山,她再帮着多上心些便是。
“好咧。”顾夕照一松口,李忠贤的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赶紧应下了,“那还请您早些准备,奴才先派人去长乐宫收拾一番,等下午不打眼的时候,奴才再派人来给您搬。”
顾夕照知道这是小傻子的好意,到了嘴边的那句“不必了”又咽了下去,“那就麻烦李总管了。”
“您同奴才这般客气,才是折煞奴才。”李忠贤笑着客气了一句,瞧了眼日头,又多说了两句,这才匆匆告退,回承乾宫去复命了。
赵三思听说顾夕照答应搬了,开心地中午又多吃了一碗饭,为了感谢太傅的建议,她原本还想认真读书来让太傅开心一下的,结果太傅告了病假,让她惆怅地不行。
大抵是今儿早朝尝到了“金口玉言”带来的甜头,赵三思觉得自己还是要努力当个明君。于是,下午虽然没有太傅来教学,她也一个人在御书房认真读书描大字,让李忠贤和蔡隽都吃了一惊。
偷偷在外瞧的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一抹欣慰。
自学了一个下午的赵三思觉得今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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