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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伐清-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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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定计
在盛京的城郊,满清集结了几乎所有能调动的军队,增援松锦。
这里是他们和辽兵最熟悉的战场,当初就是他们双方,在这片土地撕咬了几十年。
时过境迁,往日势同水火的两伙人,如今却联合起来,共同抵抗侯玄演和他的北伐军。
“征辽是北伐的最后一步,再往北打罗刹,那就叫北征。”侯玄演侃侃而谈,战局明朗起来之后,他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对着帐中的诸将说道:“松锦是沈阳的大门,我猜满人肯定不会放弃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决战就将在此地打响。”
李好贤接过话茬,说道:“他们要是有胆子和我们决战当然是最好的,就怕这些人躲到满洲老家的深山中,光是搜寻就要费好大的功夫。”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建奴就想钻回山里渔猎都不可能了,摊子铺的这么大,要收起来可不容易。
阎应元附和道:“王爷说的没错,决战必在松锦,谁都不可能在自己的老巢门口决战。满人如今的当权者,没有人有这个魄力。就算他们有,吴三桂这个人也不是个死战不退的主,估计满清主力不到,他马上就会撤到广宁,甚至跑到沈阳都是有可能的。”
侯玄演突然想起当年在荆襄,也是一场决战,吴三桂最后时刻放弃了队友,将二十多万绿营卖了个干干净净,那是攻守之势呈现平衡的至关重要的一战,若不是吴三桂为了保留自己的实力,不肯为满人卖命,整个天下都完了。想到这里,侯玄演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吴三桂就是这样,此人极端自私自利,不可能为了满人死守松锦的。”
阎应元指着沙盘上的锦州,说道:“锦州有松山、杏山、塔山三城,相为犄角。松山堡只是其一,这地势守起来可抵十万大军,我们不得盲目进攻,下官建议还是炮击一段时间吧。”
“我们可以学皇太极当年的打法,将松山、杏山和锦州割断,让他们的粮草供应跟不上,这样一来敌军不战自溃。”堵胤锡说的皇太极打法,是指崇祯十四年,皇太极围攻锦州的旧事。
崇祯十一年九月时候,清军在皇太极的指挥下两路南下,京师戒严。两面受敌的明朝不得不从西线把主帅洪承畴调来,任蓟辽总督,与孙传庭率军入卫。是年秋,皇太极领兵攻占义州,以此为基地,展开对锦州的围攻战。当时吴三桂守在宁远、马科守在山海关。清军攻锦州及宁远,洪承畴派兵出援,败于塔山、杏山。
局势危机之下,崇祯调集了边关所有精锐十三万人,战马四万匹,还有大同总兵王朴、密云总兵唐通、蓟州总兵白广恩、玉田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宁远总兵吴三桂等大將,要在松锦会战。
整个大明和崇祯,都有放手一搏的意思,可惜他们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场仗本来是有机会能赢的,洪承畴主张徐徐逼近锦州,步步立营,且战且守,勿轻浪战。但兵部尚书陈新甲和崇祯皇帝朱由检,自以为兵精将猛,一个劲地促战,洪承畴挡不住崇祯的攻势,只好硬着头皮找人家决战。
皇太极一听明军要决战,乐颠颠地从盛京亲率大军赶来,让济尔哈朗截断了锦州、松山、杏山的联系,切断明军粮道,断绝洪承畴归路。这时候洪承畴主张决一死战,而各部总兵官都被打怕了,全部想要南撤。最后集议背山突围,十数万人土崩瓦解,大明最后一口气也被打没了。
饶是如此,洪承畴率残军守在松山,祖大寿守在锦州,满人还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直到粮食吃光了,松山出了叛徒,副将夏承德叩请清军,愿拿儿子夏舒做人质约降。三月,清军应邀夜攻,松山城破,洪承畴、巡抚邱民仰被俘,总兵曹变蛟死战成仁,没有丢他叔父的脸。
洪承畴一败,祖大寿就打开了锦州城,投降了满清。
侯玄演听他说起皇太极的打法,眉头一皱,这个法子无疑是最好的。僵持在松锦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他需要速战速决好回金陵篡位。
思前想后,侯玄演还是决定以士卒性命为重,采取这个法子慢慢耗死他们,展眉说道:“不错,将他们围起来用炮轰,我们的兵马太多了,敌我相差悬殊,他们根本无力决战。只要守好各处紧要关隘,严加防备敌人奇袭,就算偶有小败,此战也必将以很小的代价,全歼满清余孽。”
说完之后,众将跟着他围到沙盘四周,布置着攻防任务。诸将领命而退,李好贤在帐外转悠了一会,转头又回到大帐。
侯玄演抬头一看是他,奇道:“怎么了?”
“王爷离开金陵会不会太久了,其实这里有我们这些人守着,步步为营,此战十拿九稳的。”李好贤脸上竟然带着丝丝担忧,侯玄演不禁心头一暖,说道:“无妨,朝野上下自上而下都是我们的人,我离开才半年多一点,不会出事的。”
朝中人人都知道,明里暗里助侯玄演上位的两方势力,一个就是以李好贤为代表的军中将士。这些北伐军人,一步步跟着侯玄演南征北战,要是侯玄演不能上位,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第二股才是马氏父女,这对父女就简单的多,他们本就是依附在侯玄演身上的,相当于侯玄演的手脚一般,一荣俱荣。
李好贤虽然不谙朝堂间的斗争,但是到了他这一步,身边自然聚集了许多的谋士。前些日子他的智囊们就纷纷上言,王爷他离京太久了,没有王爷在金陵坐镇,恐怕各方宵小又要趁机兴风作浪。
李好贤一听大有道理,他自己也是深有体会,当初北伐打得如火如荼,侯玄演只要在战场待得时间一久,朝中必定闹出乱子,每次都要半途回去擦屁股。这才忧心忡忡地前来,想要劝侯玄演回京。
侯玄演仔细一想,若是按照刚才制定的计划,围在此地炮击清兵,那至少还有三个月的空闲期。除非清兵孤注一掷,发动反击决战,否则这三个月就将在炮声隆隆中度过。
京中还有一堆事,恐怕不是灵药和大学士们能处理的了的,尤其是南洋自己的部署。
那样这一块至关重要,撇开民族仇恨不说,在侯玄演的心中那里比征辽还要重要三分。而朝中的人未必能像自己这样,认识到其中的厉害,毕竟自己有着领先时代几百年的目光。
李好贤太熟悉他了,见到侯玄演蹙眉不展,就知道他在犹豫。果然谋士们说的不错,连王爷自己都感到为难了,李好贤自认是王爷第一心腹,岂能不为他排忧解难。
“王爷尽管放心,松锦有我们几个在,万无一失。早完拿下沈阳,攻陷满洲,为王爷敬献鞑子的首级。”
侯玄演叹了口气,说道:“我回去金陵,确实有几件大事要办,倒也不用你们急功冒进。你们就按计划,守在此地炮火袭扰杀伤清兵。等我回来时候,就是三军齐发,给鞑子最后一击的时候。”
…………
翌日清晨,松山下。
昨天还在发号施令,统筹战局的王爷突然要走,阎应元、堵胤锡、郑遵谦等人一头雾水。
这些武将不甚明白,孙嘉绩等人却有点明白过味来,王爷这是要回去一趟,安定后方呐。
侯玄演将帅印交给阎应元,握着他的手,嘱托道:“丽亨,切记不可贪功冒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不急了,急的应该是建奴和汉奸。你尽管在这里狂轰烂炸,火炮和弹药会源源不断地运抵,这一点尽管放心。”
阎应元心怀激荡,头儿终于走了,轮到自己大展拳脚了。三个月后预定的轰炸期完了,自己统帅三军横扫鞑虏的日子就要到了,想一想就让阎应元激动。
抱着帅印,阎应元弯腰扬声道:“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不负王爷所托,王爷一路上保重身体!”
侯玄演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亲卫三千,以及俘虏的尚可喜,踏上了南归的道路。
尚可喜神情麻木,被五花大绑,身边四个人轮流看觑,生怕他自尽,等待他的是奸佞祸国楼内的审判和惩罚。
第442章 归途
从辽东入关,天地仿佛是换了人间,漫天弥漫的刺鼻硝烟味和震耳欲聋的炮声,统统不见了。
宽阔整洁的道路上,往来行人如织如促,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一片太平祥和的景象。
五月份,关内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侯玄演的仪仗经过畿辅,要从大名府取道京杭运河赶回江南。其实走海路更快,但是侯玄演还是选择了河道,一来可以看一看各地的风貌,了解下自己的政令在下面的施展程度和效果。二来大海茫茫,总是给人不安全的感觉,“诸葛一生唯谨慎”,稳妥第一的侯玄演除非迫不得已,很少走海路。
到了徐州地界,当初吴三桂掘开黄河,不知道淹没了沿途多少的村镇,甚至很多大城都被埋在了黄沙之下。
黄河的威力是一般人很难想象得到的,这已经不算是灾害,而是灾难。
一匹通体漆黑带着修长白色鬃毛的骏马,踏在干涸的地面上,这里到处都是黄沙冲击后的景象。
身后的亲卫们紧紧跟随,秦禾勒住马缰,喘着气说道:“王爷,今日可上船夜行,或可少在徐州滞留一天。”
侯玄演低头看了看周围,全是这种土地,一道道的裂缝诉说着这里刚刚过完一个缺雨的春天。春雨贵如油,如今已经是五月份,刚刚过完芒种。徐州的田地里却很少有耕作的农户。
侯玄演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只是纵马到前面一个树荫下,此处一个老汉正在歇息,黑漆漆的破草帽盖在脸上,只穿着露出两条干瘦臂膀的短衫,睡得正甜。
“老丈”
野外睡觉毕竟睡不死,被侯玄演一叫,老汉拿开草帽就看到自己被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围在中间。
“诸位军爷,问路么?”老汉忙不迭爬起身来,笑着问道。近来当兵的屡从此地路过,军民之间的关系也因为北伐军严明的军纪有所缓和,老汉虽然有些紧张,但是看得出并不害怕。
他细细打量起这支人马来,这些人的军服真是好看呐,比知县大老爷的官服还好看,还有威严。
侯玄演笑着问道:“我看这里田地不少,却没有人耕种,只有老丈一个在此看守,咱们村子里的劳力呢?”
“军爷有所不知,这些田是河里的泥沙,被吴三桂那个大汉奸扒了黄河流出来的,这种地上是不会长庄稼的。非得等到来年,压住的草啊树啊的,变成了养料,这地才算是活了过来。咱们县上的青天大老爷,怕大家闲着没饭吃,就带着乡亲们往辽东运粮去了。”老汉呲着牙说道,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
侯玄演当然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因为给征辽兵马运粮,是有钱可赚的。而且看来这个县的人赚得不少,不然这个老汉不可能说起这件事憋不住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侯玄演看得真真切切。
侯玄演的本意是调动粮商的积极性,发动全民征辽,保证给养充足。而且商业是最容易把一个国家连接起来的,商人运粮的途中,无形中就会给路上的居民带来谋生的机会。
没想到这个县令看着自己县中的土地不长粮食,竟然突发奇想,带着治下百姓去运粮致富了。
“要不要让徐州知府来见您?”秦禾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知县也算得上不务正业,放着劝课农桑这样的金科玉律不守,带人经商
虽然侯玄演大肆发展商业,鼓励开明士绅置办工厂,但是士农工商的排名在大明依然很有市场。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有些事注定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
侯玄演摆了摆手,反问道:“为什么要惊动人家知府,这个县令干得不错,人就是要学会变通。这些地上颗粒无收,还要他守着泥沙过日子不成,给我记住这个县名,回去之后我要褒奖一番此间县令。”
众人骑上马,继续往河边的港口赶路,除了侯玄演自己的亲兵,身边并没有当地的官吏陪同。
这一路上,侯玄演早就传下令来,当地官员不得前来迎来送往,最多就是安排个住所。所以徐州府的官员一个都没来拜谒王爷,反倒是见了很多旧部守军。
尚可喜已经从海运押抵金陵,侯玄演连见都没有见他一面,这个狗贼汉奸是满清的铁杆奴才,忠心不二。后世竟然让他活到了古稀之年,而且留了一大堆后代子孙,开枝散叶还给他歌功颂德。
到了河边港口,早就有一艘大船在此等候,侯玄演等人的到来,迎来众人纷纷侧目。
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又是哪一位权贵出游,百姓们指指点点,侯玄演钻到船舱倒头就睡。
水上赶路的日子十分无聊,尤其是这一回,一连几天的颠簸之后,终于到了龙潭港。
金陵已经是五月下旬,江边繁忙的景象又和北方不同,重回金陵的侯玄演踏上港口,乘坐着亲王架舆,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金陵城。
此番虽然不像以前是大胜而归,终究是打破了山海关,收复了宁远,算得上得胜而还。
陈明遇带着官员在王府外宫内等候,侯玄演进了王府先是去和百官会面。
侯玄演迈步走进大堂,百官侧目,侯玄演从容不迫地走到王位。
“诸君,好久不见。”
百官顿首齐声道:“王爷。”
离朝这么久,再见王爷,大家才发现这半年就跟他没走一样。侯玄演的政令仍然在按部就班的施行,交通的便利和道路的整饬,让大明帝国更加联成了一个整体。
“我从辽东归来,沿途民生安逸、海晏河清,这都是在座诸位的功劳。”侯玄演由衷地说道。
马士英出列道:“王爷说的哪里话,下官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反倒是王爷打破山海关,生擒尚可喜,再立不世之功,真乃国家柱石,大明真不可一日无摄政王啊。”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从脸山看不出丝毫的作伪,侯玄演倒吸一口凉气,这厮真是个人才。
俗话说被拍马屁一时爽,天天被拍天天爽,侯玄演眉间一挑心情不错,说道:“马大人不必过谦,你们在后方确实做得不错,今年五月份所有考核合格的官员增加一个月的俸禄。”
百官喜滋滋地谢恩,现在的官员和明初不同,现在官员俸禄很高,为的是高薪养廉。严苛的刑罚加上高额的俸禄,让贪污渎职变成了一个风险很大,受益不算高的事情,官场风气反而为之一清。
侯玄演又和百官寒暄一阵,知道日头升起,才把恋恋不舍的官员们打发出去。
送走了乌泱泱的官员,只留下三个大学士再加上侯玄演四个人正式坐在内室,看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空旷的大堂内室,四个人面色凝重,漠北传来消息,夏完淳集结重兵已经开始了北征。罗刹国的情报他们了解的太少了,这一仗大家都有些心里没底,因为对手是一个你不知道他实力的存在。
侯玄演指着最北面和最南面说道:“现在我们在漠北已经和罗刹国开战,草原上动辄就是决战,谁也不知道双方主力什么时候就会碰到。漠北的兵马大多是当地牧民中招募的,还有边关汉人越过长城谋生的,这些人自小在草原或者边关长大,还是很能打的。唯一担忧的就是,战线拖得太长,补给跟不上军队的推进。”
侯玄演对漠北也很陌生,他并没有去过,但是总听人提及那里的恶劣的环境。印象中沙俄这个时候正是疯狂扩张的时候,好像不久后还有一个女王什么的狠人,具体的他就记不清了。
和罗刹国也就是沙俄的交战,其实也是和欧陆的一次地面交锋,侯玄演也很想知道自己掌握下的大明现在到底是个水平。此时的白皮人,究竟能不能那个抵挡住自己这个小蝴蝶带动下开始腾飞的帝国。
张煌言沉吟片刻,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王爷说的十分有道理,不过草原上又和中原不同,没有城邑庇护没有卫所也没有驻军,这样一来运粮其实是十分危险的。蒙古诸部还有没有投降的,漠西的准噶尔也是野心勃勃,靖北没有想象中的太平。如何能将辎重运抵前线,配合夏完淳远征,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侯玄演倒是很想让他们学习霍去病,边打边抢,但是这是不现实的。
霍去病带兵很少,突入到敌人后方,一通乱打。但是夏完淳带了几十万大军,这么多人抢谁去?抢来的也不一定够。
马士英突然开口,说道:“要是跟大运河一样,有一条漕运道路就好了。”
侯玄演哭笑不得,骂道:“漠北全是草原和戈壁,你当是咱们江南呢,还漕运呢。你要是能挖出条河来,我封你做漠北水师提督。”
张煌言和陈明遇一道笑了起来,真要是被封一个漠北水师提督,估计一辈子都清闲的很。
马士英脸色一红,解释道:“下官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开辟一条道路。专门用来运输,草原上不好铺路,我们就铺设固定的轨道,让马拉着车前行,沿途设立驿站负责换马就行了。这样一来,就可以日夜不停地运输,而且有固定的轨道,也不担心多走路,延误了军机。”
侯玄演眉间一动,这倒是个主意,就相当于马拉着的火车。
有了这样的东西,慢慢地就会产生对动力的需求,人们会越来越嫌弃马力的不足,估计离蒸汽火车的出现就不远了。
侯玄演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让工部即刻着手去做,调动匠学馆所有人手,谋划此事。但有改良者,重重有赏。”
战争是个神奇的东西,总是能催生出许多奇妙而又让人拍案叫绝的新兴事物。人们在相互厮杀中,往往最能发挥自己全部的潜能。
……………
乌梁府和林卫,夏完淳集结兵马之后,终于踏上了北征的道路。
六万铁骑开路,后面是十五万步卒,这是靖北首次发动对一个大国的战争,草原上各方势力都紧盯着漠北这片荒凉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一仗将左右整个草原甚至更广的地方的势力范围,更有可能会催生出草原上新一轮的霸主。
漠北处处都是战场,骑马纵横在如此广阔的天地间,很容易有一种豪气顿生。
图巴佐夫没有让夏完淳等太久,很快他们就在和林往前不到百里的地方相遇,正在行军的靖北军队受到了图巴佐夫的埋伏,无数的哥萨克骑兵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那场面就像是洪水一般。
夏完淳已经不是当初的江左少年了,此时的他早就身经百战,站在瞭望车上指挥若定,只是怎么看都有着浓郁的侯玄演的影子。毕竟,他曾经亲眼看着侯玄演指挥一场场的战争。
图巴佐夫自以为大计得售,全然没有想到这些来自遥远南方帝国的将士,竟然摆成了奇奇怪怪的阵势。
车阵,又叫车营阵,是戚继光针对游牧民族设计的,专门对付的骑兵的阵法。
步兵将战车结成方阵,马军和步兵皆以高大的战车为掩护,先用火铳攻击敌人,待敌人接近后,步兵使用拒马器列于阵前,手持长枪刺杀敌人,敌人溃退后,阵中的骑兵全面出击来扩大战果。
凭借此阵,戚继光在边关打得鞑靼骑兵毫无还手之力。在戚继光镇守蓟门的十余年间,蓟门始终固若金汤,成为北蛮骑兵死亡的坟墓和不可逾越的屏障。
罗刹人哪里见识过阵法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在他们那边,听到阵法八成会以为是算命用的。
火铳射完之后,侥幸躲过火铳,手持长矛的哥萨克骑兵,马上遇到了第二道屏障。他们细长的长矛刺在战车上,除了能发出叮的一声刺耳的声音,再没有任何作用。倒是战车后,不停地有长枪刺出,还有那些胆小的懦夫,躲在车阵后面射击的火铳手,都让哥萨克骑兵损失惨重。
图巴佐夫眼看自己的猎物大显神威,被包围起来还不停地收割自己手下的性命,关键是看不到丝毫获胜的希望。
“撤兵,先撤兵吧,不要再上去送死了!”
狰狞的咆哮声中,罗刹人开始撤兵,从战阵后面涌出的骑士,开始收割敌人的脑袋。
景祐三年五月,湘西侯北征罗刹,首战告捷。将杀死的罗刹兵削首挂在长矛上,插到了战场上,震慑漠北正在观望的各路人马。
第443章 释然
唐努乌梁海地区,原本是和托辉特部的地盘,这些人和沙俄也就是罗刹国往来密切,经常互派使者。
自从夏完淳打下唐努乌梁海,设置乌梁府之后,被打散的蒙古人有很多加入了靖北省,更多的则逃到了沙俄和准噶尔。
他们和这两个汗国都是有盟约的,就在崇祯十三年,俄木布额尔德尼和喀尔喀车臣汗硕垒的儿子、札萨克图汗素巴第、土谢图汗衮布,还有卫拉特和硕特汗国的固始汗、土尔扈特的和鄂尔勒克准噶尔汗国的巴图尔珲台吉一起在塔尔巴哈台会盟,
制定了《喀尔喀卫拉特法典》。
这个法典也很有意思,它规定了所有的汗国子民都得信藏密佛教。打着喇叭的旗号,想要彼此团结起来。
以往和托辉特部兴盛的时候,他们的地盘很大,在陕甘九边和大明直接接壤。为了开放马市,换取中原的粮食和铁器,这个部落几次三番南下逼迫大明开市。
如今明朝和沙俄直接开战,乐坏了附近的蒙古诸部,这些人因为靖北省的出现和扩张,已经将大明视为洪水猛兽,现在有了沙俄做带头大哥,他们终于敢跳出来和大明宣战了。
“汉人侵吞草原的速度,比任何一场暴风雪都快,我们蒙古人已经快没有地方放马了。”
“更可恨的是那些贱民,不顾祖宗的骄傲,投入到汉人的怀里,就像是还在吃羊奶的幼崽。”
“我们一定要杀回去,夺回我们的牧场,将汉人和叛徒的脑袋割下来。”
。。。
大帐内群魔乱舞,一个身材魁梧,沉默寡言的汉子默然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车臣汗硕垒注意到了他,高声叫道:“色布腾,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你害怕汉人了?”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在他们看来,畏惧进了草原的汉人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但是他们好像是忘记了,千年以来主动进入草原的汉人,总能给他们带来百年的伤痛。
色布腾是巴林部的首领,他们很早就投靠了满清,后来也是被打的最惨的一个。主力在山东尽殁不说,还被靖北军赶出了漠南,逃到了荒无人烟的漠北。
色布腾毫不理会车臣汗的嘲讽,来到帐外,低声道:“你们畏惧的哥萨克人的头颅还挂在长矛上,就要挑战大明的军队了,真是一群愚蠢无知的人。”
色布腾和这些蒙古深处的人不同,他亲自参加过入关之后的战争,在大同宣府甚至和川兵交过手。
汉人不是强盛到了一定的地步,哪里有主动出关的,现在大同宣府已经早就不是边界了,甚至整个漠南都被靖北省吞并了。这支突然兴起的军队,正是风头最劲的时候,气势如虹。这个时候去挑战他们,哪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色布腾抽调了巴林部的骑兵,一直往西赶去,其他人丝毫不以为意。巴林部早就不是当初的强大的部落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在草原行军,最不怕的就是奇袭,举目望去一片平坦,想要中埋伏都不知道怎么中好。
夏完淳骑在马上,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兵,马蹄声往来如擂鼓点般敲打在地上,战马嘶鸣声不断。刘宗北见他盯着骑兵看,只当是他嫌弃骑兵太少,笑道:“王爷带咱们开拓了靖北,整个漠南都是我们的养马之地,以后再也不担心骑兵少了。”
夏完淳突然一笑,说道:“兵贵精不贵多,这些骑兵够用了,我想起以前的一件事。”
众将一听,纷纷围了上来,夏完淳笑着说道:“当初王爷在苏州大败洪承畴,我们一路追杀,在常州府缴获了一匹战马。那时候我大喜过望,急忙让手下骑马去追,谁知道当初的士卒都是吴人,不善骑马。大家摔得鼻青脸肿,反倒落到了别人后面。”
众将听完,都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件事夏完淳可以笑嘻嘻地说,他们可不敢大笑,否则不是打湘西侯的脸么。
夏完淳反倒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攻克金陵,王爷在金陵立军,封我做风字营统领。那时候我们只有五千匹马,全部身家加起来就这么多,就连王爷的亲兵都没有马骑,却组建了一支风字营。就是因为我们打赢了仗,总也追不上撤退清兵,旧事如烟想来不胜唏嘘啊。”
刘宗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凝声道:“如今有了大漠,马匹想要多少有多少,骑兵的兵源也不缺,这些投奔而来的蒙古人,起先我还不放心,后来发现忠心耿耿,极少有逃兵和叛徒。”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不想自己的子孙、家人能够太太平平,享受这太平世界呢,只有我们可以给他们,其他的部落都不行。”
夏完淳话音刚落,远处就奔来一骑,仔细一看是派出去的蒙古斥候。
在漠北刺探军情的风险,比中原大了一万倍,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很多地方根本没有人烟,想要隐藏伪装十分困难。
斥候的汉语说的不是很好,大着舌头说道:“将军,从北边来了,来了很多的兵马。”
夏完淳脸色一寒,说道:“刘宗北,你护住后面的辎重部队,其他人随我结阵迎敌。”
这一回来的不光是罗刹人,还有很多熟悉的敌人,一群群的蒙古人。这些人的牧场被不断地蚕食,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汉军北伐,这一次是真的吃掉了。汉人在草原上垒砌石城,设置卫所,收拢牧民,简直是绝了他们的生存之路。
而且自从靖北成立之后,源源不断的商人带来了农产品和铁器,抱着铁锅痛苦流泪的牧民纷纷愿意为大明死战。
景祐三年五月底,所有大明官员的目光都盯在辽东锦州的时候,湘西侯夏完淳在漠北大破蒙古联军,斩首三万俘虏八万,斩杀汗王两个。分别是阿勒坦王和车臣汗。
蒙古人在最不应该决战的时候,主动前来迎战,他们信以为强援的罗刹人却不堪一击。
战事一起,戚继光的车阵再一次大放异彩,这种阵法放到草原上,威力徒增数倍,不管是火铳还是远处的炮击,都显得事半功倍。
难怪侯玄演曾笑着对手下说道:“戚少保留下的东西,就够咱们受用无穷了,至少百年之内的打法无出其右。”
在北伐途中,鸳鸯阵成了北伐军的看家绝活,这一回轮到车阵了。
饶是如此,朝野的重心依然放在了辽东,这是一场被低估的大捷,朝廷大肆封赏了有功之臣,然后将重心投入到漠北的交通建设上。
金陵城,王府内,侯玄演带着家眷在庭院赏花。
坐在凉亭内的侯玄演,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女儿在他怀里显得有些生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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