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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策-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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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待?他胡山不过街边卖饼小贩,吾等皆是前来道喜的士子,身上亦有功名,还是请夫人出来一见罢。”
    “吾等手中,皆是名贵之物,便是那豫章产出的银饰亦是有的,为的,不过是见夫人一面尔。”
    刘奇面色一沉,正想命身后亲卫上前,便见老妪面色一拉,寒声斥道:“放肆,吾家夫人何等身份?岂会受尔等要挟,汝等纨绔士子,若敢留下名头,吾家夫人他日前往侯府拜会吕夫人之时,大可为尔等提上一提,不知,尔等可敢?”
    闻言,不少士子面色一白。
    他们倒是险些忘了,任夫人平日里多有照顾的吕夫人,如今已怀孕在身,乃是吴侯府中最为宠爱的夫人之一,倘若触怒了这位,他们身家性命怕是难保。
    不过老妪显然也很有涵养,并未进一步刁难,彰显主家之威,一次即可,眼前大队士子,可都是今后江东的中梁砥柱,她岂能全部得罪?
    “诸位,酒楼已全部包下,若有心贺喜,便请随老身一同前往罢。”
    街道上滞留的百姓大多都散去,除却少部分被呛得拉不下面子的士子外,亦有不少士子前往酒楼。
    不一会儿,便有亲卫回返刘奇身侧,“主公,那酒楼有三层,底层是为贩夫走卒备下,二楼则是街坊,三楼却是士子。那些士子大都顾及颜面,送的贺礼倒也不菲。”
    刘奇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还算识相,不过,方才那几人相貌,可有记下。”
    “已遣亲卫,通禀书院核实身份。”
    刘奇背负起双手,迈步走向府门,“走吧,吾等亦去胡府讨一杯喜酒,也让刘某见识见识这寻常之家的酒宴。”
    “喏。”刘七心中有些忐忑,不过好在,他已提前安排了几桌侍卫扮作街坊混了进去。
    入门之际,管事正想上前询问,刘七身后,自有侍卫上前一步,“吾家主君,乃广陵郡茂才,此来,为尽同乡之谊。”
    不等一脸错愕疑惑的管事发问,侍卫便主动命身后的随从呈上贺礼。
    “广陵茂才齐柳,银簪一对,白玉手镯一枚,十万钱,为同乡胡山新婚大礼贺。”
    留下一脸呆滞的管事,亲卫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擦身而过,走入府门之内。
    府门之内,热闹非凡的场景,整个院子里,并排摆了二十五桌酒宴,刘奇入内后,立即便有亲卫起身,故作热络地招呼着落座到人群中。
    “未曾想,如今这秣陵城内婚娶酒宴,都用此桌椅尔。”刘奇坐在高脚凳上,看着桌上的碗筷,眼中还有些惊喜。
    “这桌椅先为主公赏赐府中官吏,又列为江东各地书院所用,后为诸州豪富追捧之物,其他郡县,未必有如此景象,不过吾秣陵城中,却因主公之好,百姓们都争相购之,如今寻常贩夫走卒之家也好,商贾士族之家也罢,宴请客人时,若无此桌椅,便是失礼怠慢。”刘七笑着答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胡府后宅
    桌上,无人动筷,菜肴倒也颇为丰盛。
    新鲜的河鱼、河虾两碟,胡瓜、炖全鸡、烧全鸭,乃至从酒楼请来的庖厨炒制的一些热菜。
    婚礼的仪式十分简洁,刘奇未能看到那盖头下的侍女莺儿模样,不过看那娇小玲珑的身段,倒也是一名守家的好妇。
    倒是那胡山,生得有些雄壮,无论逢谁,都是一张笑脸。
    刘奇的目光越过人头泛动的宴席,看到了坐在靠近内宅的几桌酒席中,坐着不少城中商贾豪富。
    仍有人起身去向她敬酒,一开始,她还拒绝,可当秣陵城中官绅相继起身之后,她推脱不了,亦是饮了几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那酡红的脸颊,让席间来自各府的妇人在她眼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主公。”刘七看了一眼身侧的刘奇,他注意到了那些目光炙热,心有觊觎的商贾士人。
    刘奇自顾自地扒拉着身前这盘菘菜,似乎未曾听见。
    时间悄然过去,新妇和胡山行至桌前,拎着酒杯一一和在座众人打过招呼。
    “东家,此乃广陵茂才齐柳,自称东家同乡。”
    “齐茂才?”胡山面露狐疑之色,手上却恭敬地端着酒樽,“足下能前来贺礼,是胡山之幸。”
    “既是同乡,共饮一杯亦是常理。”刘奇笑着与其对饮一杯,却见到他那盘发的新妇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主公,他这新妇似乎看出些端倪。”
    “无妨,吾之穿戴,看似寻常,但身上配饰俱是不凡,汝等亦有军中厮杀之煞气,旁人一看,便知吾等来历。”
    说着,刘奇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曾侍于任夫人身侧数载,她倒也聪颖。”
    行酒正酣,刘奇见她被几名商贾围着,推脱不过,又饮了一杯,脸上已裹上一层迷人的红晕,一手拿起酒樽,竟是离开酒桌,朝着内宅走去。
    “夫人,听闻汝府中多有织物,吾家有桑田三千亩,织作坊数十间,于秣陵城内亦有布帛店铺,大可为夫人应急。”
    “有劳。”任夫人微微颔首,算是对其很大礼遇了,汉例,凡商贾俱入贱籍。
    “夫人,此间宴后,不若到吾府上,相商……”
    “放肆,汝这下贱身份,焉敢这般造次。”一旁的老妪突然竖眉喝斥一声,上前一步,拉着任夫人的柔夷,“夫人,汝醉了。”
    “妾身不胜酒力,诸君继续畅饮罢,失陪。”任氏盈盈一笑,施了一礼,便跟着老妪离去。
    “夫人”
    “夫人怎的……”
    一时间,在场乡绅、士人纷纷露出不舍之情。
    扶着任氏出门的老妪一直凑在任氏嘴边嘀咕着什么,行至门前,却见身侧的任氏停下了步子。
    “夫人,怎的……”老妪抬头,近在咫尺之间,一名面红齿白,俊朗不凡的儒士,不知何时,正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家夫人。
    “汝这登徒……”老妪张嘴欲骂,却见自家夫人慌忙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汝平日公务繁忙,竟是有空来此?”佳人目光如流波泛动,脸上竟然浮现着几分难以遮掩的欣喜。
    “夫人与吾,外出散散步罢。”
    “嗯。”
    一男一女,穿过热闹的前堂,时不时有人张望,亦有人趁着酒醉大笑。
    “夫人,此番多谢相送,他日胡山若是怠慢汝家女子,吾等替夫人先行收拾了这蠢材。”这说话的,是胡山的女叔。
    “夫人,可曾吃好?”
    “夫人慢行,这天色渐晚,恕不远送。”
    任氏小脸醉红,螓首低拢着,不敢答应。
    跟着出门坐上一辆马车,朝着南面长街驶入一处小巷,马车停下,任氏正惊讶间,却见方才巧遇的青年自顾自地摸上了车厢内。
    “汝……汝上来作甚?”任氏一脸惊慌。
    “吾于沿河堤岸出开了七八个口子,沿着河滩修建石阶,河滩边上正有不少游船,不知夫人可愿伴吾同游。”
    任夫人被他看得面色晕红一片,“君侯何必为难妾身,这天色已晚,妾身若是不归,只怕会得姐姐责难。”
    “汝今夜在小乔处歇息。”
    她心中一沉,果然,吴侯正如外面传闻一般,要对她下手了。
    “吴侯,妾身寡居多时,汝又何必……”
    刘奇坐到她的身侧,身子紧挨着火热的娇躯,伸手勾着她的香肩,“汝吾不过把臂同游尔,可莫要多想。”刘奇伸手在她鼻尖微微勾动一下,惹得佳人娇嗔一声。
    车厢下的车轮平稳地在街道上驶动着,车厢内,夏日晚间亦无凉意,此刻借着酒意,似乎两人都有些升温。
    “吴侯,妾身寡居之人,可否莫要作怪。”
    “倒是本侯失礼,实在不胜酒力。”
    任氏银牙一咬,不胜酒力,这掌中分明有劲儿。
    “啪”任氏再次捉住一只在她后背游走的大手,不时这作怪的玩意儿还撩起她衣衫的下摆。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刘奇,“吴侯,还请某要为难奴家,可……唔……”
    ——
    车厢外,老妪满脸愠怒地瞪着此刻坐在车架上赶车的刘七。
    “汝等究竟是何人,擅自与吾家夫人为难,倘若吾家夫人有何闪失,汝等可担待得起?”
    刘七此刻面色十分古怪,一手拉着缰绳,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小声些,别惊扰了吾家主公。”
    “汝这厮可曾听老身说话?”老妪顿时勃然大怒,正想撸起袖子上前,便被两名从车后冲上来的侍卫架着胳膊,朝道路一旁拖走。
    “驾”,刘七猛地挥下长鞭,骏马四蹄一扬,快步奔驰在长街上,在远去之际,老妪分明看见那扬起的窗帘内,自家夫人已经被罗衫半解,那模样,楚楚可怜又无处伸冤……
    老妪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在马车消失在她视野之中后,她一下跌坐在地,双手舞动,哀嚎大哭,“老奴无力护持着夫人,该死啊。”
    “老人家,莫要动恼。”两名看护她的侍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取出一块木制的腰牌,递到她眼前一看。
    “尔等竟是……吴……吴卫?”老妪瞪大了双眼,又想到那名进入自己夫人马车的青年容貌,他那张脸,渐渐和昔日接见自家几位夫人的吴侯渐渐重合。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房陵兵败
    老妪浑浑噩噩地回府,待严氏召她问询之际,她只按照吴卫转述相告,自家夫人在小乔院内就寝。
    因大乔与吕玲绮皆有身孕,未经此事的吕玲绮除却亲眷之外,府中便格外与二乔亲近,任氏会在小乔院内就寝,也不是初次。
    严氏未曾生疑,倒是第二次晌午,老妪才在秣陵城外河边的楼船上,见着自家夫人。
    “扶……扶吾去玲绮府内。”
    “夫人这是……”老妪仔细留意任氏举步维艰的步子,顿时暗暗惊讶,自家夫人好歹也是久经沙场,未曾想……吴侯竟是这么威武。
    “便……边说吾清晨外出散步时,摔了一跤,至于小乔那处……自有那坏人帮吾圆说。”
    老妪微微一愣,这事儿?还能帮着圆说?
    不过她转念一想,小乔那傻白甜的性子,只怕也能忽悠过去。
    待她将自家夫人搀扶上轿中,转眼间,便消失在长街上。
    在河岸边的楼船顶层甲板上,刘奇着青衫面对流水湍急的河面。
    “叔鸾,何事竟让汝亲自到船上寻吾?”刘奇听到一侧传来的脚步声,回眸便看到戴良那略微慌乱的目光。
    “回禀主公,方才吴卫呈报,荆州出事了。”
    “何事?”刘奇双眉微皱,他已下令将北伐大军调往汝阴一线,牵制司马懿之兵,仅凭刘备此人,早半生屡战屡败之能,如何在荆州大军吕蒙、庞统二人面前掀起风雨?
    “房陵军兵败,房陵太守蒯祺死于乱军之中,如今陈到正率白毦兵攻占房陵诸县。”
    刘奇闭上双眼,“倒是险些忘了,吾这位皇叔帐下,还有一支精骑。”
    “刘备南征北战多年,只剩这一支精骑,吾等本以为,在襄城之战,白毦兵已为虎豹骑重创,未曾想……”
    刘奇回眸瞪了他一眼,“刘备于襄城之战后,得了曹操马匹辎重,从麾下众军之中挑选出几千悍卒补入白毦兵也不足为奇……不过,三四日便从南阳颍川杀至房陵,只是轻骑星夜赶路吧。”
    戴良低下头去,朝着刘奇一辑,“吴卫汇报,一人双马,两千轻骑。”
    “传令赵云出战,迎战陈到,击溃白毦兵。”
    “喏。”
    “可还有事?”见戴良只是吩咐一声身侧吴卫下去传命,刘奇回眸再次看来。
    “主公,蒯祺夫妻双双遇难,豫章郡丞诸葛瑾请入南郡大营为参军。”
    刘奇微微颔首,“此事是吾应允。”
    “那诸葛瑾二弟诸葛亮,如今携带一仆从,亦赶至南郡大营。”
    “哦?”刘奇好奇地看了一眼戴良,“他如今何处?”
    “在诸葛瑾帐下,吕司马曾接见他一次,想授其官职,他却不愿。”
    刘奇一手摸着下巴,“既然房陵陷落,那便遣诸葛瑾率一军,前去接管房陵。”
    “喏。”
    “主公,子龙将军尚在章陵,骁龙营非一二日难以赶至房陵,若是命诸葛瑾率先出战,途中若遇白毦兵,怕是……”
    刘奇指了指戴良,“汝无需多虑,他诸葛兄弟有意为长姊,姊婿报仇血恨,那刘玄德,虽是当了替死鬼,可蒯祺,当真是死难于白毦兵之手,若是吾,这房陵,却会主动请命前去。”
    戴良一脸茫然,随后,又向刘奇上报各地求粮事宜。
    “下令徐州各部暂且息战,调徐州、扬州、荆南之粮,送往南郡大营、章陵大营、汝阴大营,吾本欲一二载后方才与其交兵,未曾想,竟是为曹操算计,提前开战。”
    说着,刘奇回眸看了一眼身侧的戴良,“传令扬州诸郡,暂由孙长绪统率,起扬州之兵,北上淮南,吾父在时,便欲迎天子于秣陵别宫,吾为人子,亦为汉室宗亲,今天子于许昌,距汝阴不过数百里地,本侯当入朝觐见。”
    戴良面色微变,可他也无从劝起,只能抬手一辑,“喏。”
    ——
    与此同时,在南郡大营的一处偏将营帐内,诸葛瑾一脸严肃,“吾本以为,孔明不会来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诸葛亮坐到左下首。
    “汝从吕司马主帐出来,可有自行请命?”
    诸葛亮微微一愣,“大兄乃是以郡丞领参军之职,吾不过一介白身,如何……”
    “哎。”诸葛瑾长叹一声,“吾本意率一偏师驰援房陵,却为吕司马婉拒。”
    提及房陵,诸葛亮面色有些难看,“吾来时,听闻房陵之兵已至中卢……”
    诸葛瑾闻言一愣,“子墨报仇心切,仓促进军,亦是常理,不过,他并非不知兵之辈,汝吾当可……”
    “呼”话音刚落,帐内帘子便被掀起,一名浑身带血的军士冲入帐内,就地一跪,“诸葛参军,吾家太守于中卢城外为白毦兵伏击,遇难了……”
    诸葛瑾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眼前这人,他自然认得,乃是蒯祺身侧的亲卫,“遇……遇难了?”
    “汝等可有抢回子墨尸身?”诸葛亮踏前一步,沉声道。
    “太守尸身正在运回途中,只是那陈到率军往房陵而去,怕是……怕是为攻取吾房陵诸县。”
    “子墨啊。”诸葛瑾匍匐在地长哭,连带着帐内一众亲卫情绪都有些低落。
    诸葛亮双眼微红,“大兄,当务之急,汝吾需立即前往中军大帐,房陵若失,吾荆州三路兵马兵进,未逢决战便先折一路,且房陵乃吾南郡左翼,若失失守,那陈到随时可以率精骑从吾军左翼杀出,袭击吾军粮道。”
    “走,前往中军大帐,此番为兄定要随军出征,新仇旧怨,他刘备还可称阿姊之事乃是蔡氏母子所为,如今子墨却为陈到所杀,此仇不报,吾诸葛瑾焉能罢休。”
    诸葛亮搀扶着兄长,走出大帐,途中便正好遇到两员风尘仆仆而来的战将。
    “骁龙营李严。”
    “骁龙营陈应。”
    “拜见参军。”
    诸葛瑾抹了一把泪水,红着眼看着两人,“汝二人为何在此?”
    “吾等得吕司马将令,为骁龙营先锋,先率三千铁骑星夜赶来,吾家将军大队兵马,亦在大军后队。”
    诸葛兄弟对视一眼,年幼者心中略微一惊,“与吾所料不差,吕子明、庞士元首取俱为襄阳尔。”

第三百三十章 诸葛参军
    “诸葛参军入帐。”中军大帐前的帘子被掀起,露出诸葛兄弟二人。
    “骁龙营归义将军李严、裨将军陈应入帐。”
    帐内,居中上座的自然是以弱冠统筹南郡大营的荆州司马吕蒙,在他左侧,魏延、邢道荣、张允、费虎、彭式等将依次列坐,右侧,则是荆州长史伊籍、南郡郡丞是玉、南郡提学廖立等人。
    “吾等拜见司马。”
    “郡丞与孔明先生此来,可是为房陵之事?”吕蒙此刻情绪有些低落,房陵太守蒯祺,乃是率一郡之地归顺江东之人,自吴侯刘奇起兵以来,每逢州郡必以江东军攻伐后降之,像这般归顺的一郡之地,还未曾有之。
    如今,在他南郡大营虎视眈眈之下,房陵若为刘备所取,便是狠狠地在抽他吕蒙的耳光了。
    “正是。”诸葛瑾抬手一辑应道。
    “房陵危在旦夕,吾军得密报之际,只怕陈到已经率军取了房陵。”吕蒙叹了口气,目光突然落到李严、陈应身上。
    “李严、陈应何在?”
    “末将在。”
    “特命汝二人率军前往房陵接应,收拢房陵败卒,牵制陈到所部,所遇白毦兵来袭,可自行应变。”
    “喏。”二将立即转身离去。
    “此外,子龙将军已到何处?”
    “回禀司马,明日可至。”
    吕蒙目光一转,看向诸葛瑾,“吾欲上禀吴侯,以诸葛参军为房陵太守,以孔明先生为参军,领五千步卒,汇同子龙将军所部骁龙营,夺回房陵。”
    诸葛瑾和诸葛亮对视一眼,当即朝着吕蒙恭敬一拜,“多谢司马。”
    诸葛亮落座帐内,静静地看着吕蒙在沙盘上布置营寨,南郡大营朝前推进数十里,直达宜城外五里处,以调集的荆南工匠两万余众,迅速在城外搭建投石车、床弩,准备强行攻城。
    在诸葛二人离开中军大帐,诸葛瑾迈步走在左前方,“孔明呐,汝之才胜吾十倍,吕司马命汝为参军,正是知人善用,不知,在汝看来,吾军当如何行军?”
    “今夜便启程。”
    “孔明啊,这行军打仗不比寻常,汝吾这五千步卒,由扬州兵副将彭式将军统帅,裨将一员,为南郡冯习,亦有勇武。”
    “今夜若启程,当以何人为先锋?”
    “兄长莫急,李严、陈应二位将军既已率先启程,他二人麾下有三千骁龙营精骑,抵达房陵之后,当可于城外扎营,牵制白毦兵。”
    “孔明呐,倘若那陈到趁李、陈二位将军率军初至,正在搭建营帐之际突然偷袭,敢当如何?”
    诸葛亮笑了笑,“兄长且宽心,吾闻那李严乃是赵子龙将军左膀右臂,知兵善战,区区陈到,其所部突袭之兵不过两千骑,尚且房陵乃子墨治下之地,他若敢出城,李严二位将军固守军阵即可,并且,那城内士族,大可称其出城,将城门夺了,献于吾军。”
    “吾闻刘琮已派邓方、卓膺二将率五千精兵赶往房陵,以为偏师一部,他们原本屯驻中卢,与子墨之兵对峙,如今怕也快抵达房陵。”
    诸葛亮微微一笑,“兄长多虑矣,李、陈二位将军临行前,吾已将一枚锦囊交与二人,倘若他二人按照锦囊妙计所言,足以应付此二人之兵。”
    “二弟,汝可是要他二人佯做大部吾军精锐,恐吓刘备军?”
    诸葛亮笑着看了一眼诸葛瑾,“大致如此。”
    诸葛瑾满脸黑线,“孔明,汝对吾这兄长还藏拙,当真是……”
    “兄长莫怪,汝还是即刻去领了粮草罢,此去房陵,虽不需翻山越岭,却需绕水而行,军士们领三日干粮便可,吾观最近有那葱油饼,当可多备些,后续粮草辎重,命民夫与后队兵马押运即可。”
    诸葛瑾微微颔首,“吾军轻车简行,怕是后日晌午便可抵达房陵,也算不晚。”
    诸葛亮笑了笑,“兄长快些去罢。”
    诸葛瑾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诸葛亮,掀开帘子,大步出帐。
    诸葛亮望着帐外的光景,看着朝着帐内走来的仆从,目光悠长,他似乎能够看过千山万水,看到了房陵地界的情形。
    入夜,五千精兵开拔。
    诸葛亮和诸葛瑾左右各自跟了一员战将,正是彭式、冯习二人。
    “冯习将军,汝且率数十骑先行,此去房陵,路途不远,吾有一锦囊,可交付于汝,待汝抵达房陵城外三十里,便可打开一晤。”
    冯习将信将疑地接过锦囊,见诸葛瑾微微颔首,便朝着诸葛亮抬手一辑,“末将领命。”
    目送冯习率领数十骑远去,诸葛亮轻摇着手中羽毛扇,“兄长,吾闻江东新规中有一绑腿一条,大可命军士一夜急行军,让汝吾开开眼界,如何?”
    诸葛瑾哭笑不得地指了指他,朗声喝道,“急行军,全速行进。”
    “喏。”伴随着身后彭式的朗声应下,他勒马出阵,行至队伍左侧,“尔等都给某跑动起来,吾扬州兵乃是百战精锐,谁若是此刻落伍掉队,便要当心某手中的鞭子。”
    “嗒嗒嗒”密集的脚步声有节奏一般响起,扛着、举着刀枪盾牌的军士纷纷迈动双腿,跟着前面诸葛兄弟策马的身影,跑步跟行进。
    直到下半夜,足足过了四五个时辰,这一支五千人的精锐才缓缓停下步子。
    “回禀太守、参军,将士们有些疲乏了,让他们缓步慢行即可,天明之前,吾军还可行进一二十里。”不多时,彭式便策马行至跟前。
    “久闻江东军精锐甚众,扬州兵更是昔日吴侯以山越之精锐编练,未曾想,这般山地行军,一夜便可行六十余里,当真叹为观止。”
    “孔明呐,这些山越悍卒皆是生养在山林之中,在荒郊野外行军,远比寻常招募的屯田兵卒脚程稍快,汝可知,吾军新规,每日行军规定?”
    诸葛亮眼前一亮,“愿闻其详。”
    “陆行之程,马日七十里,步及驴五十里,车三十里,水行之程,舟之重者溯河日三十里,江四十里,余水四十五里。空舟溯河四十里,江五十里,余水六十里、沿流之舟则轻重同制,河日一百五十里,江一百里,余水七十里。”
    说完,诸葛瑾深深地看了一眼诸葛亮,“吾军骑卒唯骁骑营、骁龙营两部,皆是轻骑,若一人双马之骁骑营,一日可行军上百里,骁龙营精骑稍弱之,车船较北地船只更快,行船时,可提速近三成。”
    “当然,吾江东众军之中,山越营、扬州兵,乃善行之营,每逢大战,吴侯调令驰援各地之兵,多为这两部精锐。”
    诸葛亮摇扇一笑,“原来如此。”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逢战料敌于先
    天色微微亮起,筑水河边,大队精骑勒马于岸前,凝视着不过几丈宽的湍急河面,李严勒马而立。
    “将军,该下令让军士们用早膳了。”
    李严看了一眼身侧的陈应,“陈将军以为,吾将兵马领到这开阔地,便是为了歇息不成?”
    陈应面色尴尬,“吾等位于此处,北去十五里便是房陵,敌军哨骑只需行至十余里外的高处,待半个时辰后天色放明即可察觉吾军动向,将军此意,可是故意让房陵之兵知晓吾军已至?”
    “正是如此。”
    “吾军当渡河,背水列阵,可随时迎战。”陈应对刘备南征北战硕果仅存的白毦兵还是有些忌惮的。
    李严微微摇头,“据吴卫汇报,约摸着还有两三个时辰,邓方、卓膺二将统帅的五千兵马,便会赶至房陵,吾等去上游渡河,于山林间埋伏。”
    “喏。”
    大队精骑迅速远去,来时迅速,去的时候也不带走任何景色。
    与此同时,十五里外的房陵城内,昨夜厮杀了半夜,陈到连夜监斩三家商贾的叛逆,已至子时,他索性也就不睡,在此之前,他已得到战报,屯驻中卢的邓方、卓膺二将将率军来援,主公刘备任命他为统帅这一部偏师,出房陵而兵进临沮,威胁南郡西北,迫使南郡大营的吕蒙之兵不敢冒进。
    当窗外射入一道晨曦,他揉了揉略微发红的眼眶,“几时矣?”
    “回禀将军,刚过卯时。”
    “命营中哨骑出动,沿河北岸行进,接应前来增援的邓、卓二位将军所部兵马。”
    “喏。”
    目送传令兵远去,陈到才松了一口气,下半夜时,他身旁的文吏汇报,府库的钱粮已经被昨夜贼子偷袭焚烧,铜钱尚在,但粮草却焚烧大半。
    陈到有些痛心疾首,那可是蒯祺上任一二载囤积之粮,足足几万石,他轻骑突进,夺取房陵,携带粮草并无太多,又得刘备严令不得向百姓强行征粮。
    陈到想到这里便是一阵苦笑,莫说征粮,因为蒯祺夫妇死于刘备军之手,以莫须有之罪名加害之事,此刻房陵郡内,无论士绅也罢,平民百姓也好,对他麾下的白毦兵都是深恶痛绝,便是协助修缮城墙的精壮,也是他用府库内钱请来的。
    “命军中将士小些戒备,吾少歇片刻。”
    “喏。”
    陈到终究是熬不住了,他麾下的将士可轮番歇息,他这名主将却要时刻提防城内城外的危险,一直绷紧几日的神经,总算是舒缓下来,趴在冰凉的桌面上,他很快便传出轻微的鼾声。
    仆从蹑手蹑脚地上前为他披上挂袍,退出府外。
    “呼”陈到猛地惊醒,却是正值晌午。
    他看了一眼窗外,大步走出屋门。
    “日上中干,邓方、卓膺二位将军可至?”陈到双目一瞪,立即朝着门外喝问道。
    “回禀将军,未曾得到传讯,二位将军之兵,未曾赶来。”
    陈到面色一沉,“吾派出的哨骑呢,可有一队回返?”
    “回禀将军,暂时还未回返。”
    陈到抬脚行至门前,瞪着回答的亲卫,“吾命哨骑半个时辰交替,陆续派出二十余骑,一个都未曾回返?”
    “正是。”
    “不好。”陈到回堂内取了自己的长枪,快步出门,很快便有人牵来战马。
    “快,纠集营中兵马,随吾出城,邓方、卓膺二位将军此刻不至,想来已经中了江东军的埋伏,吾等此刻赶去,兴许还能救上一救,若是晚了,怕是他二人和五千精锐,将付诸一旦尔。”
    “将军,那房陵城留何人镇守?”
    “命一都伯,留下百余骑卒看守即可。配合精壮,虚张声势即可,若有江东军来攻,此城,汝吾也守不得。”
    “喏。”
    “报……”
    “报……”
    也正在陈到率军朝着城门大营赶去之际,一骑浑身是血的快马朝着此处行来。
    “禀报将军,吾家邓方将军星夜率军前来驰援,于河北岸二十里外山林遭遇江东军大队骑卒伏击,折损惨重,还请将军速速发兵驰援。”
    “为何是汝前来?汝可见吾派出哨骑?”陈到伸手拎着他的领口喝道。
    “吾来时间途中一处山坳躺着不少穿着白毦兵甲胄的军士,想来,他们已为江东军哨骑所害。”
    陈到叹了口气,“敌军有多少精骑?是骁龙营还是骁骑营?”
    “是赵云的骁龙营。”
    陈到顿时满脸凝重,“子龙呐,竟然是汝。”
    “可有见赵子龙亲至?”
    “有赵云将旗,不过,几番领军冲杀的,却是赵云麾下副将李严和裨将军陈应。”
    陈到眼中掠过几分羡慕,“如今赵云官拜南郡太守,麾下能征善战之将亦多矣,快,前头带路,吾等即刻发兵驰援。”
    “喏。”
    一刻钟后,两千精骑随着一骑快马出城,不多时,便消失在趴在一里外陡坡上士卒的视线中。
    过了约莫半刻钟,他猛地爬起身来,从胸口掏出一面小旗,在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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