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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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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洪承畴已经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这些骄横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将领们他还真是指挥不动,吴三桂这么无视下来,倒有些让他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面上不能再多说什么,免得现场更加尴尬,但洪承畴心中的怒气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散,冷声说道:
“本督出关前也曾打算用吴总兵的法子,步步为营,集中最大的兵力与鞑虏决战,但却有人背后在戳本督的脊梁骨,说是在刻意的拖延。”
前些日子,洪承畴在关内集结兵马,本来想用步步为营,集中优势兵力与清军搏战的方式取得胜利,可兵部尚书陈新甲不认同,在朝议中上疏。
说是兵多饷艰,拖延一日朝廷就要拿出十几万大军的粮饷,主张速战速决,这话可谓说到了崇祯皇帝心坎上,眼下朝廷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银子和粮食吗。
崇祯皇帝不仅采纳了陈新甲的意见,更是派出一名监军携带圣旨来前线催促出战。
实际上,洪承畴说这番话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出口恶气罢了,听了这番话,他身后正站着的一名文士满脸涨红,有些愠怒之色。
这个人穿着五品官服,正是任监军的兵部职方郎中张若麒。
每每想到这事,洪承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监军不再是那些倨傲自大的太监,可这些东林的文人却还不如中官监军,起码那些太监给点银子能打发了,但这文士完全就是软硬不吃,狗屁不通。
这张若麒就是最典型的一个,整天傲着脸,完全是在用大义之名与自己作对。
洪承畴下令整军,张若麒定然要来搅和一番,不让你顺顺当当的整军备战,洪承畴这边刚下令等待后续兵马,这张若麒立马就要来拿着皇帝的圣旨,牛气哄哄的催促进军决战。
虽说洪承畴也是文士出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剿贼寇,北御东虏,心里的想法早就和那些军将们差不多,已经可以说对那张若麒是恨之入骨,就差一刀活劈了他。
这等督抚不合的事情在最近的辽东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可闹到自己头上却又是另一码。
洪承畴是皇帝钦命的督师,统率兵马负责援救锦州,可这职方郎中张若麒也是监军,还拿着圣旨,他们一人一个命令,你进我就退,你退我就进,搞得下面那些总兵大将都是一头雾水。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该听督师的命令,还是该听朝廷监军的命令。
这事情在明军之中逐渐传开,锐气逐渐散去,就连进攻西石门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整天就是听这两个人在议事堂上对着吵,一直都没有个统一的命令下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皇帝 监军 势颓
张若麒,别看此人仅仅是个五品的文官,位小人微,可权力却大的很,甚至能直接将折子上到崇祯皇帝的御案前。
还不止如此,更为可气的是,杨嗣昌之后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极为支持张若麒,有人暗中说在张若麒出京前曾几次与陈新甲的管家见过面。
洪承畴此次临危受命,知道天下重任在自己肩上,本来就是打算让十几万兵马抱成一团,这种虎头蛇尾的战术实为兵家大忌,但话说回来,大忌不大忌的,还是要看形势才能决定。
东虏勇悍力拼不得,拒城而战才是上上策。
反正自己这边兵马不少,根本不怕清军强攻,再加上已经得到朝廷供给的粮饷,最起码能使用一年之久,这种战术可以更好的消耗清军有生力量。
有一点在洪承畴心中颇为坚定,那就是东虏虽然看着强大,但这种新兴的国家内里都是尤为虚弱,无法同三百年正朔的大明相比。
清军中真正的旗人与大明万万子民相比,实际根本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大明兵卒尽管硬拼不过,但就算是用人堆这种最低等的法子,生生将对方拖垮也不是什么难事。
洪承畴已经定下稳守为主的战策,大军新到松山的时候也凭借着一股锐气,将天下闻名的多尔衮打得节节败退,再加上锦州守将祖大寿接连不断的袭击背后,清军一度接近崩溃。
可这监军张若麒却只能看到浅显易懂的胜利,根本不懂得任何兵事,觉得清兵是纸老虎,认为总督洪承畴贻误战机,不敢出城追击,是贪生怕死的行为。
几道“天下为公”的折子往京师一递,崇祯皇帝和兵部尚书陈新甲的意思没几天就到了松山前线,督促洪承畴尽快出兵与清军决战,不得贻误战机。
没办法,洪承畴只能是低头,毕竟人家后面站着皇帝,老老实实接了圣旨,无奈的带着七万兵马出堡追击多尔衮。
没成想,洪承畴到达乳峰山一线的时候,心焦难耐的皇太极已经提前来了好几天,正带着多罗睿亲王多尔衮与一帮子王公贝勒大臣在山顶观察地势。
皇太极带着的是八旗中最为骁勇的三千镶黄旗铁骑,加上最近不断汇聚的蒙八旗、汉八旗与朝鲜兵,人数上也有六七万之众。
按着以往战役的经验,对付清军,非数倍于敌而不可野战,八旗满万不可敌那种传闻不是吹出来,而是硬生生打出来的,早已深深烙印在各镇明军心里。
洪承畴只带了七万兵马,当时就想下令回撤拒守松山堡,可转身一想,自己刚接了出战的圣旨,这就撤兵岂不是抗旨。
两相犹豫之下,洪承畴既不敢贸然出击,又不敢回撤守城,犹豫许久,耽误了最佳战机,最后只能是下令摆阵对峙。
崇祯皇帝有个特点,对待臣下要么是无条件的信任,要么就是直接翻脸不认人,什么亲情故旧都不认,说杀就杀,说撤便撤。
眼下洪承畴率领八大总兵以及各镇部将,集结十数万大军出关援锦,崇祯皇帝虽说明面上对其百般优待,可紧跟着又要扣上许多限制。
况且,崇祯皇帝虽然不想启用孙传庭,但却也对这位洪督师不太信任,尝尝凭借几个言官太监的话就草率对战局下达圣旨。
洪承畴很无奈,与其说是自己在指挥这场战斗,倒不如说是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亲力亲为,只要身边这位监军稍有不满意,几道折子一上,立刻就是满朝的声讨。
看着对面衣甲整齐的清军,洪承畴心中也在暗自叫苦。
此时此刻,拒守松山堡已经是不可能了,就算自己想回去,皇太极也不会安安稳稳的放行,撤退很可能变成一场史无前例的的大溃败。
按照两方兵马的战力,自己这边人数就这些,但对方却在不断调动的增派,早早动手还有一丝胜利的可能,要是等清兵集结完毕,吃亏的就是自己。
“三军听令,击鼓”
洪承畴深吸一口气,登上元戎车发下全线总攻的命令,可这话还没说完却见后阵一片骚动,一名后面插着几杆小旗的标兵骑着马狂奔而来。
见到前阵的这些督师与总兵,他扑腾几下摔落马下,屁滚尿流的爬上前哭着喊道:
“督师,各位大帅,杏山杏山被鞑子抄了,没了,全都没了”
这话一说出去,方才还都是一脸镇定的军将们立刻炸开了锅,洪承畴听到后也是一阵热气上涌,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杏山丢了?”
“杏山怎么会丢,你可不要诓骗老子!”
“怎么办?”
杏山,那可是十几万大军的粮草、军械存放之地,也是军心得以稳固的关键,被鞑子这么一毁,十几万大军没有足够的军粮可以食用,军心定然大乱,日益困顿,对鞑虏更是无力抵抗。
洪承畴心中“轰”的一下,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然是面色苍白,转身看了看四下大乱的军将总兵们,知道此刻十几万大军已经是兵无战心,将思退路,败局已定了!
这个时候,洪承畴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杀心,若不是那个不懂装懂,不识大局的张若麒到处多说,战事又怎么会到如今的局面?
军粮粮草足足够使用一年,所以明军最初这才是锋芒顿显,到处山呼作战,兵将们知道自己不缺穿不少吃,一心作战就是了。
可是现在,杏山被偷袭,驻守明军溃散,吃的和穿的马上就没了,就连手里的兵器都是用一个少一个。
洪承畴将目光投向乳峰山上那做黄色龙帐,那里仍然是稳定如初,就好像静静看着自己败退一般。
“哈哈哈,阿济格干的不错,这次的前程他要拿首功!”
龙帐外站着无数黄衣黄甲的镶黄旗巴牙喇亲卫,从里面不断传出充满讽刺的大笑。
皇太极来到前线的时候一刻都没停,直接登上乳峰山查看明军安排在松山堡一线的防御,立刻断定明军前强后弱,一旦后阵出事,必然首尾不能相顾。
多尔衮提议,说是可以选派一名勇武敢战的贝勒率领奇兵烧毁明军粮草,届时明军定然乱象纷呈,大军在松山城外掘壕筑墙,继续用围困锦州的方法吃掉洪承畴的这支援兵。
第三百五十二章:马步争驰,将帅夜逃
被选派出来这人,正是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
八月二十日,阿济格率固山贝子博罗等贝勒夜袭塔山、杏山驿,守备两地的明将王希贤以为前面就是松山大军驻扎,万事大吉,根本没有设防。
当时王希贤正在呼呼大睡,不料四面喊杀声忽然响起,等到清军的骑兵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连盔甲都没有穿戴齐整,立刻就是傻眼。
阿济格率清军杀入塔山,猝不及防之下,明军根本没怎么抵抗,几乎是被骑兵轻飘飘的一冲就四散溃逃,驻守副将王希贤被生擒,后来投降清军。
看着下面一众王公大臣兴高采烈的议论,皇太极连日焦急的心情总算是微微安定下来,正要说些什么,可刚张口却猛的涨红脸,忍了一会,最后还是“噗嗤”的喷出黑血。
“皇上!”
“皇上,您怎么样了?”
等到抬起头的时候,皇太极脸上已经威严不再,只是露出极度疲惫而又苍白的脸色,多尔衮虽然也是满脸的焦急,可不知怎的,他却并没怎么动作。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我大清可不能没了您吶~!”
一名文士打扮的人忽然哭着跪倒在地,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亲爹。
咳咳几声,皇太极摆手说道:
“范先生快起来。”
这位脸上挂着一撇八字胡的文士,就是随军大学士范文程,也是后世的第一汉奸。
范文程这个人为了能让清军入主中原可谓是披肝沥胆,鞠躬尽瘁,很多对汉人苛刻的政令和措施都是他一手建议,在招降锦州外城守将吴八什的时候他也下了不少功夫。
最后就连城内明军的家乡歌谣都学会了,整天派人过去唱,这才是成功将锦州外城招降,皇太极对他极为信任。
范文程起身后立刻就是顺坡下驴,直接站在皇太极右身侧,脸上虽然是不倨不傲,但看着像十分得意。
清军似乎断定洪承畴不敢轻易出击,于当天从锦州西往南,穿越松杏大道,直至海口,连掘三道大壕,深八尺、宽丈余,人马不得过,把明军置于包围之中。
三日后,乳峰山外的明军营盘依然是人心惶惶,每时每刻都在商议如何撤退。
洪承畴这次本不想出来,也就没料到皇太极会来上一招釜底抽薪,大军只带了三天的干粮,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不能再拖了。
当天晚上,明军的总督营帐一直都有传出各个军将的争吵议论声,最后,由于粮饷困乏,决定撤回宁远取粮,再行决战。
当天晚上,本来已经按照计划定好,玉田总兵曹变蛟所部悍勇,让他们先行撤退,剩下的各部趁乱分批撤出,最后在宁远会和。
不过事情总是有意外,大同总兵王朴素来胆小怕事,这次却跑到了最前面。
他刚刚从洪承畴的总督营帐商议回来便立刻率部夜逃,他的兵马在刚出营盘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乱象,到处拥挤不堪。
这还不是最坏的,王朴这么一跑其他人怎么会坐视,自然争先恐后的出逃,宁远总兵吴三桂,山海关总兵马科,山西总兵李辅明几乎是在下一刻就各自带着兵马紧随其后。
这么一跑就再也收不住了,谁也不愿意留在后面等死,逃跑的时候人人争先,“奋勇”无比。
皇太极和多尔衮显然早已料到明军会奋力突围,在前往松山的各个路口都已经设下伏兵,但却没想到明军直接溃败了。
就在各部明军乱作一团,为了逃跑而奋不顾身的时候,四面突然响起喊杀声,清兵冲出来了。
王朴跑在了第一个,所部兵马受到伏击后立刻就是崩溃,而且崩溃的速度之快,程度之彻底,当可谓各镇之首。
紧跟着就是宁远总兵吴三桂,他跑在第二个,也没好多少,大半夜的到处都是喊杀声,清兵轰隆隆的冲杀过来,给这位素有“勇名”的大将吓得连夜奔逃,头都不敢回。
王朴这次可是玩脱了,跑回去的时候孤身一人,就连亲兵家丁都不知失散到了哪去,吴三桂只带着几十名家丁狼狈逃回山海关,王朴要是一百步,他就是五十步。
这些人各自四散而逃,直接把统率三军的总督大人晾在一边,其实当洪承畴知道各镇兵马已经溃散的时候,吴三桂都已经跑回山海关了,这时候再跑显然是来不及了。
宁远已经去不成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所以洪承畴经过短暂的思虑后,带着其余四位总兵与各镇兵马退入松山城中,可现在他已经是残兵败将,困顿无援了。
没多久,闻讯后的皇太极下令移帐,将大军布置在松山城外将城内明军团团围困,并且在松山与杏山之间设伏数道,每隔三里令一贝勒严守日报。
自此松山内外断绝,飞鸟不得出入。
倾力集结的十数万大军由名将洪承畴统率出关,加上一年所需的粮饷军械,这已经是大明东拼西凑的最后一点战力,本以为可以马到功成,但传来的消息却让天下皆惊,朝野震动。
崇祯十四年九月十六日,明军大败于松山城外,各帅争驰,马步自相践踏,粮饷尽失,十三万大军败退四散,如今只剩十万不到的残兵困兽孤城松山。
崇祯皇帝闻讯大惊失色,这种大败已经足够动摇国本,从此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在朝议之上,各部院大臣也少了往日的激烈争吵,相顾四望却不发一言。
松山堡西南三十里处,一支军队正在轰隆隆的前进,由于人数过多,只能听到步子踏在沙土上的声音。
打头的是一片铁甲精骑,看样子要有几千人,在他们身后一片精光闪闪直晃眼,数万名身披红衣铁甲的战士肩上扛着虎枪,钢枪如林,就连动作都是整齐划一。
军中旗牌官扛着两杆大旗,其中一杆自然就是“王”字旗,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在朔风之中猎猎作响的大明玄鸟旗。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辽东湾,一支数百船只组成的水师正在顺风而行,两名铁甲大将站在船头,望着盛京的方向,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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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不愧良将才
“启禀督师,曹总兵回来了!”
松山堡内早已是战云密布,一名标兵忽然小跑着过来,人还没到,话却先传了过来。
听到这些,洪承畴在内的几名总兵部将都是立刻打眼过去,果然见到一员身披陈旧铁甲的大将带着家丁虎虎生风的迈步而来。
“他娘的,鞑子防范太严了,某带着亲卫死冲了几次都被打回来,等某准备准备,再带人冲一冲!”
曹变蛟脸上刻着刚划上去的血道,他身后那些家丁的衣甲上也都是各种刀痕,走起路来都有些晃动,可说话的时候仍然是满脸的不甘心。
其实并不是曹变蛟带领的兵马怕死,这回真的是对面的清军人数太多了,而且蒙古诸部、汉八旗与朝鲜兵仍然在源源不断的往松山集结,人数已经快达到城内困守明军的两倍。
洪承畴脸上刚刚升起的希冀瞬间破灭下去,周围的其余三名总兵也都是唉声叹气,鞑子围困这么紧,看来突围无望了。
正在此时,城下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洪将军,降了吧!咱们大清的兵马已经是四面合围,你们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飞出这松山,我家陛下”
不等对方喊完话,洪承畴蹭蹭几步登上女墙,正要怒斥,却忽然看见喊话这人甚为熟悉,唇齿相讥的冷声说道:
“哦?本督当是谁,这不是王希贤王大将军吗,周围同僚都以为你为国捐躯,已经战死在杏山,没想到却是投了清虏去做那种走狗!”
王希贤此刻已经是换上一副清军汉八旗将军的衣甲,听到洪承畴的话明显脸上就是一僵,朝身后瞥了一眼,那边正有两名白甲的鞑子兵冷眼观察自己。
好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王希贤故作硬气的喊道:
“我家陛下说了,若是督师投降,愿意像三顺王那样待你,荣华富贵,前程似锦,美女绝姬,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洪承畴懒得和王希贤这种小人多费唇舌,只是冷哼一声将他晾在一旁,吩咐副将夏承德守好城门,这才是带着曹变蛟等人回到大帐。
他不知道的是,听了王希贤这些话,松山堡副将夏承德脸上忽然红了红,握着刀柄的手都有些发颤。
那话虽说的言辞,但洪承畴都是装出来的,面对如今这种局势,他心中早已是茫然四顾,不知如何处理。
大军被围在松山堡内已经有十几日,一天比一天困顿,辽东总兵王廷臣和玉田总兵曹变蛟几次率部突围都是无功而返,除了丢下几百具尸体以外也是毫无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军在城外挖掘重壕,悠然自得的筑墙围困,洪承畴清楚,若是再不想想办法,这松山堡可就要真的如同水桶一般出入不得了。
唯今之计,也只有趁着清军没有筑好围墙,挖好壕沟的时候提前突围,城内少了大半兵马后剩下的人意见也十分罕见的统一在一起,因为大家都知道,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一支兵马了。
就连自己这支兵马都是朝廷到处欠债,东拼西凑得来的,根本不用指望十年之内会有什么援军,剩下的无非就是山东兵,左军那种豆腐渣似的军队,根本不堪大用。
那晚夜逃,各个将帅争相奔驰,除了王朴和吴三桂倒霉的碰见以逸待劳的清军主力,其余部分也并没有讨到好处,据说追杀一直到最近几日才告一段落。
且不说各镇的部将,仅仅是逃出去的四名总兵大帅,除了吴三桂和王朴逃进关以外,剩下的山海关总兵马科和山西总兵李辅明都是往回跑,眼下正在塔山苟延残喘,部下也都是分崩离析。
这些九边各镇的总兵大帅个个有兵有将都落得如此下场,那些势力低微的部将就更是身死名灭,倒是那监军张若麒,别看他平日一副捏着圣旨大言不惭的模样,到了这等保命的关头,那脑子还真是能想出点不同寻常的点子来。
不过这点子说起来可笑的很,堂堂的监军,在军议上和统率十几万兵马的总督洪承畴争夺权力,丝毫不后退一步,像个斗胜的公鸡一样,最后却缩在渔船的板子里才得以逃出生天。
这等方法传出去也是让人贻笑大方,要是听在山东总兵王争的耳朵里,恐怕和当初在登州府的那位钻狗洞的知府公子,也没什么不同了。
众将现在态度尤其的统一,什么狗屁的监军,根本就是胡乱指挥,还是洪督师的计策可行。
但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洪承畴显然也是有心无力了。
兵马去了大半,那些丢失的衣甲器械更是连数量都统计不出来,这等惨败,就算自己突围成功逃回了京师,怕也要被当众凌迟处死。
前几任的督师袁崇焕那种死法,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怎的,洪承畴脑海中浮现一个场面,自己颤抖着跪在皇极殿上,一众部院大臣、言官御史都是对自己声讨喝骂,最后崇祯把当年对袁崇焕说的话,对自己原封不动的又说一遍。
想到这里,洪承畴当众打了个冷战,这让辽东总兵王廷臣和另一位总兵邱民仰心中有些意外,而曹变蛟在整理衣甲没有注意到。
这位当年剿贼无数的督师,怎么会露出这种神情?
“咳咳”几声,洪承畴说道:
“众位,唯今之计,只有再次突围,不断的突围,要是等清虏将堡城团团围住,那就只有束手待毙一条路了!”
“督师说的不错,末将愿打头阵!”
闻言,洪承畴看着身上全是伤痕,却依然毫不犹豫站出来的这位玉田总兵,担忧的问道:
“曹总兵,你身上的伤,能行吗?”
“哈哈哈,行与不行,还要看某杀了几个鞑子才知道,大明的将士怎么会怕了区区鞑虏?督师你多虑了!”
曹变蛟一阵爽朗的大笑,侧身摆手便带着家丁外出,看样子是要准备趁夜杀出城再行突围。
辽东总兵王廷臣举起手正要说什么,却见曹变蛟已经带兵离开去准备,愣住半晌后脸上升起一抹敬佩之色,喃喃说道:
“国凤善守,变蛟善战,均无愧良将之才,可叹生不逢时啊!”
听到王廷臣的话,洪承畴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重重叹息一声,这才摆手让大家各自回去准备。
第三百五十四章:远处山顶的大火
入夜,曹变蛟精选了三千骑兵忽然杀出城,趁着夜色轰隆隆杀进清军大营,猝不及防之下,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清军被打的人仰马翻,争相溃逃。
可这个营盘只是一个蒙古小部落的驻扎地,多尔衮将他们布置在城外本意就是当做炮灰,等曹变蛟继续前进了不到一里,真正的战斗这才到来。
不知从哪来的清军将曹变蛟所部重重包围,到处都是满鞑子和蒙古鞑子那些古怪的喊声,三千骑兵的喊杀声一下子就被湮灭在乱军之中。
城上观战的洪承畴等人忧心如焚,不断来回踱步,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这次突围不会那么简单结束。
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上,一群白衣白甲的清军参领和巴牙喇护卫围在多尔衮身边,正戏虐的看着眼前明军困兽死斗。
多尔衮穿戴着满洲镶白旗全身甲,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神,他回身下令道:
“让蒙古人和朝鲜人再上,团团围住,等到这些羔羊气力不支,我们八旗铁蹄再一击破之!”说到这里,多尔衮打的眼睛已经弯成天上的月亮,忽然又问道:
“对了,被勇士们困在阵里的是哪个明军将官,率领的哪支兵马,倒是一个敢战不怕死的角色。”
闻言,正在多尔衮身后的王希贤赶紧上前,点头哈腰的说道:
“回睿亲王,是曹变蛟带领的玉田兵马。”
“哦”了一声,多尔衮眼神中忽然出现一抹杀意,冷声道:
“原来是他,鳌拜!既然曹变蛟不能招降,这份前程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从阵中走出一名披着重甲的清军将领,在众贝勒参领的注目下缓缓点头,沉声说道:
“睿亲王放心,曹变蛟决计活不过今夜!”
玉田总兵曹变蛟手中握着大刀,骑在马上却有些茫然四顾的感觉,突围的次数越多,这种感觉也就越深重。
几次打出城,最远的不过几里之外,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清军的人马和眼线,而自己的去路究竟在哪里?
听着周围清军的呼喊喝骂,见到英勇的大明将士不断倒在血泊之中,曹变蛟虎目逐渐被充斥的血红,这种时候,就连他手下的家丁都有些军心浮动。
见状,曹变蛟举起刀,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在这里,猛声喝道:
“这地方老子听说过,咱们大明不少人都战死在这里,你们要跑的就跑,要降就的就去降,某绝不为难你们。”
说道这里,曹变蛟挥刀砍死冲上来的蒙古人,血道溅射在他脸上,紧跟着又是回身高声喊道:
“可老子不愿做那投降的将军,人要是没了骨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头可断,血可留,祖宗之地不可弃,战死而已,怕什么!”
说完话,曹变蛟催动坐骑,大喝一声,挥舞着大刀当先朝清军人数最多,也就是多尔衮的那个方向冲去。
在他身后的明军骑兵和家丁听到这些话,不由得热血沸腾,是啊,这片土地是咱们自家祖宗传下来的,怎么能轻易交给鞑子蹂躏?
不过是战死而已,又有什么好怕!
大部分人仅仅是沉默片刻,紧跟着便立刻催促坐骑,悍不畏死的跟在曹变蛟身后冲杀过来。
对面的清军见到明军冲来,并没什么太过激的反应,那名镶白旗参领只是笑嘻嘻的下令,前面几排步甲开始张弓搭箭,朝鲜将领也跟着下令,让那些朝鲜火铳手举起火铳对准明军。
随着一阵喝令,清军后阵忽然蹦出炒豆般的铳声,继而那些八旗兵的几百支与羽箭也是离弦而出,箭簇在半空带出急促的破空声,一个急转弯,朝向地面落下。
场面似乎寂静了一刻,那些英勇冲锋的明军骑兵身上忽然爆发出血水,无数的箭簇和弹丸飞射在他们衣甲马匹之上,最前面那些铁甲家丁承受了大部分火力,几乎整排整排的倒下。
那些尚且没死透的骑兵与马匹都是倒在血泊中不断痉挛、抽搐,鲜血慢慢在脚下汇聚成潺潺小溪,再次染红这片土地。
松山城上的辽东总兵王廷臣看着这个场面,深知曹变蛟所部骑兵就好像扔进江海中的一块微不起眼的石子,虽然起初能迸溅出一些水花,但下一刻水面就又变得无波无澜。
“督师,派人出城吧,不然曹总兵凶多吉少哇!”
王廷臣在城墙上如同热锅里的蚂蚁,一刻都站不住,不断的来回走动,几次请求出城援救都被洪承畴否了下来。
看着邱民仰、王廷臣等人不断请战,洪承畴却是哭笑不止。
若是最初的八位总兵都像他们这般,若是皇上能对自己多一些信任,不在后面胡乱下旨,不让那不谙战事的监军张若麒瞎指挥,这战事又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洪承畴很想去救曹变蛟,可对面的多尔衮诡计多端,说不定就在等着自己打开松山城门,可能出兵援救那一刻,便是破城之时,他狠不下这个心。
忽然间,远处猛的传来一阵炮响,紧跟着又是一阵连环的巨响,城上明军都以为清军趁势攻城,立刻大乱,王廷臣等人赶紧下令布防。
等到明军尽数登上城楼的时候,却发现远远的清军后阵也乱了。
这个时候洪承畴才猛然惊醒,细细的听起来,这个炮响不像孔有德的乌真炮营,却像是大明的神威将军炮,其中还有不少西洋佛朗机的声音,看方向,正是朝山上的皇太极龙帐射击!
清军不可能朝皇太极射击,那么结果无非只剩下一个,发炮的一定是咱们的大明兵马,看火炮数量和程度,起码要有几百门之多。
周围的明军将领和士卒开始议论纷纷,显然也都是注意到突然转变的形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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