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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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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颜继祖从椅子上坐起来,神情变了变,问道:
“人呢?”
“回老爷的话,林易纶由登州营的人看押过来,眼下正在衙门大狱中。”
颜继祖点点头,沉吟半晌后挥手让周围人下去,有些话自然不能在下人面前多说。
等到没有下人在屋子里,他这才是抚掌有些快意的道:
“死的好,死的好,这刘泽清总算是死了,真是解了本抚心头一患!”
颜继祖连道两声好自然是有原因,刘泽清一死,他之前的各种溃逃和失败都与他这个巡抚扯不上任何关系。
况且,刘泽清接连打败仗自己有兵有将次次都是戴罪立功,没什么大事,但他这个山东巡抚就不一样了,不知道背了多少次锅。
去年那次东虏入寇,多尔衮率领正白旗清军在山东**掳掠,烧杀抢砸,但刘泽清只是一味的南逃。
在没有王争的历史上,颜继祖正是死于那次问罪。
山东地界传出总兵勾结闻香教主林易纶的丑闻,刘泽清身败名裂尚且不谈,现在上面关心的只有登州营的胜迹。
颜继祖自己拿扇子扇起来,又是惬意的靠在老爷椅上,缓缓自语道:
“没想到,这叫王争的登莱武夫倒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刘泽清在山东十几年老树盘根,居然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被偏远登莱出来的一个杂号给连根拔掉,而且这件事上下都安排的如此缜密。
江义的口供逼问出来后,王争就在蓬莱将其斩首。
想到这里,颜继祖一声冷笑,心里明镜一样,那王争就是趁着朝廷钦差还没到之前杀人灭口,所以剩下的只有闻香教主林易纶。
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登州营用如此快的速度就送到山东巡抚衙门手里,一方面有逼着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让功的意思。
颜继祖作为山东巡抚,要是没有王争这番平定祸乱,擒拿闻香教主林易纶的功劳,多半又是凶多吉少,眼下自然只有将其送到京师报捷这一条路。
这么一来,山东上下就都和登州营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刘泽清勾结闻香教的事自然是坐实了。
“这般也好,刘泽清死了一了百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倒是方便了本抚去请功。”喃喃到这里,颜继祖伸手喊道:
“来人,快请监军刘大人来商议要事。”
崇祯四年的时候,初一上任就对阉党清剿殆尽的崇祯皇帝忽然下诏,派遣太监到各地任监军,一方面为朝廷耳目,另一方面也好掣肘巡抚和总兵官的权利。
起初,太监刘允中被派往山西。
山西兵不堪大战,在崇祯五年的时候被农民军打的溃败不堪,对文官一向残酷的崇祯皇帝对刘允中网开一面,复遣为山东监军,以观后效。
山东监军太监刘允中是御马监发迹出身,算是眼下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的门生,听到这事后立刻就决定要保王争。
刘允中可以将奏疏直达天听,作为太监,他根本没有文官的诸多顾忌,开口就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询问颜继祖的意思。
第二百六十八章:密议 京师 崇祯皇帝
“抚台大人,咱家就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了,那王争可是司礼监的王公公一路提拔上来的,咱们做下属的也不能和上头对着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允中生的一副小白脸模样,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他见颜继祖没有多说,这才向前走几步,张口继续说道:
“刘泽清对朝廷阳奉阴违,无论东虏还是前几日的闻香教变乱,跑的比兔子都快,这些山东上下文武都是有目共睹,抚台大人比咱家要清楚。”
说着,刘允中坐到首位上,呵呵笑着:
“说一千道一万,咱家和你掏点心窝子,眼下你我都算是戴罪之身,出了任何差错都有可能掉脑袋,于情于理,刘泽清通闻香教这件事,一定要在山东坐实了再报上去。”
颜继祖自然明白,叫刘允中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正喝茶的手在半空僵住,旋即便笑着说道:
“刘大人说的不错,如今山东死了一名正选总兵,又有一个登莱杂号屡立大功,刘大人和本抚这边怎么说都是有些驭下识人、调度有方的功劳在手。”
冷哼一声,刘允中点头尖尖的笑道:
“提一个王争上去,怎么都比那刘泽清一干人等强了百倍,登州营的笔笔战绩大家都听说过,山东有这样一支兵马,抚台大人今后的功劳还不收手到擒来?”
“没准儿啊,不用几年就升到江南做巡抚,那地方可是繁华的紧~,说起这档子,咱家还有些羡慕抚台大人呢~”
哈哈笑了一声,颜继祖微笑着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本抚这便拟出一道折子,举荐王争为新任的山东总兵。”
没成想,刘允中却摆摆手,阴刻着脸说道:
“这折子不能这么写,老是提拔王争一人儿,尽管他战功都是实的,圣上免不得还要怀疑,眼下山东有资格继任正选总兵的除了王争还有齐成他们三个,都报上去。”
颜继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促狭的笑道:
“还是刘监军思虑周全,就这么办!”
第二天,山东巡抚颜继祖先是往各地发了一道文书,痛斥原山东总兵刘泽清卖国通贼,累年的怨气都写在这文书上。
这时候文人寒窗苦读的底子就能看得出来,颜继祖用了很少的篇幅笔墨,把刘泽清说成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山东的文人们自然要跟随抚台大人脚步,一篇篇的文章写出来,刘泽清死了才半个月,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人得以诛之,天上地下都是少有的大恶人。
尽管这些文章有些夸张,但却在消息传到朝廷前实打实将刘泽清通闻香教的罪名落实,这下就算是包青天再世也不要想翻案。
文书下达的时候,山东巡抚衙门传出通令,山东总兵一职有缺,暂时让登莱总兵王争代行职权,等朝廷正选任命下来再行交接。
说起刘泽清的一千多俘虏,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山东彻底消失,怎么找也找不到,颜继祖只好把剩下那些被打散的重新召集起来,暂时归登莱总兵王争统带。
统带是好听的说法,颜继祖多半也是怕横生事端才将他们打发到登州营。
王争随口发了句命令,把这些刘泽清旧部发配到各地的庄田盐庄和矿场帮工“劳改”,至于最后能怎么样,他实在是无心去管。
很快,时间来到崇祯十二年六月初。
登莱总兵王争率登州营平定闻香教变乱,擒拿林易纶的捷报早在五月末的时候,便经由山东巡抚衙门快马飞报到京师。
这份捷报到了京师后又由兵部转交司礼监,王承恩密之不报,因为闻香教主林易纶和登州营的斩级还在路上没有运来,此时报上去难免节外生枝。
到了眼下的六月初,总算是一应送到京师。
六月三日,王承恩拿着一份捷报和两道折子,恭恭敬敬来到富丽堂皇的乾清宫门外。
摆手示意两个小太监离开后,他这才是轻手轻脚的进到殿内。
相比去年,崇祯皇帝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几道,但一眼就能看出变化的还是他那以极快速度泛白的头发。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头发却白成这样,可想而知他每天究竟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崇祯皇帝埋头在御案上,翻看着一道道折子和文书塘报,但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沉默,各处传来的除了武将们没有斩级的空头功劳,就是文官们地方很稳定,天下依旧太平的说辞。
法不责众,对于这些崇祯皇帝只能是当没看到,浪费了时间却对摇摇欲坠的朝廷没有丝毫用处。
至于那种实打实带着俘虏和斩级的功劳,除了孙传庭、洪承畴、曹变蛟、黄得功等一些肱骨文武偶尔上报,其他更是一个都没有。
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传进来,崇祯皇帝头都没抬,有气无力的道:
“承恩吶,又是有什么事了?”
声音中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感和岁月感,王承恩能从中听得出来,崇祯皇帝已经厌了,开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确实,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就算是开朝的洪武皇帝爷再世,怕也是回天乏术。
“好消息,好消息啊皇上,登州营又传来捷报了。”
“登州营,是登莱总兵王争的那个吗?”
崇祯皇帝放下文书,仔细思虑一番才是出口问道,见到王承恩笑着点头,立刻伸手接过捷报和另外两道折子。
看见崇祯皇帝眼中的疑惑,王承恩连忙弯身笑道:
“皇上,这另外两道,是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刘允中上呈的折子,是关于山东总兵人选的。”
“山东总兵的人选,朕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山东总兵不是刘泽清吗?”
说着,崇祯皇帝打开捷报看了几眼,话音便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站起身,身子渐渐颤抖起来,猛然将捷报拍在案上。
“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崇祯皇帝拿起捷报,不断颤着手在空气中指指点点,喘着气来回走动,还是感觉气的紧,怒声道:
“这刘泽清是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完全不将大明朝廷放在眼里,胆敢勾结闻香教在山东蛊惑百姓。”
“锦衣卫呢!?给朕到山东捉拿刘泽清,就地正法!!”
王承恩一脸惶恐,赶紧摆手示意小跑进来的锦衣卫退出去,将扔在地上的捷报交回到崇祯皇帝手上,低声的道:
“皇上您消消气,刘泽清已经死了,您要保重龙体呀!”
“死了?”
崇祯皇帝喃喃一声,自动将王承恩后半句忽略掉,带着疑惑继续翻看登州营的捷报,其实方才他也就看了几句而已。
全部看完后,崇祯皇帝松了口气,又是略带恨意的道:
“死的好!王争比起那个刘泽清不知强到了哪去,林易纶押解到京师了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开镇山东
“昨儿个就到了京师。”
“好。”
崇祯皇帝点点头,先拿起山东监军刘允中的折子,细细看完后才拿起山东巡抚颜继祖的折子,看了没几眼便将其放下。
现在崇祯对山东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了解,山东总兵刘泽清包庇闻香教主林易纶在益都被登莱总兵王争撞上。
崇祯皇帝对刘泽清还算是了解一些,知道刘泽清虽然欺软怕事,但绝对不会让王争一个杂号总兵来自己地皮查人,两方火拼起来也就在所难免。
所幸王争不负所望,击败了刘泽清,并且缉拿林易纶到京师,也算是又立一功,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看向一旁恭敬侍立的王承恩,张口道:
“承恩吶,你说说,齐成、丘磊、余元昧这三个人,哪个更适合继任山东总兵?”
听到这话中独独没有王争,王承恩心有疑虑,然圣意不可揣测,他只是笑了笑,弯着身道:
“回皇上,这些都是山东的军将,还要看皇上最看好哪个,奴婢怎么知道。”
“承恩,朕没记错的话,那刘允中算是你的门生吧?”
崇祯皇帝刚刚说完,王承恩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噗通”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说道:
“皇上,刘允中虽是奴婢的门生,但已经是多年未有往来,奴婢怎么敢以私徇公呢。”
“你快起来。”
崇祯皇帝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王承恩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其实身边的人若说怀疑谁,他也不会怀疑到王承恩身上。
王承恩起来后依然是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崇祯皇帝沉吟着,负手走到门前,看着自己眼前壮丽的皇家宫殿楼宇,重重叹口气。
“这三个人,都不可继任。”
曹州总兵齐成,是山东除了登莱总兵王争以外的另外一个杂号总兵。
齐成率部四千余人驻扎在翁州府曹州城,向来不管世事,无论各地民乱还是东虏入寇,几乎日日夜夜都龟缩在曹州城,说白了就一个混吃等死的角色。
历史上这个齐成也是谁打来就投降谁,先是投降了大顺军,后来清军南下,他立刻倒戈投降,最后被多尔衮所杀。
山东上北路参将丘磊,算是隶属于前山东总兵刘泽清的麾下,但其人野性难驯,统带三千兵马驻扎在武城,莫说刘泽清调他不动,就连朝廷也是阳奉阴违。
不过有锦衣卫传回,说是其人抵抗河南农民军倒是常有斩,这也是崇祯能容忍他的原因之一。
在没有王争的历史上,刘泽清之后正是这个丘磊继任山东总兵,但是现在,崇祯已经不考虑这个人。
如此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就算是有些战功,让他继任也是变数太多。
至于那个山东右东路参将余元昧,倒是对朝廷的诏令无不尊行,这个人也是在去年的东虏入寇中唯一毅然率部北上抵御清军的山东高级军将。
据说余元昧为了抵抗清军,甚至散尽家财招兵买马,打造军械。
但是余元昧的兵力太少,五千人也就是清军的半数,就连质量都是有所不及,根本不用多尔衮的本部镶白旗出马,被两千先锋骑兵一冲即溃。
最后在文人士子们的笔杆子下,余元昧成了整个山东文武的笑柄,损兵折将不说,还被朝廷勒令训斥。
他收拢了两千败兵,眼下正驻扎在济州府武定州城,闭门不出已有多日。
这个人其实是崇祯皇帝最理想的人选,听从朝廷号令才是真,但崇祯皇帝之所以迟迟未下决定,就是因为余元昧现在的名声。
这样一个败军之将被提拔成了山东总兵,怕天下的士人都要讥讽自己这个皇帝昏庸,想到这里,向来是惜面如命的崇祯皇帝身子剧烈抖动起来,面色逐渐泛红。
良久,他再次重重叹口气,摆手说道:
“承恩吶,你觉得登莱总兵王争其人如何?”
王承恩低眉顺眼的瞥了一下皇帝的背影,谦恭的说道:
“回皇上,奴婢觉得,王争这个人怎样不好说,但应该是现下朝廷最好的选择,起码到现在登州营都没传出有什么不遵朝廷号令的事情,其他三个”
“嗯”了一声,崇祯仰起头。
天边的夕阳,配合这近三百年的皇家宫殿楼宇群,显得是那样凄美又孤寂。
王承恩趁热打铁,又说道:
“皇上,若是此番提拔了王争,想必那个武夫一定会对会对皇上感恩戴德,朝廷的诏令自然是无有不遵。”
回头看了一眼御案上厚厚一摞子奏折、文书、塘报,崇祯皇帝无力的摆摆手,点头道:
“拟旨吧。”
“遵旨!”
王承恩欣喜的大喊一声,小步的挪腾出乾清宫,小心翼翼的关上宫门后他招手示意几个小太监过来。
“赶紧去吩咐膳房做些好的吃食,为皇上补补龙体,这么总熬下去可不行,身子会垮的。”
那小太监终日守在乾清宫外,自然知道崇祯皇帝勤勉有加,很多次他都没支撑住睡着,但是醒来的时候却见崇祯皇帝依然埋头在桌上处理政务。
这可能是大明开国以来最为勤政的一个皇帝,大内的太监们很多都是想不通,怎么这样好的一个皇帝,天下形势还是不见好。
翌日,缇骑护卫着太监和圣旨,自京师永定门狂奔而出,往山东而去。
崇祯十二年六月十二日,崇祯皇帝下旨。
将闻香邪教魁首林易纶斩首于京师西集,登州营斩级堆叠京观,剥夺原山东总兵刘泽清一切职衔名号,追令北镇抚司锦衣卫赴山东捉拿刘泽清全家。
山东巡抚颜继祖,监军太监刘允中指挥调度、识人察势,平乱有功,皆免去戴罪之身,仍居原职,俸禄加半,以为嘉奖勉励。
山东上北路参将丘磊,屡次击败河南来犯农民军有功,升授山东副总兵官,加山东都司指挥使衔,移驻济南府城历城。
登莱杂号总兵王争,平定五文河、金水河,斩获赫图阿拉大捷,平定闻香等,军功卓著,勇冠三军,特授山东总兵官,加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衔。
六月十四日,追加山东总兵王争“护军”荣勋。
护军、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王争,统领山东各处兵马,勤操演、修墩卫、足兵食,听从朝廷号令,开镇山东。
第二百七十章:横生祸端
“登莱好汉何其多,平贼杀虏相争勇,鸿鹄浩荡随大鹏,山东强军出文登!”
京里的旨意传到山东后,文人们的文章诗词如雪片一般的飞入民间,在他们嘴里,简直就把新任的总兵夸到天上去。
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在繁华的蓬莱城外,一边耕种一边兴致勃勃的拉着路边过路人,唾沫横飞的说道:
“你知道吗,在咱们这小小的登州出了一名朝廷正选的总兵,什么,你早就听说了,就是来看登州营的?不行,你还得听我再说一遍。”
过路人:“”
总兵人选任命下来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多是登州营上下文武将吏,还有那些难民老弱的百姓,这样一个贫寒出身的总镇,总好过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其余的大户子弟和缙绅大户就是完全相反,新任山东总兵王争的手段虽然大家没亲身尝过,但多多少少可都是听说过的,登莱两地不配合的大户地主们,现在骨灰都已经凉了。
且说刘泽清,到底是怎么死的,很多人可都还是心存疑虑,结合种种传闻一分析,很多人都隐约的想到一件事。
想到之后,对王争这个人就更是又畏又怕,这种狠辣的手段加上缜密的心思,简直是世所罕见。
可怕的不是刘泽清那种军将,这些人手下的官军和大户脱不开关系,总是互相关照的态度,有些事甚至还要上门求着他们,但登州营可就不同了。
他们的老家在登莱,听闻生意都做到了江南去,根本就不缺银子,这么些年来,军饷、兵器、衣甲等一些东西几乎都是自给自足。
从未听过天底下有任何一支官兵能做到这般,即便是昔日卢九台麾下的天雄军也是靠大户们出的银钱才能成军发饷。
没有了威胁官兵的手段,这些大户人家和缙绅子弟悲哀的发现,无兵无权的他们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等着人来揉捏。
但是这么坐以待毙可不行,他们早就盼着另外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与王争一同任命下来的——山东副总兵丘磊。
说起这道任命,很多人都是心存疑虑,皇帝的心思果真是难以捉摸,让王争当副总兵,又让丘磊移驻历城,并且给了一个山东都指挥使的衔头。
相比之下,山东总兵王争尽管荣勋加身,但除了正选总兵以外,头顶上却只是个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的衔头,就连个右都督都不是,在这点上可就比不了丘磊。
若说现在山东几个有兵有权的军将中唯一有可能同王争抗衡的,也就剩下这被朝廷一同提拔起来的丘磊。
不少人已经在暗自琢磨,尽管丘磊在武城对抗河南流寇颇有斩获,但这功劳根本不足以让他达到如今的地步。
可能是皇帝并不十分信任王争,所以才让丘磊来制衡,这个想法一出,丘磊就更成了山东各处缙绅大户争相拉拢的对象,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总兵任命下来的那天,王争已经派军议司的探子先行潜入到济南府城历城调查,同时花银子招募大批的民夫,准备第一时间掌握土地。
这批民夫足有几千人,加上登州营五千员战兵全部出动,浩浩荡荡足有近两万人,一路往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刘允中所在历城而去,名为“赴任”。
山东历城历史悠久,因处历山脚下有此名,从近代发现的考古遗迹来看,距今七千多年前,就已经有原始居民繁衍居住。
在明朝,“三司”的制度延续两百余年至今。
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以及山东都指挥使司衙门都设在城内,分掌职权,其余一应有司衙门,巡抚衙门等也都设在内外。
历城可以说是现如今山东省的权利中枢所在,但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是城池残破,守军稀少。
在王争赴任前三日,驻扎在武城的副总兵、都指挥使丘磊便已经率本部三千兵马入城赴任。
到了城内后,士绅大户出数里迎丘磊入城,并且争相犒军,酒水鱼肉、粮草军械几乎是日夜不断的往军营里送。
这些平日一毛不拔的大户人家这时却如此识相,甚至降低身价,以总镇礼节相迎,丘磊自然知道所为何事。
起初丘磊还是推脱几句,没多久便装不下去,转身边吩咐将这些全部收下,对于丘镇台的称号也是接受下来。
消息传出来,山东的大户们才是安下心来。
丘部兵马在登州营到之前便接管了城内外防务,并且副总兵丘磊利用都指挥使的职权,收编了原有的城内守军,火线招收一些地痞入伍,将人数生拉硬拽到了六千多人。
崇祯十二年六月二十二日,历城远处慢慢迎来一支大旗,打头的并不是队列森严的登州营战兵,却是一些穿着各色衣袄的民夫。
这些民夫乱哄哄的,到城外也不急着入城,拿着把尺犁具第一时间开始丈量城外的土地田亩,各种产业也都是有人询问。
城内的大户们听到消息立刻就慌了神,城外这些荒地可都是在他们的名下,登州营如此急切的派人丈量,意图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若是让这些刁民顺利丈量完成,那可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于是大户们便蜂拥去找“总镇”丘磊,丘磊赶紧到城头一看,见到城下一片片劳作的百姓,也是黝嘿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王争怕了,走,跟着本镇出去赶走这些刁民!”
一个亲丁立刻谄媚的上前笑道:
“总镇虎威就连刘泽清都不敢触摸,这不知从哪蹦来的王争自然被这个下马威吓住,不敢再多管闲事。”
历城的厚重城门渐渐打开,吊桥也已经放下,丘部的军兵拿着兵器蜂拥出城不断的喝骂驱赶,想让这些民夫离开城外。
“你们干什么?”
“这是总镇大人发给咱家的牛,你凭什么牵走!?”
“你别碰她!!”
这几千的丘部兵马到了城外,没多久便从起初的驱赶,变成赤裸裸的侮辱和欺压,这些名为官军的人,有不少人几天前还是内外游走混迹的无赖,更不要谈什么军规。
这些民夫中不乏老弱,也有全家来赚取银钱和土地的难民,不少兵痞见到貌美的小娘子,顿时心生淫想,轻浮的上前围住不断骚扰。
“哟,怎么,你拎着一个犁耙,难道就想和大爷手中的刀比试比试不成,啊!?”
“你们这些恶狼,不去杀贼,不去打鞑子,就知道欺负咱们这些老百姓!”一个妇人啐了一口,骂道。
方才那个丘部把总立刻大怒上前,见一个男子挡在自己身前,不假思索的出刀,鲜血乍现。
“杀人啦,乱兵杀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周围的民夫顿时乱了起来,拿起各色各样的武器与刚出城的丘部兵马扭打在一起。
方才还是有秩有序的清丈工作,现在却变成了地狱一般,惨叫不断。
第二百七十一章:砍了
“总镇,这”
城上,丘磊的家丁队官有些迟疑,怎么说王争也是正选钦定的总兵,赴任的日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有些不好。
但这项提议说出去后,却被丘磊却满不在乎的摇头否决,只听他道:
“那王争现在还没来,没准现在已经跑了!”
好像是与他的话对应一般,话还没说完,便见到远远竖起一杆“王”字大旗。
尘烟滚滚中,登州营的马队轰隆隆先到了,为首的是全卓,他见到眼前的乱象也是一脸吃惊,吃惊过后便有些生气。
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好生生的赴任日子,怎么就出了变乱!?
不过马兵们很快就发现,这其实是官兵在欺辱民夫,想到这里,全卓立刻就变得怒目圆睁,抽出刀喝道:
“妈了个巴子,登州营的人也敢欺负,你速回去通禀总镇,其他人跟着本总在这里救人!”
登州营的马队已经扩展到一个千总,近一千人的兵力,这种情况下,民夫和乱兵混杂在一起,驾马冲进去很可能伤及无辜。
全卓当机立断,带着近千马卒翻身下马,亮出钢刀跑进人群。
“哈哈哈,小娘子,本大爷可是官军,跟着本大爷回去,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都安稳无虞。”
“放你娘的癞蛤蟆狗臭屁!”
这丘部的把总正淫笑拉住那个被他杀死男子的妻子,嘴巴凑得越来越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这样一声暴喝。
“谁?哪个不要命的敢和本大爷这么说话?”
浑身一激灵,把总抽出刀回身,却见到一个壮汉手握钢刀朝自己怒气腾腾的走来,这还不打紧,要命的是这壮汉身上装束。
红衣红甲,铁甲钢刀,这分明就王争手下那个登州营的打扮啊!
不过事已至此,命悬一线也容不得这把总犹豫,他强自提起精神,吼着挥刀过去,妄图困兽死斗。
全卓见到后步伐不停,侧身一闪便躲了过去。
紧跟着,全卓发出短促而大力的一脚,直接将这个把总仰面朝天的踹倒在地,疾行几步上前,手中钢刀毫不犹豫的扎下去。
尽管鲜血喷溅在脸上,全卓依旧是面不改色,冷冷的啐了一口,道:
“官军,你们也有那个资格自称官军?”
那个女子尽管是极度的害怕眼前情景,但还是赶紧爬起来跑到全卓身边,连连的颤声道:
“多谢登州营的好汉,多谢好汉相救!”
这女子说完,全卓还没来得及推辞,便从她眼中发现止不住的悲伤,顺着女子眼光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横死在地的民夫。
到嘴边的推辞一出口就变成了安慰,只见全卓拍拍这女子的后背,低声道:
“莫怕,莫怕,总镇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这些作乱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呜呜呜”
随着女子的哭泣声,远远迎来一支阵容严整的兵马,大约要有几千人,打头那人身披明制总镇铁甲,见到眼前情景也是眉头一皱,微微一挥手。
身后方才还是列队而行的兵士纷纷散成小队,抽出刀枪走进人群,这些登州营的战兵个个都是战场上的好手,很快便控制住形势。
最后剩余那两千多的作乱丘部兵马被看压在中间,周围除了冷眼而视的登州营战兵,便是那些破口便骂的民夫。
大家都想着来这边帮助登州营丈量田地,也能赚取一些银钱,没成想本该热热闹闹的丈量,却成了很多户家庭的噩梦开端。
王争看着几百具民夫的尸体,眼中泛着深深的自责,究其原因,这都是由于自己太过自信。
山东总兵,一路而来几乎就是少有阻碍。
这个职位在王争的眼里就相当于后世的省长,做到如今的地步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自然不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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