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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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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我们被文登兵追的到处跑,你们倒过的不错,好福气?给我杀一个!!”
“军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男子被两个乱兵牢牢按住动弹不得,那个小男孩见那个丁大哥朝小女孩走过去了,捡起地上的木块,喊道:
“你不要杀我妹妹,你来杀我,我不怕死!”
那丁大哥被木块打中头,豁然将目光看向这小男孩,噌的抽出腰刀,明晃晃的在小男孩眼前来回摆弄,忽然一刀刺了下去。
“娘的,敢打老子?”
“孩子,我的孩子!!”
那妇人哭嚎着扑倒在地上,挣扎着上前抱起小男孩的尸体,那丁大哥哈哈笑着,回头打眼一看,起了色心。
“弟兄们,这娘们姿色还不错,死之前也要做个风流鬼,我先来!”
男子猛的挣脱两个乱兵,冲上前却被那个丁大哥回头用刀柄击倒。
“就凭你还想偷袭老子?”
“你不要碰她,你敢碰她我就和你拼了!!”
那丁大哥已经走到妇人身前,听了这话冷不丁拿着刀回头,森然的目光宛如一条恶狼,一步步朝那男子走去。
“好,老子就随了你这个心愿。”
妇人哭喊道:“老天爷,你就不能睁开眼看看,睁眼看看吧”
那男子两侧又被两个乱兵牢牢把住,自知无法抵挡,最后看了一眼妇人,闭上眼睛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左等右等,那丁大哥也不见将挥起的刀砍下来,男子疑惑的睁开眼,见那丁大哥胸前牢牢插着一杆长枪。
这个丁大哥,已经举起来的腰刀怎么也没办法挥下,恐惧的看着自己胸前这杆长枪,好似还不明白是怎么忽然出现的。
一声重物击地的声音传来,乱兵们纷纷看过去,却见十几个文登营长枪手从门外鱼贯而入,打头的是一名队官。
这队官瞪大了眼,那个七岁的小男孩此刻已经没了气息,她的妹妹趴在身边轻轻抽泣。
看着屋内的惨景,这队官紧紧握拳,冷声道:
“这可是几岁的孩子,你们怎能下得去手!”
乱兵们惶惶不安,有人反应快,立刻扔下刀跪地投降,剩下的两个家丁见势不妙,分别用刀指着男子和妇人。
“你们不要过来,不然这两个也活不成!”
手持长枪的文登兵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当下是有些犹豫起来,一个人看着队官,问道:
“昌队,这怎么办?”
昌尤没有回话,反倒是向前几步紧盯着两个家丁,冷冷道:
“你等还要执迷不悟吗!?”
“此刻城中已然肃清,乱贼悉平之,若是你们二人敢动百姓丝毫,必受万仞分尸!”
似乎是应着队官昌尤的话,一名马兵蹬蹬的骑着马在院外跑过,手中挥着文书:
“乱贼已平,西市枭首两百,余贼执迷不悟者,杀其首。”
“杀其首”
其余的几个乱兵听到这话,森然的目光看向后方这两个家丁,其中一人持着腰刀不断上前,说道:
“姓李的,虎子,你们也不必为难弟兄们,伤了百姓谁也活不成,放下刀还能给弟兄几个一条活路。”
“难道你们想断了大伙的退路吗?”
那两个家丁不断后退,其中一个吼道:
“你们知道什么!?这些都是那姓王的使的奸计,我们可以靠这两个人杀出城!”
最先说话那人大笑一声:
“然后呢?还是给你们鞍前马后?告诉你,老子受够了,弟兄们,咱们杀了这两个人,也让守备大人看看诚意!”
看着这些乱兵打杀在一起,昌尤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兵士,冷笑道:“让他们狗咬狗,赶紧将百姓接过来。”
文登营中一切离不开军令,等级制度阶级分明,昌尤说完话后兵士们立刻放下犹豫,将男子、妇人和小女孩一一接过来。
这两个家丁战斗力还算不错,打了一炷香的功夫,不仅一个没死居然还杀了三个乱兵,这时候一个兵士说道:
昌尤看了一眼那小男孩的尸体,以及痛哭抱在一起的男子妇人,目光呆滞的小女孩,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举起手,冷声道:
“不,不要通知任哨官他们,围住这里,一个也不许放走!”
兵士有些犹豫。
“可守备有军令,余贼押往西市待令啊!”
男子和妇人都跪在地上,连声哭喊道:“好汉,千万不能放跑了这些贼人,要为我孩子报仇啊,我求求你们了。”
昌尤心中泛起一丝不忍,看向那兵士,喝道:
“我现在还是你们的队官,这些人一个也不许放走,过后我会亲自向协台禀明,后果本队一力承担!”
周围的兵士看着这些乱兵,眼神冒火,纷纷点头。
“好,杀了这些乱贼,到时我们一起向协台请罪。”
“这等贼人不杀,回去恐受老母乡亲责怪!”
第一百零九章:如是闻我未相见
“姓王的,老子也懒得和你装斯文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是当这事没发生过,弟兄们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听何刚说完,姓许的千总也是上前,看着外头道:
“一年前你在城下与水贼大战咱都见过,不过如今已是大势所趋,你以为我们手下的精兵是水贼吗?以朝堂上那些言官御史的脾性,闹饷一起,你以为自己还能保住这个位子?”
何、许两个州城千总不断冷嘲热讽,听到城外越乱,他们也便越是安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居然与其余将官开始商定事后的饷银分配。
王争一副为难的神情,说道:“那,城外的百姓如何安置?”
听了这话,何刚看许同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其余的州城军将也是放下心来,都以为王争吓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王争,你要知道单凭尼自己,不足以与整个州城的军将为敌。”
许同也是道:“安置?那些低贱的乱民,就算是家破人亡又如何?兵在咱们手里握着,要怎么处置还不是咱们说的算?”
许同刚说完,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董有银披着铁甲大步而入,路过时也只是瞥了一眼何刚与许同,两个人流露出惊异的神色。
“禀守戎,兵乱已平,枭首二百二十四,擒获三百余六,家丁如何处置?”
王争点点头,说道:
“当务之急是封锁全城,不能再出任何乱子。”
董有银点点头,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王争注意到后抬手示意快说,董有银这才是上前几步,低声道:
“末将麾下第三队官昌尤私自违反军令,斩乱兵及家丁十八人,大人,这如何处置?”
王争听到后就是嚯的起身,原来在现代看属下违抗军令的多了,大多起因都是内部不稳,是再次兵乱的前兆,没想到如今居然发生在自己手中。
这还是第一次队官级别的军将公然违抗军令,若不处以严惩,恐日后人人效仿,那自己亲自设定的军令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给我把这些人看明白了,若是跑了一个,军法论处!”
王争的声音泛着压抑的怒火,董有银也是第一次看到王争这个样子,当下也是不敢怠慢,连声接令。
“这这怎么可能,闹饷平了!?”何刚张大着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左看右看根本不像作假演戏。
许同脸色发白,回想道:
“这不可能啊,算上城内的世家子弟,这次足要有近六百人,文登营半数都去围剿养马岛了,哪来的人平乱?”
见王争理都理都没理,径直出了官邸正堂,何刚顿时攥紧拳头,怒声道:
“一定是假的,那姓王的一定在做戏!!”
许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一眼堂外,颓然道:
“我想起来了,那王争手中可不只是有文登营的兵权,仅是宁海洲内便有盐丁两千,为其把控”
“别说了!”
何刚听到一半,顿时大骂废物,指着鼻子挨个把堂内的州城军将骂了个遍,最后恨恨的锤了几下墙壁。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两千家丁,又握着文登营的兵权,那王争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养人?”
“不要自乱阵脚,我们要想想如何脱身,这官邸再留下去,可就成了大伙的死地!”
“放屁!那王争还敢把咱们全杀了不成?”
没有管大堂上那些人的叫骂,王争出了门后,再次吩咐把门的盐丁头目严加看管,这才是翻身上马,与董有银直奔西市集。
还没到西市,路上就见到不少刚刚从家中出来,小心翼翼走在路上的百姓。
王争没有穿守备官服,随身穿着铁甲,这些百姓也只是当普通的军将,没什么人行礼跪拜。
宁海州城西市集,大台上堆着两百来颗血淋淋的头颅,乱兵仍在源源不断的看押过来,文登兵和盐丁站在周围,紧盯着前来观看的百姓,深恐又会发生什么变数。
黄阳和邵勇正站在台子上讲什么,远远的见到王争和董有银来了,赶紧过来迎接。
“恭迎守备大人!”
百姓们见到了顿时议论起来,不少人都很吃惊,以往听到王争的种种事迹,都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军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年轻人。
“这就是新任的王守备啊,怎会这般年轻?”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年农户点头道:“是啊,这年岁也就和我儿子一般,如此年轻的守备官”
听了这话,一个老年妇人赶紧说道:“老头子,可不敢再这么说了,叫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
周围一个面向斯文的年轻人皱着眉头,出声道:
“快些闭上嘴,听听新任的守备官如何说法。”
王争缓步登上高台,看着堆砌成一座小山的头颅,低下头,叹息道:
“州城乱象如此,民房毁之有六,大家都有家人枉死,商铺遭灾,火光冲天,此种种皆为本官所累,当向抚台请以降罪。”
邵勇听到后长大了眼睛,原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毫不犹豫的跪在王争面前,喊道:
“大人,万万不可,宁海洲官兵闹饷,为祸百姓,皆是堂上那些鼠辈所为,又与大人何干?”
任汉抱拳道:“是啊大人,若非大人提早定策,州城之乱必不止如此。”
董有银也是一脸焦急,正要出去说点什么,却被黄阳牢牢拉住,见到黄阳微眨示意的眼神,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也耐着性子不再急着出去。
距这里不远的春思楼二层上,四人正含笑看着这一幕,皆是一袭青衫,远远看去都是士子高雅之辈。
其中一人手中折扇一摆,信步而出,朝身侧微微一笑:
“惭愧,竟让如是来此粗鄙杀伐之地,我之过也。”
听了这话,一人笑道:“辕文此言差矣,我观此人不似一般武夫,兵乱可如此迅疾平息之,定是对症下药。”
宋征舆看了一眼陈子龙,居高邻下的望着远处的市集,说道:
“武夫皆粗鄙,子龙此言何意?”
第三人出于望楼,远远凝视半晌,忽然笑道:
“子龙,你莫要高看了此人,方才我观许久,此人一贯惺惺作态,此番平定兵祸,姑且是一时好运罢了。”
侯方域说完,陈子龙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说,转身几步将长剑放到圆桌上,喝起了淡茶。
最后那人,虽也是一袭青衫,但露出的手指纤细雪白,委婉的目光朝西市集看去,最后停在正站在台子上慷慨讲话那人的身上。
“哈哈,子龙所言甚是,只观景做赋,这等粗鄙之人出于我口有伤风化。”侯方域虽然是在和宋征舆说话,但目光却一直都在前面那人纤细的身影上。
宋征舆不断点头,也不断往那人的身上暗瞟,忽然,那人几步侧身好似要走回来,宋征舆和侯方域赶紧低下头。
柳如是张了张嘴,却并没说出什么,又正身回去,眼眸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第一百一十章:王守备军令如山
“爹,王守备双手紧握,话语中流露出真切情意,百姓无不感念,但依女儿看,王守备牙关紧咬,还应有话在后未曾言明。”
郝思成不断点头,听到后半句时却面容突变,说道:
“灵芝,这等话莫要再多言。”
郝灵芝朝身后微微一笑,点头道:“爹,女儿知道了。”
郝思成这才松口气,经历了南门那次的变乱后,随身的家仆管家几乎都为乱兵所杀,本来郝思成打算离去,但郝灵芝执意不肯。
离去的原因还是郝思成对这次平乱的事不太看好,自崇祯二年的宁夏兵变以来,各地谈及兵乱二字无不是色变,凡是与这二字沾染上的人无一善终。
王争刚刚到任,第二天就发生闹饷这么严重的事情,怕也是难辞其咎,逼祸而走也在情理之中。
谁也没想到,这次兵乱生的突然,平息的更是迅速。
两炷香左右的时间,文登营和巡检司的盐丁从各门入城,分工明确,文登营歼灭在大街市集作乱的人,盐丁则是深入大街小巷,围追堵截那些想要趁乱而逃的人。
乱兵的退路被封的死死的,一个时辰不到,兵乱转瞬而熄。
对于州城百姓来说,今早发生的事情都好像是一个梦,一个时辰左右的光景,一切都已经是天翻地覆,方才还在州城各地奔走为祸的乱兵、地痞几乎都被动的集中在西市。
要不是血淋淋的头颅堆砌成观,满地横尸尚没有来得及清理,又有两百余乱兵被满脸严肃的兵士看押在高台之上,或许还真有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郝思成看着高台上的那人,默默低下头,王争救了自己一家,而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逼祸而去,心中还是有些愧疚之情。
郝灵芝说完不久,站在高台上的王争话语忽的严厉起来,说道:
“军无令不严,城无法不安,我军中居然有人私自违反军令,意气用事,杀已降乱兵一十八人,为正军法,当斩!”
话音刚落,百姓们都是议论纷纷,众说纷纭,邵勇和几个盐丁押着一个人步入高台,周围的文登兵也都是张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震惊。
被押上来的这人,正是队官昌尤,此刻昌尤身上的文登营队官铁甲已经被扒了下来,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但他的眼中并没有一丝悔意。
行至王争身前时,昌尤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
“卑职参见守戎。”
“带下去吧。”
邵勇叹了口气,挥退盐丁,亲自将昌尤押倒在地上,张了张嘴,见王争神情肃穆,也没敢多说出什么。
董有银一直在强忍着,见到昌尤跪在台子上即将被斩,再也忍不住:“守戎,守”
刚说出三个字,黄阳死死的拉住他,捂住他的嘴,连连摇头道:
“你疯了,协台眼下正在气头上,现在出去有什么用?”
董有银力气大,直接挣脱黄阳,低吼道:
“你黄阳怕死,俺可不怕,昌尤替百姓报仇才杀的那几个乱兵,怎么能直接就斩了?”
情急之下,黄阳直接给董有银一巴掌,喝道:
“你以为大人想杀昌尤,军规在这里摆着,大人杀也不是,放也不是,你这时候出去不是给大人找难堪吗,你想大人怎么和你解释,杀还是不杀??”
董有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觉得说的有理,再次看了一眼台上,急得跳脚。
“那这怎么办?”
“如今越是亲近大人的人越是不能露面求情,你们是大人最为亲近的兄弟,眼下露面求情就是为难大人,害了昌队官。”
管清天刚刚听说了这件事,立刻是从家中跑回来,见到黄阳和董有银互相拉扯,赶紧出言制止。
听了管清天的话,董有银重重叹口气,道:
“管师爷你可来了,你说的俺都懂,可,可俺不能眼看着昌尤这般的好汉子就这么被斩了啊!”
黄阳道:“管师爷,你看你能不能出面替昌尤求个情。”
管清天喘息几口,微微思索道:
“眼下无论是你们还是在下,都不方便出面,唯一可能救昌队官的人,只有被救的那家百姓。”
黄阳恍然大悟,点头道:
“对!大人一向十分重视百姓的看法,若是百姓求情免罪,大人或许会从轻发落,昌尤兄弟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董有银喊道:“好,俺这就去把那百姓找来,让他替昌尤求情!”
说着,董有银健步如飞的就朝百姓那边走,管清天见到后浑身一激灵,赶紧说道:
“黄哨官,快些去跟住董哨官,唉我怕他这急性子吓着百姓,反倒不敢为昌队官求情。”
黄阳也知道董有银的脾气,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匆匆去找董有银。
围着的百姓越来越多,见到上面押着一个文登营的军官后都是大吃一惊,赶紧互相打听清楚。
“守备大人真是军规严明!”
“这是做了好事啊,为何要斩?”
“你懂什么,王守备麾下的兵士岂是一般朝廷官兵可比,那才真叫军令如山哩!”
一个中年人和妇人,带着幼女,正抬着担架到城外,想要埋葬被乱兵杀死的幼子,路过西市集的时候,中年男子看台子上的那人有些眼熟,便是问道:
“这是怎么了,这位队官犯了什么罪过?”
一个围观的男子看了一眼这一家子,诧异道:
“你们还不知道?这个人违反了守备王大人的军令,将已经投降的乱兵全都杀了,守备王大人为正军法,正要将他斩首呢!”
那中年男子手里的担架差点都没拿住,妇人也是大惊失色,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前面。
昌尤昂首跪在台上,声音中并没有那些乱兵临死时的慌乱,恭恭敬敬的抱拳道:
“卑职原本浑浑噩噩度日,素无大志,跟了协台后如梦初醒,方知男儿志在何方。那些乱兵死有余辜,为此触犯军规,卑职自知死路一条,唯有一愿,只求协台不要怪罪属下兵士”
王争喉咙一哽,神情似有动容,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谁忍心杀?
但军令是自己下的,有人违反却不经惩处,军令与一纸空文有何区别,昔戚少保立威杀亲侄,王争感同身受。
缓缓背过身去,王争抬起手微微一招,没说什么。
昌尤声泪俱下,连连扣头,哽咽道:
“卑职叩谢协台!不能再与协台共战沙场,不能再与众位兄弟建功立业,哈哈哈,昌尤先去了!”
行刑的两名文登营兵士看着这一幕,心中如同压着一块铁石,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手中的砍刀。
不过拖延终究不是办法,两个文登营兵士互相看了一眼,一同举起手中砍刀,猛的举起。
也就在这时,三个人连滚带爬的挤到前面,连连叩头道:
“使不得!使不得啊大人,这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吶,万万不能杀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陈子龙一见如故
见到有人出来,如同热锅上蚂蚁的管清天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身朝身侧的一名兵士吩咐道:
“有救了!昌队官有救了,速去将两位哨官叫回来,千万不要让他们提早出面!”
那兵士连连点头,匆匆忙忙的去追赶。
一个中年男人穿过人群,带着自己的媳妇与幼女,还抬着一副担架,这副凄惨的情景也是见者伤心,闻者轻叹,都是为其让开道路。
王争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转过身去,见到眼前这三个跪在地上的人,赶紧走下高台一一扶起,轻声问道:
“这是做什么,谁是你家的救命恩人?”
那中年男子不肯起身,又是趴到地上,连声说道:“守备大人,杀不得,杀不得呀。”
“你慢慢说。”王争皱着眉头,抚慰道。
“那些乱贼杀了我的孩子,他才八岁,才八岁这些乱贼简直是猪狗不如,若不是昌队官带着好汉们搭救,妻女怕也是难逃毒手,他可是咱全家的救命恩人吶!”
这中年男子满脸的悔过之情,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当时小人报仇心切,怂恿昌队官杀了那些乱贼,可小人若是知道这么做会违反大人的军令,怎么也不会让昌队官去做啊,大人你就饶了昌队官吧!”
妇人也是跟着叩头:“是啊大人,这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啊,虽然违反了军令,但也不至于杀头啊。”
“大人饶恕了昌队官吧,他是为哥哥报仇的好人”
忽然,脆生生的女童音传到王争耳中,打眼看过去,居然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七八岁的的小女孩。
也正在这时,议论许久的人群中也是有许多道求情的声音,随着最前面几个人带头,满街的百姓顷刻间都跪在一起,替昌尤求情的声音连绵不绝。
“那些狗贼害的我们家破人亡,就该杀!”
“大人,这位好汉也是无心之过,杀不得啊!”
“求求你了大人。”
这一幕让跪在台子上等死的昌尤十分震惊,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其余的文登兵与盐丁也都是目瞪口呆,长这么大,这种全城百姓替一个人求情的场面大伙还是第一次见到。
黄阳适事宜的出列,抱拳道:
“协台,昌尤违反军令,该斩,但是他救了这位百姓一家,也算是将功抵过,卑职请从轻发落!”
董有银紧跟着站出来,高声道:
“协台,昌尤以往战功颇多,是俺么第一批的老人,一路跟随大人剿五文,平金水,卑职请从轻发落!”
任汉、任胡等一些文登营军将也是纷纷半跪在地,邵勇见此情景,心道有救了,赶紧带着盐丁大小头目跪在地上,连连为昌尤求情。
春思楼上,三道人影正看向这边,柳如是再次看了一眼王争,但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陈子龙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连声赞叹道:
“这一路走来,本是这宁海洲城的过客,未曾想发生一次兵乱,有幸见到如此军民一心之景,此守备我定要见上一见。”
宋征舆见柳如是对那小小守备连看,本就是心生妒恨,听陈子龙说完后更是冷哼一声,手中折扇指向王争。
“这不过是意图收拢人心的小伎俩罢了,最多也就只能做个小小的守备官,上不得台面,更当不得如此评价。”
侯方域对柳如是笑道:
“辕文所言不错,这种收买人心的小伎俩谁人不知,也就只能诓骗这等粗鄙野民,若是到了南直隶,让这守备见识见识真正的繁华之景,秦淮风艳!”
宋征舆与侯方域一唱一喝,也是接口道:
“这小小的守备未曾见过世面,到时怕是再也顾不得惺惺作态,被那繁华的秦淮吸引的不想归来。”
陈子龙一心只在满街伏跪的军民和柳如是身上,侯方域和宋征舆的话压根就没留意,看了一会,啧啧称奇道:
“辕文,朝宗,若我所料不错,此人不会只局限在这小小的宁海,此番他可是既得人心,又立严规啊。”
陈子龙面露兴奋之情,好像恨不能立刻下去与其一谈,就连柳如是都朝他侧目过去。
忽然,柳如是问道:
“子龙要去与这守备见面吗?”
陈子龙果断点头,喜道:
“在这种偏远的州城居然能遇见这样的人杰,如是你也知道我,若不去见上一见,就算回到家中都是睡不香的。”
柳如是微微一笑,居然是缓缓点头,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同行可好?”
陈子龙呆立当场,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声道:
“好好好,同去,同去!”
侯方域和宋征舆对视一眼,用狠毒的目光看向台子上的王争,上前说道:
“既然如是和子龙皆有此意,那就携伴前往,也好让子龙和如是看清这武夫的粗鄙面目。”
宋征舆面露犹豫,手里折扇抖的厉害:
“这这这,眼下兵乱未平,就这么出去了,恐有性命之危啊。”
王争原先其实已经下了决心要斩首以定军心,但见到这一幕也不得不犹豫起来。
军民尽数求情,这也是王争没有料到的,本以为好生照顾昌尤的老母亲人就行了,眼下这种情况,若是非要杀,岂不成了自己刚愎自用吗。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争身上,这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过了半晌,王争看向那躺在担架上无声无息的男孩,总算是微笑扶起中年男子和妇人,摸了摸七岁幼女的脑袋。
深深吸口气,环视众人道:
“此番兵乱以致州城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如今大家替昌尤求情,若是本官再一意孤行,岂不成了残害忠义之士的狗官?”
王争话说道这里,虽然还没说完,但流露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大伙都是松了口气,看来昌尤有救了,但还没高兴多少,王争接下来的话又让所有人紧张起来。
只听王争的话忽然严厉起来,大声喝道:
“然军无规不成,城无法不安,昌尤违反军规虽有其苦衷,死罪可饶却不可不罚!即日起,革除军籍,文登营永不再用。若有再犯,定斩不饶!管师爷,可记下了。”
管清天连连拱手,恭恭敬敬道:“回守戎的话,都记下了。”
说完话,王争回过头去,意味深长的朝昌尤说道:
“从头再来吧。”
昌尤浑身一激灵,感激的目光看向周围,头直磕的“砰砰”作响。
“谢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
第一百一十二章:两心相悦终定情
崇祯十年四月初,宁海州城千总何刚、许同等数人,鼓噪军士密谋闹饷作乱,时任守备官王争当机立断,调遣文登营入城平乱,兵祸转瞬而熄,军民相安。
新任的登州分巡道褚平闻之大惊失色,官兵闹饷可是大事,现在登州兵备空虚,怕是要酿成大祸!
情急之下,褚平一方面派人前往宁海洲城安抚慰问,另一方面火速将此事上报掖县,禀报抚台杨文岳处置。
宁海州冠系半个登州府的兵卫,虽然地偏路远,但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不容有失,是联系海阳、靖海、威海等几个沿海卫所的重要州治所在。
去年的时候上任分巡道许成文督军来此本欲剿灭水匪,结果官军轻敌冒进,受了浪里白条在金水河的埋伏而大败,元气大伤。
孔有德之乱后登州府又逢大败,官军再也难以大规模用兵。
拱卫府治蓬莱的登州营在那次作战中也是损失殆尽,建制几乎成了空壳,继而,文登营成了朝廷在登州府境内唯一的可用之兵,也成了山东海防三大营中最强的战斗力,登莱巡抚杨文岳十分重视。
得知王争曾与韩大虎是旧交,抚台杨文岳便即下令,命登莱副总兵韩大虎亲自前往安抚。
兵乱平息后的第七天夜里,宁海州城守备府邸内红烛高展,嗡嗡的蚊蝇已经是越来越多,这时一个纤弱的身影走到窗前,摆上几盆七里香。
摆上才不久,王争便闻见一股浓浓的甜香味,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的香味,当下抬头朝玉儿笑了笑。
七里香,这是一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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