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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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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带着方应物进去见太子。少不得繁文缛节,能省事当然最好。何况有东宫讲官方清之引见,确实也不用他们费力气了。

当然,如果他们领的是天子手诏。那自然不能轻率。肯定要亲自送到太子手里。可这回是天子口谕方应物,他们两个太监只是带路的。用不着那么严格,将方应物送到这里也说得过去。

目送两位太监离去,方清之奇怪的对儿子问道:“你又有什么怪心思?无缘无故的为何让他们走?”

方应物摇摇头没有回答,只道:“请父亲大人引路罢!”

方应物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让这两个引路太监走人,也是一种对天子心意的试探。如果天子有什么特殊心思,肯定对这两个太监有交待,那么他们断然不会走人的。

既然他们能毫无芥蒂干脆利落的走掉,说明没有从天子那里领受到密旨,更可以表示天子没有其他特别安排,方应物便可以稍稍放松一些。不是方应物想得多。在宫里头每时每刻都要存着心眼。

休憩时间,太子朱佑樘自然不会在前面正殿,方清之便带着方应物向后殿而去。

方应物边走边犯了嘀咕,外面一圈有侍卫还好。这里面怎么连个守路的内监都没有?防范如此松懈,难怪一百多年后的大明宫廷会闹出梃击案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件

方应物正胡思乱想,耳边忽然传来喧哗声音,然后看到前面父亲突然停了下来。方应物莫名其妙,好奇的绕过父亲,向前方看去。

这一看,方应物也傻了眼。却见后殿飞檐下面围聚着十来个人,大都是内监服色,唯有当中一位十五六岁少年穿着龙纹便服,想来就是东宫太子殿下朱佑樘了。

失了上下尊卑倒还没什么,君上和近侍稍稍逾礼亲近一些实属常见,没法计较那么多。但关键是太子和这伙内监中间摆着小小的案几,案几上则倒扣着一具骰盅!

有个与天子岁数差不多的小内监熟练的摇晃着骰盅,然后霎时停住了手。再打开后,周围又是一片哗然声音,连带太子殿下也拍掌大笑,很不体面的前仰后合。大概是玩的太兴起,他们居然没注意到方家父子的到来。

一时间,方应物恍惚间还以为来到街巷深处,偶然看到游手好闲之人聚众赌博

醒过神来,方应物忍不住吐槽几句,这位未来天子朱佑樘在史书上据说是有数的明君,没想到少年时候还有这种场面果然是朱见深亲生的。

而且方应物也总算明白了,难怪守路的内监不见踪影,估计也是忍不住跑到里面来陪着太子殿下取乐了。反正在外圈还有侍卫把守,有什么情况应该都会通报的。

方应物更明白了,难怪太子午间从不留下讲官陪同用膳这殿下天天中午在后殿和身边近侍们耍宝赌博,脑子进水了才会把讲官留下来!

看样子只怕连外面一圈侍卫都不知道后殿里的状况,他们肯定想不到自家父子这不速之客啊方应物感到有些拿捏不定。要是不知情还好,可是今天偏偏就撞上了,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意外情况!

想至此处,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父亲,却见父亲大人脸色铁青,下巴的短须也微微的颤动着,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

作为有近乎于老师名分的东宫讲官,最大的职责就是辅佐太子,看到被天下人寄以厚望的太子如此堕落,方清之怎能不愤怒?

方应物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拉父亲,但却没有拉住。方清之几个大步,走到人群前方,步伐之快几乎让方应物跟不上。

这时候,方家父子终于被发现了。看到须发皆张的方清之,内监们登时鸦雀无声,小太子也愣住了。

方清之目光灼灼的盯着朱佑樘,高声责问道:“太子!休憩时间不知自省,却大失体统与近侍狎溺并耽于博戏,岂是储君所为?”

面对突然出现的方家父子,又听到方清之情急之下的疾言厉色问责,太子朱佑樘忍不住神色慌张,手足失措。

方应物在父亲身后痛苦地捂住了脸,父亲大人这是骂错了人啊!君上怎么会犯错,都是身边人的错啊!

要骂就应该破口大骂周围这些内监近侍勾引太子学坏,骂到狗血淋头都没关系,可是根本没必要对着太子去喷啊!

还好据史书记载,未来天子朱佑樘算是个比较温和的人,如果换成嘉靖皇帝这种,挨了斥责还不得记仇一辈子?

另外在方应物眼里,少年人管不住自己很正常,就算有点小过失也没那么严重。这样劈头盖脸的斥责下去,不怕引起青春期少年的逆反心么?

天子尚未反应过来,但旁边却有个年纪稍大的中年内监跳了出来,指着方清之破口大骂:“你个老穷酸放什么狗屁,谁把你放进来的?

别说你当着讲官,眼下正是午间休憩时间,你也能管得到么!难不成晚上太子爷回宫睡觉,你也要看着去?”

然后又有另一个内监站了出来,大喝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滚出去!”

于是其他内监仿佛得了声势,乱纷纷的叫道:“出去!出去!无有太子召唤,哪有你们大臣闯进后殿的道理!”

方清之是个斯文人,遇到这种撒泼无赖的纠缠,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修行有方,胸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倒是丝毫不畏惧。

心里略略措词之后,方清之正要开口斥责眼前这群小丑,却见自家儿子方应物冲了出去,站在了自己前方,厉声对着哄闹的内监喝道:“尔等这些无父无母的丑类,什么时候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狺狺狂吠了?一群不知羞耻为何物的阉狗,竟然与尔等同立此地,简直让我作呕!”

方应物骂着对面内监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掌对着父亲随意挥了挥,看这意思是让父亲先靠边去。

方清之无语,又让儿子抢先了,自己头脑怎么总是比儿子慢一拍?让别人看去,这是儿子护着老子么?

那挑起骂战的中年太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方应物面前,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

方应物抬不屑一顾的说:“我等父子要与太子对答,你这阉狗也配在此说话?滚开!别脏了我的口水!”

那中年内监揪住方应物,就要动手。太子朱佑樘醒过神来,连忙喝道:“退下!”

中年太监回头对太子叫道:“小皇爷!此二人端的是无礼之极,难道还怕了不成?且让奴婢们打将出去!”

这中年太监看起来有点唯恐天下不乱?难道是有人故意指使?方应物顿时疑窦丛生,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今天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偶然撞上的?说偶然也像是偶然,一切存在着极大的巧合。

对宫廷政治稍有了解的人都明白,太子身边的内监并不是当前最得势的太监,他们真正发达起来怎么也要等到太子登基之后。

几个还没有得势的太监,在太子犯错被讲官发现之后,竟敢气势汹汹的辱骂讲官,并且还敢率先对讲官(的儿子)动手动脚?

他们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看起来是要袒护太子,但其实对太子本人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后殿所见(下)

按下方应物的疑虑不表,却说太子朱佑樘某些方面继承了当今天子的性格,也不是很善于说话的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喝退了张牙舞爪的内监后,便心虚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讲官先生方清之了,任何一个正常的少年人做了错事,见到老师都是这样的心态。

而方清之因为儿子冲到了前面,此时便斜视自家儿子,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你行你上啊”的意思。

但方应物也陷入哑口无言的处境,他算什么身份?他有什么资格去训示太子?当然方应物是奉旨来见太子的,圣旨肯定最大。亮出这一点,别人不敢非议方应物。

不过话还没出口,方应物转念一想,对面的太监们分明都是心里有鬼的,在看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前,自己又何必这么实诚的亮底牌?

故而方应物横移两步,将身后的父亲让了出来。背在身后的手掌这次换了动作,向父亲大人招了招,示意父亲上前去理论。

方清之板着脸,义正词严的对太子道:“今日不经意进了后殿,所见不堪入目,委实触目惊心。太子居行无状尊卑全无”

方应物再次痛苦地捂住了脸,父亲大人这实在不是江湖大佬谈判的样子和语气啊,这样太子怎么可能下的了台?

“呸!”已经站在太子身后的那中年太监又开口打断了方清之,“既然说起尊卑,你方学士不经召见,没有传唤,便擅自闯进后殿,就合乎礼法了?你这将太子置于何地?难道你没有圣旨,也敢直接进入乾清宫么?”

“这”方清之能进来。一是儿子身上带着圣旨,二是内监疏忽大意,没有看守好门户道路,所以才直接进来了。

如此方清之便又拿眼神示意方应物。叫他把来头亮出来。但方应物仿佛没看到。只低着头数蚂蚁。

方应物当然并不是真的在数蚂蚁,他正在急速的运转。考量着眼前的形势。宫里是天底下最复杂的地方,任何事情都暗藏着无数种可能,谜底揭晓之前谁也不敢说自己猜的就对。

比如说太子身边这几个不停叫嚣的内监,看起来很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脑残。而人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确实也存在这种可能性。

他们这行径就是唯恐事情不闹大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点脑残。甚至可以视为就是对全体文官挑衅,他们以为自己是汪直、梁芳这样的大太监么?

别说以这些内监的实力,根本挡不住朝臣的猛烈反击,就是向来正直、非常看重太子学业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也不会饶过他们!

但方应物却不敢真以为他们是脑残,更不敢以此为基础。来判断迷雾中的事实真相。能委派在太子身边的太监都是各方面挑选出来的,方应物不相信会有蠢货混迹其中,那么这几个内监的行为异常,就只能是另有原因了。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几人勾引太子博戏堕落在前,蓄意挑衅文臣讲官在后,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坑害太子。

太子毕竟是政治人物,不是娱乐圈人物。哪有丑闻曝光后不积极想办法遮掩,反而要大闹特闹唯恐不惊动别人的道理?特别是在天子动了废掉太子的念头,正是非常敏感的时候。

所以方应物不由得又想到了其他一些人,一些对太子朱佑樘心怀不满的人在宫里,这样的人肯定为数不少,也有足够的实力在太子身边安插几名角色,关键时候便把太子推向深渊。

不然在成化末年时,也不至于发生激烈的太子废立之争,地位最高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也被打发到凤阳养老,最后靠着泰山地震才定下大局。

从这个思路想下去,方应物发现情况会变得更复杂而不可控制,这几名内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方应物首先想到的一种可能性,就是天子已经知道太子的行为,然后故意下旨让自己到文华殿来,为的就是让自己碰上太子不端行径,还有人配合着在这里挑衅。

至于目的,可能是想曝光一下太子的短处,煽动一下朝臣对太子的不满,也可能是纯粹的恶趣味,想看看清流正人们遇到这事怎么处理。

如果真是天子搞鬼,那可不好处理了想到这里方应物头大如斗,进个宫而已,怎能碰上了如此多的麻烦事情!

不过当方应物的脑中再次闪过成化天子朱见深的面容时,他又发现自己可能是疑神疑鬼想太多了,并非人人都是充满着阴谋家气质的。

成化天子这个人,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本性上并不心机深沉,喜欢使弄阴谋诡计的人,应该没有这样的手段。当然如果换成他的孙子嘉靖皇帝这个着名心机男,那用什么手段都不奇怪了

方应物还想到一点,如果天子真的早有预谋,那两个奉命引路的内监肯定要与自己一同进来。无论是监视也好,还是挑拨也好,那两人肯定不能只把自己送到殿外便不负责任的走人。

所以,目前这个场面应该不是天子的本意。虽然排除了天子暗中插手的因素,但是疑点仍然存在,只是最大的可能性变成了别人而已。宫中对太子最为不满的人可不是天子

闲话不提,却说方清之历经了自家儿子这么多事,对于揣测儿子思路颇有心得。眼下看到方应物的样子,便隐隐然猜出方应物的一些想法。

暗骂了几句后,方清之又对那中年内监道:“如果本官犯了过错,对太子不敬,自当向朝廷请罪,甘受严惩,免官回乡也不会有怨言!”

方应物暗暗点头,父亲大人还是有点进步的,急切之间说得很不错,知道亮几句狠话堵对方的嘴。这句话里最关键的就是“如果”二字,即便话说得再狠,哪怕诅咒自己千刀万剐,但只要“如果”不成立,那当然就无所谓了。

太子不愧是众大臣交口称赞的“仁君之相”,听到方清之发狠,连忙出言安抚道:“方先生言重了,都是本宫的过错,方先生何罪之有?”

父亲和太子之间总算有点台阶了,方应物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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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冷场帝

现太子、未来的弘治天子朱佑樘虽然不是绝顶聪明的人物,论智商大概比不上弟弟朱佑杬和侄子嘉靖天子朱厚熜,但起码也是个中人之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拿出什么态度,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与方先生硬顶。故而他没有像左右内监那般张扬跋扈,反而很谦退的低头认错。

那先前气势汹汹的中年太监还想说什么时,又被太子所阻止了:“苗大伴,暂且听听方先生怎么说。”

有了这个台阶,抓住太子过错的讲官方清之也陷入了深深思量中,事情究竟应该如何解决,这十分考验政治智慧。

方才在怒气填膺的状态下,种种义正词严的场面话脱口而出,但狠话终究只是狠话,只能用来表明立场,却不能解决问题做了将七年词林官,方清之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对方清之这个讲官先生而言,初步选择无非是两种:要么是对太子失德视而不见,将今日之事轻轻忘掉,掩盖太子的过失,但这样做违背本性,不是君子和良师所为也。

要么就是按规矩办事,正正经经的训诫太子,那就肯定免不了要让别人知道了正常情况下自然应该如此做,但是当前局势敏感,天子已经起了废立之心,太子一旦出现问题,那将陷入极其不利的处境。

而方清之作为正统王道的清流大臣,从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礼法出发,肯定要力挺太子朱佑樘。反对因为天子个人好恶另立皇子的,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太子有过错被天子捉住。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冲突。每个人在人生当中都会遇到,而且不止遇到一次。选择理想是赌博。选择现实是庸俗,这是个问题。

大多数人遇到这种境地,最终的选择大都是折衷。方清之叹息道:“既然东宫有悔过之心,臣觉得今日之事不必奏报天子了,也不必转告内阁,只需依照规矩转告另几位讲官知晓即可,想来不会外传。”

方清之这样做,既避免自己私相授受、包庇太子的嫌疑,也不至于扩散的太厉害。东宫讲官天然与太子是休戚与共的同一阵营。自然不会与太子过于较劲。

以方清之的为人,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方应物忍不住嘀咕几声,父亲大人的头脑还是有点死板,能不能不要总是盯着太子本身?

父亲大人和太子之间本是同阵营的,遇到内部矛盾暂时无法解决时候,要果断将矛盾转移才是!

故而方应物又一次从父亲背后站了出来,别有用心的指着太子侧后方的中年太监骂道:“东宫向来以纯良着称,中外有口皆碑!今日却起居无状,大失德行。想必是因为受你们这些身边奸贼所引诱!”

那中年太监姓苗,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之一,太子也要称一声苗大伴的。方才他被太子喝止了,其实心里并不服气。仍然别有心思。看到太子与方清之仿佛要妥协,正琢磨着怎么去坏事,但又缺乏足够的借口。

最一开始的出口大骂。还可以视为乍然遭遇后的激情反应,与对面方清之义正词严讲大道理一个性质。现在眼瞅着事态朝着息事宁人方向发展。若还要去故意搅闹,那就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

此刻听到方应物再次出阵叫骂。苗公公的心情别提多么兴奋了,简直就是刚打瞌睡便有人送上了枕头。他可不怕对骂,更不怕事情闹大。

蠢货,真以为有理就敢声高么,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苗大伴先在心里骂了一句,立刻又趁机跳出来,对朱佑樘道:“太子何必委屈自己!君臣有上下之分,方学士携带他人擅闯太子寝殿,理当先行治罪,然后再论其余!”

朱佑樘犹疑道:“苗大伴”苗公公很是忠心耿耿的叫道:“明明彼辈有罪在先,却敢对太子妄加非议,老奴死也不愿见太子委屈自己!”

方清之回头望了一眼儿子,到底什么时候亮出来头,只能让儿子自己来决定,他是无法插手的。

蠢货,以为将事情闹大后,你就有好果子吃了?方应物心中想道,立刻摩拳擦掌的指着苗公公挑衅道:“你这奸贼,还敢蛊惑太子,欲借此为己脱罪乎?其心可诛!”

苗公公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你也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言语之间躲躲藏藏不敢坦诚己罪,算什么正人君子,笑掉大牙!我倒要再问一句,你们父子擅闯后殿,究竟认不认罪?”

两人一来二去,越骂越火,气氛陡然重新紧张起来。方清之夹在中间,顶着苗公公的口水,心中极度不爽。

再加上他侍班东宫,经常见到苗公公,但对其多有鄙视,此时按捺不住开口道:“既然你认定我父子有擅闯禁地的罪名,那我便认了又如何?”

认了?苗公公微微一愣,方应物肯定应该是无理搅三分,怎么他父亲突然会认下罪来?

别说苗公公,连方应物都为父亲突然插嘴愣住了,却又见方清之冷笑道:“本官就算在此认了罪,苗公公又打算如何治罪啊?本官愿闻其详!”

这苗公公顿时卡了壳,他们这样的太监自然没有捉拿外臣的权力,可就是太子本人也断然没有处置大臣的权力。

苗公公做能做的,好像就只能是仗势将方家父子扭送“有司衙门”。除非方家父子在闯宫时被侍卫抓了什么现行,或许还能果断“处置”一下。

此刻冷了场,作为冷场帝,方清之还微微有些自得,谁让自己一出马便将局面重新稳住了。那几句话也是模仿儿子的一些言谈,果然很有效果,噎死人不偿命啊!

当然对太子而言,处置方清之肯定要惊动天子,除非万分不得已,绝对不能如此。他无可奈何的转头对苗公公道:“苗大伴且宽心,此事还是算了。”

算你个头!苗公公在心里大骂方清之,好不容易与方应物吵了起来,这方清之插什么嘴!

至于方应物也很无语,要不是方清之是自家父亲,他就忍不住要上去骂了。费心思与对面重新吵了起来,正要大干一场,又被父亲给泼下去了

ps:大修,过渡一下,下章明早发。

第五百九十六章讲义气的少年

苗公公和方应物这互相叫骂了半天的双方,此时心情居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他们一个站在太子身后,一个站在父亲身后,下意识的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感觉到了什么。

方应物对苗公公行为理解的比较透彻,猜测苗公公背后另有别人指使,所以才不肯安分,憋着劲要大闹。

但苗公公则忽然对方应物起了疑心,作为混进宫中还能混的不错的人,苗公公并不缺乏警惕心。刚才苗公公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忽然觉得方应物仿佛也有点煽风点火的架势,与自家如出一辙。

他苗大伴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可方应物这样做又图的是什么?苗公公忽然想起来一桩事,这方应物今日该奉旨进宫面圣,又眼下看这时间,应当是君臣奏答结束了。

至于方应物为何出现这里?苗公公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方应物从陛下那里退下来后,在宫里遇到了父亲方清之,便又想凭借方清之东宫讲官的身份,来文华殿这里拜见太子,以图将来进身之阶。

太子就是未来的天子,做大臣的谁不想提前结好太子?但外臣进宫本来就不容易,想拜见太子投资未来一般更是不得其门,而且太子身边圈子早都被东宫官员垄断了。

那么方应物抓住今天的机会,借父亲的光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奇怪的,不然方应物哪还能有机会能在早朝之外的时间进宫?

在这个基础上,苗公公对方应物的行为就很理解了。无论是方清之想折中处理大事化小。还是方应物故意大吵大闹祸水东引,其实都是处理当前问题的法子。没有高下之分。

在苗公公想来,方应物想要做的。其实还是清流那一套。借着这个由头,抓住他们这些太子左右内监往死里踩,目的无非就是两点,一方面可以减轻太子自身的责任,将过错都推到左右内监身上,在舆论风波中保住太子的地势;

另一方面,他方应物为了东宫国本,轰轰烈烈的大战太子身边的邪恶坏人,足以博得响亮名声。对清流而言。名声永不嫌多,说不定经此一事,群臣会推举方应物入东宫。

想至此处时,苗公公暗暗笑了。方应物想踩他苗公公,也要看自己够不够班啊!

方应物与苗公公对视过,再次对太子奏道:“此事能瞒得了一时,却难瞒得了一世,其中利害,不消臣再说。委实不在于臣父子身上,储君理当知晓!

窃以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左右引诱储君失德。确实该从严从快处置,明示储君改过之心,以正视听!”

朱祐樘毕竟不是太昏庸的人。终于听明白方应物的真正意思了。就是说他和太监玩骰子赌博这件事,就算今天不被方家父子看到。就算今天封锁了消息,迟早也会泄露出去。这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后果将极其严重。

故而还是赶紧主动、迅速、果断的将责任推到左右太监身上,第一时间把问题定了性,然后推出替罪羊。这样一来,问题就算初步解决,他这个太子在今后的舆论中便不至于被动了,想借此兴风作浪的人也没了由头。

而且朱祐樘还感到,这位方应物虽然言辞激烈了点,态度不像方清之那样折中,但出发点仍然为了自己好,确实也能解决问题,而且是近乎永绝后患的解决。

其实就是壁虎断尾求生的道理,也算是变种的苦肉计!朱祐樘闻言犹豫起来,难道真的像方应物所说,把左右亲近太监全部自行处置,表达悔过之心,以绝人口舌?

这还是理智和感情之间的矛盾,同样难以抉择,朱祐樘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苗公公偷偷察言观色,看到太子神态,登时着急起来。这太子要是信了方应物的鬼话,自己就第一个倒霉!

情急之下,苗公公也有了主意。刚才方清之敢豁出去很光棍的认错,他们当公公的也敢光棍,这个世界玩楞拼狠谁怕谁!

于是苗公公跪在朱祐樘面前,请罪道:“奴婢当初只是看小皇爷读书太苦,便想帮着小皇爷消遣散心,不承想要惹下是非,实在是死不足惜!惟愿小皇爷将来有所成就时,还能记得奴婢等人侍候小皇爷的苦劳!”

“大伴你这”朱祐樘优柔寡断起来,从感情角度出发,舍不得处置身边亲近的人。

毕竟这么些年,苗公公等人照顾他无微不至,深宫之中可亲近人实在不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方应物督促道:“储君不可因小失大,不可为小义而忘大仁!”

朱祐樘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叹气道:“本宫的过失,岂能随意迁罪于他人?自当一力承担,用不着苗大伴们来顶罪!”

他到底能不能想清楚谁才是对他忠心?方应物连忙又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储君万万不可如此轻率!”

朱祐樘斩钉截铁道:“本宫心意已决,勿复多言!”

真是单纯而又热血的少年方应物久久无语,要讲义气也不是这么个**啊。你一个堂堂的太子爷,与奴婢们讲什么义气,这不是自甘堕落么!

方应物的本意,是想逼出苗公公背后的人物,看看苗公公究竟是被谁指使的。他才不信,苗公公真的会束手就擒、甘心伏法。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苗公公身后的人物必然要现形了,然后再见机而作。

怎奈这太子实在不配合,居然想把责任全部由自己扛下来。太子殿下也不想想,在目前的情势下,某些人唯恐没有把柄,他这样做能讨得了好?

苗公公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太子背后又面朝方应物时,脸上笑容一闪而过,然后迅速的重新板起脸。但他含有几分得意的目光却始终不离方应物,似乎在挑衅。论起对太子的了解,方应物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太监?

方清之围观半天,此刻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这厮今天就是来帮倒忙的么?如果太子毁了,他方清之这东宫臣僚的前途就全玩完!

ps:哭着道歉,不要抛弃我……今天出去办事,始终不得闲,直到晚上刚喝酒回来,然后起点后台还登陆不上去……现在先把这章存稿发了,然后今晚不睡觉熬夜码字写,不写到心安理得不收工!

第五百九十七章还不动手?

却说方清之瞪了眼儿子,刚要说什么,然后听到方应物重重咳嗽一声,便被打断了。

方清之对方应物的失礼略有不满,还没有发作,却见方应物对太子道:“储君宅心仁厚,不知如何样的认错改过?”

而太子朱祐樘支支吾吾,一时没有答上来,神态也颇为不好意思。放眼天下,有资格接受东宫太子认错的并为太子改过背书的,也只有天子与内阁了。

但是真要让朱祐樘立刻就去找天子或者内阁低声下气的认错,他还是感到面子有点过不去。

如此方清之忽然隐隐有所悟,原来太子也是有“放空炮”的嫌疑自己方才干脆利落认了“擅闯”的错,太子和苗公公却无法处置;此后苗公公在自家儿子的挤兑下,向太子跪地求饶,讨得太子原谅后也无法处置;

而最后太子再来几句嘴上的漂亮话承揽了全部责任,如果不较真落实问题,目前暂时还是无法处置,难道还能强拉着太子去内阁或者天子面前?除非他方清之想要不顾大局的掀桌子了。

然后整件事情似乎就可以在一个死循环里糊涂过去了,这就是自家儿子经常说到过的“认认真真走形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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