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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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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我先对你说了。”
  “影叔你说和爷爷说那是一样的。谁不知道你就和爷爷的影子似的,和爷爷俨然一体!”
  听到越千秋这不假思索的回答,越影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些。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和语句,却没有把背后的越千秋放下,而是背着他继续走在这深夜中的墓场中。
  此时天上月亮又躲到深深的云层中去了,四周一片昏暗,再加上墓场中天生的阴森气息和寒风夹杂在一起,足以让胆小的人惊叫出声。越影自然是从来不怕这种环境的,但听到背后的越千秋呼吸不那么均匀,他就开口问道:“怎么,怕了?真正的乱葬岗可还有鬼火的。”
  “什么鬼火,磷火而已!”越千秋虽说胆大,但还没有大晚上在墓地乱窜练胆子的这种爱好,若不是眼下有越影在,他肯定拔腿就跑。可话虽如此,他还是死鸭子嘴硬道,“人和动物的尸体如果不深埋,腐烂之后会散发出一种物质,就是磷,磷只要温度适宜就会燃烧,嗯,大概就是盛夏那种温度。眼下是冬天,天寒地冻的,就算真是乱葬岗也看不到鬼火的!”
  “除非有人故意捣鬼,拿个火石火镰打火还差不多!”
  他借着说话排遣眼下心中的不安,越影却有些惊异。要知道,鬼火这种东西,除了他这种天生仿佛失去了所有害怕情绪的人,大多数人在第一次看到后都会将其归结于鬼神,血气方刚的少年嘴上固然会说不怕,可要像越千秋这样振振有词掰扯出一个道理却也难能。
  因此,他一面加快脚步,一面笑道:“怪不得你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这脑袋里想的东西,就和别人不同。这又是在鹤鸣轩那些书里看到的?”
  “当然!”哪怕知道自己瞎掰的古书典籍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越老太爷和越影,但越千秋还是一口咬定。见越影没有质疑,他索性直接双臂箍着对方的脖子,犹不死心地套话道,“影叔,你既然说丁安不是葬在这里,我们去看什么?”
  “自然是让你看看那座被很多人挖过的坟。”
  闻听此言,越千秋顿时冷不丁打了个寒噤。不用想也知道,葬在此处的坟会有什么人吃饱了闲着没事干来挖?只有那些对他的身世存在疑虑,又或者想要借此打击越老太爷的人,那才会大费周章做这种多余的事。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低声问道:“当年爷爷把我捡回去的事,影叔你能对我说说吗?”
  知道越影刚刚既然说要代越老太爷说某些没有告诉过他的往事,此时把这个问题抛出去之后,越千秋就隐隐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如愿。果然,只是片刻的沉默之后,越影就平铺直叙地说:“十多年前,老太爷一直都有心情不好就坐轿子满大街逛的习惯,那一天……”
  随着越影的讲述,越千秋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场改变了他命运的大火,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奋力抱着自己离开火场的人。时光过去多年,那张脸已经变得有些模糊,而因为婴儿的天性就是吃吃吃睡睡睡,所以他在起火之前还在呼呼大睡,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抱着离开火场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记得对方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而越影此时讲述的,也并不涉及那一段,只有那场大火之后,越老太爷如何收养他的经过。仔仔细细听着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越千秋能够确定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心中不禁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影叔,我只想问一件事,千秋这个名字,是爷爷起的吗?”
  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越影却迟疑了好一阵子,最终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千秋那两个字的含义,老太爷当时说过,但在此之前,老太爷是不是从哪里早就看到过又或者听到过,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天能把你抱回家里,并不是偶然。”
  果然不是偶然吗……
  越千秋把脑袋搁在越影肩膀上,唏嘘不已地叹了一口气。直到发现对方的步子又停了下来,他方才扭动脖子往四周围扫了一圈,随即就只觉得屁股下头一松,如果不是他还紧紧扒着越影的肩膀,只怕立时三刻就会掉下去。
  知道越影是故意耍他玩儿,他连忙一松手跳下地,可脚下却不知道踩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整个人竟是往后一滑。
  虽说知道面前还有个天下少有的大高手,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提气轻身一个凌空后空翻。等到站稳的时候,他这才看清楚一道黑影从面前窜过,等发现自己刚刚竟是好死不死踩了一只老鼠,顿时觉得大为恶心。
  在这种遍地尸骨的地方,天知道这种老鼠是吃什么活下来的!
  越影看出了越千秋的嫌恶,屈指一弹便是一颗小石子。眼见那不是暗器的暗器噗的一声击中了那只老鼠,随即小东西就在地上不动了,他这才指着面前一座相比其他各处坟头堆土更高,甚至还有一块刻着丁氏之墓石碑的土冢。
  “那次老太爷给钱让人安葬丁安,那些人到底还没有贪到彻底,没有一席芦苇把人丢在乱葬岗,而是买了一副薄棺材把人安葬在了这里,还找了块便宜石头刻了几个字,也就有了这个碑。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块碑,循着线索摸过来的人都能找到这里,然后挖坟。”
  即使越影早就表示,丁安并不是葬在这里,但一想到那个让自己得以活下去的女人差点被某些人搅扰得死后都不能安宁,越千秋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阵邪火直往上冒。他竭尽全力压下这股恼怒,沉声问道:“影叔之前说人不在这里,是爷爷让人将她迁葬了?”
  “嗯,转移过来的是义庄一个无名妇人的遗体,本来是火葬之后丢哪个乱葬岗的,最后被我运出来之后换到这里。虽说她因此被人几次打扰死后安宁,但至少有一个入土的地方。别人找到这里也是八年前的事了,光看骸骨很难判定是否丁安。”
  越千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又问道:“那丁安葬在哪?”
  “那边。”越影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见越千秋仿佛有些讶异,他就淡淡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样才不容易引人怀疑。那棵桃树是有名的雷击木,我又编造了一些流言,诸如下有僵尸,不适宜埋人之类的传说,所以那附近都没有坟墓。如此一来,我每年清明冬至代老太爷来扫墓的时候,都能照看一下那边。”
  越千秋早就习惯了越影的缜密,可听到这话之后,他忍不住嘀咕道:“影叔你都每年来扫墓了,还有人敢来干挖坟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皇上和长公主自然不会怕老太爷,也不会怕我。更何况,他们的人在挖坟之后会重新装殓,换了好棺材,深埋下葬,在他们看来也算是对得起死者了。至于其他人……”
  越影面色一冷,声音也多了几分寒意:“那些挖坟之后又草草行事的,那自然要付出代价。动手挖的人,少不了要摔断手脚,又或者病上一年半载。至于在背后指使的,死几个人还算是便宜了他们。走吧,我带你去那座真正的丁安墓。”
  越千秋正琢磨越影是明目张胆直接把人杀了呢,还是动用了诅咒什么的噱头,冷不防越影已经大步走在了前面。他可不愿意呆在这坟头遍野的地方,连忙追了上去。等到了那颗桃树下,他就只见四面一片平坦,地面也很紧实,乍一眼看去根本不像是埋过人的样子。
  而越影在桃树周围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某个地方,这才对越千秋颔首道:“就在这里。”
  闻听此言,越千秋少不得低头仔细看地面,想到下头埋着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妇人,他的心情不禁非常复杂。足足好一会儿,他才疑惑地抬头对越影问道:“影叔是特意带着我来看看这座真正坟墓的?”
  “是,但也不全是。”越影面色古井无波地说,“离天亮的时间还足够,我打算挖开这座墓,开棺看看。”
  越千秋登时毛骨悚然。他是对丁安这个人感激又好奇,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惜要去挖坟啊!刚刚越影自己还说过那些偷挖假墓的人被收拾掉不少,现在自己又监守自盗,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眼看越影已经戴上了手套,竟从两边靴子里起出了两截东西,组装出了一把小铲子,他不禁下意识地想要上前阻拦。可话都还没说出口,他就被越影噎了回去。
  “你从程芊芊,我从她母亲的旧宅都起出了一模一样的信,字迹还确实是丁安的,我现在只想看看,丁安下葬时纵使身无长物,可她会不会在自己身上动什么手脚?发冢确实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我这辈子杀人放火的事情从来没少做,也不在乎。今日之后,我会将她重新迁移厚葬到一个风水上佳的地方,一来算是给她赔罪,二来补偿这么多年她不见天日。”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算是正月十五了,越千秋万万不想在这种元宵佳节的时候做这种太让人不舒服的事,可越影都这么说,他还能怎么阻止?
  他唯有眼睁睁看着越影用那小小的铲子开始挖掘,眼睁睁地看着他用那至少相当于四个人做事的效率,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地上挖出了一个极深的大坑,看得眼皮子都打起了架。
  当昏昏欲睡的越千秋听到铲子挖土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不对时,他立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根本还来不及开口询问,越影已经是动作如飞地用铲子挖开了一层炭灰。本来以为已经挖到了棺木的他不由愣在了那儿,接下来的情景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因为炭灰下头,是一层白灰;白灰下头,是一层沙子;沙子下头,是一层黏土;黏土下头……还有一层和白灰差不多的东西!确定这只是临时下葬,而不是动用很多人造的墓地?
  对于殡葬的所有常识都仅仅是骨灰盒放到早就造好的墓穴中的越千秋而言,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彻底相信了,爷爷和丁安,甚至那位北燕皇后早有往来这件事。否则,迁葬到这么近的地方,却在墓葬上还下了这么多功夫,那怎么可能!
  “丁安毕竟生前是尚宫,如果她死在北燕,也许能够得到郡夫人甚至于国夫人的封号,之前这样把她葬下去,已经很委屈了,所以老太爷当初嘱咐我尽量深埋,多填几层,以免别人万一挖到了她的墓。”越影边说边做,动作丝毫不慢,最终,他凭借一身在越千秋眼中可以称得上神力的力气,再加上可以称得上是神兵利器的小铲子,挖出了那具松木棺。
  “如果当初不是时间不够,柏木楠木之类的棺材又太打眼,而且想好了日后还要迁葬,至少该用双层甚至三层棺椁的。”越影依旧头也不抬,手下却是动作飞快。他在棺木周围清出了足够宽大的范围,随即便上前去起棺钉,整个过程,他一点都没有叫越千秋帮忙的意思。
  而完全已经呆若木鸡的越千秋也确实没有帮忙的本事。他几乎是全程犹如呆头鹅似的看着越影挖坟开棺的动作,直到那刺耳的嘎嘎声传来,分明是棺材正在打开,他这才想起自己眼下正处于恐怖小说中最后最紧张的那个环节。
  哪怕天不怕地不怕,头皮发麻的他依旧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因为再往后退的话,自己就得从越影挖出来的土堆滑落到后头什么都看不见,他说不定还会多退两步。
  好死不死的是,就在这当口,之前一直都躲躲藏藏的月亮终于再次露出了身形,一股脑儿把之前欠了他们俩的月华不要钱似的都洒了下来,一时那棺材盖子上竟显得一片惨白。
  越千秋甚至能到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尤其是当沉重的棺材盖子被越影挪开,继而露出了里头那黑漆漆一团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而看向越影的眼神中已经完完全全都是佩服。就算眼下确证真的是丁安当年救了他出火海,他都不大敢跳下去起棺!
  而他的夜视能力虽说还不错,月光也正好,可面对这深达一丈多的大坑里那具棺木,他还是基本上看不清里头到底什么情形,还不敢太过分地探出脑袋。终于。他听到了下头越影一声轻轻的惊咦,随即就是一个叹息声。
  “竟然真的藏了东西……千秋,接着!”
  看到一个黑影从下至上冲着自己飞了过来,越千秋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抓,随即才意识到这是和尸体放在一起不知道多久的遗物,登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立时不假思索地撕下一片衣襟包裹了手,这才一把接了东西。等借着月光一看,他这才为之凛然。
  竟然和之前程芊芊给自己的那个玉镯子大小形制都一致!


第626章 祖和孙,光和影
  “老太爷,已经到家了,要不要去传轿子来?”
  当车厢外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时,已经在里头抱手打了一个瞌睡的越老太爷疲惫地睁开了眼睛。他并不是太喜欢轿子,从前心情不好时坐轿子满城晃悠,因为那情景是金陵城最常见的,从官员到有几个钱的商人,都喜欢坐轿子四处晃悠,不容易被人洞悉身份。
  可今天是大晚上出门,再让轿夫熬夜苦苦等候自己进出宫,再抬着轿子回来,这就太麻烦了,而且夤夜出行的时候,马车远远比轿子要来得安全。所以,此时此刻他打起车帘,见车墩子已经放好,他就钻出车厢踩着车墩子下了地,随即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都到自家门口了,就这点路而已,还要坐什么轿子?走进去。你们记得关好门户。”
  越老太爷一面说一面自顾自地往里走,直到几个护卫簇拥上来,他才对其中一个跟越影时间最长的问道:“你先走一步去鹤鸣轩东厢房里看看,如果小影睡下就不必惊动,要是他还等着,就请他来见我。”
  见那护卫答应了一声匆匆就走,越老太爷心中却已经大致预料到了结果。以越影的性子,他没回来之前,根本就不可能安然入睡。就不知道越影和越千秋聊得怎么样,这会儿两个人会不会全都在鹤鸣轩里熬夜坐着等他。想着想着,刚刚在皇帝面前还应付裕如的他不禁有些头疼,竟是暗念了一声儿孙债才是真正的债。
  然而,等他快到鹤鸣轩院门前时,却只见刚刚那护卫一溜烟跑了回来,到他面前时便一拱手道:“老太爷,影爷不在!”
  不在?那难不成是还在亲亲居里和越千秋对峙?毕竟那封信可是非同小可的消息……
  越老太爷想归这么想,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安。最终,他沉声说道:“你小心过去亲亲居看一看,如果千秋和小影都在,就让他们一块来见我。记住,别惊动了其他人,尤其是老四媳妇和诺诺,一个身体不好,一个还小,睡眠是最要紧的!”
  当越老太爷进了鹤鸣轩,让人沏了一壶浓茶来,须臾就是一杯滚烫的浓茶下了肚,去亲亲居查看的那个护卫就回来了。
  还没等性急的他开口问,那护卫就苦着脸说:“老太爷,影爷不在,九公子也不在。徐老师听到动静倒是出来看了,听说我的来意后他挺吃惊的。说是九公子过了子时才回来,被四太太埋怨了一通,后来就回了屋子,他没看见过影爷……”
  “没看见?他没看见过小影,那小影和千秋两个怎么会一块不见的?”越老太爷只觉得这状况简直是匪夷所思,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老太爷您别急,我还没说完哪!可徐老师后来就说,好像是听到九公子回房之后,似乎在和谁说话,因为这是在家里,九公子又吩咐都去睡,他就没理论,估计是那时候九公子和影爷在说话。两个人既然都不在,肯定是一块出去了。”
  一块……出去了?
  这一次,就算越老太爷真的非常犯困,他也睡不着了。他无意识地用手摩挲着扶手,足足好一会儿方才微微点头道:“好了,你下去吧。让他们也去好好歇着,回头今晚放灯的时候,你们也好带着家里人去看个热闹。”
  等那护卫告退了出去,越老太爷方才自言自语道:“千秋素来人小鬼大,最知道轻重,小影就更不用说了,绝对不可能由着性子的人……这一大一小大晚上能到哪去?小影是拿着那封信去见千秋的,如果千秋一时难以接受,那么,他们最可能会去的地方……”
  丁安之墓!
  越老太爷一拍扶手站起身来,可想到那地方绝非一般的偏远,而且是在城外。越影带着越千秋两个人要想夤夜出城还有可能,他就算是堂堂首相,也绝对不可能出去。而且就他这把老骨头,就算坐着最风驰电掣的马车,赶到那里绝对是天亮人不在,没有第二个结果。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果断决定先上床去躺一会,哪怕眯瞪一觉都好。哪怕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得准备正月十五的望日大朝,这点时间的休整再加上回头一盏参汤也就差不多够了。在户部尚书的任上,他还能没事请个假,现在却不成。
  所以,他当首相的时间,绝对不能太长……太长了他就得做好死在任上的准备!
  “三年……还是五年?”
  忙活了一晚上,他此时别说泡个澡,就连洗脚的力气也没有,慢吞吞地脱衣挂在衣架上,继而就躺倒在了床上,心里还在计算着这个别人会认为很无稽的问题。屋子是暖的,床上也是热的,温暖的被子一盖,哪怕他来回皇宫奔波一趟,身上寒冷,也很快被驱散了寒气,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爷爷,爷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越老太爷突然捕捉到了耳畔传来的连声呼唤。等意识到那是越千秋的声音,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他立刻清醒了过来,竭尽全力顶开了耷拉着的眼皮子,这才看清楚了床头的两个人。他下意识地想要支撑身体坐起身,却被越千秋扶了一把。
  “爷爷,您慢点儿……要不是外头说您也该起来准备上朝了,我也不会这时辰过来……”
  “小兔崽子!”越老太爷没好气地在越千秋脑袋上敲了敲,“少和我说这些鬼话打马虎眼,你和小影大晚上的跑哪去了?害我回来之后找不见人!”
  越千秋回头看了一眼越影,定了定神后,这才低声说道:“我和影叔去了丁安埋骨之地。”
  面对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越老太爷皱了皱眉,却还有些不信:“以小影的脚力,去一趟得那么久?按照去问徐浩的人那回答,你们俩至少出去了两个多时辰。”
  越千秋不禁再次看向了越影,随即苦着脸说:“原来爷爷你也不知道吗?影叔还挖了坟。”
  “什么?”越老太爷这才真正瞪大了眼睛,“这半夜三更的,小影你竟然去挖坟?”
  见越影点点头,竟是承认了,意识到情况和自己思量的不同,他那一张老脸顿时全都皱在了一起,尤其是当看到越影从怀里拿出一个他没见过的纸包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就更加明白事情不对了。
  打开纸包,他展开绢书,发现其中内容和越影之前给自己看过的那封信果然一模一样,他就面色凝重地问道:“在棺材里发现的?”
  “不是,是程芊芊给千秋的,声称是她母亲的遗物。”越影代替越千秋给出了回答,见越老太爷那张脸顿时和打了霜似的严峻,他就补充道,“千秋今天先去告诉了他师父,本打算回来对老太爷说,结果碰上了我,这就……”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竟敢不先告诉我!”年纪一大把的人一晚上没睡好,本来那起床气就不亚于年轻人,这会儿七窍生烟的越老太爷就忍不住打断了越影的话,一把揪住了越千秋的耳朵,气呼呼地说,“程芊芊能给你东西,这得是多少天前的事?你竟然拖到今天!”
  越千秋只恨不能运功护耳,只能尽量把脑袋往越老太爷手上贴,好歹也能减低些疼痛,嘴上却嘟囔道:“因为我不想让人看到,只想着毁了算数,这样今后说不定就没人知道了……”
  面对这样一个解释,越老太爷顿时沉默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随即使劲摩挲了一下越千秋的脑袋,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你是我的亲孙子,可有些事不是你当它不存在就不存在的。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没想到有一封信就有可能存在第二封?”
  越千秋顿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满脸无辜地说:“之前我知道这事后心情不好,当然只想着拖一时是一时……我有爷爷有影叔有师父,还有娘和诺诺她们,已经足够了,不想再多一些根本就没尽过照顾之责,也根本就没有记忆和印象的亲戚。”
  类似的话越千秋曾经说过,越老太爷和越影都印象深刻,可此时听他还是这么说,而且更是在到手的两份书证表明其很可能是北燕皇后之子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觉得百感交集。然而,越老太爷在瞬间的感动之后,却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再次揪住了越千秋的耳朵。
  “你小子胸无大志!就没想过你爷爷我还有其他人早知道你是北燕皇子,正等着你求了我朝发兵帮你夺下北燕皇位吗?”
  越千秋嚷嚷了一声疼,这次却是毫不迟疑地动手挣脱了越老太爷的魔爪,随即退后了两部,没好气地轻哼一声。
  “爷爷你这话骗鬼去吧!上次东阳长公主和皇上一块悄悄走密道去见萧卿卿,结果皇上一见她就变了脸色,认出了她来。原来当初和皇上相好的不是别人,正是北燕皇后,就连小胖子当年都是包在襁褓里萧卿卿抱去给皇上的。真要找这种出兵北伐的借口,那也是英小胖比我更合适。可皇上没那么傻,我朝要打北燕有一千个一万个借口,用不着这种!”
  越老太爷顿时面色微变,随即气恼地瞪着小孙子:“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我?”
  “皇上那会儿没拿我灭口就谢天谢地了,我哪敢多嘴!”越千秋理直气壮地叫撞天屈,“再说了,皇上说不定之前正观察爷爷的反应呢,也许还试探过你,看你一切表现如常,才觉得我这人守口如瓶,所以姑且没拿我怎么样,我才不信他真的那么不在乎!”
  刚刚虽说佯装发脾气,但越老太爷的思路已经飞快运转了起来。
  前些天皇帝和自己谈及册封太子,以及让萧敬先正式开始教授小胖子的事,他的态度和往日没有任何变化。立太子他没有异议,但他却认定不能放任萧敬先单独和小胖子相处。皇帝那时候相当认同,可现在想想,难保不是试探越千秋回来之后有没有对他吐露实情……
  尽管就算越千秋真说了,皇帝也不一定真会如何,但越千秋之前暂时隐瞒的选择绝对不能说是错的……他唯一的一点不舒服,大概也就是这小子先去告诉了严诩而已。
  平复了一下不那么好的心情,越老太爷终究还是想起了刚刚那个被搪塞过去的问题,少不得立时沉下脸说:“你们两个都别和我东拉西扯,大晚上的去挖坟,挖出什么来没有?”
  越千秋再次看了看越影。那镯子他实在是觉得有些膈应,等越影填平土再次上来之后,他就还了回去。
  此时此刻,当越影把镯子拿到越老太爷面前时,他就插嘴说道:“爷爷,这和程芊芊给我的,藏那绢书的镯子看上去很像,不过我们并没打开。而且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按照影叔说的,当初丁安最初下葬的时候是别人包办,那些人既然贪婪,怎么会放过这个镯子?”
  这一次,回答的人却是越影:“千秋,我之前忘了对你说,这镯子并不是套在丁安的手骨上,而是在她的腿骨附近发现的,但却不是套在上面,而是散落在旁边。也就是说,镯子她并没有戴着,而是很可能割开大腿之后,放进去之后再缝合的。”
  “时间恐怕就在她抱着你出火场之前不久,否则,那样大的伤口,她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丝毫不露出破绽。我当年迁葬时就在她落葬不久之后,遍体焦黑,尤其是腿上更是体无完肤,所以才没有人察觉她藏了东西。等到血肉化尽,镯子自然就掉了出来。”
  越千秋登时只觉得后背心发凉,如此残酷到惨烈的藏东西方式,丁安到底在隐藏什么?
  哪怕越千秋对越影说这和程芊芊给他的那个镯子一模一样,但因为之前在墓地和在路上都并不适合,两人却没有尝试去打开这个镯子。此时此刻,他就只见越老太爷重新把镯子递还给越影,点点头示意人将其打开。
  越影拿着东西摆弄了好一阵子,指甲在疑似接缝处划了几下,继而手中忽然用力,那镯子中间就霍然裂开了一条缝,最终成了两瓣。而在中间那狭窄的凹槽处,确实是一卷极薄的绢,乍一看不过一丁点,可等到越影小心翼翼将其挑出展开之后,却也有两个巴掌大的一块。
  然而,就在这偌大的绢书上,却不像之前越千秋看过的那张一样密密麻麻全都是蝇头小楷,只有几个很简单的字。
  子非皇后子!


第627章 君与臣
  越老太爷毕竟是要去上朝的,正月初一和十五的大朝又都是百官云集,甚至还有太守之类的官员谒见,所以身为首相的他哪怕一晚上囫囵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却也不得不用了一碗参汤之后匆匆出门。对于越影从镯子里起出来的绢书,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等我回来再说。”
  和面色凝重的越影相比,越千秋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却是笑得神采飞扬。
  “我就知道嘛,我哪来那么多狗血满满天雷滚滚的身世,原来就是平常人一个!真是再好不过了。回头如果找个造假高手把这绢书改一改,就说我是北燕皇后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孤儿,丢出去当障眼法的,这就有物证了!”
  他一面说一面耸了耸肩,继而大步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影叔,折腾一晚上,你也去补一下觉吧!我之前也忘了对你说,师父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要把玄刀堂掌门之位传给我,你得给我去壮胆押阵,否则万一跑来个捣乱的人怎么办?我先去睡了,回头见!”
  越影闻声望去,只见越千秋走得潇潇洒洒,脊背挺得笔直,从背影来看半点不见昨晚上的晦暗,而是显得朝气蓬勃,他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从小看越千秋长大,果然一点都没有看错人,那就是个丝毫不在乎血缘和身世的人。
  至于跟去玄刀堂……严诩很可能会去请皇帝,皇帝必定拉上三个宰相。越老太爷都去了,他怎么可能不去?
  和越千秋的如释重负云开雾散相比,上朝去的越老太爷的心情显然要复杂得多。那五个字并不仅仅只有一个解释——结合之前同样是丁安笔迹的那绢书和信,如果北燕皇后分娩之日时身边就有两个孩子,那么丁安的这五个字,会不会意指李易铭同样不是北燕皇后的儿子?
  如果是那样,李易铭的身世就不仅仅是可疑了。一个很可能不是大吴皇帝血脉,但也不是北燕皇帝血脉的孩子,却即将成为大吴太子,这就不仅仅是混淆帝室血脉的问题。
  而嘉王此次在扬州程氏之事上的嫌疑,以及招揽程芊芊为王府女博士的大胆,和之前那个谨慎小心,几乎一步路不肯多走,一句话不肯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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