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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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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吉思忠并无多少动容,这等争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人之政见总是有些分歧在,最重要的,便是在这个上面,两人心中皆有丘壑,行之于外,便显得分外的固执,并不能轻易说服。

就拿方才完颜和尚的军令来说,像完颜和尚这般,为了战事,便可放手而为,任军中将校劫掠百姓,在独吉思忠看来,便有些过于酷烈了,要知道,这些百姓虽是汉人,但也总归是大金的臣民,仗打的赢打不赢先且不说,这么一来,也就谈不上什么民心向悖,大金立国百余年,汉人百姓屡屡举起义旗,一人反,便一县反,一府反,为何?还不是……

他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在这个时节,却忍住了,不想与完颜和尚做在无益之争论,其实,两个人都清楚其中两人分歧之关节在哪里,两人皆出身女真权贵之家,但在治国治军上面,却多有差异,归根结底,其实就在于两人经历不同而已。

一个少时从军,心坚若铁,一个多年从政,腹有机谋,一政一军,无论手段还是所持政见,自然不同,无所谓权谋,也无所谓好坏,皆是为大金将来着想罢了,所以,两人才会结成好友,交情日深,但却还是始终无法走上同一条路的。

独吉思忠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完颜和尚有一点瞧的明白,此正生死存亡之秋,些许非常手段,不值一提,大金国到了今日地步,非是汉人如何如何那么简单,积弊已深,也只能盼着熬过这两年,才能再谈其他……

“这一战之后,贤弟打算如何?”

见独吉思忠顾左右而言他,完颜和尚也是无奈,这位兄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过心慈手软了些。

“还能怎么打算?趁势将河中收回来,不然的话,议和的时候,还不定怎么呢?”

“贤弟说的不错……”独吉思忠毫不犹豫的点头,在这个上面,两人意思一致,秦人若占了河中,对于大金来说,便如鲠在喉,定然不能让秦人在河中立定脚跟的。

“议和之后,我便要去大同了,北方草原诸部,为祸越来越烈,最好……贤弟主之,我之后会乡陛下进言,请调贤弟去东北,至于西夏,这一战之后,我将留在大同,倾力为之,力求两年之内,逼西夏称臣,到时,两面受敌之下,秦人便不敢再轻易北来了,贤弟在东北,也就没了后顾之忧,望贤弟珍之重之,慑服蒙古诸部……”

“我听兄长的。”完颜和尚毫不犹豫的道:“到了那时,定能放眼天下,一遂你我胸中抱负……”

……

子洪口。

黑压压的人群潮水般退了下来,留下一地奇形怪状的尸首,堆积在子洪口寨墙上下,浓重的血腥气散播在空气中,传出老远,而破碎的寨墙上,金人的旗帜依旧飘扬。

已经十天了,一万五千余秦军,加上两千丁壮,顿兵于子洪口寨墙之下,未得存进不说,已有两千兵卒死伤在了这里。

杜山虎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好像随时都能攻破,却每每让秦军铩羽而归的关墙,自秦军北进以来,势如破竹,连汾州这样的河中重镇都是须臾而破,偏偏遇挫于小小的子洪口,不光是他和张锋聚,便是军中将校,也都有些红了眼睛。

两千士卒伤亡,鲜血将子洪口前的峡道染的通红,刺眼的厉害,如果倒退十年,这个时候杜山虎一定亲自率人上去,将这些该死的金兵剁碎了喂狗。

“传令,回营。”杜山虎咬着牙吩咐道。

身边几个领兵官儿正跃跃欲试,闻言都是一愣,接着一人便急急道:“将军,再允末将带兵杀上一阵,末将一定……”

没等他说完,杜山虎眼睛已经一瞪,厉声道:“违我军令者,斩。”

“是。”即便心中不服,也没人敢抗命,对于秦军来说,百多年的征战,不但铸就了秦人的铮铮铁骨,更铸就了军中森严的军律,若想脱离这种束缚,那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便是握住兵权,自己来当大将军,到了那个位置,不管什么人的命令,都能斟酌一下,便如赵石一般,但便是赵大将军,面对主帅张培贤的军令,也只能用一个拖字诀,不能正面抗令不遵,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军中重威权,秦军中尤其如此,这才有了现如今渐显峥嵘的大秦军旅。

“报,张将军让小人传话于将军,猛虎武胜军辎重营一部已到,是命其立即攻城,还是修整一日再说,全凭将军吩咐。”

“好。”杜山虎一拍马鞍子,脸上终于多了几许笑容,“不忙,让大伙儿修整一日,后日破城。”

眼瞅着秦军军阵慢慢退下,往营寨方向而去,寨墙之上,王敬庭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粘腻腻的汗水,却是一手的猩红,身子好像散了架一般,到处都是刺痛,也不知受了多少处的伤。

肩膀麻木的厉害,身上甲胄插着几根雕翎,还好都没射中要害,王敬庭好像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放眼望去,寨墙上到处都是尸首,鲜血肆意的流淌着,顺着寨墙,滴落到下面。

疲惫的士卒大口喘着粗气,与他一般,都软倒在地上,庆幸着自己又能多活一天,伤者无助的呻吟着,寨墙下同样疲惫若死的士卒在军官的命令下,拖着步子上来收治伤者,抬起尸首,扔到墙下。

王敬庭茫然地看着,心跳的厉害,脑袋却怎么也不转个了,来年,这里的土地一定肥沃的厉害,不知怎么,这个念头浮上了他的脑海……

慢慢的,身上有了些力气,脑子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十天,只用了十天,三千士卒,五千丁壮,已经伤亡过了半数儿,若非他待下向来宽厚,若非他事先根本不计较军粮,可着劲儿的拿来犒劳士卒,若非子洪口就这么大的一点儿,秦人军阵根本无法展开,若非他屡屡亲自上阵,尚能振奋士气,若非……太多的如果,但没有这些如果,也不会在秦军猛攻之下,守住这十天。

至于还能守多久,各处援军才能到来,又能到来多少,照现下的情形,一千两千的援军,根本无济于事,第五天的头上,便已经开始出现了逃兵,如果不是他处置得当,不定还得有多少人被秦人吓破胆子,还能守几天?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为了族中父老,便是死,他也要死在子洪口……

旁边几个幸存下来的亲卫终于挪了过来,有人沙哑着嗓子问,“大人,大人,可还安好?大夫,大夫,都死哪儿去了,快过来,大人受伤了……”

“别喊了,号丧呢?”王敬庭摇晃着身子勉强站起来,不过却免不了呲牙咧嘴,脚下有些打滑,殷红的血水,已经涂满寨墙,即便是见惯杀伐的他,也不禁有些恶心,将插在肋下的一支箭矢狠狠拔下……

“传令,清点伤亡,看来咱们命大,又熬过一天了,酒肉都端上来,咱们厮杀汉,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这话不怎么吉利,但已经麻木了的众人却根本没有力气再去计较这茬,箭矢已尽,刀枪已残,还能守得住吗?也只有听天由命了,汉军,能与如狼似虎的秦人大军相抗到现在,已经算得上尽力了。

要是没有王敬庭,子洪口说不定早就破了,而到得现在,多数人都已觉着没了什么退路,也只能跟着王将军守在这里,苦等援军了,瞧瞧这墙上墙下死的秦人兵卒,没一个人再有侥幸,如果弃关逃命或是降了秦人会如何?那还用说吗?

要么早降,要么便不降,河中传过来的消息,说的可是清清楚楚,打到这个时节再降,等着秦人秋后算账吧……

大战之后,寨内忙乱着,除了伤者的哀号,很少有人说话,不论兵卒还是民壮,端着大碗,狠狠的咬着手上的白面馒头,撕扯着汁水淋漓的肉块,或是大口的喝着河东烈酒,麻木而又有些绝望的气氛,笼罩了寨内的没一个地方,有些人则死死盯着寨墙上的某一处地方,眼中不时闪过仇恨的光芒,正是姓王的那个王八蛋,让大伙儿陷入了这处死地,女真人他娘的是你祖宗还是怎的,这般卖命?

而这个时候,他们心中不断诅咒,罪该万死的王敬庭王将军也恶狠狠的瞅着眼前这个人,样子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

这是个中年人,样貌并不算出奇,但一身装束,在这遍布残刀断箭,尸体横陈的战场上就显得有些怪异了,一身长及膝下的白领道袍,一双粗布麻鞋,本来白色的护腿白袜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红的黑的,什么颜色都有,就是没一丁点白的。

道袍破碎不堪,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的棉衬,头发披散着,脸上红白黑相间,手上领着一柄长剑,还在滴落着鲜血,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却隐含煞气,显得咄咄逼人,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个仙风道骨的有道之士,反而像是地狱来的阎王……

这时的他回剑入鞘,蹲下身来,正手脚麻利的为王敬庭上药并包扎伤口,但王敬庭却一点也不领情,这可不是王敬庭不懂人情世故,你道是他愿意守在这子洪口,直面秦军锋芒?

那你可太高估他了,他是不得不守,半月之前,这个道人便突然出现在了王敬庭面前,这人他到是认得,指挥使完颜阿力宠信道士,而这个叫青云的牛鼻子,正是完颜阿力面前,最得宠的一个,听说能掐会算,捉妖降鬼,是有大法力在身的一个人。

要是在平日,这人他肯定得罪不起,见了一定也得点头哈腰,奉承备至才成,但现在,他却只想将这人碎尸万段。

因为什么?只因这人来到子洪口,见了他的面,只传了一句话,潞州王家满门老小,皆已在押,若秦人不战而下子洪口,王家满门,便会齐齐人头落地,逼着王敬庭死守在这里,这让他怎能不恨?又怎会笑脸相迎?

不过就他一个人,也不定能守住子洪口至今,那道士还说了,军中将校,家人都在掌握之中,与他并无两样,这般一来,众人无法,这才出力死守子洪口……

而据他所知,这青云道士来自潞州青牛观,能言善道,很是为完颜阿力出了些馊主意,完颜阿力对这人是言听计从,不定拿王家老小相挟的阴损主意,便出自此人,而现如今,北地道门势力很大,达官贵人趋之若鹜,连皇帝陛下都不能免俗,给了个道人国师的位置,这些道士各个更是富比王侯,暗地里嘛,男盗女娼,什么龌龊事干不出来?不过到了今日,他才知道,这青云道士竟然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杀起人来也一点不会手软。

不过他心中还是暗暗发狠,若他王敬庭侥幸不死,异日当见一个杂毛便杀一个,不然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将军好生休息,将军这等才干,当能挡住秦人,不叫身后百姓家破人亡,当有大福报加身……”

道士瞅了咬牙切齿的王敬庭一眼,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道。

“大福报?怕是咱只能死在这里了吧?”王敬庭冷笑,伸手推开道士,接着便又嘲讽道:“到时,恐怕道长也得不了好去,嘿嘿,不知道以道长的法力,这阎王路上,是不是会好走一些?”

道士眼光闪了闪,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将军说笑了,咱六岁家破人亡,归于道门,现如今师傅早已仙去,一身了无牵挂,死又何妨?到时能与将军结伴同游,也是一桩乐事不是……”

望着那双略带疯狂的眸子,王敬庭略略有些心寒,哼了一声,再不去瞅道士,转头吩咐道:“去,寻王俊来见我。”

不一时,满眼血丝,一身狼藉的王俊来到他的身前,王敬庭支开其他人等,低声道:“你今晚就出寨子……”

王俊惊了惊,望向王敬庭,“叔父不走,侄儿也不走,再说,家里人都还在……”

王敬庭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那道士有些不对劲儿,就算咱们死在这里,也不定能让家人活命,你今夜出去,不要回潞州,直接去秦人大营……”

王俊大惊,不由道:“啊?为何要去……叔父是说,咱们降了?”

王敬庭摇头,“有我在这里,家里人还有一线生机,所以我不能走,你去秦人那里,降了他们,不要隐匿身份,瞒不住,只需据实以高,或许还能得全性命,加之,秦人欲取上党,你也能出力助之,让秦人知道这个,活命之机便又能大上几分……”

“不如,咱们杀了狗道士,带兵降了秦人,一起杀回潞州去……”

“你道叔父不想如此?”王敬庭苦笑,“也许咱们这边降了,那边就得了消息……本来想着,咱们战死在这里,家人许能活命,但方才我瞧,那道士已存死志……事有蹊跷,不得不防,所以才叫你出去……我在这里,只是存个万一之想,若是……你也能给咱们王家留下香火,不要多想,去了秦人那里,若侥幸得活,便借秦人之力,攻到潞州,去家里瞧瞧……”

说到这里,王敬庭声音已经有了哽咽,“几百口性命,若有不测,便是滔天大仇,叔父我死也不能瞑目,你就给我查下去,想来那完颜阿力酒囊饭袋,也想不出此等毒计,其他……几位将军,估摸着也大抵如此……你便查查,这些杂毛到底受谁指使,我潞州王氏与他等何冤何仇,竟下此毒手,灭我满门,若真能查到罪魁祸首,定要将其碎尸万段,以慰我等在天之灵……”

“叔父,侄儿但愿与叔父同死……”王俊悲呼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将来的日子还多着呢,这大金啊……风雨飘摇,瞅着也过不了几天了,你去秦地也好……秦人也是汉人不是?总好过给女真人当狗,祖宗听了,也能安心些,去准备吧,到时我让人放你出去,记得,善借秦人之力,才能成事,也不要身居险地……总要活下去才能谈其他如何……”

……

是夜,一条黑影趁着守卒疲惫,悄无声息的坠下关墙,偷偷的往秦人营寨方向去了,而与此同时,青云道士也将早已准备好的信鸽放飞了出去,至于接信之人到底在何处,又打算做些什么,这位一生坎坷,心怀怨恨,已然没打算活着离开子洪口的道家子弟,一点也不想细究,他只知道,该死的女真人,以及为这些女真人效力的走狗鹰犬,早晚都会被人割下头颅,就像……他的父母兄弟以及他的师父那般……

黑夜笼罩着子洪口关寨,让这里看上去像是一座坟墓,点点灯火,根本驱散不了弥漫在寨子上空那让人不安到极点的死气,只因这里的许多人,都已不想活着……

第九卷 旌旗漫卷不须夸 第768章 入瓮(三)

巨石横空,砸在寨墙上,轰然的大响,满天的烟尘扬起,在这样的重击之下,原来看似坚固的寨墙好似薄纸一般被撕碎,上面的守卒或像玩具般飞起,或被砸成肉泥,与秦军厮杀了十余日,还未露多少败象的子洪口关寨中,已是一片末日景象。

赖以拒敌的寨墙被砸的粉碎,接着便是寨内的房屋,与汾州大城不同,这等小寨在堪称恐怖的投炮攻击之下,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守军彻底崩溃了开来。

浓密的烟尘中,哀号四起,青云道士衣衫破碎,披头散发,仗剑而立,嘴角挂着一丝神经质般的微笑,仰首望向天空,头顶黑影迅速压下,他却避也不避,纵声狂呼,巨石呼啸而下,轰的一声巨响,一片血雾,人已经被砸的支离破碎,巨石却并不停留,带着令人惊悚的血红颜色,弹跳着,冲向前方。

杜山虎冷冷地看着烟尘四起的敌军营寨,略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漠然下令,停了投炮,手中长刀前指,已经严阵以待的秦军军阵中立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前军开始向前涌动,漫过狭窄的子洪口峡道,几乎毫无阻滞的冲入了屡攻不克的金人关寨之内。

到得天将正午时,子洪口已为秦军所据,金兵侥幸得免者,不足千数,其余皆殁,只因阻秦军十余日,令秦军死伤无数,杜山虎恼怒之下,传令不留降俘……至此,上党门户大开……

咸宁七年九月,杜山虎,张锋聚率兵破子洪口,攻入上党,守子洪口之金国统兵将领王敬庭战死,近万余金兵,尽皆战死,上党诸州府郡县,立时风声鹤唳,求援急报,雪片般送往上京……

……

与此同时,赵石留种怀玉率兵一万守汾州,自己亲率大军十余万,进兵北来,兵锋直指北地重镇,太原府……

而在这个时候,朝廷传旨之人其实已经到了河中,赵石这里也已得了南十八急报,但还是决定起兵北进,实际上,已经与抗旨无异,但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圣旨虽到了河中,但毕竟未到赵石面前,装作不知道便是,事后虽然有些首尾,但也没太大的毛病可挑。

皇后大丧,朝廷欲与金周两国议和,虽说已经预料到了,但赵石相信,阵前众将没一个愿意看到这个和议成功的,而他还觉着,此时议和,不如等到来年再说,在这个时节提出和议,不论战事上占据怎样的优势,在谈判桌上,却是要吃亏的……

赵石毫不怀疑这一点,尤其是金人,将提出怎样的条件,很难预料,不如再打上一仗,压的金人喘不过气来,那时再谈议和之事,也能成算大增,可惜是,现在他远在河中,不然的话,一定会向景帝以及群臣备述其中利害,怎也要将和议拖延一些时候才好,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当圣旨还没到,再行搏杀一场而已。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考量,对于不对,不好说,但他自信,这一仗打过之后,河中河东情势将生大变,金人失了太原屏障,大同又在西夏,秦军夹击之下,这将是动摇金人根本的一战,之后不管和议怎么签,再经营一年半载,半壁江山已去的金国,将成为大秦将领们夺取战功的猎场,不得不说,没出完颜和尚预料,野心勃勃,而又偏爱于行险的他,终是一步踏入了人家早已预设好了战场,在河东战局上,开始居于劣势了。

不一日,大军已到榆次,会合木华黎,王胜保等人,并不在榆次停留,随即拔营,进兵太原,在进兵速度上,却是有些出乎完颜和尚的预料,孙文晋撤兵北退不到两日工夫,秦军便已蜂拥而来,近二百年,太原雄城之下,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汉人军旅的身影……

大秦咸宁七年九月,赵石率军进至太原城下。

……

太原,天王三京,北都其一,雄蕃巨镇,非贤莫居,经历代修缮,御北方胡人南下,真正的天下坚城,北地第一雄城,唐时,更与长安,洛阳,分列天下三都,王者之居所,霸业之根基。

及至唐末,再到辽金,这里战乱纷呈,太原古都,也是几易其手,然北地名城,非是幸至,到得太原城下,赵石率众将登高望去,只一眼,众将便失了强攻此处的信心,城墙高耸,几干云霓,城桓林立,墙厚池深,汾州与之相比,不啻于孩童,也只有大秦京师长安,可与之比拟,如此坚城,立于群山环绕之间,更有汾水绕城而过,众将根本无法想象,强攻如此坚城,将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破开城桓……

秦军漫山遍野而来,开始在城下修建营寨,但与此坚城相比,却根本没有一点震撼的效果,城头之上,金人旗帜飘扬,守卒林立,有人在城头往下观瞧,指指点点,不见一点慌乱,赵石当时心中便是一惊……

随后立即回转中军,聚众议事,气氛之凝重,让赵石心中更生了几分不安,北地雄城,果然名不虚传,若无内乱,率兵强攻,定不能轻拔,但若无内乱……想到这个,赵石眼角抽动了一下,难道真是个圈套不成?

到了第二日,探报纷纷传来,太原知府孙文晋率兵退守阳曲,按兵不动,长顺军守寿阳,也是严阵以待,还有三万余汉军,打着庆荣军的旗号,陈于悬瓮山山麓,隐指大军后路,到了此时,赵石已然心惊到了极处,金兵各部,看似毫无关联,但却隐隐张开了一个口袋,将太原套在其中,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想想,赵石便已不寒而栗……

诸事繁杂,信息不便,又多了几分心急,失了以往的谨慎,轻易带兵北来,照如今情势看来,这太原城下,当真已成了凶险之地,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没之局,至于完颜和尚死讯,得了这些探报,又观太原城情势,若真是假的……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不过越是这等时候,越是不能慌乱,这个道理,赵石明白的很,一载积聚,手握十余万大军,粮草无忧,想要整个吞掉……

想到这里,赵石冷笑了一声,好大的胃口,不过心中也暗自庆幸,征战这许多年,却还没有变得迟钝,且临战经验非是当年可比了,战争嗅觉更是敏锐,若再晚上几天,不定便要咬牙强攻一番,看看太原城的成色到底如何,若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在太原城下碰得头破血流,再要被几路大军围困在这方寸之地,真真是不敢想象,那时到底该是怎样一番情形。

既然已经察觉出了凶险,却也不算晚,面上不动声色,但当日,赵石便将木华黎,王胜保两个骑军大将召到中军大帐,吩咐了一番,第二日,两边便率领万余骑军,带足干粮饮水,脱了大军营寨,绕过太原雄城,向北而去。

太原城头,北风带着寒意,刮过城头,隐带肃杀。

既然秦军已经入瓮,不需再隐藏行迹的太原留守,完颜和尚终于接过兵权,昭告城内诸军百姓,安定太原城内军心民意,只这个消息传出,以其声望,又有古塔阿明等人为助力,不须半日,太原城内本有些慌乱的民心便已安稳如初,其他几部驻守太原各门的汉军,本来也人心躁动,但完颜和尚一旦露面,却也一个个都没了什么动静。

太原城至此,坚若磐石……

但让完颜和尚有些不安的是,秦军自从到了城下,便一直未有半点异动,别说率兵攻城了,自立下营寨之后,竟然连大队人马出营都看不到,让人觉着有些诡异。

第三日头上,终于得了禀报,秦军出营,完颜和尚大喜,费了这许多功夫,断不能让城下秦军安然离去的,若其自来攻城,那便最好,不成,也要围其于太原城下,尽歼其军飞,方能一吐心中恶气。

而今听闻秦军终于出营,他如何能够不喜?立即便与独吉思忠两人带着众将,登城观瞧,秦人投炮犀利,这一战,却还要谨慎一些的好……所以明令城中诸军善自躲避之余,还在城头以及城下,修了许多石堡,更拆了靠近城墙的许多屋宅,以便城内守军能迅速增援城头,让秦军无机可乘。

上得城头,眼望城下连绵不绝的秦军营寨,完颜和尚终于露出了几分志得意满,布局至此,费尽心思,终于将那个狡诈万分的家伙从汾州诱了过来,张网以待多时,还能任其走了?这一次,可不是当年汾水之畔,也再没有一个吕梁山让你去钻……

秦军营寨内已经沸腾了起来,城头众人皆凝神望去。

骑军,全是骑军,战马嘶鸣,蹄声震耳,一队队骑军从秦人大营中蜂拥而出,不一时,便已经满地烟尘,高大的秦人士卒,骑乘着同样高大的河西良马,从容的在城下拉开阵势,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整个列阵开来。

但让人皱眉的是,一水的骑军,秦人粗犷的传令声隐隐传上城头,秦人军阵开始移动,秦人士卒控制着战马,铺开在城下,好像一块大大的黑布,罩在了地面上。

隆隆的马蹄声终于整齐的响起,秦军骑士们催动座下的战马,在军官们简短有力的命令声中,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开始加速,不多时便已转为疾驰,他们漫过城下的旷野,好像遇到礁石的洪水般,绕过太原城,向太原城北面而去。

没有什么掩饰,如此的光明正大,却让城头观看的完颜和尚皱紧了眉头……

“阳曲?还是寿阳?”在他身旁的独吉思忠轻声问道。

完颜和尚哼了一声,“传令孙文晋,耶律洪名,让他们严加戒备,速命庆荣军完颜容花带兵取平遥,截断秦军退路,兄长放心便是,任他诡计多端,但今已入我掌中,还能飞到哪儿去?再怎么也是垂死挣扎而已……”

独吉思忠精通战阵,并非只会读书的文人,听了也是微微点头,他明白完颜和尚话中之意,瞧这几日秦军动向,估摸着已是察觉出了凶险,但此时却是晚了,只要他到了太原城下,近二十万大军张网以待,便也容不得秦人再从容退去了的。

而这时骑军倾巢而出,等同分兵两处,更增其险,独吉思忠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暗暗心惊,秦人这东拼死凑出来的十余万大军,竟然有万余精锐骑军,也可见秦人军力之强盛了。

这时,古塔阿明大声请命道:“大帅,要不要出城杀他一阵,末将愿为先锋。”

“不急。”完颜和尚微微摆手,“那赵石善骑战,突袭,却派了骑军出去,其势已弱,冬天就要到了,他等不了多少时候……他退兵之时,才是最好的决战时机,传令各部,谨守城池,不要松懈,虎卫军整装待命,听我将令行事,不得有误。”

城头众将齐齐躬身应是,再望向城下秦军大营的目光,皆都带了几分炙热,尤其是古塔阿明,盯着城下秦人大营,恨不能立时带人杀过去,砍下那汉人将军的脑袋……不过想到不久之后,便能带着手下儿郎像屠戮猪狗般,杀的城下汉人哭爹喊娘,不由咧开大嘴,无声的笑了。

第九卷 旌旗漫卷不须夸 第769章 疯狂

“孟青。”

“末将在。”顶盔贯甲,越发显得英武非常的后周降躬身行礼。

空旷的中军大帐中,没有旁人,这是赵石第一次单独见孟青,可以这么说,自孟青入秦军以来,并未受到怎样的重用,朝廷降旨,许了他从六品都尉,参将职,但想要就此融入秦军体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在河中秦军中,若没有主帅赵石发话,即便是三品大将军,想要领兵出战,也是痴心妄想,随着在这里呆的日子久了,孟青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其实最让他吃惊的是,这位身上有着平蜀之功的大将军,对于这支军旅中的堪称恐怖的威望。

军中将校,不是这人的门生便是旧部,其心腹之人,充斥着这支军旅的每一个角落,不说这位大将军一手操练的猛虎武胜军,就说其中出身禁军,以及潼关的将校军兵,也尽皆服膺,可谓是军令一下,便无半点阻滞,这要搁在后周军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便是当年他父亲的江淮旧部,或与朝廷大人们有些这样那样的关联,或是出身以及经历的不同,俨然分出派系,所以一旦军中议事,定然各怀心思,让父亲时常为难……但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虽也有着远近亲疏的差别,但只要这位大帅开口,各色人等,却只有俯首听令的份儿了,这样的军旅,在后周是绝无仅有,他时常也心里嘀咕,难道西秦朝廷,就不怕大将自专,最终闹出天大祸事出来?

当然,这些也只是他心中所想罢了,并没有宣之于口过,他毕竟对秦人的政军情形都不甚了了,而身为降将,谨慎还来不及,又怎会置喙于这等事情?

年轻而又身受皇帝宠信重用的大将军,有些狂热,却又锐气逼人的年轻军旅,背后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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