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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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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趁乱把领兵杀几个?”

“不用,咱们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杀人的,都老实的呆着,去叫小莫来。”

……

不用等第二日正午,只一个多时辰之后,宁德军大营就沸腾了起来,宁德军领兵千户徐贵,是有了名的火爆性子,连女真监军有时都压不住,作为虎卫军统领大人的妹夫,虽是汉人,地位却与女真权贵无异,而徐家人丁单薄,徐贵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在虎卫军中效力,一个则带在身边,一听说小儿子被人无缘无故的弄走了,还当场被割下了一只耳朵,徐贵当即暴怒。

兴德军统兵的虽说是个女真人,但他却不怕,大怒之下,根本没派人前去质问什么,当即点了一支千人队出了营寨,向兴德军驻守方向而来。

一番折腾,此时已经天色将暮。

兴德军扎营所在却是一片祥和,残阳挂在天边,背靠青山,炊烟袅袅,兴德军大营安逸的就像是一座村镇,除了偶尔能听见军兵们粗鲁的大嗓门之外,其他皆是无异。

“这是要干嘛?”

营门口,一个守门小校恶心的瞅着那颗人头,嘴里问着。

来人不过是个小卒,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年纪,一笑就看见两排细碎的白牙,眼睛眯缝着,很是可亲。

小卒笑着晃动着手里的脑袋,“能是什么?这家伙倒霉,逃兵,被咱们抓回来了,这不,当即砍了脑袋示众,百户大人命咱把脑袋挂在营门口,嘿嘿,吓唬一下旁人……”

那小校瞅了瞅披头散发的脑袋,很快将目光移了开来,心里却犯膈应,却也没怎么疑心,汉军军饷不高,活的分外清苦,有时候倒霉,还要被拉到北边去跟人拼命,逃卒也就不稀罕了。

挥了挥手,示意小卒自己来。

小卒挂着笑容,来到辕门口的旗杆之下,麻利的爬上去,将人头挂在上面,下来的时候,小校见这小卒年轻,好像很机灵的样子,不过……不由搭话,“小兄弟看着面生,那位大人效力?哥哥一见投缘,跟哥哥说说,之后也好多个照应。”

小卒眼珠转悠着,辕门处其他兵卒都懒洋洋的散在各处,理会这里的不多,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大人好眼力,小的刚来不两天,在家里没什么营生,所以请人帮衬,这才入了咱们兴德军,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则个。”

说着,就恭恭敬敬的施礼。

“对了,百户大人还有差事派下,让小的去县城一趟,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小校闲着无聊,这才跟这小卒唠嗑打发时日,小卒礼数周全,很是得他好感,也便没再追问,挥了挥手,笑道,“去吧,去吧……”

小卒又是一礼,这才小跑着出了营门,瞅着小卒的背影,小校摇了摇头,心道,多好个儿郎,怎么就想起当兵来了呢?

他这里的无聊却没持续多少时候,一个千人队的步卒,还有徐贵身边一百亲卫,浩浩荡荡,激起无数尘埃,向着兴德军大营而来。

当高踞马上,满脸怒容,以及恨意的宁德军统领大人远远望见兴德军营门大旗上挂着的那颗人头时,边策马前行,边歪着头瞅了半晌,却是脸色剧变,身子晃了晃,哆嗦着手,指向前方,“休察小儿……还我儿命来……”

……

是日,榆次城东南,金国宁德,兴德两军突生大变,宁德军统领徐贵率军袭兴德军大营,兴德军猝不及防,大溃,死伤无数。

兴德军统领休察率残部退守榆次,言徐贵谋反,合榆次乡勇数千,共两万余众,夜袭宁德军大营。

是夜,榆次西南,杀声四起,火光冲天,两部汉军杀了个昏天暗地。

及到天明,宁德军不敌溃走,统兵千户徐贵重伤,士卒死伤狼藉,而兴德军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折损惨重,回守榆次。

随后,两边收拢残兵,相持于汾水之畔,各派快马传报太原,皆言对方心怀叵测,领兵欲谋己军,这官司直送到太原提点兵马使完颜和尚的桌案上,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第九卷 旌旗漫卷不须夸 第758章 太原

太原。

太原留守,提点太原诸部兵马完颜和尚斜靠在软榻之上,手里拿着军情文书,只看得几眼,就放了下来。

兴德,宁德两部汉军在榆次左近对峙,起了内讧不说,且两军相互攻伐,损伤惨重,消息传到太原,两人身后牵扯都是不少,又掀起一番风波。

完颜和尚心中怒极,若是这两人在太原,他当即就能砍了两人脑袋,但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大金立国,立下诸部汉军开始,汉军虽然不堪,但内讧起来却激烈的很,很是常见,朝堂之上的权贵们,也多数乐于见之,还多有纵容,现下汉军越来越多,相互之间排挤打压也是日甚一日,渊源已深,也就更加难以制之了。

而自汾州一败回来,完颜和尚威望稍损,但他久经战阵,又曾镇大同多年,在西京,太原诸路军中之威望,实非旁人可比,此战虽败的极惨,但在太原,可没人敢就此事说三道四……

将军百败方成名,只是吃了次败仗罢了,还打不倒他完颜和尚。

屋子里弥漫着汤药的味道,近侍们还点燃了名贵的熏香,以驱除浓重的汤药味儿,但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却向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让完颜和尚不时记忆起汾州城下焚烧尸体散发那种古怪的气息。

完颜和尚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一条胳膊也吊着,汾州一战,仓皇奔逃,受伤也是难免,顺手将文书递给身边近侍,眯着眼睛琢磨着,该如何整顿太原各部军旅……

回想起来,汾州一战,非战之罪,实是秦人兵甲太过犀利而已,不过也算摸清了秦人底细,也便不足畏惧了,秦人多数会止步于汾州,强弱之势,在他这样的人眼中,已是一目了然,一败之下,于战事上,反而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把熏香撤了吧,想熏死我吗?”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摆手道,年轻时还有迁怒于人的习惯,但现在,他早已不会那么无聊了。

但近侍还是吓了一跳,白着脸赶紧却熄了熏香,最后干脆将滚烫的香炉抱在怀里,端去了外面。

“去,把耶律萧,何可靖,李文轩,完颜鸣凤叫来见我。”

这几人都是他自上京带来的心腹,有些事,不做不成了,祁县大火,太古灭门血案,榆次汉军内乱,还有从河中传来的种种谣言,桩桩件件,让他隐隐感到不安,这个时候,若不能将太原紧紧握在手中,也不知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陛下励精图治,许汉人以权柄,但大局崩坏之速,还是让人瞠目结舌,即便大败秦人兵马,收复河中,如此情形,大金又能支撑几年?

要用汉人,又要惩治贪官污吏,间中还要平息朝中权贵争斗,天下之事,到了如今地步,谁能挽狂澜于即倒?

想到这里,心中郁结异常,只觉着有些头晕目眩,他赶紧闭上眼睛,勉强压下那些烦乱到极点的心思念头,半晌之后,才缓和了下来,长长舒出一口气,心中却是苦笑,完颜和尚啊完颜和尚,大势如此,想那么多又济得甚事,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深沉的目光,渐转坚定,将那一丝无力压到了心底深处。

……

翌日,太原留守完颜和尚借宁德,兴德两军兵变事,召徐贵,休察到太原自辩,之后得西京大同传报,西夏人聚兵二十万,窥西京,到了这个时候,完颜和尚哪里还会留手,立命心腹,分掌太原诸部,原太原领兵将领,或用或贬,不多时,终是将太原兵权紧紧握在了自己手中。

不过,半月之后,钦差使臣却是终于到了太原,为首者,却是完颜和尚好友,大金同签枢密院事,行省都事,独及思忠。

独吉思忠,本名千家奴,为当年西京留守独吉义之子,少聪敏,慕汉风,有谋略,曾随父于完颜烈帐下听令,后完颜烈卸任回京,独吉义晋西京留守,是时,西夏人来攻,独吉义命子独吉思忠建坞堡数十,遏西夏兵锋,后率大军出西京,驱西夏兵百里,大胜。

后独吉义回京述职,不久病逝,独吉思忠渐次升迁,如今也已是一方重臣了。

当年两人皆在完颜烈帐下听命,年纪相仿,又都是少年英杰,惺惺相惜之下,两人可以说交从甚密,尤其是这几年完颜和尚回京任职,两人见面的时候多了,相互来往,更是亲近……

听得是独吉思忠奉旨而来,忙的焦头烂额的完颜和尚立时大喜,率麾下众将出城十里相迎,好友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欢欣畅谈。

等到钦差宣慰已毕,设宴欢饮,接着两人才静下来相谈,但说实话,这一番交谈,却并不那么令人愉快,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独吉思忠带来的消息实在算不得好。

……

“与秦人议和?”完颜和尚猛的瞪起眼睛,不敢相信一般,死死盯住独吉思忠,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独吉思忠四十许年纪,看上去比完颜和尚要年轻些,满脸的须髯,身形也是典型的女真人模样,粗粗实实,扎一瞧上去,很是威武,偏一双眼睛细细长长,带着几分阴柔。

瞅了瞅完颜和尚,他抿着茶,却是笑了起来,完颜和尚有些恼,但他也知道,别看独吉思忠比他要年轻几岁,但无论战功,还是官场资历,都要比自己深上几分。

而两人相交以来,他就从没看见独吉思忠发过怒,着过急,总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而当今陛下就曾赞过,千家奴,有静气,度量恢弘,可为朕之臂膀,可见,陛下对其倚重之深了。

“兄长领军征战日久,看上去可是焦躁很多啊……”独吉思忠说话声有些尖利,就像是脖子被人掐住一般,与宫里的公公们有些相仿,所以上京有所传闻,独吉思忠好娈童,有断袖之癖等等,便是源之于此了。

完颜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火气压下去,他实在是未曾想到,朝廷怎么会想到与秦人议和的。

“哼,前方将士舍生忘死,朝廷竟然想要议和,你叫我怎么不焦躁?”完颜和尚嗤笑了一声,接着便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有些不客气,但独吉思忠却不以为许,只是轻轻拍了拍完颜和尚的胳膊,道:“是陛下的意思……”

完颜和尚嘴角抽动了一下,闷声道:“死了那么多的人,都白死了,早知如此,放秦人过来便是……我这又是何苦?可惜了那许多好儿郎……”

独吉思忠皱了皱眉头,语气稍重了几分,显示出了他的不悦,“兄长不要赌气,旁人怎么说也就罢了,你我皆为陛下倚重,怎能不理解陛下这番苦心?”

完颜和尚啪的拍了下桌子,胸膛起伏,胳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但他这个时候却毫无所觉一般,不过在独吉思忠注目之下,他最终没再说什么出来。

而独吉思忠还是那般平心静气,碰上这么个人,完颜和尚有多少火气,也发作不出来不是?

“兄长应该知道,这些年朝廷也是举步维艰,税赋一年少似一年,国库日渐空虚,朝廷上下党争不断,贪贿成风,各部大军,逾六十万,靡耗日甚一日,陛下虽有振作之意,却也需时日……”

“你我不是旁人,朝中之事纷繁杂乱,若想革除旧弊,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兄长身经百战,又曾任兵部尚书,应该比我清楚,仗打了多少年了?花费了多少银钱?

只要战端一开,不说花多少银子,就说这些银子到得前方将士之手的,又能有多少?各部汉军加起来,到兵部查一查,足有百万人马,但到底有多少是虚报上来的?汉人吃空饷,女真人,契丹人吃的更多,再打,打赢了又能如何?”

“年年加赋,年年加征徭役,百姓困苦的厉害,今岁流民,比往年又多了多少?朝廷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打?”

说到这里,独吉思忠幽幽一声长叹,眉宇之间的愁色,浓的化不开,完颜和尚多少话,也都被憋在了心里,脑海中浮起四个字,积重难返。

这些事他又如何会不清楚?而这苦果说起来,还是大金开国之初种下的,那时大金年年南下,四处抢掠,国库看上去丰盈的一塌糊涂,让人欢欣鼓舞,其实,却好似无根之水……等到想到勤修内政之时,却已经有些晚了,女真权贵们,抢的最多,也糜烂的最快,各人穷奢极欲,毫无节制,反正什么东西没了,便到南边汉人那里去抢去夺便是,容易的很,如此这般,到了现在,大金治下,到处都是窟窿,北边的蒙古人,塔塔尔人,鞑靼人等等,都已脱了掌握。

南边的汉人,却也不再那么好欺负,南下越来越难,每次都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抢不来,内里却又无法无天惯了,到了这个地步……唉,完颜和尚心里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这些吗?当然明白,但他还是要领兵去打,去拼,也只为了能给大金多争些时日罢了,而今连打也不能打了吗?议和……一种屈辱到极点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开来,让他心里痛的厉害,却又痛的是那般的无奈……

屋中沉默了半晌,完颜和尚才干涩的问,“这和议怎么订?陛下可有章程?”

“当然……”独吉思忠微微点头,目光却转向窗外,“秦人只要退兵,我大金……可纳岁贡……”

完颜和尚脑袋上的大筋已经绷了起来,这就是要称臣了,这是他做梦也不愿听到的话,今日却真真的听了个明白,若非眼前这位是独吉思忠,他准是一巴掌过去再说。

“我大金立国百年,从未向人低下过头……”完颜和尚狠狠攥着拳头,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独吉思忠摇头,“兄长铁骨铮铮,也从未向人低头屈膝过,但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忍辱负重之事,陛下做得,独吉思忠也做得的,兄长只需记得今日之辱便罢。”

完颜和尚喘息声越加粗重,眼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烧,“何不联结周人攻秦?粮草辎重,也可向周人讨要……”

独吉思忠苦笑,完颜和尚之倔强坚韧他是晓得的,但在此事上,却还嫌看不开,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金带甲百万,听起来威风,但……不说旁的,就是西京,太原人马,便有数十万之多,这些年来,每年只军饷,便近百万两银子,何况还有其他靡费,近些年,朝廷国库日渐空虚,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可以这样说,西京,或太原兵马一动,便又是钱粮无数。

即便胜了又如何?

“思忠于兄长算一算,大军征伐,所耗几何?而予之秦人岁贡,又有几何?”说到这儿,独吉思忠站起身来,在屋中踱了几步,接着道:“联周攻秦,也无不可,但说起来,便是胜了,也与败无异,周人惧我,尤甚于秦,之后必生反复,而秦人看似败了,却可与西夏盟好,共对我大金,加之……那成吉思汗桀骜不驯……三面受敌,虽胜犹败啊……”

完颜和尚慢慢垂下头,嘴角隐有血丝浸出,一瞬间,这位征战半生的金国大将便好似老了许多,但随即,他还是倔强的抬头,“即是如此,我也没什么话说,但以现下看,秦人未必有和议之心,却还是得打上一仗吧?”

独吉思忠眸光波动,隐有赞赏钦佩之意,“没错,以战促和,陛下也是此意……”

独吉思忠笑了笑,接着道:“说起来惭愧,此次奉旨而来,思忠便是议和正使,却也兼有太原兵马巡阅使之责……不过战事之上,还得兄长布置,小弟从旁参赞,你我合力,当要让秦人知晓,我大金不可轻辱……”

完颜和尚精神一振,再不愿提和议半个字了,他知道,别看独吉思忠说的轻描淡写,但和议一旦提起,肯定不会就那么一点,而主动求和,秦人那里,怎会轻易放过?定会百般刁难,其中之屈辱,完颜和尚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的……

瞅着完颜和尚神色,独吉思忠也明智的转开了话题,“兄长可是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不妨说来,让小弟参详一二……”

抛开杂念,完颜和尚斟酌了一下,沉声道:“好,不瞒你说,汉人中的英雄,确实不好对付……”

“有兄长在,任其有通天之能,也讨不得好去。”

完颜和尚摆手,摇头道:“不是说笑,汾州之败,败的不冤,那赵石赵柱国领兵有方,观其进退,皆法度森严,实乃劲敌,马虎不得。

“赵石此人,狡诈异常,用兵奇诡,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不过得了汾州,却有了进退不能之势,若能尽起大兵,火速进军,定可困其于汾州城内,便是他有通天之能,也是插翅难飞……

但有利有弊,此人善用骑军,往往我未动,他已知我动向,所以败其不难,困其却是不易,一旦此人知机后撤,与我大军在河中纠缠,则战事绵延拖沓,反而不利于我。”

独吉思忠听的频频点头,这位兄长,于军略之上,确是大金难得一见的良将,可惜,大势如此,竟要去打这样一场已经注定了结果的战事……

只听完颜和尚继续道:“所以,我便想,何不引其北来?赵石此人,野心极大,善攻敌之疏漏,隐借大势,每每皆能奏功,而观其用兵,也偏于弄险,只要示其以弱,多数能引其北来,到时决于太原,定大破其于太原城下……”

第九卷 旌旗漫卷不须夸 第759章 施政

“五月间,当可出兵。”

潼关,征东大将军府,书房。

说话的人四十左右岁年纪,四品官服,带着几分儒雅,但一双眸子却锐利如鹰,逡巡间,不怒而威,他便是如今潼关镇守使,大军留后,兼大军转运使韩聪,出身大秦河中韩家,正德二十七年进士,之前任职京东路安抚使,文武全才,是河中韩家这一代,顶尖的人物。

主座上的大将军张培贤微微点头,这个早在意料之间,大军征战,却不能误了自家农时,而五月间,春耕一过,方是用兵的最好时机。

张培贤微微舒了一口气,冬天终于过去了,十几万大军聚集于潼关,人吃马嚼,靡费良多,朝廷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这里也时刻担着心事……

当然,之前圣旨到了潼关,也让他感受到了皇上的不满,饶是他向来谨慎,也触了下霉头,早知道赵石赵柱国并不好惹,但却没想到,这么的不好惹,只是抱怨了几句,便惹得陛下下旨,官是升了不假,但陛下的不满之意,却是一听便明白的。

朝中友好,还有身边心腹幕僚,来回商议,却也只得出一个结果,王佩兵败回京,赵石便不能轻动,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赵石那里,就不用管了,只盯紧河洛便是,张培贤心里也有些憋屈,身为大军主帅,却军令不行,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还真是应了那么一句,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出兵之前,一应繁杂之事,就有劳韩大人费心了。”

“皆份内之事,下官不管懈怠……”韩聪抱拳,“不过,河中……粮草转运渐增,还请大帅示下。”

“哦。”张培贤轻喟了一声,又是赵石,这个名字,他现在已经有些听不得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粮草即足,便多予河中些便是……这些都是小事,韩大人以后斟酌着办便成……”

韩聪笑了笑,觉着不对,赶紧低头掩住笑意,声音一如方才般恭谨平和,“大帅教训的是,下官晓得了。”

对于河中之事,潼关大军所知寥寥,但对于他们这些领兵将领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赵石率部北上,到现在,已经到了临汾,朝廷虽有忌惮,不欲派遣官吏北上河中,但……其实现如今大半河中,已经入手。

来回转运粮草,许多传闻也能听到,虽无官吏北上,但赵大将军却没闲着,已命人开始治理河中,一副要做长远打算的模样,听说很有些新鲜政令出来,弄的河中沸沸扬扬。

潼关众将听闻了,多数都有些羡慕,但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又都带了些酸气,难得听见什么好话,不过各人确实也不看好河中战事,金人带甲百万,更陈有重兵于河东,一部偏师,兵不过数万,就算能将河中搅个天翻地覆,最终估摸着也要撤兵回来的,现在做的愈多,将来也许就越狼狈……

不过照韩聪看来,赵石军功赫赫,又有陛下信重,能做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但话说回来了,他虽出身河中韩家,与那赵大将军有些藕断丝连的干系,但他也无意牵扯进去,将帅之争,掺和进去得不偿失,办好了自己的事情便是了,又何必多事?

有了这般心思,所以一旦事关河中,定要向张大将军禀明再说,至于张大将军说让他自己斟酌来办,就只当是耳旁风了。

两人又说了有半个多时辰,有人来报,折将军求见,韩聪一听,知机的起身告辞,张培贤客套了两句,便送了他出去。

出去的时候,碰到顶盔贯甲,威风凛凛的折汇,韩聪赶紧上前见礼,按说这位新晋大将军正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折家自折木清之后,终于又出了一位大将军,而今又是烽烟四起,正是大将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可以说,折汇不但得尝多年所愿,更赶上了好时候。

但现在看上去,这位折大将军面无表情的按剑而行,怎么瞧,都隐有怒气的模样,见了韩聪,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了一礼。

韩聪心下稍有奇怪,有心探究一二,却觉不是时候,那边折汇显然也没有多聊两句的意思,两人稍微寒暄了几句,折汇便笑道:“今日有军务在身,不好与大人长谈,改日定当登门拜会,与大人痛饮一番。”

韩聪笑着应下,礼数不失,却也没多少亲近的意思,折家势大,韩家有所不如,但也绝没有上赶着攀附的道理,大浪淘沙,韩家能有今日,却也不是没有根基在的。

两人告辞分开,知到出了府门,见了手下随行之人,韩聪犹豫着,是不是让人去打听一下,军中可有什么变故,但最终还是谨慎之心占了上风,带着人打马去了。

再说折汇,跟着从人来到征东大将军府后宅,大将军张培贤已经迎了出来,折汇赶紧上前见礼。

折汇身份不同,这次见客却是到了内宅正厅,对于这些官场细节,无须细述。

分宾主落座,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张培贤面带询问的瞅了折汇一眼,折汇看了看左右,做欲言又止状。

张培贤会意,随即屏退下人,命亲兵守住门口。

折汇面色渐转凝重,沉默了半晌,这才沉声道:“大帅可知,赵将军已经攻取了汾州?”

饶是张培贤城府深沉,听了这话,手也不禁一颤,有些吃惊的望向折汇,折汇定定的望过来,两人目光相交,张培贤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这一回,两人不但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忧虑,也都看到了对方深藏于心底的怒火。

“胡闹……”

张培贤闷哼了一声,之后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但额头的青筋却一蹦一蹦的,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折汇苦笑了一声,却也无言相劝,他心里的恼火儿,又哪里会比张培贤少了?

不怪两人恼怒至此,两人皆为军中重将,于军略之上,实乃当世顶尖人物,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赵石率部一旦取下汾州,也就打开了北上太原的门户,这对于大秦来说,也许还算是个好消息,但结果如何,也不好说,但对于潼关大军来说,却是一个地道的坏消息……

两人默默无言,直过了半晌,张培贤也吐出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见报捷文书?”

折汇苦笑,他能听得出,张培贤不是在抱怨什么,遂答道:“已经有些时日了,据报,三月初,赵柱国率部北进,两日便下了汾州,数万金兵,或死或降,只金人太原留守,完颜和尚率数千兵马兔脱而走,斩汾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二十多员大将……”

“怎么会?”张培贤越听越心惊,赵石善攻,当年他便知道,但听到这个战果,还是有些怀疑,要知道,数万人马,还有坚城可依,怎么会在短短两日内失陷,还斩获如此之多,饶是他征战多年,也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设下了内应?

折汇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便道:“消息是家父当年旧部之子传过来的,八成属实,且……赵柱国所部当中,藏有攻城利器,数十具投炮齐发,当即便让金人胆落,又在汾州城下,尽歼女真精骑,随即以猛将攻城,一日间,汾州乃陷……”

“据闻,那些投炮,乃国武监秘制,发百十斤巨石,如同儿戏,竟可远达八九百步之外,实骇人听闻,大军中投炮与之相比……”折汇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培贤抿着嘴唇,沉默良久,才恨恨一拍桌案,道:“如此利器,怎不予我大军,不然……”

折汇缓缓摇头,他心里早有猜测,这些投炮如此犀利,怕是早就造出来了,但……未经过战阵演练,兵部那些人……有顾忌,要不就是,工艺繁复,还无法用于大军征战……所以,才便宜了猛虎武胜军,毕竟人家是京军,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张培贤站起身来,在厅中快速的踱了几步,可以看得出,他心中焦躁异常,“没有捷报,没有俘获送归……”

折汇插言,“太子殿下已北上数日,不日便归。”

张培贤嗯了一声,但又摇了摇头,“三月初的战事,捷报至今未到潼关,赵柱国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想到借殿下之手传捷?不会,不会。”

折汇点头,厅中静了下来,半晌,两人对视了一眼,恍然之间,都是精神一振。

张培贤转回主座,坐了下来,“看来,赵柱国还有些分寸。”

折汇笑了笑,没说什么,心中却轻松了许多,若是捷报到了潼关,两人还真不知如何收拾了,就算两人能沉得住气,麾下将领们做如何想法,不问也能知道,到时军心浮动,两人想压也难,所以张培贤说的没错,就此事来说,赵石确是做的不错。

想了想,折汇笑道:“赵柱国阵前杀俘,也不知杀了几个?”

这话没头没脑,但张培贤愣了愣,接着目光却是一凝,折汇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无非是投桃报李而已,遂点头道:“赵柱国杀伐决断,非是我辈能比,也不稀奇,当年东征,他的手便没软过。”

顿了顿,张培贤话锋一转,道:“河中之事,真是让人忧心啊……”

这回折汇没接话,河中战事到了这个地步,便是他们两人久经战阵,皆是沙场宿将,也都不好猜测结果如何了,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知道金人到底虚弱到了何等地步?

若说一个多月,便将大半河中都丢了,还能说是出其不意的结果,那开春就又丢了汾州重镇,就不能不让人怀疑金人到底糜烂到什么模样了,与十年前相比,实在难以想象,金人治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个,两人不由自主的,心里都升起一丝羡慕出来,而张培贤这始作俑者更是叹息了一声,暗道,赵石赵柱国,还真是好运气啊。

最终,张培贤道:“担忧也是无用,等殿下归来,便知就里,为大局计,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传之于人……”

折汇点头道:“末将理会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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