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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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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路遇盗匪,再是刺客伏于道侧,竟然还有贼人混迹于众人之间,这情形可就有些诡异了,他是聪明绝顶之人,只转念间,就已明白,这几个刺客不外乎两个来历,一个便是来自朝中之人指使,趁出使之机发难,想想这位年轻的大人在朝中得罪的人也着实不少,像兵部尚书李承乾,魏王李玄道,还有两年前那场宫门惊变,也为这位大人竖了不少仇敌的,想到此处,南十八也是苦笑,想想也真让人吃惊,这位大人进京不过数年,就已结下这许多政敌,偏偏还就无事至今,甚至官职还一升再升,不得不让人赞叹其运道非凡,无人能比……

如果这几个刺客不是朝中之人指使,那……就是来自那些盗匪了,他早年混迹江湖,走南闯北,江湖豪强,绿林好汉也不知见过多少,但却从未遇到过如此众多的盗匪聚在一起的情形,事出反常即为妖,蜀国虽已覆亡,但还有几位节度使,刺史占据州府,未曾降顺,在这新旧交替之际,出上一个两个野心勃勃想要火中取粟之人也是平常,自是不愿大秦将蜀帝劫去长安,袭击大秦钦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他的猜测虽不中,却也不远,但此时此刻,他心中想的却是验看刺客尸首之时,眼见那人颈骨折断不说,胸膛也如受重锤,塌了半边,解开那人衣服,胸口之上一个清晰的拳印更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早就听闻这位大人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初在潼关,单人独骑出关,在万军阵前,取金人大将首级而还,威名从此盛于东军。

后来汾水之阴,为大军断后被围,所率二百壮士,独其一人破围而出,据说杀的金狗心胆皆丧,最终无人敢于近其十步之内,这才缓缓策马离去,金人胆落之下,竟无一人敢追于身后……即便是南十八这样心性深沉之辈,听闻这些传言,也是热血沸腾,恨不能随于其侧,亲眼见其威风的。

不过传言到底是传言罢了,只有愚夫愚妇才相信世上真有那种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绝世猛将,就说据说那二百壮士只有这位大人一人生还便与事实不符,可见其余也有夸大之处的了。

直到如今亲眼所见,他才知道,这位大人却是身怀这等霸道刚烈的内练功夫。

“大人乃陛下近臣……虽说说的都是实情,并无半点夸张之处,但……若直呈御前,这般说法恐有不妥啊……”

“哦?”赵石手指微微敲击着桌案,他一直以来,也没任职过外官,对于这种文书往来之事自然也就不很熟悉,想这南十八乃相府长史,应是个中里手,但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有些别扭,不过还是问道,“既然是实话实说,又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这次到是不用南十八回答,一直未曾离去的李金花有些担忧的看了赵石一眼,插嘴道:“这不是请功奏折,以功晦过乃是大忌,即便句句属实,到了陛下眼前,说不定……若是被那些御史知道,也必然要受弹驳,天大的功劳也可能成了过错……”她领军多年,在这一点上却是清楚无比,只一句话便说的很是明白了。

“李将军所言不错……”南十八微微颔首,“大人奉命入川宣旨,如今却是中途而返,已经算是抗了皇命,罪责不轻,而途中剿匪,却并非大人份内之事,旁人或许有功,但于大人而言,些许微功却不能掩过的,而如何……”

说到这里,南十八却是看了李金花一眼,他这话已是分外直白,后面的话更是有些犯忌,之前和赵石深谈过几次的他,也知道赵石这人性情有些喜怒无常,但有一点却是确定了的,这人最是厌烦旁人说话拐弯抹角,不然的话,他是断然不会讲话说的如此直接的,不过话说回来,虽说这位李将军已和眼前大人结下鸳盟,不算外人,但他却是和赵石不远不近,有些话便不好直说,不然难免落人话柄,其实说到底,还是文人心性作祟罢了。

赵石这边沉吟了一下,却也觉着有理,所谓隔行如隔山,论起心眼儿和这些题外功夫来,他确实不如南十八远矣,不过这也是为官时日太短的缘故,若是假以时日,却也未必就比旁人差了。

“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所言有理,我还能不听怎的?”

南十八砸了砸嘴,若是当朝首辅杨感说这话,他就要琢磨琢磨话要怎么说出口了,但眼前这位嘛,他却是知道,也不用太深究对方话中之意的。

“那下官也就直言不讳了,大人当知忠君之道在于无私,何谓无私?”说到这里,南十八呵呵一笑,若有深意,“无私者,有功不让,有过不掩,但凡有益于君王,有益于国事者,则不畏艰难,斧钺加身而不悔,如此可谓之直臣……”

“呵呵,说的有些远了,再说大人,既为天子近臣,简在帝心,这直臣却是……不过这忠君为国的无私之心却要向圣上表明为好,以下官愚见,这奏折文书既然要直呈圣上御览,却是无需旁人代笔,不若大人自拟,只需将出京之后,事无巨细,桩桩件件诉说明白,既不掩过也不夸功,今上英明,自然便洞察大人苦心,不会加罪于大人身上。”

李金花在旁边也是点头附和,这与朝廷中枢的文书往来,本来就有定式,若无大功大过,便已表里平实为最佳,若有事端,则是要先叙自身之过,再措辞辩驳,方为上策。

不过说起来,这也要分人而论,并不能一概视之的,不过这些道理也不很深奥,听南十八一说,赵石也就明白,宦途之上,处处皆乃学问,打仗他还有些成算,但若说其他方面,若是刚愎自专,却是讨不得好去的。

微微点头,不过随即便又苦笑摇头,“你们说的到是在理……不过这具文录写之事我却不成,还得南大人代笔。”

虽说南十八,李金花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风雨欲来,他们怎能毫无所感?但听了他这话,想起眼前这位那七扭八歪,如孩童涂鸦般的字迹,却都不由莞尔一笑。

最终,这奏事的折子还是由南十八代笔,但不同的则是,奏折之上再无矫饰修改,完完全全是以赵石平日的口气来写,将出京之后林林总总,事无巨细全都写了进去,只是在入川之后这一节上,叙述的越发的详细,最后,赵石犹豫了半晌,还是郑重其事的加了一一段话进去。

“川中大秦各军分散,半载征伐,士气已弱,蜀国孟氏余泽未尽,士人百姓,感其恩者不在少数,又有居心叵测之徒祸乱其间,所图非小,想来陛下已知剑门雄关失守之事,大军后退无路,前方情势不明,臣于蜀中所见所闻所遇,凡此种种……不敢欺瞒陛下,臣斗胆猜测,风波乍起,大乱已是迫在眉睫,恳请陛下早做安排,不然,我大秦十数万大军坐困于巴山蜀水之间,未几,恐怕……

今臣已身处汉水之畔,军中健儿四出,打探消息,不过臣方历生死之危,心中战战,副使曲士昭,擅纳奸徒,勾结草莽,意图行刺于臣,幸臣机警,才侥幸得全性命,如今曲士昭已为臣所执,但此人乃朝廷命官,身负皇命,又为外戚,身份不同寻常,臣不敢擅自处置,还请陛下圣裁。

维此情势莫测之时,臣愿留金州为陛下耳目,然于心不安处,则是有负陛下所托,不能执蜀中降人归秦,还乞陛下恕罪……”

南十八文不加点,一气录完,心里已经叫了一声好,果然是孺子可教,这番下来,此行即便无功,也将无过的了,不过让他有些背后泛凉的是,最后这一段,整个将行刺钦差的罪名安在了曲士昭的头上,曲士昭虽说在礼部为官多年,但也可以说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只是他背后那位却是不好招惹。

就看此次出使,副使人选可是不少,其中不乏些根基深厚之人,但其无声息间,却是被个礼部员外郎捷足先登,由此可见,那位在宫中地位也是越来越是稳固的了。

不过这也难怪,当今圣上子息艰难,人到中年,只得一子,如今那位给当今又添了个皇子,母凭子贵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等皇子成年,看宫中那位的行事,想来十年二十年之后,又是一番龙争虎斗的戏码。

而眼前这位曾是皇长子的伴读,和那曲家乃是天生的对头,如今已是彻彻底底的撕破了脸皮,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这奏折一上,想来曲士昭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还能让圣上明白情势之急切,回返金州乃无奈之举,可谓是一举两得,只是白玉微瑕,如此行事,未免操切了些,官场之道讲究个春风化雨,循序渐进,如此这般,却是有了构陷之嫌,传出去了,于名声可是有损不说,将来同僚共事,谁还愿与你交心?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位是个武人,年纪又轻,想的不够长远也是正常,再者说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真正让他心惊的却是这言辞之间透露出来的东西,川中真的又要乱了?只不过是遇了一群山匪,途中又遭了几个刺客而已,这位是怎么瞧出来的?要知道,这等惊悚之言一旦递到御前,会激起怎样的风波?若真有其事也就罢了,若是纯属臆测,那还了得?

想的更远些,川中这许多边臣将士,若有人同持此见也就罢了,就怕是这边还毫无动静,却是一个专使钦差先上书奏事,让这许多人情何以堪?一旦有事,军情大事岂是这般怠慢的?其中得掉多少颗脑袋?兵部枢密院甚至是……内衙谁都跑不了的,得罪的人也根本不是一个两个了。

但若事不属实,那倒霉的也就只有一个了,除了赵石还能有谁?危言耸听,肆意妄言,干涉军务,便是有天大的功劳在前,也落不了好去,这是……疯了还是怎的?非要担下这等塌天的干系?

想到此处,总觉着即便事情属实,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南十八觉着却是不得不说些什么了,紧锁着眉头便道:“大人,蜀中情势真到了这等地步不成?还是……大人自己臆测,大人这奏折一旦呈上去,大人知道不知道将是何结果?朝野震动,军前诸将得罪……大人以为这是勤劳王事,是功劳?这简直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啊……”

那边李金花也青白了脸色,她虽没有南十八想的透彻,但她却与南十八不同,当初两人相遇之时,便是在庆阳府百里之外,那一战之惊险可谓是惊心动魄,若不是赵石屡出奇谋,不说他李金花,便是杜山虎等显锋军旧部,能有多少人活下来也是未知之数。

所以,旁的不说,在这战阵之上,她对赵石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深信不疑的,赵石说川中将乱,在她想来,十有八九川中就一定会乱,不过一想到蜀国方灭,又生变故。

她本也是将门之女,若是早几年听到有机会上阵杀敌,说不定还会心血澎湃,恨不能冲锋陷阵于前的,但经了这些年磋磨,事故见的多了,少年时的雄心壮志也早没了踪影,如今一颗心都牵挂在赵石身上,只望能平平安安嫁了,生下一儿半女,舒心的过完后半生。

这时听赵石和南十八两人说的凶险,心里自然担惊受怕,“这……这可如何是好?”

赵石见两人如此模样,却只是轻声一笑,缓缓道:“不用怕,从咱们途中遇匪开始,前前后后我一直考量到现下,其中关节也没什么不清楚的,我这里已有计较,不必多言,南司马,这奏折明日就交给杨端,让其速速送往京师……”

接下来随口叮嘱几句,便命南十八下去了,南十八有心再劝上两句,但最终也没说出口,他也是无奈,明知赵石对他不甚信任,自己身份也不尴不尬的,虽是自负胸中才学,却也无力施展,心中郁闷自不会少,离去时难免有些怅然。

帐内只剩下赵石与李金花两人,灯火摇曳之间,两人却都一时没有出声,帐内静的有些吓人。

直到半晌过后,赵石才站起身,来到李金花身旁,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肩膀,脸上刚硬冷漠的线条看上去也柔和了许多。

“你不必担心,这一次……我是要搏个富贵回来的,说不定,迎娶你的时候,还能赚个诰命,到时候咱们风风光光的成亲岂不是好?”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520章 云涌(十七)

赵石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心中所想却并不相同,他也不知这一仗下来,最后到底能得到些什么,不过这些年下来,前呼后拥,一呼百诺的日子过惯了,权势两个字在他心里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里虽是与前世的时代相隔千年,许多地方都相差甚远,但对于男人来说,所追求的目的却大致仿佛,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有句话说的好,大丈夫可一日无钱,但不可一日无权,男人求的不是日子过的有多舒服,而是求的一个颐指气使,让人敬畏罢了,所以得了这个好机会,却是不能放过。

这些东西近几年他早已渐渐想的明白,不过这一次……却是赌的有些大了,即便是他心性坚忍,做下事情也少有后悔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心里也有些没底,有祸及家人的危险在的。

所以这些话出口,与其说是在安慰李金花,倒不如说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李金花脸上微红,心中却是暖暖的,虽说心事沉重,即便未听出赵石声音中带出的些许忧虑,也能清楚的把握将来情形之危殆,大秦几以举国之力伐蜀,这仗已经打了半载有余,钱粮耗费无数,本到了定子收官之时,却又有了变故,一个不好,四十余年前那场惨败便是前车之鉴……

此时此刻,虽说心上人儿露出少有的柔情,让她心间暖暖,但她更多的却是感受到其心中的豪情壮志……

轻轻抬手搭在赵石的手背上,“什么诰命不诰命的不打紧,金花此生只愿与君祸福相依,不离不弃而已……”

说到这里,觉着脸上发烧,不由笑了一声,转开了话题,“这次可说好了,你不能像上回般将金花先自打发回京,方从京里出来透上一口气,回去了,担惊受怕的,岂不气闷?再说,到了金州,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怎么说金花也有些本事,不会成了拖累就是。”

赵石愣了愣,他正想说的也是此事,没想到李金花如此灵慧,先就话说了出口,这话里隐约的意思也正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不过李金花说的虽然有理,但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不是区区一句话就能改变的了的,所以赵石这里直接便道:“我本来就想好了的,香侯府那些女军要先回京的,你呢,也不用争,你冲锋陷阵不比男人差了,这个我知道,但你性情太过柔和,有时不能狠下心来,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

打仗的事情,不光是要跟对手斗智斗勇,更要跟自己手下的人斗心思,斗手段,关键时刻,更要施些辣手,才能镇住人心,让人跟着你走,你不成的。

再说了,你总不能让我看着未来的媳妇在前边冲杀,自己却在后边躲着,也容易分心不是?

既然如此,你不若带女军回京,我这里呢,跟陆飘说说,也不用回那李府去受小人闲气,就在香侯府里任个教习,安安稳稳的等我回京娶你便是了。”

这番话说完了,李金花却没接茬,赵石见她不说话,知她心里不愿意,眉头一扬,虽说李金花身手不下于他,庆阳府外,东征时都是见识过的,但毕竟是个女人,现如今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疤痕,若再瞎只眼睛,或是断条胳膊什么的,男人还好说,女人怎么受得了?再说了,一旦失手被俘,那才叫追悔莫及呢。

他性子本就冷清,亲近之人不多,李金花与他纠缠这多年,一直未嫁,东征时又能舍命救他,他虽心肠刚硬,但却并非真正无情之人,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却比常人更是炽烈,家里那个小丫头不说,便是惜红,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无法跟李金花相比的。

只是他拙于口舌,不擅表达罢了,只从他话里就能听得出来,都是全心全意为对方打算,并无半点私心的,这在他身上是极为罕见之事。

偏偏这番话说出口,却没得什么回应,正待再加上几句,总归是要将人弄回京去为好,不过眼光在李金花身上一瞥,却见她身上虽然穿着盔甲,看不出如何,但脸上却是较之出京之时又消瘦了几分,眉宇之间也带着忧虑和疲色,可见出京之后,一路之上,为了帮衬军务,没少费了力气,心中不由一软。

再想到这些年两人聚少离多,总共见面的次数都数的过来,一些硬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言不由衷道:“行,你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少打上阵的主意,什么也都得听我的……跟你说实话,这次若真是开仗,十有八九算是……算是民乱,加上蜀中那些残兵败将,还有反复的官吏将佐,以蜀中地势,只要大乱一起,若没有血洗川中,见一个杀一个的心肠,来再多的军兵也是无用。

就算现在下手,也已经有些晚了,看如今这个样子,大家伙还都蒙在鼓里,京师那边一来一回就得十多天,现在又是冬天,军队调动不易,这一仗不好打,我这里也是见步行步,既然大势如此,也已经到了这儿,自然不能空手而回……京里那些大人,甚至是皇上不能身临其地,会怎么处置应变也很难说……

我这里不过是未雨绸缪……即便不能统领大军,也要单独领上一路人马,而不受人掣肘,再不能像东征时那般,命运操于人手,不然的话,蜀中我是不会再进去的了。”

李金花听他许了自己留下,心中一松,又听他后半段虽说是推心置腹之言,但说的太过沉重,她这里已经隐约猜到了赵石的念头,这时见对方自己说了出来,心中更是慰贴,连忙笑道:“当年金花便知道,你是天生的将才,这些军情大势金花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的……不过,你年纪在这里,想要统领大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大秦立国以来,还没听闻有哪个能在二十岁之前统领大军为帅的,也就是四十余年之前,年方二十的折大将军临危受命,统兵死守延州,麾下也不过是万余残兵,就算如此,西贼退兵之后,也有人说其德望不足,要换了他呢。

所以说,单领一路人马还有些可能,情势若真如你所说,咱们现下的人手还是不足以担负重任,要不……金花上书兵部,将显锋军调过来?”

赵石摇头一笑,却也觉出了这个未来媳妇对自己是有些盲目信任了,川中变乱方露端倪,他嘴上说是有了把握,但其实这还要看那个什么拜火神教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川中搅起漫天风雨,足不足以撼动十数万秦军在川中打出来的优势。

所以说,奏折之上他说了许多,但到底还留下了一些余地,只说是变乱将起,多做防备而已,并未说的怎么严重。

而之前跟李金花所说才是他的心里话,也是他猜测会出现的最糟糕的情形,但说到底,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剑门失守,但如果成都那边无事,只需一支劲旅,重据剑门也不过是反掌间事。

但直觉上,他却感觉既然对方处心积虑如此,断不会只这一个手段……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罢了,两人这时却煞有介事的谈起援军事宜,好像有些无谓了,不过听李金花句句说到点子上,他却也想多说两句。

“调兵是一定的了,但还是那句话,长安离这里千里之遥,又是冬天,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朝廷是不会再调兵入川的,不过人手上确实有些不够用,你瞧种家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借一下力?”

“种家世家大族,很难说,种家兄妹跟随咱们多日,瞧着是不错,也很守上下尊卑,并无骄狂之处,但这些世家子弟的心思谁又知道呢?还有……种从端是……跟他们有了牵扯却是不好。

说起来,赵家却是可以倚仗的……”

“赵家?”赵石一愣神,赵家就自己一根独苗,倚仗谁去?

这懵懂的神情看在李金花眼里,虽是觉着好笑,却也觉着两人之间更加的亲近,嘴里扑哧一笑,“怎么?连自己的亲族也不认了吗?亏了人家做叔叔的还在帐外忠心耿耿的守着。”

赵石下意识的往帐门处看了一眼,之后心里才恍然,这说的是太后赵氏一族,而他头上也挂着个后族名声,据说还是上族谱的那种,现在守在帐外的可不就是赵老爷子塞过来的赵氏子弟嘛,按辈分说,还真就得叫人家一声叔叔。

帐外的赵幽燕本来被他派在羽林军中当了个队正,几个月下来,这人虽说有些桀骜,但也下得去辛苦,在训练时摸爬滚打的从无半句怨言不说,这表现也很是抢眼,于是便被他拔为亲兵队正,想着过个一年半载,再转回去当个旅帅或是营头的。

他这里从没将太后赵家真正当成过亲戚看待,自然一下子没想起来。

“赵家老爷子是凤翔团练使,离金州又近,一旦有事,调拨人马到金州也不过是三两天就成,却要比种家牢靠的多不是。”

赵石微微颔首,他到真没想到过这个,他只是想在金州见缝插针,随机应变罢了,经李金花这一提,却多一个选择出来,果然是三人成谋,多一个人商量,到底是和自己琢磨不一样。

但嘴上却是说道:“这个说起来还早,过些时再看吧。”

李金花抿了抿嘴唇,在京师时就听说,太后对赵石这边很是看重,每每多有照应,在巩义县时,更是亲见太后赐下加冠礼,而赵家那头又是送府宅,又是送良田的,连年岁已高的赵老爷子也曾亲自登门过,还送了几个自家子弟入羽林左卫,骨肉至亲也就是这般礼遇了,可这时听赵石口气,却是淡淡的,透着疏远,不觉有些奇怪。

她出身大族,可是知道族中子弟相互照看的重要,不过转念一想,后族这边的亲戚是当今皇上硬指的,依眼前人儿的性子,也许是觉着攀附于人,并非如何值得炫耀之事,就如同当年决然离开庆阳府时一般无二,不是不热衷于权势,而是风骨使然。

既然以为猜到了赵石的心思,她这里自然不会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这个确实不是时候……不过这位南司马,看上去也是堪用之才,为何……一直冷淡至此?可是身份上有些不妥当?”

这话题早前也提过,赵石摇头一笑道:“这人……怎么说呢,有才是不假,但许是在京师相府呆的久了,不问何时何事,先想到的总是皇上如何,朝臣如何,我又不是当朝宰辅,总觉着不应顾忌那许多,不然还能干成什么事情?

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话虽说有些偏颇,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大军征战,战机稍纵即逝,哪里容得下这等书生之见?”

听他这么一说,李金花犹豫了一下,却是正容道:“这般想却是错了,大将在外,兵权在手,一呼百应,少有掣肘,本就为……朝廷所忌,偏偏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又不得不将兵权交于大将手中,这中间的关节自古以来谁人不明白?但细数下来,又有多少人陷入其中而不自知?直到斧钺加身,才明白人言可畏,君心难测的道理?

金花到是觉得,没有这样一人在身边时常提点,那才叫人担忧。”

赵石拍了拍她的肩头,心里极为满意,他虽男子主家的观念极重,但也不希望真心想娶的女子被那什么三从四德束缚住,这时见她虽性子并不如表面上看去那般刚强,见事却极为明白,并不人云亦云,心中也是高兴。

遂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人文人性子重了些,要想在军中呆下去,这样可不成,好了,天也不早了,劳累了一日,你也乏了了吧,赶紧去歇着,到了金州,还不定有什么事情等着呢。

对了,顺便派人叫李全德过来见我。”

“嗯,你……也早些休息,别太累着自己,蜀中这天气阴冷的厉害,和咱们秦川不同,你又是病体刚愈……别累坏了身体,多少大事等着你做,若是身体不成,什么都是空的。”

……

“昌叔,你说大家伙儿还能活着回家吗?家里就俺爹俺娘两个,虽说秦人到的时候已经上了山,但……这一年半载下来,吃什么喝什么?俺真怕……本来都快到西县了,却又碰上这些天杀的龟儿子……”

离中军大帐不远处的一处帐子中,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黑暗中,帐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却没有人感觉半点不适。

虽说赶了一天的路,各个疲惫欲死,但却没有一人有丁点睡意,黑暗中,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刚说了几句,声音中便带了哭腔,众人也不知怎么劝慰,还被他勾动了心事,引的两眼酸涩难忍,但处境如此,众人心中都是一阵茫然。

“小路,忍忍哈,你有爹娘,大家伙儿也不是啥子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就是俺们命里该有一劫……再说,俺们还算好的,到现在还留了一条贱命,二牛,大力,蛮子他们呢,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了,又能怨得了谁去?这就是命啊……”沧桑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无奈在黑暗中响起,说到最后,自己也哽咽难言住了口。

“昌头儿,您说这些龟儿子要带俺们去哪儿?俺估摸着西县好像早就过了吧?”

“哼,再往前走就是汉水,你说那般龟儿子能压着咱们去哪儿?”冷不丁的,角落里一人粗声插了进来。

帐子内立时一静,这些人虽都大多大字不认识几个,也没离开过家乡太远,但汉水的名字还是听闻过的,数十年之前,秦人和蜀国曾在汉水大战过一场,听说败的很惨,之后汉水以北的地方就不属于蜀国了,那自然不用问了,过了汉水还能是哪里,自然是秦人地界了,这下子离家可是更远了吧?

“汉水啊……听说汉祖高皇帝曾在水边儿斩了一条白蛇妖,这才得了天下,三国时刘皇叔也曾饮马于此,带着蜀中的英雄干出好大的一番事业,你们说说,咱们蜀人中也曾出过这些大英雄,大豪杰,怎么到了如今,皇帝老儿就把蜀国给丢了呢?”一人喃喃自语道,声音虽小,但帐子内安静的好像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自然被众人听的清楚……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521章 云涌(十八)

“旁的俺不懂,就知道秦人来了,县太爷,官老子们一声不响都跑了,大英雄,大豪杰啥的一个不见,俺们随着昌头拼命,死了不少人,城也丢了,要真说大英雄大豪杰,俺们就是了,但下场呢……

哼,最可气的,听说那皇帝老子一仗没打,就打开城门降了,有这样的皇帝老儿,当官的还能好了?”

“也不能这么说,龟儿子的秦人没来,蜀中不是太平的紧?日子过的也还好,你们说秦人不跟北边的胡人去拼命,去来打咱们蜀国……”

一时间,帐子内的众人七嘴八舌的都议论了起来,但他们毕竟见识有限,说来说去,不是埋怨蜀中官吏无能,就是觉着秦人不该来蜀中搅和,让大伙儿流离失所,日子艰难。

“都瞎说啥子呢?”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的主人在众人当中很有威望,帐子内立即重又安静了下来。

“咱们算得啥子?还皇帝老儿,那也是你们能叫的?”

“这位壮士还算有些忠义之心……”黑暗中,一个幽幽的声音赞了一声。

但立马有人便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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