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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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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也好理解,当年他们兄弟四人,除了一人战死之外,其余却是各奔东西,音信渺渺,这中间的因由就是出在赵石的身上,要说他心中没有半点芥蒂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赵石摇身一变,如今成了李家的姑爷,当年的恩恩怨怨都成过往,让他总觉着有些无所适从之感的。

“大人回来了,小姐在帐中等您许久了……”

赵石心中一暖,微微颔首,一掀帐帘儿,径自走了进去。

帐内灯火摇曳,李金花衣装严谨,身上甚至还披着链甲,这时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配着她高挑的身子,平时一身的英气却是无端端化作了妩媚,让人望之心动。

这时见他进来,却是缓步上前,也不避忌什么,动作轻柔的帮他卸下外袍,轻声问候了一句,“回来了。”

只一句话之间,赵石只觉一股暖流在心中升起,这感觉陌生而又有些舒服……满身的疲惫和烦恼好像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两人虽说自巩义县一行之后,就再没在一起正经说过话,在家世身份上又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但此时此刻,两人心中却有如早有默契,行止言谈之间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

将他的官服叠好放于一旁,又给他端上早就备好的茶水,赵石握了握李金花的手,不用一言一语,就已让李金花满心的甜蜜,笑容也更加的温柔妩媚,之后两个人这才坐下说话。

“你大病初愈,不要太操劳了,酒也要少喝些……要我说啊,就不应急着出京,总要将身子骨养的差不多了再成行,也耽搁不了什么事情,听说川中的天气能要了人的命,我就怕你再染了风寒,那时刻怎么好?再说了,咱们这么急匆匆的赶过去,人家又是新胜之军,可未必能念着咱们的好,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想头儿呢……”

她这话里蕴含的浓浓的关切之情一听就明白的很了,只是也不愧是生于世家大族之人,虽是女儿之身,但对于做官之道却有着仿若天生的敏感,这话虽是随口道来,但仔细一琢磨,却也和曲士昭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嗯,我身子硬朗着呢,不用担心,咱们在金州呆上十天,然后入川,可以放军兵轮流出去逛逛,明儿个安排好了,我带你在府城转转,在长安可没这个机会……对了,叫李树进来,让他派两个人出营去寻寻南司马,别让他出了什么意外。”

“南司马?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他独自一个人在营外干什么?”李金花有些疑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出来,她知道这位南司马来历不小,曾在杨相府中任职长史,不过她不清楚其中细故,只道是这位南先生有意于军旅,加上如今杨感年老,便趁着杨感还未离位之前,早早为前程打算了起来呢,不过这样的人在京师并不见少,各府之中的幕僚参赞之流最终都是要外放出去的,这才是这些人的归宿,所以并无奇怪之处,再说就连杨感的孙子如今都在这里,加上一个相府长史还真就没什么,所以虽说这位南先生看上去气度不凡,非比常人,却是也没怎么引起她的注意,问了一句之后,却是立即将李树唤了进来,让他派人出去。

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李金花这才小心地看着赵石的脸色道:“这位南先生……应该不简单吧……”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赵石挑了挑眉毛,南十八的事情也就是陈常寿知道一些,据南十八自己说,连相府那位主人家也没过问过他的来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话到也不假,听李金花这么一说,他到是一愣。

李金花见他没有生气,嘴角划出一抹弧度,上面勾出几许得意和俏皮出来,这个时候,这位女中巾帼看上去却是年轻的好几岁,在军中培养出来的肃杀和威严在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也就是她未来的夫君是个极有主见之人,就拿当年之事来说,立下大功之后,不骄不躁不说,一觉不对,竟是调头便回了巩义县,对于到手的官职和富贵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决绝和果敢试问世间男儿能有几人做到?所以在说起正事的时候,她也时刻加着小心,毕竟女子若是太有心机,未必能讨他的喜欢的。

“也没什么难猜的,杨端就在军中,而南司马原是相府长史,杨端也就算其故主,而这些时日来,南司马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与杨端见了一面,也没什么亲热的举动,反而每每紧随于大人身旁,这么看来,不是这位南司马乃天生凉薄之人,也就是怀着什么心事了,我说的对不对,不对你可不能笑我……”

果然这世上的聪明人不只一个,他到是没生气,只是越发的觉着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有些别扭了,不过说起来,他身边确实也需要这样一个人在,毕竟陈常寿,李博文等人都是白身,又都太过年轻,就算才干再是脱俗,也不可能深谙官场上的一些东西,反而是南十八,做过相府长史,分析起这些繁杂事情来向来都是清清楚楚,加上习于事故,若能真心相助,对他来说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不过这位南先生可好,弄了军中司马的职衔,这个意思可就清楚了,非要紧追在他的身旁,是监视还是怎的?尤其是以文人之身而入军旅,这是他最反感的……不过敲打也敲打过了,之后如何却也不是他能预料的到的。

“怎么?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看他愣愣的出神,李金花心里一慌。

回过神来的赵石笑了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到是聪明,连这个也能看的出来,不错,这个人有些故事,不过他的来历嘛,就不和你说了,说了也让人心烦……好了,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出去走走,看看这边塞之地的风物与长安有何不同。”

李金花见他无意多说,不过难得的露出了关切之意,心中不由暖暖的,笑着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的向外走去。

不过刚掀开帐帘,却是猛的想起还有正事没说呢,之前思绪种种,却是讲正事忘了,脸色不由微红,转过身来,装作若无其事状,“啊,对了,还有事想跟你提一提。”

“说吧……”

“嗯……我觉着……杨端此人略显骄纵跋扈,带兵才干也是平平,他手下又都是右卫及雄武军兵士……今日扎营的时候,他们又和女军纠缠了一番,弄的很是不堪,因为你不在,所以我做主将几个闹事的一人打了十军棍,杨端……很是不满,不过这一路上,眼见此人日渐张狂,更是纵容兵士乱来,你若是……他的身份,不如我压他一压,不然入川之后,反而容易出乱子……”

她咬着牙,淡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石,显见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心中愤懑不已。

赵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个他哪里会不知道?杨端是杨感的孙子,世家之子,自然骄狂的紧,初始时对他还恭敬有加,显见是听了家中长辈的嘱咐有意为之,后来见他不闻不问,这脾气也就大了起来,加上这人本来出身羽林右卫,和左卫不很对付,不停闹出些小事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这个他心中早有定计,“说什么呢,你我本就是一体,你压他还不就是我压他?没准他背后还要嘀咕些什么龌龊话出来,这么不疼不痒的处置怎么行?好了,去休息吧,为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生气也值当的?到时候看我怎么为你出气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金花早已经心花怒放,满腔的怒火来的快,去的更是不慢,咯咯一笑,抛了个白眼出来,便转身出账而去……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91章 老道

大街之上,石板铺就的地面有些坑坑洼洼,来往的人也不多,只是街道两旁叫卖的小贩却是多的很,尤其是酒楼,妓馆,客栈也是不少,赵石一行人走在道路中央,虽说各人都穿着便服,但中间有男有女不说,像铁彪,哒懒这样的彪形大汉在兴元府可是不多见,尤其是宋人逢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手里却还拎着一杆粗长的铁枪,怎么看也给人的感觉也是有些怪异,看上去这一行人自然也就颇为的扎眼。

不过一行人当中,一个不到看上去怎么也不到二八年华的少女,腰间挎着一把宽大的腰刀,挺直着小身板儿,骑在一匹青色健马之上,看上去要多神气有多神气,这在兴元府乃至整个金州却是大大有名的,只要是本地人,没一个不知道种使君大人有些这么一个特立独行,不让须眉的女儿的,只是稍微让有心人奇怪的是,据称打遍金州无有对手的种七娘看上去竟是陪着那些外乡人出来的,尤其是打头的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是高大异常,顾盼之间旁若无人,目光到处,让人不敢逼视,虽说相貌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在众人之间,第一眼望去,让人注目的却总是此人,让人觉得怪怪的,偏又自觉理所当然……

这样的一行人,身上背刀挎剑,自然是没人敢去招惹,来来往往的行人百姓大老远也就绕了开去,或有驻足于路旁的,等一行人过去,然后就是一片交头接耳之声。

一行人打头的自然是赵石无疑了,一早安置好军务,便带了人出营,不过种家的两个儿女这个时候也找了过来,看来种从端是铁了心想让两个儿女跟随他入川了,示好之意极为明了。

这两人虽说也是门阀子弟,但许是在这边塞之地呆的久了,加上自家老子境遇不佳,行事上却与京师那些世家公子截然不同,一个好似闷葫芦般一声不吭,一个则是嘴上停不住,直爽的让人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投错了女儿胎,不过两人身上都没有多少世家子的做派,却是让人易生好感。

赵石昨晚已经想的清楚,对这两人也就不以为意,到是张锋聚年轻气盛,家世上也不让这两人多少,没一会儿功夫,便让种七娘挑拨的有些恼火儿,但对方不但是个黄毛丫头,而且岁数又比他小上许多,这脾气也就无从发作,只是暗自咬牙,后悔凑这个热闹跟了出来。

不过赵石是什么人,可以说两世为人,却皆出自于军中,对于军人的心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个小丫头看似豪爽过人,而又骄傲的紧,好像娇生惯养的厉害,其实不然,在说话行事上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他面前显些本事,不过到底有些忌惮,话语不敢说的太露,只是想找个羽林军的人打上一架罢了,而张锋聚看着年轻,而且地位也正合适,正好拿来立威,不然,这丫头也不会和李金花及陆飘三个相处的那般融洽,只是三言两语之间,便如多年密友一般了,这些世家子弟,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其实兴元府城没什么可逛的,和长安的繁华相比,这里只能称之为穷乡僻壤,只是因为大军伐蜀,而这里作为大军后勤所在,有了一时的繁荣而已,在酒楼吃酒谈笑的不是些商人便是些军汉,等到蜀中平定,这里估计也就恢复如常了的,不过作为关中蜀地的毕竟之路,这里也许要比以往强上一些也说不定,但想来就算强也强不到哪里去,这个世代毕竟是农耕为主,通行不便,流动人口少之又少,所以蜀中是否归秦,对这里来说,影响也就微乎其微了。

这个时候,他到是想起了早就没剩下多少的历史知识,按说现在应该是宋末年间,中原如今应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地方了,商业就算落后也落后不到哪里去,要不然淮扬之地也不会让那些文人流连忘返。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只这一句便道尽了烟雨江南的繁盛以及商业的发达。

而蒙古人南下,之所以杀的江南血色一片,一来是因为江南文人士子多,抵抗起来比较坚决,二来却也是因为江南太过富庶,耀花了蒙古人的眼睛,掳掠也就甚于北方,而蒙古人最常见的掳掠方式便是屠城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历史啊,就连他这样的半吊子也知道出了岔子,天下各国割据一方,西夏和金国也并没有历史上那么强大……

边走边漫无边际的想着,到是感觉少有的清闲,至于什么边塞风物,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就在这时,迎面却来了两人,不避不让,直直朝众人迎了过来,这两人一老一小,都穿着灰扑扑的道袍,白袜云履,却是两个道士来的,只是老道士手里还拿着一个杆子,上面一块白布,一个大大的算字写在上面,原来是个算命的道士。

一行人也未在意,大街上人虽不多,但总还有些,算命的也是常见,不过赵石微微扫过两人,眉头一皱,这两人身上带着剑呢,想起清虚道士那神鬼莫测的剑术,警惕之意也就在所难免了。

还好,两个道士离的近了,却是避让在了路旁,那只有七八岁年纪的小道士还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众人身上张望。

“大人……咱们兴元府也就这么大一点,总也比不得长安的,不如找个酒家歇歇,尝尝咱们金州的清蒸银鲤,饮几杯兴元烧,定让大人感觉别有一番风味儿的……”这自然是那位嘴巴停不住的种七娘说的了。

“七娘知道什么好去处?咱们去尝尝也未尝不可……”接话的是李金花,抿着嘴笑了,这种家的人物果然不凡的紧……只这一会儿功夫,就已让她生出了许多好感,尤其是对方谈起她的过往来,知之甚详,显见平日没少下了功夫,也看得出来,这位种家女儿对她的推崇的紧了,一句女中英杰更是让她听着……不过让她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是,一个女儿家家的,好勇斗狠也就算了,每每挑拨张锋聚两句,眼神却时不时的向赵石身上瞟,显见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怎么还要和钦差动武不成?

“七娘就怕姐姐尝过之后,就再也不想离开了金州了呢,一会儿姐姐可要多喝几杯,不然七娘可不答应。”

“就怕七娘量浅,姐姐可是听说,种家七娘若是喝多了……”

“姐姐听说些什么?七娘不过是看那些家伙枉称男儿,也就是能喝些罢了,所以喝不倒他们,就将他们打倒好了……”

听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周围这些人却都憋着笑,不想在这金州荒蛮之地,却是遇到这么一位有趣的女子……

不过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两个人虽说言笑甚欢,但心里怎么想的别人硬是猜不到,口蜜腹剑可不是男人的专利,不过两个人性子极为不同,处不到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这位公子请留步……”说话间,那站在路旁,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却是不紧不慢的上前了一步,挡在众人马前,眼睛私闭非闭,嘴角含着从容的笑意,看上去真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不过手里却拿着一个算命招牌,却是让人感觉有些滑稽。

“哪里来的老头儿,快闪开去,难道还想骗咱们算命不成?”张锋聚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儿,见出来这么一位拦住去路,少不得便发泄上一下,军中汉子,刀头舔血,不信天地鬼神,对于道士和尚之流自然也没什么忌惮。

那老道士却是微微摇头,目光只若有若无盯在赵石脸上,“贫道看公子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不过……”

遇到钓鱼的了?赵石前世时干过一段日子交警,对下九流的东西略有接触,钓鱼之说是黑话来的,实际上说的是骗子的一种手段,细节就不说了,无非是想方设法引起肥羊的注意,然后加上些手段骗取其信任,最终不过是为了钱财罢了。

理也没理马前的道士,“咱们去吃些东西,这兴元府确实也没什么看头,希望这兴元府的吃食不要让咱们失望才好……”

一句话便说的种七娘恶狠狠的瞪了过来,她和兄长不同,自小便生长于此,自己说说那是自谦,若是旁人说兴元府有何不好,她自然是恼火万分的,若依着她的性子,这个时候必定要跟这位钦差大人理论一番,趁机讨教,赢上个一招半式的,再给对方留点脸面,那可要比一味逢迎强的多了不是,不过碍于老爹的再三叮嘱,此时不过是收了笑容,恨不能用目光杀死对方才好的。

那边厢李金花却是抿嘴一笑,心中欢喜。

那老道士见众人一意离去,也不阻拦,侧身让开道路,只是漫声道:“公子脸有病容,气势却旺,可见正是运势大盛之时,将来成就不可估量,当是王侯之属,然公子双颊带赤,眉心晦暗,近日恐有血光之灾,望公子擅自保重,出家之人,闲云野鹤,逍遥于山水之间,可不是什么骗子,好了,处机,咱们走……”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92章 劳军(一)

“师傅,您不是说……说只给人算运势不算生死的吗?今天怎么……”小道士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若有所思的老道士,只觉着师傅今天与平日分外的不同,但哪里不同,他却说不上来,却是怯怯的问了一句。

老道士回过神儿来,望了几眼渐渐远去的那群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平常似睡非睡的表情,“算人生死是要短寿的,那叫泄露天机,我可没说他一定会死不是?”

小道士有些不服气了,“血光之灾还死不了……若是他真的死了,那师傅岂不是泄露了天机?”

“呸呸呸,小家伙就知道胡说,三清在上,念他有口无心,可不要怪罪贫道才好啊……”

“我知道了,师傅准又是馋酒了,在骗人家呢……”小道士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脑瓜也是跳脱的紧,没能从老道士的神态中看出什么,却是以为这个师傅又想喝酒了,这才要弄点酒钱,这种事老道士以前可没少做过的。

老道士脸上微红,他在道门中也算有些名气身份,虽然常常囊中羞涩,所以起兴便要几文酒钱,但自认点拨了那些出钱之人,算不得骗的,被小道士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挂不住脸。

“哼,处机啊,跟你说多少次了,相由心生,相由心生,那人双眉如刀,眼中含煞,双唇紧闭,戾气自生,活脱脱一副死人样子,这样的人啊……若是世上少那么几个,天下也就太平多了。

这川中看样子咱们是去不得了,回头吧,咱们去五台山,会会空见那个老家伙,瞧瞧他佛法有没有精进。”

说来好笑,相由心生本是佛家之语,老道士却是信手拈来,乱七八糟的教诲自己的徒弟,也算得上是不拘一格了,只是说到后来,这话里的感慨之意也是显而易见,他领着徒弟行走天下,足迹遍及江北,这见识自然不少,不过按他自己的话说,也不过是个闲散道人罢了,乱世之上,随波逐流,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之人罢了,闲来跟徒弟牢骚上几句,讲些趋吉避凶的道理而已,其他的嘛,他想管也管不了的,今日壮着胆子拦住那些一看便知不好招惹之人,也是想探探如今蜀中情形,若是平日,绕着这些凶神走还来不及呢,别说上前拦路了。

小道士可不知师傅这些心思,不一会儿就已经将方才的事情忘了个干净,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尽是忘旁边飘着酒肉香气的客栈酒楼那里瞄,显然是肚子饿了的。

不过显然老道士今日没给自己算算运势,两人刚行出不远,便被迎面而来的几人拦住去路。

来的这几人看上去也极为诡异,打头一个年岁上估计和老道士有的一比,身上却穿着一身大秦羽林军军服,腰间挎着的不是秦军常见的横刀,却是一柄鱼皮鞘的长剑,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豹子般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特异的野性。

旁边还有四人,面貌普普通通,身上打扮也是各异,和大街之上的贩夫走卒一般无二,但上来之后,便四散开去,隐隐将一老一小两个道士围在了中间。

其中一个一指两人,“就是他们两个了,面孔生的很,来兴元府已经四日,只是打问川中事故,一看便知来路不正。”

“误会啊,误会……”老道士一听之下,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肯定是撞见了大秦官府中人,没准就是大秦密谍之类的人物,招惹这样的人可是江湖中人的大忌,所谓民不与官斗,若是来硬的,不说能不能脱身,以后麻烦才是真的,慌忙摇手。

“贫道紫阳真人,此去川中青城拜访故友,闻说大秦王师伐蜀,兵乱正烈,所以……”

“拿下了……”那为首的却是根本无意听他的解释,听到青城两个字的时候更是眼角抽动,一摆手之下,周围几个人已然纷纷抽出短刃上前拿人。

老道士私闭非闭的眸子终是猛的睁开,浑身气势顿时一变,瞬间已是好像换了个人一般,手握剑柄,挺身而立,脸上血色渐退,竟是隐隐升起一股青气,声音也立马浑厚了起来,“既然如此,贫道得罪了。”

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是夺鞘而出,如同奔雷闪电般划出几道剑光,剑光乍闪乍灭,噌的一声,长剑归鞘,彷如根本未动一般。

但那几个扑上来的汉子却是短刃落地,身形纷纷暴退,站定时,一个个握住自己持刀的手腕,脸现惊骇之色,这个看上去已经老的动弹不得的道士竟是个绝世的剑手。

为首的那人手掌紧紧握住腰间长剑,看上去竟是毫无惧色,还隐隐有些兴奋,他身后豹子般的年轻人更是跃跃欲试,不用问了,这两人正是清虚道士和他的徒弟,两人到底随赵石到了这金州,中间又有赵飞燕相助,换了一身羽林军的军服,平日也不外出,跟在李金花身边,身份上只是李金花从家中带出的家将而已,形容虽然特异了些,但也没什么人吃饱了撑的去问个究竟,就这么一直到了金州,今日听赵飞燕说找到两个扎眼人物,又是道士,他这才带着徒弟跟了来。

他行走江湖多年,这个紫阳真人他到也听说过,河洛外方山的道士,道家有数的剑手,名声响亮的紧,和他可以说出于一脉的,若是两年前遇到,说不定还要攀些交情,现在嘛,心性大变之下,只要和川蜀沾了边的江湖中人却都想弄来问上一问知不知道方火羽此人,管他什么紫阳绿阳的。

轻轻踏前一步,“乱披风,好剑法,可惜和尚不在了,不然……嘿,那就咱来领教一下河洛豪杰的手段。”

老道士瞳孔一缩,高手,只这轻轻一步,正好踏在自己长剑堪堪够到的地方,不问便知,今日遇到对手了。

高手相争,谁也不敢有半分疏忽,两人更是都闭紧了嘴巴,不然一个开口,思绪必乱,便让对方有机可乘,下场那就不用问了。

两人只是对峙了一下,几乎同时拔剑在手,旁观之人硬是看不出谁也出手的,只见眼前青光闪动,长剑一瞬间也不知相击了多少下,密密麻麻的峥鸣之音传入耳朵,老道士旁边的小道士更是脸色苍白,凌厉的剑风在他身前嗖嗖而过,眼睛中看到的只是晃动的人影和那根本瞅不清的剑光以及高手相搏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骇人杀气,吓的他根本不敢稍动一步。

只是片刻,小道士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便已被人抱在了怀里,接着街道两边的景物快速后退而去,那一班凶神恶煞的家伙却是没有追来。

“不用追了……”清虚止住拔脚就要追上去的徒弟,长剑归鞘,冷冷的瞅着那老道士好似奔马一般跑没了踪影,抬起手来,往颈间摸去,几缕若有若无的血丝出现在手掌上,人家已经留手,不然这一剑就会割破他的脖子,甚至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也不在话下,他的剑术实比人家差了不止一筹,追上去也没什么意思,若是以前,难免要心灰若死,觉着自己太过废物,但现在嘛,却只是暗道了一声,果然厉害罢了,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来历,也不欲再在此人身上浪费功夫,挥手之下,带着五个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旁观百姓而已。

赵石一行人却不知身后上演了这么一出儿龙争虎斗,更不知道那小小的道童将来是怎样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只是找了一家酒楼,尝了尝几味金州特色菜肴,金州已属川中地界,吃食自然以辛辣为主,再就着烧酒,不多时,这些秦川汉子就被辣的浑身冒汗,脸上更是好像猴子屁股一般红的吓人。

张锋聚终是禁不住种七娘的连番挑拨,与对方定下了比试的日子,不过过后他便后悔了,因为不专是种燧,便是其他诸人也用一种怜悯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转念一想,心中不由大恨,自己是昏了头了,和一个小丫头打赢了没有什么光彩的地方,输了更是不用提,只要他一想到杜山虎那张大嘴,浑身上下就一阵发麻,哼,以后大不了再不见这个臭丫头,他一个女儿家,还敢追着一个大男人不放怎的?这样的念头在他身上可不多见,也可见其头疼了。

到了午后时分,一行人也失了游兴,便自回转军营,辞别了种家两个人,众人走走说说,一直到了营门不远处,才发现营门处却是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赵石脸色立马一沉,上前一问,才知这群衣着各异,却围在营门前不去的人原来都是金州士绅,为首的更是金州大族方家,却是带着东西来请见钦差大人,顺便劳军的……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93章 劳军(二)

劳军一说自古便有,百姓自发以财帛酒食迎候王师于路途,便是劳军的一种,不过这都是美化了的说法,大军过处,军阵森严,杀气四溢,普通百姓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上赶着去迎候在道边,献出自己辛劳所得呢?

所以说,如果发生这种场面,九成九是政治需要,有人在背后组织,这些阴暗的东西无需多提,但是军伍所过之处,必定会有乡间士绅慰劳军兵,这个却是没有错的,里面蕴含的意思也极丰富。

乱世之时为求乡间平安,必然有破财免灾之举,或者军中有朝中贵人,士绅想要巴结逢迎也是有的,再有就是现在的情形了,钦差驾临,郡中首望不得不来,至于人家愿不愿意见你这草籽百姓就是另一回事了,用后世一句经典的话来说,就是面子工程,可见在一些事情上,古今并无二致的。

“军营之前,这成什么样子,让他们离开。”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赵石淡淡来了一句。

“可……可杨大人说……也是……人家一番心意,不如……”今日晚间轮值的是右卫一个小校,他口中的杨大人自然便是杨端了,这时斗着胆子嘟囔了一句出来。

“军营重地,岂容闲杂人等入内?放进一个人来,我斩了你。”抛下一句硬邦邦的话,转身带人入营。

张锋聚在旁边撇了撇嘴,仗着父祖余荫过活的家伙,若不是两年多以前,右卫迭经变故,就这么一个三十好几,还在羽林军中厮混的家伙,能升任羽林右卫副都指挥使?都是杜山虎这个王八蛋,若是当初守卫宫门的是他张锋聚,必定会趁势将右卫灭个干净,也少了如今这多的麻烦。

想到此处,冷哼了一声,却是心道,不就是杨相的孙儿吗?这位便宜大哥也不用这么忌惮吧?这一路上,几乎对杨端不闻不问,岂不是助长了这个王八蛋的气焰?想当初收拾李全德,费榷时的手段都到哪里去了?不然一个小兔崽子怎敢在人前放肆?

不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这两年多的功夫,对于这个大哥他是敬畏颇深的,这些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嘴上却不敢胡说,只有闷头跟在赵石身后,恶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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