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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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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瞅瞅坐在赵石身边,一双眼珠儿转来转去,看得饶有兴致的皇长子李全寿,心中也是暗叹,这小子际遇太好,真个是让人无话可说。

酒过三巡,气氛却渐渐热烈了起来,不得不说,赵石本人虽是讲究个严于律己,更是严于律人,性情中多少有些刻板严厉的味道,但手下这些心腹之人心思却都颇为活络。

虽是听了赵石的话,再不曾提起半句南方战事,但却也觉着将军并未把话说死,重组锋字营,还要加编一个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打仗?众人心思难耐之际,却是瞄准了坐在上首的老爷子。

这位老爷子是谁?当今太后的父亲,皇上的外祖,正经的皇亲国戚,又是一员老将,巴结巴结总没坏处,说不准就能听到什么好消息呢,于是便纷纷敬酒请教,老爷子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这里最小也是从五品的武官,一个个又都是极有本事的年轻人,可以说,这一屋子的年轻人,是如今大秦升迁最快的武官集团,便是他常年身处军旅,身份又极尊贵,这样的场面也是极少有的,反正他的团练使衙门是不会出现这个场面的了。

高兴之下,老毛病又犯了,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和几个人说的越来越是热闹,不过他这人也确实经历多多,一些道理夹杂在一些趣事当中说出来,虽然赵石在旁边怎么听都好像是一些歪理,但却也不得不说,这位老爷子很是言之有物,胸中自有丘壑的。

不过令众人失望的是,这位老爷子怎么也说不到点子上,对于南方战事更是未置一词,最后就连喝的满脸通红,这里心眼儿最少的张嗣忠也暗自嘀咕,这真是个老狐狸,就别说张锋聚他们几个了。

到是李全寿却是觉着赵石去不去南方都无所谓,反正他自己也去不成,不过听说赵石要回乡祭祖,却是动了些心思,暗自打算着怎么能说动父皇,让他跟着出去见识一下,窜叨着赵石给他出出主意,赵石自是不予理会的了,急的他有些抓耳挠腮,也无心去听老爷子说的那些趣事了。

天色整个黑了下来,花厅之中却是灯火通明,众人也喝出了兴致,吆五喝六,放浪形骸,正热闹间,管家老齐却是噔噔跑了进来,老头岁数本来就不小了,这时更是跑的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

“老……老爷……圣旨……圣旨到,叫您接旨……”

第五卷 万里征途会英豪 第424章 奖惩(十六)

月亮半遮半掩的露出一弯笑脸,月光之下的左卫都指挥使府也渐渐变得静寂,不过,指挥使府前院的花厅当中,却还是灯火通明,晚风中带着些黏黏腻腻的湿气,顺着花厅四敞大开的厅门钻进花厅之中,将早春的气息吹的到处都是。

但花厅中这些喝的满脸通红,满头是汗的秦川汉子们对此却好无所觉,他们笑着叫着,猜拳行令,粗豪而又爽朗的声音恨不能将这个布置的相当典雅的花厅掀个个儿。

主位的老爷子已经被搀去后院休息,虽说老爷子身体健壮,但毕竟岁数不饶人,这一晚情绪起伏跌宕,气过笑过,说过许多话,也琢磨了许多事情,更是喝了不少的酒水,终于一头栽倒在面前的矮几之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被人搀扶了去。

李全寿虽然有些不舍,但在恭喜了赵石之后,还是随着已经进来催促了几次的吴太监走了,不过到了厅外,便狠狠给了分外委屈的吴太监一脚,气哼哼的很是觉着未曾尽兴,不过现在他的自制力却是比以前强的多了,也不会真个在赵石府里留宿,径自回宫而去。

主位上虽然没了人,尊贵的皇子殿下也走了,但厅中的宴饮却并未结束,因为从圣旨到了之后,这便成了庆功宴,圣旨十分简单,辞藻也并不华美,景帝李玄谨主政年余,已经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了自己的为帝之道,那就是比他的父亲正德皇帝更加务实,更加注意效率,也更加有野心。

其实圣旨主要说的是三件事,也可以说是两件事,一件便是准赵石实领鹰扬将军职,这个属于是旧事重提,当初阵前便已赐封,不过赵石却是上表推辞了一下,枢密院留中不发,朝廷再没有明喻诏旨,赵石这个暂任的鹰扬将军职位便很可能随着京兆军被拆散而摘掉的,这在朝廷是有例可循的规制,战时军中将领超拔一品而用,也不算特例,战后视功过而再定将领职位,在朝廷来说便有很大的余地。

而如今圣旨一到,赵石这个鹰扬将军才算是实至名归,估计随后枢密院也会明令堪发的,别看只是个虚号,表面上看更没有羽林左卫都指挥使的职衔来的重要,起码算得上是手上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但只要是军中之人就可以明白,这个虚衔儿是多么的重要,只要是大军出征,有了这个鹰扬将军的虚号,才能跟别人争取兵权,还可以名正言顺的编练自己的队伍,不虞别人说你逾制,这在战争期间是尤其重要的一点,不然就像是之前他率领的京兆军一般,临时拼凑,不合规制,战事一旦结束,便可被人随意拆散,自己也要回归原职待用的。

如今便是不同,有了这个虚衔,便可独成一军,或是请调镇守一方,或是也可交出兵权,回朝廷述职,却是多了些选择余地在里面。

而第二件事其实和第一件可归为一件的,那便是准许赵石自拔属官幕僚,体制与鹰扬将军号同,这个看似惊人,建衙开府,是古往今来所有将领们的终极目标,但赵石这个,却只是建衙开府的第一步,也可以说是初级阶段,也是最低的那种,衙兵二十,设一旅帅,一司马一参军,从七品幕僚两人,执法虞侯一人,书记一个,六曹等诸属官却不能自设,其实只算是搭起了一个架子,里面空空的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如今大秦军中上下将校,能迈出这一步的却只聊聊数十人罢了,而其中能以十六岁稚龄便到了这一步的,纵观国朝上下,也实在是找不出一个人来的,只这一道圣旨,赵石便等于是在权力之路上踏踏实实踩出了一个脚印,不然当初陈常寿也不会远隔万里,也要送一句树高丈人易折,峰高万仞孤绝的话了。

这第三件大事便是爵位了,升赵石为一等下巩义县子,这才是最令众人羡慕的,爵位可世袭,虽说有不过三代等诸多限制,但到了一等子爵这个位置上,却是着着实实为子孙后代谋下了一份不得了的荣耀了,大秦立国虽已有百多年,但在爵位上却从未滥封,便是那血战千里归来的韩炜韩老伯爷最终也只被封了个忠毅伯罢了,而封侯的除了开国几位重臣外,就再未见有人能得此殊荣过的,而如今大秦的郡王,王爷都是清一色的皇亲国戚,龙子凤孙,而历次皇位更迭,也让这些王爷郡王们的数量大量缩水,王爷的数目更是从未超过十位。

大秦如今最多的还是那些恩荫的县男,羽林军中便多有这样的人物儿,不但俸禄不如人意,这种恩荫的爵位和以功得赏的爵位相比更是有天壤之别,和荫官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之后又有真金白银的赏赐若干,和之前的三点比起来,便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石虽然有些不明白这道圣旨里所蕴含的所有信息,毕竟他对古代朝廷中纷繁复杂的官制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但从传旨太监的态度上,以及之后众人的神色之间,还是能猜出这次好像得的好处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传旨之人都走了,老爷子哈哈大笑,接着便是一杯杯的饮酒,杜山虎等人两眼放光,纷纷向他敬酒贺喜,再细问之下,才明白这道圣旨到底意味着什么。

等到老爷子醉酒而去,看到众人喝的有些狂乱,赵石这才摆手让众人停下来,看着这满座的杯盘狼藉,以及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心腹们热切的眼神,赵石心中也好像憋了一团火般,和在战阵之上,生死决于一瞬的刺激不同,权力带来的滋味却是令有一番迷人之处。

细心品咂着这些难得的情绪,这些时日的辛苦劳累以及回到京师走马灯般转来转去,应付各色人等所带来的疲惫好像在这瞬间便一扫而空。

众人目光齐聚之下,赵石这才缓缓开了口,“你们的官儿也都升了吧?”

众人满脸的兴奋劲都是一窒,这句话问的有些古怪,众人更是不明白这位大人的意思,本来以为这位大人会有一番激动人心的砥砺之言要说,却没想到冒出这么一句出来,弄得他们有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根本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杜山虎追随赵石日久,仗着酒劲儿嬉笑道:“跟着大人那是没的说,当初老杜也只是个御武副尉,本来以为辞官之后,也只有回家种田的命儿了不想现在官职回来了不说,更是弄了个从四品上的将军来当了当,就连张锋聚这小子如今也只比咱差了一品半级,这小子一年前还只知道仗着父祖的名头过活,现在可不也是个正牌儿的将军了?

所以呀,现在老杜就认准了一条,跟在旅帅身边准没亏儿吃,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眼露笑意,都是纷纷点头,只有张锋聚心中大怒,他和杜山虎两个人犯冲,向来不对付,杜山虎语种带刺他如何不知道?但中间又掺和着赵石,半真半假的让他反驳不得,狠狠瞪了杜山虎一眼,心中已是大骂,这个王八蛋,等咱官儿升的比他高了,非让他出个大丑不可的。

赵石却是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大家都升了官儿,这次咱们也就没白出去一趟,这官职是大家用命搏回来的,所以也不用老说我的好话,这是大家应得的,和我可没多大的关系……”

“将军说哪里话?不说将军指挥若定,让咱们杀了个痛快,就说将军带二百士卒给大军断后,九死一生,旁的人不说,就说老张就打心眼里佩服感激的,老张这半辈子,甚少服人,但对将军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升不升官无所谓,今后只要能跟在将军后面,杀个痛快淋漓就成……”张嗣忠却是不管其他人,先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错,没有将军就没有我们今天……”众人立即一阵附和,不过众人还是心中疑惑,不知这位大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赵石迎着众人的目光,脸色平静如水,端起桌子上的酒盏,“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和你们喝上一杯,我也说些心里话,这一仗,没有你们和那些战死在外的战士,赵石不可能立下功劳,更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回来,这一杯我敬你们,更敬那些九泉之下的勇士们,将军百战,沙场裹尸,正是我辈武人之归宿,若同此心,共饮了这一杯,以后便也无怨无悔。”

说罢,略微弯下身子,郑重的将杯中之酒洒了半杯在地上,之后才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众人这时却都收了笑意,脸色肃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看来这位大人却在这封功之际,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卒,众人虽是压抑,但心中却都是一暖,一种有了归属的感觉便自油然而生。

也不知是谁,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接着众人群起而应,纷纷将酒泼洒于地,然后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酒水顺喉而下,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快意非常,一股豪侠之气充满胸臆,各个直欲仰天大叫,直觉平生从未有此时般痛快过。

随着赵石缓缓坐下,众人再是一静,不过只这片刻之间,众人分明觉着都是亲近了不少,各自相识而笑。

“好了,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说实话,攻川之际,我不会带你们去凑这个热闹的了,至少暂时不会……”

众人虽是已经有了预料,毕竟方才赵石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众人却都隐约明白的,只是不知其中关节罢了,但这时听赵石慢慢说来,众人却是都直起了身子,耳朵也竖了起来。

“就如段瑞所言,东征方自归来,士卒疲惫,不愿征战是一个,再有嘛,此次攻蜀,虽说我大秦精锐齐集,但比起东征来,大军组成更杂更乱,咱们在东边也算打出了不小的威名,听说后蜀羸弱,不堪一击,争功之事必多,你们说,咱们若是去了,在军中又没有多少的根基,咱们是去押运粮草好呢?还是去捡些残羹冷炙?”

众人一听,愣了愣之后,便也明白了这话里面的意思,都是低头沉思,阵前争功,在军中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最后立功的往往便是那些统帅大军的将领的心腹之人,便如此次东征,打解州,是潼关守军,虽是弄了个灰头土脸,但也只是没有预料到解州守军如此顽强罢了,那位魏王殿下的心思,谁又会不明白?

决战之时,已经打出了威风士气的京兆军却是被搁在了汾水西岸,决战的功劳没沾一点不说,还差点弄个全军覆没,以那位魏王殿下在军中的名声威望行事依旧如此,到了南边,还真不好说会不会被派去押运粮草的。

赵石见用意已经达到,此话也只为安定人心,这些家伙在东边打出了心气儿,这原本是好事,但他既然没有到南边趟浑水的意思,便要压一压这些人的心思了,他到也没将心底的忧虑说出来,不过这个理由却已经足够。

见火候已到,赵石接着道:“我是不愿辛苦一趟,最后却只得些微功的,不过战事无常,巴蜀之地向来易守难攻,到底有没有咱们的用武之地还真不好说,所以只有静观其变罢了,我还是那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将兵练好了,天下那么大,早晚有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大家出去一趟,就要加官进爵,取他娘的荣华富贵,为人作嫁的事情,老子再也不干,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人……”众人被他拿捏的起起伏伏,本就喝晕了的脑袋都有些转不过个来,听他一声怒吼,不由自主间,都是齐声应是,连张嗣忠这时也觉着去南方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了……

第五卷 万里征途会英豪 第425章 李府

李老头仔细的剥开一枚鸡蛋,神情专注,就好像握着的是一块稀世珍宝,慢慢将最后一点蛋壳剥掉,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便将鸡蛋吞进了嘴里,腮帮子立时高高隆起,老头却是一阵狠嚼,若说之前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高明的工匠,现在明显是饿死鬼投胎了。

半晌过后,老头伸出一只只剩下三个手指头,好像干枯的树干般的老手,顺手拿起桌子上,自己那在内院伺候的孙女给他偷偷送过来的好酒,滋溜一声,喝了一大口,摇头晃脑的半天,才惬意的哈出一口酒气,脸上幸福的表情好像世界上再没有比这鸡蛋就酒更让人满足的事情了一般。

不过满李府的人都知道,门房的李老头就好这一口,他自己嘴里也常说什么山珍海味到了他嘴里也是没个滋味儿,一口鸡蛋,一口酒,那才是胜似活神仙的享受,年轻的时候没少人说他那就是一个穷命,但现在可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茬了,谁都知道门房的李老头年轻的时候,在西北跟随老太爷当兵吃粮,一次偶遇西夏马匪,激战之下,却是寡不敌众,李老头硬是在被人砍掉两根手指头血流不止之下,背着重伤的老太爷狂奔十余里回了军营,之后便成了老太爷的衙兵头目,很是威风过一阵子的。

到如今,老是老了,却还是闲不住,来京给侍郎大人作了门房,这一作就是十几年,看着侍郎大人从一个兵部小吏逐次升迁一直到位高权重的兵部左侍郎,可谓是老人中的老人了,府里便是侍郎大人见了也要尊称上一声李叔的。

不过这老头却不愿管事,不然也不会整日价猫在门房这里,现在府内也都知道老爷这次怕是不行了,两三年的功夫,本是门庭若市的李府便已经门庭稀落,老爷也好像老了足足有十几岁,那是愁的,为什么?那不是明摆着呢嘛,当今万岁怕是恶了老爷,得罪了当今皇上,那还有好?任你权势熏天,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上门抄家的。

府里一些还有自由身子的下人早已经跑了个干净,剩下都是些签了身契的,想跑也没处去,更没那个胆子。

由此,府内人心惶惶可见一斑,不过李老头却不管这些,依旧吃的香睡的好,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上过战阵,造过杀孽的人,能活到这古稀之年,估计也是阎王爷打了个盹,一时把他给忘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的,还顾忌那个?

手指在满是蛋壳的桌子上敲打着,摇头晃脑的哼了几句秦腔俚调,正是惬意的不得了,外间噗通一声,接着却是传来一阵哄笑,老头一哆嗦,差点没把酒给洒了,手臂不由自主一划,却是弄了满身的蛋壳子,老头这可不愿意了,张嘴就想骂人。

外间的几个惫懒泼皮都是看门的小厮,春寒料峭,站在外面喝冷风谁也不愿意,毕竟这已经不是几年前了,府里来往的人穿红衣紫的,谁都怠慢不得,现在是真正的门可罗雀,一天半天的也不见个人登门,世态之炎凉在官场上表现的却是更加残酷,侍郎大人这还没去职呢,便已如此,若真是丢了官帽,还不定有多少落井下石的呢。

老头在府里虽然资格老,但待这些下人却并不苛刻,也不摆什么威风,大冷天的,便让他们到门房外间休息,轮流去门边看守,又给他们弄了几壶浊酒,一点小菜,众人欢喜之下,对他也自是感激,知道老头喜欢安静,便也并不在外间喧哗吵嚷。

这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却是惊了老头一下,门房一响,看见颇为狼狈的李安推门走了进来,老头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这个李安年纪小,身子骨单薄,心思不活络不说,嘴巴也笨的很,这样一个人在下人里自然也就受欺负,平日里受尽了捉弄,苦活累活还都是他的,估计这会外面的几个家伙就让他自个儿站门儿去了,这些下贱之人中饶是如此,官场之上还能好了,少爷脱了他那身官衣,也不定是什么坏事。

老头想到这里,已是索然无味,鸡蛋也吃不下去了,酒也不想喝了,更没那个心思却骂外面的几个小兔崽子,这些家伙眼眶子小,也就配在门房呆一辈子,骂他们都是多余。

他们就没看出李安这小子读过书,被他们欺负了也不去告状含冤,更不跟他们纠缠,脏活累活干起来更是毫无怨言,看上去像块木头,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稳重成这样,只要稍微有个像样些的机会,能是他们这些小兔崽子比的了的?

现在欺负人是一时的痛快,过后被人踩在脚底下了,才后悔今天所作所为,那又有个屁用?

果然,小伙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脸色虽然冻的确青,但还是颤颤的站直了身子,却将手里保护的好好的门贴递了过来,“李老,门外有人求见老爷。”

老头接过来,也不看内容,他不识字,只是看了看门贴的外表,很是平常的一封白贴,说明主人没有官身,既然递了门贴,说明也不是亲戚,老头把帖子往桌子上一扔,穷书生上门打秋风?还是来应幕的?不过不管了,这人也是的,也不去打听一下,如今李府是个什么情形,哪里还有这个闲心?

也懒的问来人的名姓,刚想开口让李安将人打发了,李安却是开了口,“李老,这人恐怕得见见。”

“哦?你认识?”老头这年纪虽大,但脑子却不笨,这个李安断不会收人的门包儿的,满长安也没这个规矩,那自然是李安认得的人了,不过这个李安平时闷头闷脑的,寡言少语,一棍子都闷不出个屁来的人,这时说话一定是有些因由的了。

“不认得,不过身上有贵气……”李安脸色不变,垂着头说了一句。

李老头咧开嘴笑了,牙上沾着蛋黄,看上去看不怎么好看,不过却透出一股特有的亲切味道,“那还等什么?你去回禀老爷,我这就去迎迎,嘿嘿,有贵气,说的好,要是能给咱们府里沾上些,那就更好了,还愣着干什么?去呀……”

李安愣了愣,到没想到这位老爷子也不自己看看问问,就已经信了他的,不过随即便道,“帖子。”

“呃,给你,给你,一个好好的少年人,说话怎么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要是多说几句,外面的那些兔崽子还敢欺负你……”

李安年轻的脸上有了几许波动,但却还是一言未发,结过帖子转身离去。

李老头唠叨了几句,也觉着没什么意思,若是搁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这么个闷葫芦,先就抽他几巴掌,再拿酒将其灌在半死,然后看看他还是不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但现在老了,什么事情也都看开了,这个少年人是不是池中之物他也懒的理会。

吱呀一声,李府朱红色的大门旁边的偏门打了开来,李老头领着两个小厮走了出来。

当看清楚眼前的三个人之后,李老头眼睛却是一眯,当先站着的是一位年轻公子,带着宝蓝色的书生巾,但身上却厚厚裹着一层皮裘,连脚底都遮的严严实实的,看见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说书生不像书生,说富家公子不像富家公子的,跟在李老头身后的两个小厮愣了愣,但仔细看了看对方身上这件毛光水滑,一看就知道是整张皮剥下来鞣制而成的皮裘,神色间立即便恭谨了不少。

但李老头看的可不是这些,少年公子脸色有些苍白,便是穿着厚厚的皮裘身子还是有些瑟瑟发抖,但一双黑幽幽的眸子转动之间,却透出一股睿智和从容的气度。

再瞅瞅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健壮汉子,虽是恭谨的低着头,但都是手脚粗壮,身板硬扎,虽是穿着青衣小帽,乍看上去也就是两个家人,但老头子一眼便从他们的站姿上看出这两个人肯定是行伍出身,那股子只有不知杀过多少人,见过多少血才会拥有的隐而不露的杀气老头子是再熟悉不过了。

“老人家,冒昧登门,侍郎大人可是不愿召见?”声音清朗悦耳,让人不自觉间便生亲近之心。

虽是不知对方来历,但李老头这时哪里再敢怠慢,“公子快里面请,可别冻着了,公子不用急,已经派人去通报我家老爷,公子这样的人物,老爷哪里有不见的道理?”

陈常寿笑了笑,到没想到这么顺利,赵石如今身份不同以往,走到哪里可能都要被有心人的眼睛看着,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来李严蓄府上拜会,再加上之前的间隙,也就只有他这个出主意的幕僚先来探探对方的口风,他深居简出惯了,到也不虞被人认出来。

李府比不得赵石府邸,以前便是王爷居所,旁的不说,光是一个大字,在长安城中便是数得上的,不过一路走来,陈常寿也是暗自点头,毕竟是长安中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和这里比起来,如今的左卫都指挥使府比起来却要杂乱上许多了。

径直来到前院会客花厅,李老头虽是人老成精,但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却是感到分外拘束,也不愿委屈自己,到了这里,吩咐了下人几句,便自告罪离去。

早有管事张罗着送上香茶点心,陈常寿四下打量,这花厅却是布置的颇为肃穆,四壁之上都挂着画作,大多山石嶙峋,气势恢宏,正面一副却是李广射石图,陈常寿仔细打量了几眼,画作显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股英侠之气呼之欲出。

陈常寿暗自点头,这花厅内没有一件刀弓,看似典雅,却是不失半点武人本色,只此一点,足以能看出主人家的胸中丘壑,李严蓄虽说名声并不算好,都说其为人圆滑自如,偏又行事喜好取巧,没有半点风骨,但却无一人在制政之上说他的坏话,也足见此人并非一无是处,尸位素餐之辈了。

只盏茶功夫,外面便想起了脚步声,陈常寿慢慢将茶盏放下,站起了身子,目光定定看向厅门之处。

他不曾见过这位侍郎大人,但进得花厅这位一身便服,满头白发,身子佝偻的老迈之人真的就是李严蓄?李严蓄应该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吧?

直到对方朗声笑道:“陈公子快请坐,陈老先生可还安好?多年前拜见过老先生一次,至今未曾忘怀老先生之绝世风采的,如今看到公子,却是知道老先生后继有人了,心中甚慰,心中甚慰啊……”

陈常寿连忙躬身行了晚辈之礼,心中却是暗道,看来摧折于人的不仅是风风雨雨,却是这满腔的名利之心了,传言到也不虚。

心中虽作如是想,但嘴上却是小道:“家祖身子还算康健,劳大人记挂了,却是不知大人跟家祖熟识,晚辈这礼可是行的有些轻了。”

李严蓄连忙摆手,状甚欢悦,身上的老态却是消去了很多,“公子快别如此,老先生神仙般的人物儿,当初我也是以师礼侍之的,可惜,未曾得老先生一言之教,每每念及,都是抱憾于心的,若能得公子叫上一声世叔,也便足慰于心了……”

两人这一番客套下来,这关系到是攀近了很多,李严蓄又让人换上新茶,一边作势饮茶,一边瞄着这个年轻人,心中也在琢磨,这人来此到底有何用意,他到也没算说谎,当初陈老先生入京时,他确实与这位老先生见过的,知道这位老先生作了景王府的西席,虽是对陈老夫子的底细并不十分清楚,但景王登基,那位老夫子却又没了踪影,有帝师之实,却未沾半点浮华,像李严蓄这样久在官场之人,自然能隐约明白这位老夫子的身份实在是非同小可。

如今他的仕途已经到了末路,这点毋庸置疑,他自己也清楚,若不是那位陛下忙着整军经武,又有些忌惮牵扯过甚,使朝局不稳,他这个已经不怎么管事的兵部左侍郎早已经或是辞官归老,或是到大理寺待堪的了,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之所以现在还恋栈不去,一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二来李家三兄弟,如果只剩下李敢当一人,大厦倾颓,家族破败,到了地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

但等来等去,李承乾把持兵部,权势日固,往日故旧纷纷改换门庭,到了如今,他已经是心灰若死,只等着皇上下旨免了他的官位的,到底下场会是个什么样子,他更是连想也不敢想了。

不过如今河中陈氏找上门儿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这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不然若是换在从前,不说陈老先生的身份也只是他的猜测,这样一个年轻人持名帖大摇大摆的来拜见,见于不见也在两可之间的,更别说一见面便拉近彼此的关系了。

“世侄是从河中来?”想到这里,不由试探的问了一句,心中却是早已料定,这个可能性不大的。

果然,对方笑道:“小侄已入京年余,之前不知世叔与家祖有旧,不然早便来拜会了,还请世叔恕罪。”

“不知世侄住于何处,以后到要常来常往的……”

陈常寿微微一笑,心中却也暗自佩服,果然是久于官场之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能毫不犹豫的来见自己,肯定是抱了许多希望的,却还能不温不火,丝毫不露急态,那句官场老狐狸到也没说错了他。

他到也不打算再兜什么圈子,“世叔既然于家祖熟识,应该知道家祖在京时,收了两个学生,回到河中,觉着小侄碌碌之身,又手无缚鸡之力,在家饱食终日,还不如出外磨砺一番,所以便派了小侄来京,入幕于其中一位的府上,到叫世叔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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