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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上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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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考题,就是女四书了,所谓女四书,就是专门给女子读的四书,有《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四本,洋洋数十万言,良家妇女,但凡是粗通文墨的,这女四书是必需品。

郝风楼一下子也觉得为难了,背诵女四书,真是疯了,难怪这么多人铩羽而归,许多人只是来打秋风的,四书都不知道什么样子,纯属就是耍流氓的干活,怎么可能过关。就算真有才学的,你问他论语、礼记之类,他或许还能对答如流,可是女四书……

犹豫了一下,郝风楼咬咬牙:“若是连这样的难关都过不去,还谈什么追回陆小姐!哼,师傅教我这么多手段,难道因为来到这个时代就知难而退了吗?怕个什么。”

他加快脚步到了陆家大门门口的石阶上,这里已有许多人聚集了,可是出来的人多,进去的人却是少,门口的门丁则是警惕的看着每一个人,每隔一会儿都会叫一个人进去。

聚在外头的既有朴素的读书人,也有寒冬腊月依旧摇扇的公子,不过大家的表情似乎都很凝重。

因为每一个出来的人,要嘛就是一副心有余悸状,别人问他如何,他便黯然摇头;要嘛就是有人出来之后挥着拳头就大叫不公。

“不公平,不公平,真是岂有此理,这哪里是应募教书先生,为何比中举还难……”

果然,又一个不忿失败者从府里出来,大声嚷嚷。

几个孔武有力的门丁对视一眼,欺身要上来,其中一个低喝道:“水师都督的府上,岂容你来喧哗……”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那人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不是好汉,只是个细胳膊嫩腿的半吊子书生,脖子一缩,溜了。

外头的人嘻嘻的笑,有人道:“这人真不晓事,这里也敢惹事,这里的门丁可都曾是都督大人的亲信,跟着都督大人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敢在这里闹事,这不是找死吗?”

气氛总算是稍稍轻松了一些,只是失败者接二连三出来,却让许多人心沉到了谷底。

郝风楼却是一身轻松,倒不是他不畏这难关,而是身为情圣,心理素质极好,师傅曾告诫他,若是遇到难关就心里哆嗦,又该怎么去面对。身为情圣第十八代单传弟子,要将情圣的名号发扬光大,更不知要遇到多少难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样才能无往不利。

“风楼,哪个是风楼?”里头一个门丁出来。

姓风名楼,这个名字倒是古怪,不过门丁依旧面无表情,显得不足为奇。

郝风楼连忙道:“是我,是我,学生风楼……”

他要有模有样的作揖行礼,这门丁不耐烦地道:“请先生随小人进去。”

郝风楼白了他一眼,一个小厮也如此嚣张,罢,眼下不计较这个,随这门丁穿过大门,他感到许多人在身后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必定要无功而返。

郝风楼倒也不急,信步跟上去,转到了一处小厅,进了厅去,这小厅的装饰很是别致,虽然简单,却带着一股子出尘之气,非但不让人觉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使人凝神静气的作用。

只是坐在小厅里的一个女人就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来了。

这个女人年纪其实并不大,至多三旬,相貌平庸,只是一张脸却仿佛是别人欠了她的银子,又或者她从你那儿失去了贞操,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锐利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眼眸子在你身上一停,便有强大的威慑毕露而来,让人猛地一见,心里不由疙瘩一下。

偏偏这女人仿佛不晓得别人讨厌她那眼神,郝风楼进来之后,女人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停留,仿佛眸光可以刺穿郝风楼的身体,直透他的心底深处。

“难怪许多人都骂她是老尼姑了。”郝风楼心里腹诽,随即微微一笑,向这女人行礼道:“学生风楼,见过小姐。”

听到小姐二字,女人愣了一下。

因为以她的年纪,许多人都喊她姑姑或者嬷嬷。

不过她确实是个小姐,因为至今,还没有嫁人。

只是……

郝风楼这样称呼并没有使这女人的脸色好看一点,她的脸依旧古板,唯有那锐利的眸子掠过了一丝茫然。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有一只很好看的绯玉镯子。

“你叫风楼,是松江人氏?怎么,连一个功名都没有?”女人的声音很嘶哑,而且这句诘问,显然对郝风楼有些不满,来这里的至不济也该是个童生,虽然举人是没有,可是秀才却也有不少,相比之下,郝风楼的劣势很明显。

换做是其他人,被这女人一番询问,早就不知如何开口了,郝风楼却是气定神闲地回答道:“小姐有所不知,学生从前家道殷实,所以虽然读书,但是并没有考取功名的心思,可现如今……”他故作苦笑,接下来的事自然是让这女人去故意猜测了。

女人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个回答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只是郝风楼左一个小姐,右一个小姐,第一次听倒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多听几次,竟觉得很是顺耳,她的脸色才微微好了一些,正要准备出题。

郝风楼却突然道:“小姐这个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样式也很好看,我家道还好的时候曾随父亲拜访过松江知府,那松江知府的夫人也曾佩戴过这样的镯子。”

郝风楼早就发现这个女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去抚摸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心里已经猜测,这副镯子必定是这女人少有的珍爱之物。

所谓情圣,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打动女人的心,而要打动女人的心,和那些医师一样,即所谓望、闻、问、切,所谓望,就是观察,根据你的眼睛,观察一个女人的神情动作,比如这个女人,郝风楼看她见自己来时虽然表面上纹丝不动,可是身子却有自然反应的缩了一下,可见这个女人对男子带着天生的反感,可是心底深处未尝又没有某种渴望,这是一种深处闺阁的处子们最常见的反应,因此郝风楼断定,她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还未出嫁。

再看她随后见郝风楼唤她小姐时,眼眸虽然依旧锐利,但是这眼眸深处似乎微微的闪过了一丝愤然,郝风楼料定,这个女人虽然还是‘小姐’,但是心里,却并不希望被人看穿这个身份,毕竟她年纪不小,却还未嫁人,这是一种很羞于启齿的事。

可是小姐多叫了几遍,她便慢慢适应,那么又折射出了一种复杂的心态,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她既讨厌被人看穿,可是心里又隐隐为自己依旧独身而骄傲。

看上去这两者之间好像有着某种矛盾,不过这种事很常见,就好像某个男人身边有许多女人,在同伴面前,他会觉得骄傲。可是在家中长辈又或者有些特定的人面前又会觉得羞耻。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每到感到不适时,只要有情绪波动,都会忍不住去抚摸那个玉镯,郝风楼可以断定,这个玉镯对女人的意义非同小可。

所以不出郝风楼所料,女人的眼中果然掠过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人心就是如此,当你珍爱的东西被人‘无意’发觉,并且也表现出兴趣时,无论是谁,她们的心情都会很愉悦。

女人骄傲地道:“这是夫人送给我的。”

每一个被人珍爱的物品之所以获得珍爱,往往都是人为的赋予了某种感情,甚至可能一个不值一文的吊坠,假若是有特殊的意义,那么也可能会使人视若珍宝。

郝风楼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对她口中所说的夫人一定有很深的感情,而且这个女人主持教习的选聘,也一定是陆家夫人最为倚赖的心腹。

郝风楼立即露出几分羡慕地道:“如此珍贵的玉镯,夫人竟是肯赠给小姐,想来夫人对小姐不但信任有加,而且还有很深的感情。令夫人真好,若是别家夫人肯定不会这般舍得。”

女人眼眸一亮,尤其是郝风楼‘由衷’的夸奖陆夫人的时候,她连忙道:“是,我家夫人不但和蔼,而且心地也是极好。”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下子亲密起来,那方才惜字如金,一脸刻薄的女人似乎来了谈兴,竟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夫人如何对待下人的事,郝风楼只得耐心的听。

听得差不多了,郝风楼不由道:“不知小姐芳名?”

女人道:“我叫迎春,你叫我春姐即是。”

“春姐姐……”郝风楼一笑,连忙打蛇随棍上,旋即摇头惋惜起来。

见郝风楼惋惜,迎春不由道:“公子何故叹息?”

方才郝风楼进来的时候,迎春对他可没有这样客气,可是现在,语气不但缓和了许多,连脸上的冷漠也收敛的烟消云散。

郝风楼叹道:“我现在明白为何春姐还未婚嫁了,想来是春姐不舍得夫人,换做是我,我要是遇到这样的好夫人也不肯嫁出去。”

本来这迎春身为一个老女人,觉得还未婚嫁,心里不免有些芥蒂,现在经郝风楼一说,却是说并非无人娶她,只是因为她舍不得夫人才不肯嫁人,迎春的脸上不经意的掠过一丝喜色,似乎对郝风楼的这个猜测,很是满意。

郝风楼又道:“不过纵是如此,可是春姐有时也该为自己打算,其实我瞧得出来,方才领我进门的那个门子就对春姐有好感。”

方才郝风楼是被一个孔武有力的门丁领进来的,现在借题发挥。

迎春心里乍喜,却是嗔怒道:“那陆五?这个人一向不规矩,这样的人真是讨厌。”

郝风楼笑嘻嘻的道:“是,是,春姐怎么会瞧上他,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密切了,迎春怎么看郝风楼怎么顺眼,不由问道:“我瞧公子不像是落魄人,为何要来应募陆家的教习?”

郝风楼打起精神,心里想:“方才是望闻,现在是切问,能不能过关,就看自己怎么答了。”

他连忙苦着脸道:“春姐有所不知,我家原本家境也是不错,只是近来家道中落,实不相瞒,如今虽然有几件体面衣衫,可是已是身无分文,眼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幸赖幼时读过一些书,今日见陆家招募教习,便想来试试。”说罢,似乎勾起了伤心事,重重叹口气。

本是含玉出生的公子,结果遇到家变,不免引人同情,迎春终究还是女人,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可是此时和徐谦相互诉说了心事,早已将他看作了自家的亲朋好友,她不由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你的身世既是如此。”

她沉吟片刻,旋即道:“好啦,说了这么多话,你终究是来应募的,现在我要出题了,你仔细一些。”

郝风楼正襟危坐,道:“请小姐出题。”

迎春笑道:“你背三字经来我听听。”

“哇哈哈……别人背女四书,我只要背三字经,果然是情圣出手,不同凡响。”他立即想到那些府外沮丧出来的失败者,要是这些家伙知道自己的题目是三字经,会不会掐死本少爷的冲动。

可惜……虽然是三字经,郝风楼却是很无耻的苦笑,道:“这个……有些难……春姐,我怕背错了……”

春姐却是鼓励他:“你试一试,没有关系的,不要紧张。”

郝风楼对三字经有一些印象,便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

背到这里,郝风楼已经没词了,语气开始犹豫不定。

春姐微微一笑,道:“够了,看来你也算是熟读,不过这三字经毕竟是蒙学,偶尔遗忘一些倒也情有可原,这初试就算你过了。你待会儿去侧厅里坐一坐,春姐还要再初试几个人,你先在那里等着,今日是遴选的最后一日,所以等初试过后,正午时夫人要亲自来考校,春姐也只能帮到这里,可是到了夫人跟前,想要蒙混过关可是不成,你要小心了,明白了吗?”

郝风楼大喜,至少这一关,他是过了,而且据说,到现在为止,过关的只有一人,加上自己,也才两个人而已,接下来是二选一,有五成的机会。

他连忙起身作揖,感激的道:“春姐关照,学生铭记在心。”

郝风楼告辞出去,听到背后迎春冷漠的声音响起:“叫下一个,吴天泽。”

郝风楼走得慢,一个读书人和自己擦肩而过,这人必定是吴天泽,接着,吴天泽入厅,便听他隐隐约约压力很大的声音:“学生吴……”

旋即便是迎春不客气的道:“背《女诫》……”

“啊……我……我……”

“来!打发出去!”

第五章:敢抢我妹子

陆府太大,随着一个家丁出了小厅,七弯八绕,郝风楼的目光应接不暇,还未回过神来,便领到了一个侧厅。

这时候只是明初,奢华之风还没有正式兴起,所以虽然府邸气势磅礴,但是厅堂里的装饰多以简便为主,陆家虽是武勋世家,但也有些附庸风雅,在侧厅里的陈设简单而带着几分墨香气,当然,这主要得益于墙壁上的一些字画。

身为情圣,不但要精通音律,更要懂得各种诗词,无论朦胧诗、现代诗、梨花体又或者是唐诗宋词,郝风楼都倒背如流,想要感动女人,应景的诗词不能做到信手捏来,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在书画的欣赏方面,郝风楼也有他的独到之处,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墙壁上的一幅行书吸引,看得出来,这幅诗词是仿作,可是比起真迹起来,郝风楼更有兴趣琢磨仿作,因为真迹常有,但是高明的仿作却是少见,尤其是那些能够悬挂装饰于豪门宅邸的仿作,那更是凤毛麟角,仿作能仿出水平,甚至比真迹还难得。

郝风楼负手驻足,却是差点忘了坐在这侧厅里还有一个人。

此人似乎在这里呆了不少时候,纶巾儒服,一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打扮,年约双十,生的也颇为秀气。

他一见到郝风楼进来也不做声,只是郝风楼和自己之间进行比对,似乎觉得自己卖相上略逊一筹,眼眸中立即掠过了一丝嫉色。

他冷冷一笑,道:“兄台也过了初试?”

郝风楼恍然,这才注意到他,见他很不客气的打量自己,点点头道:“正是,还未请教。”

此人不耐烦地道:“我姓周,名言,你要叫我周公子,你又是谁?”

这个叫周言的,架子倒是不小,郝风楼对他自然没有好感,道了自己姓名,随即道:“周公子也是来应募?”

“这是自然。”周言自信满满地道:“也不知是你走了什么运,竟也通过了初试,不过本公子奉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这陆家小姐乃是本公子的囊中之物,想和本公子争,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多少份量。”

郝风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家伙居然是来抢本少爷女人来的。

周言也很愤怒,本来这次初试只有他一人通过,原以为只要过了今天,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陆家小姐的老师,而后再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来一个郎情妾意,把陆家小姐弄到手,不但能抱的美人归,这荣华富贵更是不可待言。

谁晓得就在初试结束的当口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此时他恨透了郝风楼,可是又不免暗暗试探一下郝风楼,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面对这种无礼,郝风楼冷笑以对,道:“有没有份量到时便知。”

周言怒道:“那我问你,你可有功名?”

说到功名,周言面带得色。

郝风楼淡淡地道:“功名于我如浮云一般。”

“哈哈……”周言大笑道:“还以为是个劲敌,原来是个草包,哈哈……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乃是秀才,不但如此,还是镇江府的廪膳生员,来年就要参加省试,迟早要中举做官。不过嘛……做官没意思,就算要做官,也得先抱了美人归再说,这陆家小姐,本公子志在必得,你一个没有功名的家伙,凭着几分气运过了初试就想和本公子抢女人?你是哪一根葱?”

这家伙嘴巴太贱,不过郝风楼知道,姓周的家伙表面上胡言乱语,可是他很聪明,他故意踩自己,就是想要让自己失去信心,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战。

“怎么,你不吭声?罢了,本公子可怜你,我这里呢,有十几两银子,权当是你的辛苦费,你若是现在知难而退,这银子就给你,如何?”

周言已经开始展现自己的财力了,他意气风发,一脸自信,相比之下,平淡如水的郝风楼就显得落了下风。

郝风楼道:“我不要银子,我要做陆小姐的先生。”

“吓!”周言几乎要跳起来,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为何不撒尿照照自己,你连功名都没有,想必连书都没读多少吧,像你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本公子见得多了,做人要知进退,不要不晓得好歹!”

郝风楼平淡地道:“我读过书。”

“学些皮毛有什么用?”周言继续讥讽他:“粗通文墨就想做人先生,就想和本公子抢女人?”

郝风楼道:“我说过,功名是浮云,我不在乎功名。”

周言几乎要捧腹大笑了,原来是个书呆子,冷笑道:“连功名都没有,也好意思自称读书人。”

郝风楼道:“我读书只是作乐,可不是用来博取前程。至于我的学问如何,我也说不清,不过……”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道:“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只好请公子赐教了。”

郝风楼看向墙上的一副《入春图》,道:“周公子,你看这画中春意盎然,以周公子的才学,能否吟诗一首?”

周言呆住了,即兴作诗?他虽然会作诗,可是即兴做诗,那也只有曹植那种七步成诗的天才才玩得转,他不过是个小小秀才,一时之间怎么做得出来。

意识到郝风楼在故意打击自己,周言冷笑道:“我一时没有兴致,怎么,莫非你能做得出来?”

郝风楼毫不犹豫地道:“外头下着细雨,可是屋里又看到这春图,我一时尽兴,倒是有了。”沉吟片刻,道:“葱葱溪树暗,靡靡江芜湿。雨过晓开帘,一时放春入。”

周言差点要吐出一口老血,还真是一首五言诗,无论是立意还是用词,都算是上佳之作,这真是他做出来的?周言可是识货的人,这样的诗便是进士、举人老爷也得花费些功夫才能琢磨出来,而眼前这个没有功名的家伙居然即兴做出。

可是你要质疑郝风楼抄袭,又显然很没有道理,因为诗词这东西传播很快,而周言又是秀才,在镇江府里经常和文人墨客们聚会清谈的人物,若郝风楼是抄袭别人,这诗词自己不可能没有风闻。

周言开始一脸古怪的打量郝风楼,对郝风楼的话有几分相信,说不定真是哪家的世家子弟,家学渊源深厚,再加上家大业大,也不指望让子弟出来考什么功名,又或者想要厚积薄发,等到差不多时候再放出来一鸣惊人。

种种的可能在周言脑中掠过,他悲愤,疑虑,自信心开始动摇。

郝风楼又从容地道:“这一转眼的功夫,我倒是又来了灵感。”

还有……

周言又有吐血的冲动。

郝风楼摇头晃脑地道:“我从松江沿途到镇江,今日见了这入春图,心里便想到近几日的际遇,诗兴大发;就再来一首,让公子见笑。”他肃然而坐,旋即脱口而出:“丹徒县南江水斜,春来两岸无人家。深林日午鸟啼歇,开遍满山红白花。周公子,以为如何?”

这些诗都是郝风楼在师傅督促下背诵的诗词,如今派上了用场。

周言目瞪口呆,自信心彻底动摇,丹徒县就是镇江府的治所,也就是现在的镇江府城所在地,至于郝风楼的两首诗,都是脱口而出,随便一首,都算是上品,这个家伙居然信口做出两首。

正在周言的自信心要崩溃的时候,郝风楼又苦笑,道:“我作诗就是如此,一旦作了,就没有停歇,从前有一次和人对诗,一个时辰作了十几首出来,你看,我现在又来灵感了。”

还来……周言那可怜的自信心化为乌有,连自尊心都受到了打击,不过他渐渐发现,郝风楼这个家伙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出门的书呆子,才华自然是有,不过人情世故……

周言打断郝风楼道:“风公子的诗还算可以。”他勉强说了可以二字,心却在抽搐,郝风楼若只是可以,他就只能算是狗屎了,最后他婉言道:“只是风公子既然有如此才华,何必要来陆家应聘做个先生,我一瞧你便知你是世家子弟,这……”

“哎……其实我也不想来的。”郝风楼愁眉苦想地叹气道:“只是族中长辈非要逼着我来,说是年纪不小,是该婚配了,恰好族中有个远亲,在陆家做事,他写信传书过来,说是陆家有一小姐,国色天香,让我来做她先生,至于其他,就看我的造化了。再者说了,我这远亲如今在陆家,也算有几分声势,有他照料,家里也放心一些。”

周言的瞳孔放大,心在一滴滴的淌血,这一次,他真想喷出一口老血了。

你才华好倒也罢了,你家学渊源深厚也不说了,居然在陆家还有人……

不公,不公啊……

周言恨不得捶胸跌足,他立即想到,难怪这个姓风的家伙能轻易过了初试,按理说这样的人,就算再有才情,可是人家考校的是女四书,除非在这上头下苦功,否则就是王安石范仲淹来,也得歇菜。

如此一想,周言明白了,这是有人放水,这个家伙上头有人,搞不正当竞争,初试的时候就已经和相关的人打好了招呼,黑箱操作。

周言的自信心彻底崩溃。

他不由道:“你那远房表亲,不知在府上担任何职?”

郝风楼淡淡的道:“只是府里的大管事而已。”

周言那略带几分俊秀的脸狠狠抽搐了几下,前景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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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笨蛋和聪明人的区别

接下来的时间,周言目若呆鸡般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郝风楼见他不吭声,也懒得理他,心里却是想:“和本少爷抢女人,你有几个胆子?抢我女人如杀我父母,不将你办了,情圣二字要倒过来写?”

周言一脸惨白,心里满是悲愤,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憋屈感,原以为志在必得,可是现在看来,人家才情好,上头又有人,这一定是陆家里头已经做好了局,故意拿自己来陪衬,是给陆夫人看的。

“世道黑暗啊,连应募个教习居然也有这么多黑幕。”周言觉得这个时候若是下一场雪才能应景,显示出他的窦娥之冤。

正在这时,有个小婢进来,笑吟吟地道:“初试已经结束,请二位先生进内府,陆夫人要亲自考校二位先生。”

郝风楼自信满满地长身而起,看了这小婢一眼,随口问道:“原以为会是春姐亲自来叫,是不是春姐主持初试有些乏了?”

看这口气就好像拉家常一样,这小婢自然晓得郝风楼说的乃是迎春,忙道:“是,春姐姐先歇下了。”

郝风楼叹道:“嗯,她要多休息一下,我看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那我们走吧。”

周言见郝风楼很亲密的和陆府的人闲聊,脸色更加惨白,郝风楼没有吹牛,这陆府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初试的人和他有关系,府里的大主事也和他有关系,看郝风楼和小婢有说有笑,或许和这小婢也有一腿。

他一脸怅然,看到小婢领着郝风楼已经出了门,只好胀红着脸,一肚子的义愤填膺地跟着过去。

进了内府,绿树成荫,阁楼隐在树木之间,带来了些许的春意;远处可以看到一个亭子,亭子里已有许多人或站或坐的等候。

一个雍容的妇人被所有人众星捧月一般的拥簇着,她神态安详,年华虽已逝去,可从五官上,依稀可以看到从前那动人心魄的绝美容颜。

她的目光显得很恬然,似乎任何事都引不起她太多的关心,很明显,她是一个合格的女主人,无论是举止还是神态,都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小婢上前通报,随即郝风楼和周言二人上前,二人一道行礼,一起道:“学生见过夫人。”

陆夫人笑了,她的目光在郝风楼和周言脸上打量了片刻,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似乎发现了一丝不同。

郝风楼虽是面无表情,可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朝气蓬勃,长身而立,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而周言就欠缺了许多,他的神情犹豫不定,目光散乱,似乎心里想着什么心事,很是心不在焉。

目光停留在郝风楼身上的时候,陆夫人不由微微颌首点头,露出赞许。至于落到周言身上的时候,陆夫人的绣眉微微蹙起,略带几分不满。

第一印象是很重要,尤其对于感性的女人来说。只是陆夫人旋即莞尔一笑,似乎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和蔼的道:“小女顽劣,不过近来却喜欢上读书,本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读书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府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先生,所以才广纳贤才,希望外聘贤才,二位都是青年俊彦,既然能过初试,想来学问都是好的,因此,本夫人不免要考校一下二位先生,择选出一个教习出来,若有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郝风楼作揖行礼道:“夫人尽管一试。”

周言似乎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道:“是,是……”

陆夫人朝郝风楼笑了笑,对郝风楼的知书达理的印象更加深刻,随后道:“只是本夫人毕竟也没读什么书,如何比试,分出高下来,却让本夫人有些为难。”

这当然只是一句自谦的话,下一句显然就会出题了。

郝风楼却冒昧的道:“夫人不妨来比一比诗词,诗词之道,最能衡量学问深浅。”

对郝风楼没来由的插话,陆夫人的眉头不由蹙起,似乎觉得郝风楼有些鲁莽。

不过她对郝风楼还未来得及降低印象,周言却是脸色一变,道:“不,不比诗词……”

若说一开始郝风楼是鲁莽,那么周言此后心虚的表现,就全然吸引了陆夫人的目光,陆夫人看得出周言这个年轻人心虚,听闻他是个秀才,可是连诗词都不敢比,莫非这个人的功名是蒙来的?

周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信心更是崩溃,一张脸苍白如纸,越来越不自信起来,犹犹豫豫的道:“比诗词不雅,不如比一比其他。”

郝风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笑吟吟的道:“诗词如何不雅?罢了,你既要比试其他,那我也遂你的心愿,不过这较艺无非是就是琴棋书画,周公子要比什么?”

场面已经完全控制在了郝风楼的手里,控制场面是情圣的必修课。任何场合,一个合格的情圣,必定是最出风头的那一个。

周言顿时无言了。

比什么?自己最在行的是读书,可是对方的诗词信口捏来,这经义诗词本就是同源,八股做的人,诗词必定上等,若是比这些,自己连给郝风楼提鞋的资格都不够。

至于琴棋书画,周言虽小有涉及,可毕竟不是所长,郝风楼自信满满,问他比不比琴棋书画,看这口气,必定这也是郝风楼的长项了。

周言突然感觉,自己的人生何其失败,思来想去,居然没有一样东西能拿出来比的,

沉默了很久,陆夫人那边显得已经不耐烦了,人家郝风楼如此大度,让你自己选题,你却是失魂落魄,这是什么道理。

周言看出了陆夫人的心事,脸色微红,又是羞愤难当,满肚子都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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