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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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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上欧洲人应当成为中国人的徒弟”。当时法国主要哲学思想流派都从中国哲学中汲取很多营养,推动法国的思想启蒙运动。林义哲在文中还提到百科全书派最重要的思想家狄德罗曾这样评价中国:“中国民族,其历史的悠久、文化、艺术、智慧、政治、哲学的趣味,无不在所有民族之上。”林义哲还提到费希特、谢林、黑格尔等也都直接或间接受到中国文化和哲学的影响。以及歌德对中国文化也极力推崇,他大量阅读来自中国的著作,学中国诗的体裁做诗,学写中国字。
林义哲还提到许多欧洲人尤其是当时的上流社会,都以学习中国风格为荣,绘画、室内装饰、建筑、家具、瓷器、纺织品等都模仿中国的风格。他还把法语中有一个专有名词i涩rie(即“中国风”或“中国热”)来形容西方学习中国文化的浪潮,并说在英法普三国,仍然有许多建筑显示出中国的烙印。
在文章中,林义哲认为,西洋诸国“以臻富强,未始非由久入中国,得闻圣教所致”。把西洋文明的全部成就,都归功于孔孟圣贤之教的名下。接着,他“解释”了西洋人为什么会懂得中国的圣贤之道:“盖彼之贤哲倾心仰慕圣教,百余年来力行推广教化,西国政制为之一变,遂有今日之国强民富”。
林义哲在文中指出,正是洋人能够将他们所了解的圣人之道发扬光大,因此洋人才在文明层面上步入了更高的境界,并创造出一个个雍容齐整繁荣昌盛的国家来。
这样,林义哲在文中不但成功的消解掉了西方文明给中国传统的认识结构所带来的冲击,而且还重新获得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信心——西洋文明愈强盛,就愈能“证明”中国“圣教”辐射四海的强大!在文中的最后,林义哲强调:西方文明越是先进,就越能证明“圣教”的光荣正确,也就越能证明我泱泱中华“用夏变夷”的能力之强大,愈能证明我泱泱中华是当仁不让的“天下”文明的中心!
按照这个逻辑,林义哲还要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是:既然西方政俗是好的,而且同样是中国“圣教”的产物,那么,中国可不可以学习西方文明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不但要学!而且必须得学!
林义哲在文中认为,西洋诸国之所以较中国富强,是因为他们从中国“圣教”当中汲取了营养,并且将“圣教”发扬光大了,因为“圣教”放之四海而皆准。
而中国现在要学的,就是洋人发扬光大以后的这些东西!
为此,林义哲专门举了火药的例子:火药本来是中国人发明的,在中国本土,最早是用来做鞭炮的,后来用到了军事方面,出现了火铳、火炮等武器。而火药武器传到西方之后,西方拿来进行了“发扬光大”,制成了“开花大炮”,“摧城裂石”,“无往而不利”,“为中土所无”,对于这样“源自中国”的东西,中国拿回来“取用借鉴”自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现在中国都已经开始这么做了。那么,对于诸如西洋诸国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由圣教发扬光大”的东西,参考借鉴甚至于直接拿来用也都不应该存在任何障碍!
天朝是世界文明的中心,不努力学习以赶上和超越西方,怎么能够体现出天朝的优越性出来?!
行文至此,林义哲自己险些都被自己弄出来的这个强大得有些诡异的逻辑给雷倒了。
但在这个保守顽固势力异常强大的时代,他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
为了给自己的文章增添份量,在文章的最后,林义哲还附上了一首法文诗和中文译解。这首诗的伏尔泰赞颂孔子的:
“他只用健全的理性在解说,
他不炫惑世界而是开启心灵,
他的讲话只是一个圣人,
从不是一个先知,
然而人们相信他,就像他自己的国土一样。”
ps:拥挤不堪的公交车上,年轻男孩紧紧的搂着才下班的女友在耳边承诺:“现在的你肯跟着我一起挤公交,委屈你了。以后我一定让你坐上我的车接你下班回家。”三年后,同样的地点,女孩感动的望着驾驶座上,那个言出必行,曾对自己许下承诺的男孩,他通过三年的努力,终于成为了这班公交车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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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两宫的新红人
看完了这篇洋洋洒洒上万言的煌煌巨篇,恭亲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百度搜)
“果然是好文章!”恭亲王赞叹道,“西洋诸邦既不能以蛮夷视之,西洋实学便不能以末技视之,如此一来,办理洋务便可名正言顺了。”
“正是如此!”文祥点头道,“所谓‘圣人以万物为师’,日后西洋凡有益于中国者,皆可取用,不必再有顾忌!而士林欲非难之,也不能再用‘夷夏之防’来做文章了!”
“多少事情,都坏在这‘夷夏之防’的题目上,而今,总算是给破了!”恭亲王一时间喜不自胜,脸上的皱纹都开了。
“事不宜迟,此文当马上抄录,呈送两宫。”文祥道。
“立刻着人抄录,我进宫里一趟,亲呈两宫!”
※※※※※※※※※※※※※※※※※※※※※
《林文正公集:召对》:
“两宫皇太后于养心殿召见。垂询出使西国详情,并奏对兴办洋务事。恭邸亦在座。
西太后问:‘你几时回来的?’东太后亦同问。
对:‘臣回京已有五日。交涉诸事毕后,不敢延误,新舰接收诸事了结,便即刻启程回国。’
问:‘英女主所赠为何等兵船?’
对:‘英国赠舰为巡海快船,铁肋木壳,为刚下水不久之新船,已经臣多次试航检验,质坚速疾,确为新式坚利之船。’
旨:“你这次出洋,差事办得极好。”
对:‘此是皇天护佑,托赖太后、皇上洪福,一路平安,臣份内之事。总是要办得妥贴才好。’
东太后问:‘你家里都好?’
对:‘都好。家中为免臣挂念,以电报通消息,得悉家中一切平安。’
问:‘你此去经年,家中都是谁照料?’
对:‘臣离家在外,家中诸事,都是臣妻陈婉照料,另有侍妾一人助理。’
问:‘你子女共有几个?’
对:‘臣现有一子一女,皆正室所出。’
旨:‘完了差事,当速回家里看看。免得挂念。’
对:‘臣领旨。’
问:‘你在英伦那边的家,可有照料之人?’
对:‘有。’
问:‘你不能时时过去,她间或回来探望,总是使得的。’
对:‘是。’
西太后问:‘你可还有难办的事?自可说与我们知道。’
对:‘臣还是怕别人说闲话,听闻臣与副使洪钧皆遭弹劾。臣岳丈陈湜在湖南老家亦受人诟辱,家宅险些被毁,臣得知后心下常自不安。’
旨:‘这些你都不要管,总是我们给你挡着。你便放心办事好了。’
西太后转询恭邸:‘陈湜现居何职?’
恭邸对:‘陈湜前以剿捻不利,为左宗棠劾免,原议发遣新疆,晋抚郑敦谨上疏求免遣留防。晋中事毕,已回籍赋闲。’
问:‘他现在生计可有着落?’
对:‘臣以将香团秘方授予岳丈,现在湘乡开香团铺子一间,月入尚能维持家用。’
旨:‘湘乡远僻。有几个人买得?莫如在京开设为好。’
东太后旨:‘你心孝如此,我们自然得帮你一帮,待分号在京开办,此等香团。内务府需得日日常进。’
对:‘臣谢皇太后恩典。’
西太后问:‘园中珍宝,还有没要回来的么?’
对:‘英法两国官存及博物馆所藏。都要回来了,这些是大数,其民间尚有些许小的,待访查明白后,再行追索。’
旨:‘大数都要回来了,小数便不急了,回头慢慢访查便是。要回来的这些,总是你的功劳。’
对:‘臣份内之事,敢不竭心尽力。’
恭邸言:‘他办事一向很好。’
旨:‘你的《西国孝歌略论》、《西国圣道考》写得甚好,洪钧的《使西日记》也写得好,我们同皇上看了,眼界都开了不少。’
对:‘臣等怕别有用心之人刻意蒙蔽圣听,不欲使皇太后皇上知晓外边的事,是以将外间所见实情尽力详述。’
旨:‘这些事情,岂是他们想瞒便瞒得住的?你们写的这些,总要让更多的人看到、知道才是。’
恭邸对:‘已著令总署刻录,发往诸部院,认真研读。’
东太后旨:‘翰林院最是该读一读的。’
恭邸对:‘是。’
良久。
旨:‘你就跪安罢。’
退至原位,跪称:‘臣林义哲跪请圣安。’掀帘退出,时未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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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龢日记》:“……今日观林义哲所著《西国圣道考》,讶甚,西国之崇圣教,余今日始闻也。……余从未闻伏尔泰其人,而其文述伏氏之尊孔圣如此,余疑其专为媚上之作,混淆视听。阴使人至西所,就其文中所言,问诸通事,答以确有其事,伏氏乃法国大贤,为西洋各国所尊崇,其余文中所引,亦非虚诳。……反复详究,终觉其文不妥,研读至夜,竟不能寻一词驳之。此子之才,甚可骇也!”
天津,大沽口。
李鸿章站在码头,负手而立,望着停泊中的“威远”舰。此时已是冬日,码头上甚是寒冷,但李鸿章伫立风中,却并无多少寒意。
天津的冬天比北京要暖和一些,但比之上海却是要冷上一些,只是不似北京的燥,也少了上海的润。其实天气的冷暖除了感官上的差异外,更多的是引发了思想上的一些宣泄而已,究其实质,心境作祟,情感使然。现在的李鸿章便是如此。
此时立于李鸿章身旁的周馥,看到李鸿章望向“威远”舰的样子,似要将这条船看进眼里去一般。不由得暗暗好笑。
从“威远”舰到达天津的那一刻起,李鸿章便丝毫不掩饰对“威远”舰的羡慕之意。他不止一次的上舰参观,象这一次,在知道“威远”将要驶离天津返回福州后,便现把自己从河工现场给叫了来,要自己也看看这目前中国最大也是最先进的一艘军舰。
同治十年李鸿章由湖广总督调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便以天津西沽筑城工程,函招周馥至天津筹划。时值直隶大水成灾,永定河多处决口。京津一带几成泽国,京畿安全受到威胁,李鸿章刚任直隶总督,就遇此大灾,非常恐慌。急派周馥负责堵修工程。周馥堪工备料,“终日奔波于泥水之中”,“日夜监工,虽大风雨亦不稍休”,很快将卢沟桥大石坝等处决口堵修完竣。李鸿章对工程进度十分满意,遂极力奏保周馥以道员留直隶尽先补用。
今日本来周馥在西塘视察,李鸿章急急派人叫他过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来了之后才知道,李鸿章是要借着给林义哲送行的机会,要他陪自己一道见见林义哲。顺带看看“威远”舰。
“想不到船政能造出这样的好船来。”周馥第一眼看到“威远”舰的时候,也是和李鸿章一样,心中充满了震撼。
“沪厂这一下子是给比下去了。”李鸿章笑了起来,“只是那林鲲宇也是做实事的人。才不会在乎这区区一二之虚名。不似有人,视此为性命一般。”
周馥听出了李鸿章话中对左宗棠的暗讽。也是微微一笑:“听说林鲲宇直言其‘兵商两用’船为非驴非马之船,由是得罪于他,此次出使外洋,弹章横飞,似是他从中做怪呢。”
“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想是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的。”李鸿章想起左宗棠对船政下的黑手,叹道,“若不是他暗中掣肘,船政今日说不定已能建造铁甲大兵轮了。”
“不过,两宫对林鲲宇圣眷甚隆,这一次任他再怎么折腾,也是枉费心机了。”周馥道。
“对了,玉山,林鲲宇作的那篇‘西国圣道考’,你看过了没有?”李鸿章问道。
“看过了。”周馥笑道,“此文立论极高,破除成见,且言之有据。士林欲要斥其非,只怕要大伤一翻脑筋了。”
“哦?”李鸿章听了周馥的回答,眉头扬了一扬,笑问道,“你觉得此文立意高在何处。”
“他这一篇文章,最大的厉害之处,便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破了这‘夷夏大防’之谬。”周馥道,“此后再办理洋务,便可少了许多阻碍。”
“你说的是,昔乎当年无有撰此文之人。”李鸿章叹道,“此文若早些年出世,咱们中国的第一条铁路,只怕已经有了。”
听到李鸿章说起这铁路的往事来,周馥也禁不住顿足叹息起来。
1863年,英、美驻上海的20余家洋行借洋枪队助清廷击溃太平军收复苏州之际,联合请求允许他们筑造一条自上海至苏州的苏沪铁路。时任江苏巡抚的李鸿章虽然有意,但慑于举国士大夫对西方技术的集体抵制,不敢擅自作主,只好将事情推给了朝廷。最后的结果,是朝廷让李鸿章转告西方商人们:只有中国人自己建造和管理铁路,才会对中国人有利;同时中国政府不能容忍在内地雇佣大批的外国人。实际上,所谓必须由中国自己来造铁路的回答只是一种托辞。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朝廷慑于保守顽固派的强大压力,仍无意自造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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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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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这铁路,只怕也得着落在他身上。◎◎”李鸿章望着“威远”舰,自言自语的说道。
周馥听到李鸿章的话,略感诧异,正待细问,却见远处一行车队缓缓向码头驶来,心知是林义哲到了。便和李鸿章一道迎了上去。
想到李鸿章现巴巴的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要和林义哲见上一面而不被言官弹劾,禁不住暗自叹息。
林义哲自欧洲归国时,奉命进京陛见述职,是以乘“威远”舰直驶天津。按常理说,林义哲和李鸿章书信来往多时,且因曾国藩李鸿章保举之故,关系可以说非同寻常,林义哲到了天津,自当前去拜访已是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事务大臣的李鸿章,或是李鸿章迎接林义哲略尽地主之谊。但林义哲却没有前去拜访李鸿章,下了船便直奔京城,而李鸿章也没有去迎接林义哲。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互不见面,似有默契一般。
而林义哲在京陛见述职完毕,回到天津时,也依然没有去见李鸿章的意思,李鸿章也没有向他发出任何邀请,只是应朝廷之命为林义哲准备补给,预备开船。
最终李鸿章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在码头和林义哲见面
周馥明白,李鸿章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不给清流们落下参劾他们结党营私的把柄!
而林义哲出奇的配合李鸿章的举动,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
正如周馥想的那样,此时在马车中的林义哲,想到即将和李鸿章的会面,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从穿越以来到现在,他已经能够深深的体会到,身为洋务派“中流砥柱”的李鸿章。所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顽固保守势力了。
“大人,码头到了。”赶车的马夫在外边对林义哲说道。
林义哲下了马车,看到顶着寒风伫立在码头的李鸿章和几位天津地方官员,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立刻快步的迎了上去。
此前多少时候,林义哲就曾无数次的设想过
而在那一次见曾国藩的时候,他也没有象现在这样激动。
那名叱咤风云近40年的“晚清第一人”终于出现在了林义哲的面前。
林义哲急步几下趋前,李鸿章看到他竟然象是要跑了过来。先是一愣,接着便微笑起来。
“李鸿章必为数千年中国历史上一人物,无可疑也;李鸿章必为十九世纪世界史上一人物,无可疑也。”——以那位被教科书收录了的名作《少年中国说》的梁启超之清高倨傲,亦要给此时林义哲眼前这个与他梁启超“于政治上为公敌。其私交亦泛泛不深”的晚清第一人以如是评价!
想到李鸿章后世被主流史观者们冠以“卖国贼”的名头——几乎是言卖国贼则必称李鸿章,林义哲的心又是一痛。
心情略显沉重的林义哲仔细打量这位几乎堪称半部中国近代史的晚清名臣——眼前的李鸿章额大面方、额角高耸、长眉下是一双黑灼灼的眸子,眼角微微上翘,鼻头圆润,耳大贴脑,口形方阔,两唇上下齐平——一言以蔽之。这绝对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孔,和他之前在原来
现在已经是1873年的1月,按公历算,生于1823年2月15日的李鸿章此时已经步入了人生的第50个年头。想到此时离他甲午折戟还有20多年。林义哲的心略略安定了些。
李鸿章也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林义哲,他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的眼角似乎有泪花闪动,不由得愣了一下。
冬日的上午,阴霾的天空没有多少阳光。此时林义哲的心也像灰色的天空一般,沉甸甸的。
因为他的眼前。仿佛放电影一般,出现了李鸿章一生的多幕场景。
黄海面上,甲午的残梦早已消失殆尽,唯点点落魄的催烟,李中堂五年来从未大兴土木的回来过,看他亲手搭起的炮台,看他亲自督建的弹药库,重拾千万国民的期望,甲午之后,远字号战舰有的沉了,有的沦落日本,废墟满目哀伤的立在当下,艰难的撑起一个古稀老人重重的失落。
甲午!甲午!
马关之时,尤是城下之盟,今日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銮驾近日去了山西,催他北上的电报却接踵而来。难道又要自己去做那万人唾骂的卖国贼?他忆起旧日,纵使他写下“受尽百官天下气,养就心中一段春。”纵使他心存天下问心无愧,但马关之时,看着义愤填膺的国人,他怎能不悲从中来?
“大人可有办法让我国少让些利益?”耳边尤是属下满怀希望的问话。
“不能预料!惟有竭力磋磨,展缓年分,尚不知做得到否?吾尚有几年?一日和尚一日钟,钟不鸣,和尚亦死矣!”
时值1900年,李中堂踏上了北去的轮船,挥手离别随行的官员,他面色有些疲惫,脸上的皱纹又深了许多——北电频频,他早不似外官这般清闲,各国盘踞北京,日日烧杀抢夺,他每日寝食难安,昨日睡下,尚梦见面目不清的瓦德西在谈判桌上贪婪的嘴脸,未几,便骇然惊起,面对一屋的月光,他不禁揽衣起身,兀自叹息……
谈判旷日持久,已近一年,他愈加虚弱,与联军周旋愈加辛苦,他身心皆疲,知道自己大限不远,便又持起笔。
“伏念臣受之最早,荣恩最深,每念时局艰辛,不敢自称衰痛。。。。。。”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请君莫作等闲看!”
林义哲的耳边,又回响起这首李鸿章临终前所做的绝命诗来!
作为一个曾经深受教科书“主流史观”、“春秋大义”影响的后世之人,林义哲也曾经和很多人一样,也曾为李鸿章的“懦弱无能”、“一味的卖国求荣”感到耻辱和愤怒。林义哲曾经多次去过李鸿章的故乡安徽合肥,有好几次,都有想去李鸿章的故居看看的愿望,但终因为不太强烈而未能成行。究其根源也大概在此:因为是他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等等,一个“卖国贼”的故居不看也罢,看了也许只能徒增怨愤与扫兴。
直到有一次,因为时间的宽裕,带着一份好奇,林义哲走进了繁华市井中的一座青墙黛瓦的深居宅院。
跨进享堂,一周的墙壁上全是图片文字及说明,有一个标题率先吸引了林义哲,他移步过去细看,方知是李鸿章的临终诗的一句,由他的儿子李经述代录,林义哲一读,再读,三读,情感随之沉重而复杂起来,不多时,竟然为之泣下。他不顾周围人的惊讶目光,提笔展纸,将诗句在膝盖上抄录下来。
那一天,他在李鸿章的遗像前徘徊,反复吟诵着这首诗,久久不去。
一个历史长河中模糊的面容渐渐的清晰起来,一个为世人所扭曲的形象渐渐的端庄起来。
林义哲不住的问着自己:岁月的尘埃究竟可以掩埋掉多少真相?
依稀中,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忠臣的无奈与心酸,依稀听到了他悠长悲怆的叹息。
“临事方知一死难!”
他心中要存有多少的悲苦,才能写下这样的诗句?!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他作为大清朝廷的代表,签定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不平等条约,心中要存有多少的无奈和凄凉?
长久以来,中国人推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有多少人认真的想过,几句毫言壮语,几声意气风发,就能够解决问题么?
某种程度上讲,“瓦全”要比“玉碎”困难得多!
个人固然可以“瓦全”,可是当涉及到整个民族的存亡呢?
面对强大的船坚利炮的东洋西洋,垂老的中华文明在发达的西方科技面前是何等的孱弱、何等的不堪一击?那种“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的巨大冲击是后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玉碎”固然豪迈,可是毫迈之后呢?
还得李鸿章这样的人来委曲求全,收拾残局!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谁可曾想过,树下那个持剑的孤单背影,那个泪流满面的老人在尽他最大的努力去爱护他的国家。可曾想到“秋风宝剑孤臣泪”背后的无奈。
当他的老部下,直隶布政使周馥闻讯赶到贤良寺的时候,李鸿章已处在呼之能应口不能语的弥留状态。延至第二天中午,这位一生为国为民的老臣两目炯炯,瞠视不瞑。周馥哭喊着:“老夫子有何心思放不下,不忍去耶?公所经手未了事,我辈可以办了。请放心去吧!”李鸿章的嘴唇忽然喃喃翕动,欲语泪流。周馥一面哭号,一面用手抚其眼睑。李鸿章的双眼方才合上。
一代名臣,就此赉志而终!
李中堂不知道,毛笔仍旧在纸上优雅的飞舞,他一生来,写一手好字,吟一口好诗,为一个忠臣,更作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但看着门外的洋人,他却不能死而无憾。·
第二百零九章 顺水人情
(李鸿章病逝,慈禧太后闻之失声痛哭,皇帝赐中堂谥号文忠,文,是其经纬天地的褒扬!忠,是其公忠体国的致谢!
而就在林义哲对着李鸿章的坐像看着失神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教师正带着她的学生——一群戴着红领巾的高年级小学生从另一个展厅走来,开始林义哲也并不在意,但是随着他们渐渐的走近,林义哲越发清晰的听见了她正在向她的学生说的内容:这个显然才参加工作没几年的“人类的园丁”比比划划的对她的学生们讲着“卖国贼”李鸿章建立的“**无能的北洋海军”在主炮炮管上“晾衣服”的“往事”!
气往上冲的林义哲决心当场戳穿了这一“闹剧”,他先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用平和却又坚定的语气对那些孩子们说道:“同学们,回家问问你们的父母,如果他们不用一米粗的‘竹竿’晾衣服的话,那么你们的老师刚才就是在对你们撒谎。
话音落下后,林义哲微笑着看着眼前这群人表情的反应:青年教师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安,脸色也渐渐涨红,看得林义哲也感觉到了一丝尴尬,最后林义哲看到泪水在那个年轻女性的眼中打转,只是由于强忍而没有夺眶而出;而孩子们看他们老师的眼神中林义哲分明读出了不信任,很明显——这个教师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开始崩塌。
面对这个结果,林义哲一下子没了胜利者该有的自豪感和成就感,一两个不知深浅的青年教师的错误他有机会当面斥之,可是这个国家因为长年的歪曲而已经积重难返的错误教育史观又岂是他林义哲一己之力能够扭转的?某种意义上,眼前那个满脸委屈和不甘的女教师何尝不是这个教育体制的受害者呢?林义哲心底里甚至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于是他没再多说一句话,撇下那个有“可恨之处的可怜人”对这些孩子们笑笑,走向下一个展厅。
往事如烟。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历史当中,面前站着的李鸿章,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鲲宇,你这是……”李鸿章看到林义哲呆呆的看着自己,眼中似乎还闪着泪光,不由得有些吃惊,他想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竟然会这么激动。
看到林义哲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周馥也是惊讶万分,上前和林义哲见礼,稍微大声的唤道:“林大人。”
林义哲这才从失神状态当中惊觉,赶紧和李鸿章周馥等人见礼。
“林某久仰少荃兄和玉山兄大名,首次见到少荃兄和玉山兄,心下不免激动,方才失礼了。”林义哲笑着说道,刚才的尴尬已然烟消云散。
“林某来得迟了,害得诸位大人露立寒风之中。实是过意不去。”林义哲举手团团一揖,“林某告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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