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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美味)-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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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老子不屑用人家的旗号吓人!”萧东楼早就不服萧陌良久,尤其是还没影子的营扩师计划,一营好像颇有吞下二营、二营的势头。
“好好,”曹宁也不跟萧东楼争,“那就打你的将旗,让他们以为自己被围住了便是。”
“这还差不多。”萧东楼平了胸中的气。
曹宁暗道:你俩还不是一个萧字?扯这个真是闲得蛋疼。
“好了,三个千总部列大三才阵,全部压上去,看他们敢不降!”曹宁恨恨道。
一声令下,整个二营如同滚沸,迅速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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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一鸦不惊城鼓低(二)
随着第二近卫营的建立,曾经的山匪只要肯下力气读书识字的,都混到了百总一级。更早些的老天雄军战士,也都升到了把总。黑皮资历过硬,是天雄老兵,又是山匪头目,再加上干泽坡伏击战中,一举擒获了伪果毅将军马重僖,升为试千总。
之所以有个“试”字,是因为他的文化考核不过关,只有等他拿到了甲等文凭才能转正。
手握二营主力千总部的黑皮倒是不在乎这个“试”字,只要军权在握,他就十分满足了。
当年他只求当个把总,现在肩上扛了三朵银星,足足有一两重,夫复何求?
不过对职衔的满足,并不代表他对战功没有了渴望。
“既然大当家的把马兵都给了咱,咱不能让人小觑了去。”黑皮站在阵列之前,看着这个七拼八揍起来队伍,也有近百人,可以算是个战斗局了。
不过这些马都不是战马,没有操练过的战士也不可能像骑兵一样密集冲锋,说穿了这就是一支佯动部队。
黑皮自然不甘心,他用自己的得力手下换了马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叫道:“我要直插这股溃兵的首脑,斩将夺旗,立下首功!”
“立功!立功!”手下战士嗷嗷叫道,各个两眼放光。
说起来东宫系统的奖惩跟别的营伍大相径庭,没有首级换银子的激励,导致兵士受赏的收入远不如那些“一个首级五两银子”的营伍。但是训导官的春风化雨,整日的填鸭灌输,使得战士们对于“战功”还是十分渴望。
黑皮见军心可用,欣喜道:“那咱们就走着!先说好了,不见敌将就不停马。一路杀到底!”
“上校,他们既然是溃兵,肯定不会打旗呀,怎么找?”有人问道。
“你傻啊!”黑皮骂道:“他连旗都不敢打,就敢把亲卫分开?到时候咱们一冲,看哪里人是抱团逃的。肯定就是肥羊呗!都懂了没!”
“懂了!”战士们异口同声道。
“那就走!”黑皮拉了缰绳,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其他马兵纷纷追上,一时间马蹄隆隆。
……
石廷柱一路北窜,也不敢过于靠东。他知道身后有一支明军咬着,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失去了踪迹,在此战之前,他也不曾将明军放在眼里,所以一路都没有回头打他。如今他见识了明军的战力。对那股尾随的明军不免也有了几分畏惧,生怕在北返的路上遇着他们。
谁知道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正白旗好不容易逃到了河边,听着流水哗哗,好像看到了逃生的希望。还不等大军找船下水,就听到东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吓得正白旗的甲兵慌乱地往水里跳,不管不顾往北面逃去。
河对岸也数起了明军旗帜。被夕阳拉出长长的黑影。
突如其来的鼓号声,顿时让那些逃跑的正白旗汉军呆立水中。惊惶无措。
“杀啊!”
“杀他娘!”
明军的厮杀声顺着风飘到了石廷柱耳中。石廷柱被之前的呼虎声杀破了胆,听到这陌生的喊杀声反倒定下心来,暗道:跟之前的那股明军不一样啊!可以打一打,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甲兵!给我上!一个人头五两银子!若是斩得敌方将军,加赏半个前程!”石廷柱高声喊道。半个前程是满洲最低一档世职,可以传与子孙。其上是牛录章京。并非“整个前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命令和赏格的甲兵纷纷抓住身边的阿哈民夫,用刀枪逼着他们往前冲。满洲人的想法很简单,这么多人冲上去,就算手无寸铁让你杀。你也有杀得手臂酸软、刀口卷刃的时候。
不过这种死士战术,必须要有强大的战斗意志,如果之前他们有这样悍不畏死的战意,也就不会被预备营的新兵打得溃逃了。更别说此刻都是惊弓之鸟,要想抵御第二营这样野性未泯的东宫主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三个主力千总部根本停都没停,直愣愣地踩了过去。
“主子,您在哪儿!主子!主子!”梅勒章京的呼喊声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格外飘渺。
石廷柱看着自己临时堆起的防线如同纸糊的一般,听到副手的呼唤,登时如同捡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拨过马头,高声应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身边的戈什哈纷纷鼓噪,为梅勒章京指引方向。
“那个穿白甲尖盔的就是石廷柱!”梅勒章京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回应,对身边骑士道。
那骑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突然挥动马刀,重重砍在那梅勒章京脖颈上。他用的是刀背,只是将惊恐的梅勒章京打晕过去,并未砍死。
“来两个人把这个大官看好了!”黑皮踩在马镫上站了起,朗声道:“弟兄们,随我生擒石廷柱!”
“生擒石廷柱!”麾下高声应道。
“杀啊!”黑皮一马当先,直取石廷柱。
汉八旗是从乌真超哈改来的,其属下都是汉奴抬旗以及包衣阿哈。为了防止汉军作乱,汉军旗的固山额真、牛录章京多是满蒙旗人出任。论战斗力、战斗意志、地位待遇,汉八旗都是垫底的。
石廷柱虽然是满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的兵丁都不肯卖命,他也无可奈何。眼看越来越多人倒地装死,宁可被甲兵阵斩也不冲锋上前,石廷柱终于知道什么叫大势已去。
见明军马兵如入无人之地,石廷柱拔剑道:“我深受大清三代之恩,不能被俘,尔等速速返回北京,报知此间战事。”说罢,横剑自刎。
如此一来,也算是保全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众戈什哈见主帅战死,谁还肯回北京?亲兵阵失主帅,一样是枭首的重罪。有个脑子活络的戈什哈,当即道:“不能让主子的遗体被尼堪糟蹋了!”他上前拔刀砍下石廷柱的脑袋,割下一块袍襟裹了,道:“弟兄们,大家分散逃命吧!”说罢,他自己已经拔腿就怕,其他戈什哈哪里还有能战意,也纷纷四散逃开。
黑皮冲到了地方,就看到地上扔着石廷柱的固山旗,还有一具没了脑袋的尸身。从衣甲看应该就是石廷柱,但没有脑袋又如何说得准?
黑皮心中颇为气恼,眼看到手的大功不翼而飞,真是可恶。他下得马来,拔刀在周围走了一圈,怒吼道:“石廷柱呢!石廷柱的脑袋呢!”
其他战士也下马列阵,随手砍杀不看路冲过来的溃兵,心中却道:你叫两声石廷柱的脑袋就出来了?
“主子!主子!”之前那戈什哈快步过来,远远就跪倒在地,双手托着一颗首级:“大明主子!奴才已经斩了石廷柱!”
黑皮大喜,连忙上前,抓着石廷柱脑后的小辫子拎了起来,将信将疑道:“真是石廷柱?”
“是奴才亲手砍的!确凿无疑!”那戈什哈道。
“好!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黑皮大笑道:“现在你给我喊:石廷柱死了!所有人跪地不杀!汉话虏话一起喊!”
那戈什哈当即吸足一口气,大声喊道:“石廷柱已死!跪地者不杀!”喊完一遍,有用满语重复了几遍,果然有很多人闻声而跪,双手撑地,匍匐磕头。
黑皮取了石廷柱的尸首尸身,以及地上那面固山旗,又发现还有两面甲喇旗,便也一并收了。他人少,不敢乱撞,在原地列阵收罗降兵,很快就听到了自家大军的鼓号声。
“总算是抢到了首功。”黑皮喜滋滋地上了马,看着熟悉的旗帜出现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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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一鸦不惊城鼓低(三)
萧东楼清理完战场,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此役……根本不能算战斗,只是单方面的驱逐和捕获。近卫二营以轻伤十三人的代价,俘虏了东虏八千余人,不过其中有三千多是沿途新抓的汉人奴隶,还没有剃发。
面对比自己兵力高出一倍的俘虏,萧东楼只能先让没有剃发的奴隶站出来,拿上缴获的兵器,一起看守这些东虏。有许多人的家人都死在这些东虏手里,又因其本人落在东虏手中数日,吃尽了苦头,恨不得将这些东虏剥皮生吞。
萧东楼只能派出休整中的兵士,做这些临时兵的旗队长,严加管束,否则没几天这五千苦工恐怕就被人杀光了。
“还是逃掉不少。”曹宁遗憾道:“有些人顺流而下逃了。真是妖孽,辽东人竟然也会浮水?”
萧东楼也颇为遗憾,道:“兵力不足,否则还能多点俘获。今晚是走不了了,否则那些人还得逃跑。”
“那就先扎营,从俘虏里找两个老实的出来,带路去给殿下报个信。”曹宁道:“哦,还有,报功的时候别忘了是茅适斩了石廷柱。”
“茅适?”
“就是黑皮。”
“哦哦!对!是他。”萧东楼随口道:“天黑了,快去安排警戒吧,我先眯一会啊。”
曹宁怒目而视。
萧东楼笑道:“殿下说了,军事主官只负责打仗下令,其他都是参谋的事。哈哈哈。”
“对,今晚若是被劫营,罪责也是主官承担。”曹宁说完,拍马便走。
萧东楼的笑声被噎在了喉咙里,只得放弃偷懒的想法。带着亲卫四处巡视。虽然疲惫不堪,但是莫名其妙捡到了这次会战的最大战果,还是令人愉快的。
……
朱慈烺身穿甲胄坐在第一营营中,接连收到了萧东楼和单宁的两封军报。
萧东楼的军报是击溃了正白旗汉军,俘虏八千人,其中包括了被解救的沿途良民三千精壮。阵斩石廷柱。获得固山额真旗一面,甲喇章京旗六面。
单宁的军报则是第三营用营属火炮轰开了获鹿县的城门,巨大的火力和整齐的军容让平南伯刘忠不占而降,乖乖交还了之前占领的获鹿县和井陉关。这回单宁可不敢再派降兵看守后方,甚至有些矫枉过正,连左光先这样有过投降经历的将领也不相信,而是以宁死不屈的惠显为井陉守将,足足放了一个千总部在山西方向,多少有些亡羊补牢的意思。
朱慈烺对于刘忠不忠的问题并不很关心。从这人的用兵和气节上就能猜出,他获得平南伯的位置多半是因为曾为大明将领。但凡是积年土匪,凭战功封得侯伯者,在军事上多有自己的见解,不战而走很常见,但不战而降就有点过了。
值得关注的是刘忠带来了较为准确和及时的山西消息。
姜瓖在大同杀了张天琳之后,投降满清,与满清叶臣部合兵南下。又有明恭顺侯吴惟英之弟吴惟华。在多尔衮入京时拜迎马首,自告奋勇前往山西替满清招安地方。这一文一武双管齐下。代州、繁峙、崞县、五台等地纷纷易帜降清,静乐、定襄等地眼看也难以保全。
只要定襄一丢,太原府治所在的阳曲县就暴露在满清兵锋之下,太原能守住几天就很难说了。若是李自成动作快些,还能赶上增援。若是慢了,恐怕直到山西易手。他还没来得及过黄河。
另一个让朱慈烺在意的消息是,李自成撤离山西的时候留下了文水伯陈永福守太原。陈永福是陈德的父亲,曾是大明的河南总兵。朱慈烺对他所知不多,孙传庭也没刻意提过此人如何善战,看评价倒是比左光先和牛成虎还要低一头。不过陈德实在是朱慈烺看好的年轻将领。之前带在身边也是悉心传授,放在工兵营更不是为了弃而不用,乃是磨练心性的意思。
“传书陈永福,告诉他山西必不可守,劝他率部从井陉入北直。”朱慈烺说完顿了顿,对闵子若道:“传令陈德,让他去送这封信。”
闵子若暗道:让他们父子团聚,岂不是放虎归山?不过心中这么想,他却不敢质疑皇太子的决定,迅速做了记录,下去传令了。
朱慈烺独自坐了一会儿,听到外面萧陌的声音,好像是在问卫兵殿下是否睡了,清了清喉咙道:“萧陌么?进来吧。”
“殿下,”萧陌衣甲齐整,掀开帘幕大步进来,“末将见帐中灯火通明,猜是殿下还没休息。”
“什么事?”朱慈烺端起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萧陌压低了声音,道:“一营总体战损率为百分之四十点三,与东虏的战损比高达一比一。其中缺乏支援的二营、三营,战损甚至超过了东虏兵。”
这回递交上来的战损报告并不是单纯的数字罗列,还有军医随同一起对尸体进行的检查报告。所以除了精确到旗队的人员损失数量,更大的篇幅是战损士兵的致命伤位置。
这样的尸检可以锻炼医生的心理素质和技术素养,也能够为教导营设计战术动作提供依据。结合伤兵的受伤位置统计,还可以改进盔甲设计。
朱慈烺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看,道:“这次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也试出了东虏的斤两。如果能够改进战术,先抵消东虏的人数优势,只是从战斗力而言我们并不落下风。”
“殿下所言甚是,”萧陌道,“现在一营参谋与参谋总部正在总结此战的战术得失,末将尚不能多言,不过此战也能看出东虏的战术还是十分单一,只要我军纪律严整,他们的那些骚扰战术便毫无用处。”
朱慈烺虽然同意,但仍旧要敲敲警钟:“建奴的大量骑兵仍旧驻留北京和山海关一线,即便是去山西的叶臣部所率骑兵也比巴哈纳的多。其次,战斗初期同样都是平均列阵,第一千总部能够突破东虏阵线,第二、三千总部却与之陷入胶着态势,最后甚至有所不支,这也是扩编之后战斗力有所下降的表现。”
萧陌垂首道:“殿下所言甚是。虽然二、三千总部是以原侍卫营老卒搭建起来的,但兵员到底不如老卒那般深谙操典。”
“所以还要从根子上抓操练,”朱慈烺道,“这个根子就是纪律!东虏兵平时狩猎行围,战时厮杀阵上,看似没有操练,实则日日都在操练。又其性凶残,不知天生之德,毫无恻隐之心。所以论单兵之力,华夏之民势难抵挡。
“文明之人能够战胜这些野蛮兽族,只有靠严明的纪律和先进的武器。而归根到底还是纪律!当年我军有红夷炮,有虎蹲,有鸟铳,建奴有什么?之所以难敌建奴攻势,就是因为纪律不足的缘故。”
“末将牢记殿下教诲!”萧陌垂首道。
“还有就是扩军的事。”朱慈烺道:“此番你部伤亡最重,一二三千总部的战兵优先从预备营里补进去。刘忠降了之后,要带来两万余人,我看能有五千堪用就不错了。这五千人我打算编练五个方阵司,其中四个补充到一营,先让一营升为近卫一师。”
萧陌喜出望外,并足敲击,道:“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望,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铁军!”
“从那晚打你二十军棍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将之才。”朱慈烺笑道:“不过要等第一师编成之后,摆出战功,我才能给你升衔。”
“末将明白!”萧陌朗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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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一鸦不惊城鼓低(四)
崇祯十六年八月底,滹沱河一战过去了二十日,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已经足以被人遗忘。
在藁城血战的地方,树立起一座巨大石碑,由十余个石匠将阵亡将士的姓名按照籍贯分类刻了上去。他们的遗体被深埋在不远处的小山岗下,能够望见远处的滹沱河,也算是前有照后有靠的风水宝地。
朱慈烺在头七日上亲自在碑前上了香,又出席了超度法会,主要却是为了让观者得以心灵慰藉。
至于东虏兵的尸体,全都火化成灰,撒入地里,一者挫骨扬灰是明人对敌人最大的咒骂,二者也是避免酷暑天发生传染性疾病。
根据宋弘业的情报,藁城之战逃亡的士兵回到北京后,崇文门内的正蓝旗驻地一片哭声。多尔衮被气得昏倒在武英殿上,两黄旗的索尼鳌拜等人在散朝之后聚首一堂,至今探听不到当时他们在议论些什么。
也难怪,足足有一代满洲人不曾吃过败仗的苦头,尤其是拜在明军手里。
又过了数日,宋弘业报说现在两黄旗想发兵南下,但是多尔衮坚持将主攻方向放在西北,等待与李自成决战。据说苏克萨哈和武拜——多尔衮的心腹大将——在宫内与摄政王密议整日,肯定是他们让多尔衮决定坚持既定方略。
因为这次多尔衮格外谨慎,具体说些什么一样无从探知。
在情况尚未明朗之前,朱慈烺已经做好了随时撤离真(定)沧(州)一线。只要退回山东,清军要顾忌西边的李自成大军,肯定不会大军南下。
如此这般态势,就等于是将当初李自成的苦恼交到了多尔衮手上,只是前者是要防东边的吴家铁骑。现在是多尔衮要提防西边的闯逆大军。
多尔衮最终不肯让两黄旗捡漏子,他还是坚持认为残明的兵力不过尔尔,只要出动一支万人大军,很快就能扑灭残明。只有数量超过二十余万的李自成大军,才是满洲真正的敌人。这种从数量上判断威胁强弱的做法,让朱慈烺松了口气。也对多尔衮多了一分不以为然。
“放着我们这边积极、弱小的敌人不打,去跟那边消极、强大的李自成耗,多尔衮眼光不过尔尔。”朱慈烺对着地图,第一次轻松笑道。
尤世威却认真道:“他也别无办法。临阵分兵本就是兵家大忌,分多少更是问题。分得少了,无异是自寻死路;分得多了,原本他在李贼面前就处于弱势,就算他肯,其他人也不肯。”
“一旦我们退回江南。隔江对峙,多尔衮更是占不到半点好处,徒然劳民伤财,还给李贼有了可乘之机。”李昌龄也道:“就算他硬吞下山东、江北,李贼一旦东进,他就得吐出来。”
其他参谋纷纷附和,为多尔衮找了许多不能南下的理由,让知道历史原剧本的朱慈烺不免苦笑。
诚如后世史家所言。满清能得天下充满了偶然性,各种隐藏在现实浮冰之下的因素接连而起。让这个总人口不过百万的半封建半奴隶制政权奇迹般地统治了超过一亿人口的庞大帝国。
无论朱慈烺对满清如何警惕,只从现在的情势下看,没人相信满清能够成为中原正朔。即便是最悲观的人,也不过是认为清明共存,划江而治,西北有李自成的顺朝。重演宋辽夏三国鼎立的故事。
谁能料中,满清一旦南下,拥兵十数万的兵镇纷纷倒戈投降?
谁能相信,满清一旦南下,满口礼法气节的江南名士纷纷剃头?
谁能想到。原本一触即溃,屡战屡败猪一样的军队,在投入满清之后竟然变成了虎狼之师……
别说明人想不到,就是多尔衮自己也想不到,甚至不敢想!
朱慈烺如果不是偷看了历史剧本,也绝不会相信南明竟然连划江而治都不做到,也会首选江南财赋之地,扎根富裕之乡图存复国。其结果就是满清大军一到,头皮甚痒的名士们将他绑了出去,开门揖盗。
万幸他知道。
“此战一改我军不敢与东虏野战的窘境,足堪传颂天下。”尤世威道。
“此战会成为《皇明通报》创刊号的头版头条,到时候天下每个识字的人都会知道,我大明还是有敢战之师,能战之师。”朱慈烺道:“不过当前主要问题在于圈地。这回东虏偏师南下,大家也都看到了,所过之处如同蝗虫过境,人畜不留。更为可怖的是,他们强征民役不遗余力,让他们多占一个地方,就多一地百姓遭殃,我大明的元气就更弱一分,而他们却能多一群填壕沟的奴隶。”
东虏就像是末世小说中的病毒携带者,只要让他们沾上,好人就变成了丧尸,就算战斗力极弱,也能用来填填刀口,挡挡枪炮。朱慈烺一度认为李自成等流寇已经是文明的破坏者了,但真正见识了东虏之后,才惊觉李自成果然还是有几分王者气象的。
“殿下,”尤世威道:“总参谋部早已经有过建议,认为当下可以多占地,多扩军,依托城池配置火炮防御。遍地开花,让东虏无从落脚。”
朱慈烺沉默不语。这主意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出来了。在当前这个环境下,已经有不少军镇是在这么做。凡是壮丁就拉上战场,两场仗活下来就算老兵,死了的大多数只能当做历史的背影。
“乱世人不如太平狗。”朱慈烺长叹一声:“这话我知道,但我还是更相信精兵精政,占领一处,巩固一处。如此做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只要让我撑过这三年,光是山东一省就能给我提供对抗东虏、闯逆的武力。”
尤世威知道朱慈烺终究不肯放弃这个稳扎稳打的战略,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殿下,即便如此,我军也该抢占险要关隘,确保日后进军便利。首当其冲便是山西。以我军之力,必然守不住山西全境,但是出井陉占据平定州,北控盂县,南锁乐平(今昔阳县),其地多山隘险关,只要部署两门火炮,即便上万人来攻也未必能克。”
盂县传说是春秋时晋国程婴、公孙杵臼藏匿赵氏孤儿赵武之处,故而以藏山闻名。其地为群山环绕,中间低平,状如盂盆,故而得名。境内有白马山东西横亘,东北有白马关,东面有榆枣关。又有管头梁南北纵贯,把全县分成东西两个盆地,水源充沛,都是适合栽种之地。
如果能在盂县关隘村屯县城布下足够的火炮,的确是不用惧怕太原方向过来的威胁。若是兵有余力,甚至可以出阳曲,支援或是攻打太原。
至于锁住乐平,更是断了敌军从潞安北上的孔道,确保整个平定盆地在东宫手中。
“因为目今太原尚未陷落,先取平定、盂县可保真定入晋之路。”尤世威继续道:“若是尚有余力,便该一并夺取潞安府,使得晋东南皆在我手。到时候西出可得太原,北上可达大同,南下能得河南。同时又都是易守难攻之地,一门火炮便可控住整条山路。”
潞安府府治便是长治县,战国时为上党,乃是秦赵长平之战的导火索。
后世常有人以为赵王贪婪,故而引来秦兵争夺,其实上党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其东部是太行山脉,与北直、河南二省分界;西面是太岳山脉,与平阳(今临汾)交界;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与晋中隔绝;南面是丹朱岭和金泉山,与泽州(今晋城)毗邻。
上党地高势险,自古为战略要地,有得上党者望中原之说,这才是秦赵要以举国之力为之进行决战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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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一鸦不惊城鼓低(五)
崇祯十七年,九月初二,藁城行辕。
崇祯站在二层小楼的窗口,看着对面廊檐下的东宫侍卫——实际上是东宫的私军。去过一趟战场之后,他现在也能分辨出军人肩章上的星徽所代表的含义,这让他更为好奇,为什么那些身居高位的将校会跪在皇太子的书房门口。
东宫不是在尽量回避跪拜礼么?
“王承恩,”崇祯叫道,“过去问一下,那些人犯了什么事。”
王承恩硬着头皮去了。诚如他所料的一样,这些军官对他不理不睬,一个个都紧抿嘴唇,丝毫没有大胜仗的喜悦。一直到抓住了个曾经宫里认识的宦官,王承恩方才问了出来,原来这些将校跪在这里是来请罪的。
问清楚了缘故的王承恩连忙上了小楼,回禀道:“皇爷,这些将校都是来请罪的?”
“请罪?不是打胜了么?还请什么罪?”崇祯大奇,又问道:“皇太子呢?”
“千岁在书房与总参谋部的老将们商议军事。”王承恩道。
崇祯皱了皱眉头,道:“这不是我家待忠勇功臣之道,你去跟皇太子说,既然打胜了仗,再大的过错也不是不能宽宥的……”他说着,就见那边书房的门开了,尤世威为首的总参谋部的将校列队而出,见到廊檐下跪着的萧陌等人,也是颇为意外。
不一时,朱慈烺亲自出来,上前扶起萧陌、萧东楼、单宁、周遇吉人。东宫六大营头,除了罗玉昆和肖土庚,其他四个营的营官都在这里了。
“报告不是交了么?你们这又是何苦来着?”朱慈烺笑道:“刚在里面与几位老将军商议下一步的部署,屋里热得够呛,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吹吹风。凉快些。陆素瑶,去准备点果子和冰汤来。”
“尤将军若是没事,也一并聊聊吧。”朱慈烺见尤世威还没走,邀请道。
“敢不从命。”尤世威抱拳应道,他还是不习惯东宫的军礼,虽然看着更气派些。但总有些异样。
朱慈烺招呼众人在池塘边散落而坐,借着树荫和水汽,倒是真要凉快许多。他道:“报告我看了的确有很多问题,比如单宁没有留主力看守后路要道,这是十分不应该的事。但是我也注意到三营的会议记录没有相关讨论,可见左光先、牛成虎、惠显明显是心存侥幸,只想着尽早赶到藁城立功,这点上他们也有责任。当然,单宁。你是主官,你得替他们背起来。”
“是,卑职明白。”单宁重重一垂头。
“萧东楼,你现在知道欲速则不达了吧?”朱慈烺对于战场迷路这种事最为头痛,说是运气不好吧,也不能全归在运气。说是轻忽吧,人家也是很尽心地在赶路……最后只能泛泛道:“以后还是要定好章程,稳扎稳打。尤其探马要放得远一点,战场的准备功课一定要做足。”
“末将知罪!末将敢立毒誓。再无下一遭。”萧东楼沉声道。
朱慈烺又望向萧陌和周遇吉,笑道:“你们两个打得不错,是被拉来凑数的?”
“末将临阵应对有误,太过于行险了。”萧陌道。
“末将的骑兵还是操练不足,临阵时有几匹马惊乱了阵型。”周遇吉也道。
朱慈烺笑道:“好了,我下个定论吧。单宁和萧东楼的过错。其实是经验问题。萧陌和周遇吉,你俩是因为时间不够。尤其是周将军这里,咱们的马原本就不好,这是避不过去的坎,能操练到这个程度。我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周遇吉心中羞愧,暗道:第一排的马都是优中选优,临阵还是有十来匹出了异状。若不是敌军溃退,恐怕我这边的伤亡也不会低。
在欧洲,能够冲锋的战马也是百里挑一。非但对马的体型有严格要求,更是对马的心理素质要求极高。如果是未经训练的战马,看到前面有人拿着棍子,都会左右规避。这是其本性使然,否则野马早在被驯化之前就都撞树撞绝种了。
只有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战马,才能对着敌军阵型发动冲锋。故而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改进过的骑兵密集阵冲锋,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对于操练要求却是极高,而战术效果同样惊人。
朱慈烺相信东宫能够复制古二的骑兵战术,是东宫的操典练兵法比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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