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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美味)-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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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反问道:“我还有什么旗?”

尤世威健步上前拉住了朱慈烺的辔头:“殿下!兵凶战危……”

朱慈烺已经看到了闵展炼纵马过来,用力一振缰绳,朝列队完毕的预备营小跑过去。闵子若连忙呼喝侍卫队,紧紧跟上。中军旗鼓颇有些措手不及,连忙起号出旗。

尤世威羞恼异常,抹了一把脸,转身喝道:“还干站着作甚!去保护陛下!参谋部卫兵都跟我来!”说罢翻身上马,追向皇太子。

闵展炼已经集结了教导司、预备站兵营和辅兵营,列成方阵。

朱慈烺纵马在三个营的方阵前跑过,从训导官手里要了一个铁皮喇叭,嘶声吼道:“我知道你们没打过仗!其实打仗很简单!看着这面金龙旗!它就是我!我进,旗进,你们跟着进!我死,旗倒,你们替我报仇!”

“敌死我活!有进无退!”三千人齐举手中兵刃,同声呼号。

朱慈烺抽出明晃晃的佩剑,斜指天空,喝道:“跟我杀贼!”他调转马头,一马当先,奔向了正在缓缓溃退的第三千总部。

闵子若带着侍卫队很快追上了皇太子,将其保护在中间。他压慢了马速,让后面的教导司、战兵预备司和辅兵司跟了上来。

两丈一尺高的红底金龙皇家大旗插在旗车上,被两匹马拉着,认准了闵子若后背招摇的背旗,在战场上奔驰。旗车上,鼓点急促,每一槌都激荡起兵士们的战意。他们都是东宫政策的受益者,许多人是进了预备营才第一次吃饱饭。对他们而言,皇太子是他们的恩人,更是他们的庇护神!

现在,正是随太微星君去扫灭妖魔涤荡尘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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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秋尽江南草未凋(六)

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金龙旗让巴哈纳无比郁闷。他眼看着即将要被击溃的明军又重新站稳脚跟,哪怕是勇悍的白甲巴牙喇都难以推动,整个后槽牙都痒痒难耐。

这些明军就像是生怕死不了一般往前冲,很快就将那支被打疲的明军替换下去。

行伍接替时本来是战阵最为脆弱的时候,但是对面的明军却在接替时变得格外骁勇,甚至还打出了个小小的反击,打得正蓝旗的甲兵几乎忍不住撤退,只是因为惧怕巴牙喇当场格杀,才硬挺过了这一轮。

教导司的鸳鸯阵很快接替了第三千总部,在击退东虏的短暂空隙里,站稳了阵脚。

只有优秀的战兵才能被选入教导部,其中自然也包括之前战斗受伤致残的老兵。他们的工作就是锻炼自己的战技,同时研究如何将这种战技传授给其他士兵。闵展炼带来参加会战的教导司,肯定是经过筛选的,在战场上的表现直逼被视作“精锐之中最精锐”的坦克司。

每倒下一个教导司的官兵,都是东宫的巨大损失。

朱慈烺带着侍卫队,紧贴在教导队身后,金龙旗高高飘扬在明军左翼的上空。

巴哈纳一度想亲自带队冲向这支部队,阵斩敌将。但是有那么个瞬间,入关之后每天都能吃到的粳米和鲜肉让他迟疑了。他拔刀吼道:“巴牙喇!给我冲!把那面龙旗给我夺过来!”

充当侍卫的白甲巴牙喇发出一声声呼啸,如同围猎一般,冲向了明军左翼。他们拔出马弓,远远朝龙旗射箭,同时也给前面的甲兵施加压力,让他们更拼命地朝前压进。

正蓝旗的甲兵和身穿红色军装的东宫兵一排排倒下。后续的战兵毫无迟疑地踏着地上的鲜血冲上去,镗钯铰开长枪,长枪刺入让身体,每一秒钟都有鲜血喷洒的声音。

“那边!”朱慈烺高举宝剑,指向一个缺口。

一个白甲巴牙喇杀开一条血路,甲兵纷纷围在他身侧。护住两翼。其他巴牙喇纷纷朝这个接战点靠空,形成一支尖锥,刺入明军阵列。

在过去的明清之战中,这种精锐突击,撕裂阵线,明军溃逃的戏码无数次上演,是清军屡试不爽的战术。只要眼前这些明军转身逃跑,随后而来的步甲马甲就会一拥而上,展开血腥屠杀。

事实上。绝大比例的伤亡都是因为溃逃而产生的,真正死于接战的兵士并不很多。只要心理素质过硬,有足够过硬的纪律支持,这种战术就只能显出原始和简陋。

教导司按照阵型变化训练,在抵御白甲兵突击的同时,缓缓分向两侧,将这支锥子放进来。喜出望外的巴牙喇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应对战术,挥刀挺进。为刀头的血液而兴奋。其后的甲兵也纷纷聚拢,要将这个缺口扯得更大。

“虎!虎!虎!”

奋起的明兵如同被压到底的弹簧。终于爆发出齐声怒吼。瞬息之间,六七支长枪、镗钯斜向里刺出,扎进冲锋在前的巴牙喇甲胄之中,将他重重挑落在地。一个火兵嘶吼着扑了上去,紧紧抓住巴牙喇的甲胄,挚出匕首。从领口扎了进去。

凶悍的巴牙喇一手握住了匕首,一手卡住那火兵的脖子,用力拧转,发出让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朱慈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挚出手弩。绞弦上箭,不等扣动机括,那巴牙喇已经被一杆长枪刺入眼眶,透脑而死。

他旋即抬起手臂,视野中正是另一个巴牙喇在朝他狞笑,用力踢动马腹,想要跨过薄薄的人墙,来完成斩将夺旗的壮举。

朱慈烺心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上班打开电脑一般平常,端平弩机,透过望山瞄准目标,手指用力扣动机括,弩弦发出嘣地一声,弩箭直取那巴牙喇的左目。

那巴牙喇挥动长刀,眼看就要了将那弩箭打落,斜刺里扎来一杆长枪,正中那巴牙喇的手臂。正是闵子若带领的侍卫队。

巴牙喇手臂一软,再想摇身避让那弩箭也来不及了,正中眼眶。他长嚎一声,转眼间又被冲上前的侍卫捅破了脖颈,口中吐出汩汩血沫,摔下马来。

好不容易锲入明军阵列的巴牙喇终于无从前行,在付出了十余骑的死伤之后,终于退了出去。明军因此而带来的伤亡,却足足有数十人,足以见建奴白甲的凶悍。

朱慈烺虽然也与战兵一起操练,但终究碍于年纪太小,又有其他事务牵扯精力,并不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材料。但他知道自己的作用,只要自己站在这里,金龙大旗不倒,对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而言就是极大的鼓舞!

朱慈烺再次绞动弩机,估算着射程,朝一个正蓝旗甲兵射去。

……

萧陌在战场的另一头,看到教导司的旗帜已经冲到了第三千总部千总的前面,知道这是最后一支还能算是战斗力的队伍。他旋即看到了皇太子的龙旗,这说明后方已经再难挤出一兵一卒,胜败就此一举!

“火铳!抵近放!”萧陌放声吼道。

新成立的燧发枪局很快冲到了阵前,赶在对面鸟铳兵正在装填弹药的时候,完成了射击阵列,人与人之间紧密相连,随着口令完成每一个分解动作。

“放!”火器局的百总高声喝令道。

火铳兵扣动扳机,击锤带动钳口上的燧石,重重打在火门旁边。冒出的火星引燃火药,将枪膛里的铅子喷射出去。

“放!”百总再次高声喊道。

第二排的士兵取代了前排,进入射击位置,直接进行射击。

随后是第三排,第四排……当第五次齐射之后,第一排的士兵已经再次完成了填装,可以进入射击了。

正白旗汉军的鸟铳队已经崩溃了。

两门弗朗机炮被运到了阵前,瞄准清兵阵列射出了两枚五斤重的铁弹。

萧陌乘势带着战兵预备营冲上了第一线,彻底击溃了正白旗汉军的阵地。他转首望去,看到东虏甲兵已经切入了自己的左侧后。

“侧翼进攻!”萧陌拔出长刀,率先朝左翼冲去。一个包衣阿哈避让不及,被萧陌一刀砍下了头颅。

预备营跟着萧陌的将旗,转向左翼,朝东虏的右侧翼冲杀。

整个战场上,像是刮起了一股风,各部司局的长官顺着风,自觉不自觉地转动方向,攻击东虏的侧翼。这对于重装防御放在正面排头的明军而言并不合理,因为如此一来,长枪兵和镗钯手,乃至火兵,都变成了排头。反倒是冲击力极强的藤牌手圆盾手,变成了一路纵队,有力使不出,自发地开始绕圈包围。

然而侧翼突遭袭击也让东虏阵列大为震动,即便是单兵素质较强的甲兵,以及勇悍的巴牙喇,也对突然变化的战场形态感到焦虑和疑惑,一时间落入了两个方向的夹击之中。

巴哈纳看到石廷柱的汉军已经溃退,似乎有撤出战场的意思,连忙传令巴牙喇先行撤回,然后是收拢甲兵,将剩下的民夫和包衣驱赶到阵前,用来阻碍明军的进攻,保存战力撤出的战局。

因为战场已经从正面对抗变成了斜切,进而变成了中段正切,巴哈纳即便成功收拢了甲兵主力,也导致正蓝旗和汉军旗被明军从中割裂。

“撤!先往北撤。”巴哈纳看着眼下的情形,只得命令甲兵先行撤退,让巴牙喇和骑兵占据冲锋位置,一旦明军追赶,就会受到了东虏铁骑的阻击。

巴哈纳一撤,石廷柱也只能抛弃一切重火力,带着人马往东北方向撤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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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五秋尽江南草未凋(七)

“这是赢了么?”崇祯满头满脸的汗水。刚才看到儿子的大旗冲入敌阵,他只觉得腹痛如绞,浑身虚弱无力,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该是赢了吧。”王承恩也恍然发现巾冠已被汗水湿透。

“去传皇太子来。”崇祯帝勉强坐直了身体,后背一阵冰凉。

受命传令的侍卫很快跑下望台,在崇祯帝眼中化作了一个黑点。

……

“阵型!保持阵型!”刘肆大声喊着,略一清点,发现自己这一旗队只剩下三个人还能站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直作为侧翼的圆盾手也不见了,更不知道是受伤落在了后面,还是已经阵殁。

东虏兵虽然被击退了,但并不是击败。正蓝旗满洲和正白旗汉军虽被割裂成了两块,但主力仍在,而且阵型也没有溃乱。可以算是成功地撤退,脱离战斗,而且显然是要看准机会再发动一次攻势。

这个时候就是在考验军队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了。

一旦明军暴露出丝毫的松懈和懈怠,正蓝旗的巴牙喇肯定会带着马甲冲锋下来,再次进行肉搏。满洲人是渔猎民族,残酷的生存环境让他们悍不惧死,他们虽然不像蒙古人那般擅长骑兵战术,但一样能给步兵造成巨大杀伤。

“殿下!先退回望台吧。”尤世威进带着参谋部护住朱慈烺的侧翼:“东虏看似被割裂成两部,但以我军的战力实在无法各个击破。若是贸然进攻,只会落得被建奴两面夹击的结果。”

“先整队,”朱慈烺道,“尤将军不要因为我而失去判断,现在不是遽然后退的时候。”

尤世威颇有些羞愧。连忙收拢参谋部所属侍卫、军官,整理阵型。即便是在平时,东宫军中也要求双人成排,三人成列,在战场上更是不能有单独行动的游兵。

萧陌很快传来命令,由重新整队的第三千总部换防左翼。接替教导司和预备营,徐徐后撤。

辅兵和民夫在阵列间收罗受伤的战友,用担架抬回后方的战地医院进行治疗。

后撤的战兵也要负责对没有死透的东虏补刀。现在战斗没有结束,任何一个没死的建奴都可能带来变数,所以绝对不能留下俘虏。

王翊走在队列中,肩扛长枪。枪头上染的血让红缨凝成一团,随着倾斜的枪杆往下流淌。他轻轻用腰间的匕首在枪杆尾端上刻了一个十字,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东宫兵上阵的记录——两个甲兵。

王翊虽然跟着父亲在行伍间行走,但从未杀过人。即便是他无比崇拜的父亲。也只偶尔对不得不杀的敌人下狠手。

一般情况下,父亲都是带着他躲避官兵或是其他土贼的进攻,同时也要躲避身后督战队的大刀。这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打仗更像是游戏,而且只要脑子活络身手利索就不会死,再不济也能逃掉。

这回是他作为战士第一次登上战场,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有进无退”。上阵之前的豪言壮语在此刻看来颇为幼稚可笑,不过抹去了激动和恐惧之后。刺杀敌人的感觉还真是很不错。

——可惜东宫不用人头记功。

王翊有些失望,不过经过两个月的新兵训练。他已经深刻明白沙场上阵型的重要性,没有战友在的互相掩护,他就算枪法再好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夺取东虏甲兵的性命。突然之间,他又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苦练那么多年的枪棒拳法,竟然还不如预备营操练两个月在沙场上起到的作用大。

“保持阵型。”千总骑马从预备营走过。高声叫道:“立~定!向后~转!”

王翊是在第二阶段训练开始之后被选入战兵预备营,因为出色的考核成绩又选为旗队长。听到千总的号令,王翊当即反应过来,高声传令道:“立~定!向后~转!”其他各旗队的队长也纷纷下令,整个预备司方阵很快就停了下来。转向东虏。

“战斗准~备!”千总高声喊着,再次通过各旗队长传达下去。

这样虽然会造成命令延迟,但可以帮助新兵逐步鼓号,形成条件反射。像久经战阵的老兵,只要听鼓点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停了。

战兵预备司做好了接敌准备,前面部队方才再按序转向,缓缓撤退。如此反复,总有部队保持迎战姿态,也让东虏不敢轻易进攻。

火炮阵地前移了将近半里地,巩固大军占领的战场空间。东宫军也调整好了各部轮替,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坦克司,战损接近百分之四十,已经被换到了后面。

各部工兵上前建立简易工事,准备应对东虏地再次进攻。

佘安站在本部阵前,脸上被带着东虏的血迹。他抬头看了看日头,距离下山还有一段时间,还来得及再打一阵。若是能够拖着东虏,不让他们合兵一处,安营扎寨,今天大可打一场夜战,彻底将这支东虏击溃。

——不过连皇太子都带着预备营上阵了,恐怕兵力还是不足。二营、三营也真是吃素的!还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佘安心中无奈,如果刚才能有援兵过来,东虏兵肯定是要溃败的。他举起千里镜,来回巡视着远处的东虏兵。经过一番血战,他们也正在整队休息,也不知是纪律涣散还是不将明兵放在眼里,正白旗的阵列里竟然还有人放下了火铳。

突然,佘安看到几个黑点从敌阵中冲了出来,闹得一阵鸡飞狗跳。他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个黑点,等近了些方才看清,那是三匹惊马。

不对!马上有人!

随着马匹疾驰,千里镜中已经可以看到马背上匍匐了一名兵士,头戴明盔,身穿锁子罩甲,后背上还插了两支箭。在他跑过之后,正白旗里的火铳手纷纷举枪射击,像是没有沾边。

——这什么人?常山赵子龙?就这么从敌阵里冲出来了!

佘安啧啧感叹。

马背上那人显然骑术极好,在骏马奔驰中,竟然还能足不点地飞身换马。看来背上插着的两支箭,对他并没有造成伤害。

正白旗中又飞出几骑,显然是去追那人的。

“准备接应!”佘安高声喊道,“第二司准备战斗,起鼓,前进!通报萧将军。”

只是一个骑士,很快就引来了整个战列面的调动。昂扬的军鼓声让建奴追兵心生畏惧,马速也没有提到最快,最终在战场中间打了个转,又退了回去。

那骑士一头冲到第二司的阵前,翻身下马,带起一团浮尘。

“主官是哪位?”那骑士站起身,看了一眼佘安的军衔,高声叫道。

佘安也看了一眼这骑士军衔,竟是与他平级。想到此人骑术了得,或许是骑兵营某部的千总。

“某乃近卫一营第一部上校千总佘安,来者何人!”佘安纵马上前。

“某骑兵营上校参谋长黄成明,有紧急军情交予近卫一营营官萧陌下将军。”骑士朗声应道。

“参谋?”佘安颇为诧异:参谋的骑术都这么了得!看来骑兵营在平度州闭关修炼还真有用。他道:“请上马,随我来。”

黄成明飘然上马,动作轻盈潇洒,引得战兵们纷纷仰视。

萧陌很快见到了这个引起两军骚动的骑士,同时也拿到了这骑士送来的军情。那是封在硬纸壳信封里的一张密码通报,按照约定的秘字典对应翻译之后,萧陌方才知道这是骑兵营已经运动到位,将在下午四时许向正蓝旗满洲发动进攻,希望近卫一营配合作战。

在这密信下端,写着一行“秋尽江南草未凋”,每个字的四角都有勾、圈、叉、点的标记。这令字的作用,就是用来与密信内容相呼应,重复确认密码信中涉及的数字和方位。如果有不相匹配之处,那这封密码信就有伪造的嫌疑,断然是不能采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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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秋尽江南草未凋(八)

一辆老式的四轮车驮着两丈高的望楼缓缓向前。从战国时代至今,这种战场工具两千年来都没有变化,无声地诉说着华夏民族的战争底蕴。

朱慈烺早萧陌一步到了望楼,下马坐在了藤椅上,轻轻抖了抖发酸的大腿内侧肌肉。萧陌很快也打马过来,远远看到朱慈烺的身影,翻身下马,大步朝前走了两步,膝盖一软,人已经跪下去了。

“末将无能破敌,竟累殿下亲冒矢石,身处凶险之境,罪该万死!”萧陌头垂得很低,心中悔恨溢于言表。

朱慈烺上前扶起萧陌,宽慰道:“东虏以众击我,我军能杀退起精锐突袭,已是不易了。我虽位在国本,但也是东宫军的创立之人,亲冒矢石是理所当然之事,将军何罪之有?”

萧陌也不做小女儿姿态,取出骑兵营的密报,双手呈上:“殿下,骑兵营已经到了攻击位置,下午四时许将对正蓝旗进行突袭。”

朱慈烺看了看天色,欣然道:“破敌在此一举,让战士先喝口水,等会两相夹击……”

朱慈烺话音未落,就被火炮的轰鸣声打断了。萧陌攀着竹梯登上望楼,凭高眺望,原来是正蓝旗和正白旗想要合并一处,被列阵在前的火炮轰开了。

在冷兵器时代,单位区域内的火力密集程度直接影响战场态势,影响力绝非壹加壹等于二那么简单,有时候只是增加一个旗队,取得的战果和优势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也就不难理解正蓝旗和正白旗合兵一处的试探。

而且碍于战场地形,如果两旗想回避火炮的攻击,只能大幅度撤退,但是用膝盖想想也知道。明军绝不可能看着他们撤离之后重新整队来攻。一旦东虏前锋后撤,明军就会死死咬住,直到将两旗逼到滹沱河边。

“北面地形扭曲,还有土山断层,就算合兵之后,阵型如何展开!”石廷柱受到了巴哈纳让他绕道北面。避开火炮与正蓝旗合兵的命令,大为光火。

梅勒章京上前道:“主子,我部注重火器,怯于肉搏,若是不与觉罗巴哈纳合兵,恐怕会被尼堪们当软柿子捏。要不然,咱们再冲一回,说不定这次就能冲过去了。”

石廷柱眉头皱得极深,道:“火炮轰击之下。队列肯定要散,这时候若是明军冲杀上来,哪里还能幸免?依我看,还是得先命人沿河去收罗渡船,想办法渡河才行。”

“可要知会觉罗巴哈纳大人?”梅勒章京问道。

“跟他说一声吧,他要是不肯走,咱们就自己走!”石廷柱重重踩了踩脚下的泥地。仍在揪心之前那个闯过兵阵的明军,很显然那明军是个信使。从他来的方向可见有一支明军就在整个南路军的东面。若是再不离开这个险地,等两军汇合。想走也来不及了。

而且这支明军竟然如此骁勇善战,简直就像是浑河之战中的川浙兵!

石廷柱回想起当年的辽左血战,心中不免一阵发虚。他旋即又安慰自己:当年川浙兵一一万之众对抗数万八旗,如今这支兵虽然骁勇,但也不过是与两旗打了个平手,占了些便宜而已。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他们人马不多,不会主动来打咱……”石廷柱话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悠扬浑厚的孛罗声响,心中一颤,连忙道:“怎么回事!”

“报~!主子!明军杀过来了!”石廷柱的戈什哈飞奔过来。跪在石廷柱面前。

“那还等什么!列阵迎敌!”石廷柱大惊,连忙下令,又吼道:“我的马呢!马呢!”

“在您身后,主子……”

……

各营都有泰西钟,作为战略物资随营行进。这些从江南买来的奢侈品,对于分兵合击,协同作战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然而有个很致命的缺陷,直到下达全军作战命令方才暴露出来。

不准时!

座钟静置在家中的时候,每天的误差不过一分钟左右,完全可以被容忍。然而它在颠簸之后,时间误差就大得多了。而作为独一份的计时器,根本无从校对。这就导致每台钟的时间会有少则半小时、多则数小时的误差。

朱慈烺因为比较在意时间,每天正午都要派人根据日晷进行校时,误差能控制在五分钟以内。但是对于几个月前才第一次知道座钟的周遇吉而言,是否有这样的意识就很难说了。

火炮被推到了阵前,轰轰烈烈掀开了进攻的序幕。

正蓝旗的甲兵驱赶着包衣阿哈和民夫,冲向明军的炮兵阵地,在甲兵的督战下冒死闯进了虎蹲炮的射程范围,瞬间被装满铁子的霰弹打得晕头转向。

进军的步鼓响起,近卫一营列阵前冲,越过炮兵阵地,与冲上来的正蓝旗碰撞一团。身穿重甲的藤牌手和圆盾手,在战斗力上对应于满洲的巴牙喇和甲兵之间,碰到那些身无护甲的包衣阿哈,如同沸水泼冰,瞬间穿透而过。

“巴牙喇!马甲!冲上去!”巴哈纳急道:“杀光他们!”

巴牙喇和马甲手持可以一刀斩断马首的大刀,集结起来,放开马力,朝明军阵前冲了上去。甲兵们纷纷闪避,让这些精于战阵的悍勇老卒上前破阵。

第三千总部调上了临时加了重甲的长枪手在前,组成枪阵,指向冲上来的骑兵。一丈四尺长的长枪,如同刺猬身上的锐刺,密密麻麻。逼着冲上来的马兵不得不在阵前调转马头,老大不甘心地回旋射箭,希望能够敲开明军阵型。

“切进去!”巴哈纳见状,心中不耐,舞动着大刀,带着自己的戈什哈朝阵前冲去。

戈什哈是这些满洲贵族的亲兵,非但战技超群,更是对主将忠心耿耿。他们与巴牙喇的区别只在于,巴牙喇属于“公中”的兵,而戈什哈是将领的私兵。这些私兵很快展现出了不逊于巴牙喇的攻击力,在第三千总部的防线上重重一锤。

那千总传令转换防御阵型,不再进取,只是以为稳固防御为主。

萧陌的将旗一路冲到了战场中段,亲自坐镇第二千总部,指挥二部以下司局控制进攻速度。渐渐拉开与三千总部的距离,同时又要缓于第一千总部。

第一千总部以坦克司为阵头,如同尖刀一般刺入正蓝旗的阵列之中,不遗余力地向前硬冲。燧发枪局游走在坦克司外侧,以饱和攻击的方式对正蓝旗进行攻击,每当正蓝旗的甲兵被打得不得不冲向燧发枪局,坦克司和更外侧的战兵预备司就会两面夹击,挡住东虏的进攻。

战兵预备司同时也要防范在大军右翼的正白旗汉军,只是他们并没有出动。这无疑是见死不救,但对于近卫一营来说,正白旗晚一分钟投入战场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石廷柱那只猪!为什么还不攻击!”巴哈纳没有占到便宜,退回阵后,遥遥看到正白旗的固山旗、甲喇旗并没有动,不由大怒。

石廷柱骑在马上,已经没有了拯救巴哈纳的意图。他指着明军的阵列对副手梅勒章京道:“这支明军十分凶悍,咱们就算冲上去也赢不了。而且,你看,巴哈纳已经被明军包住了,再不撤退,又要被明军从侧翼袭破了。”

“主子,咱们若是坐视不理,恐怕回去不好交代。”梅勒章京纠结道。

“谁说咱们坐视不理了?”石廷柱没好气道:“传令!让阿哈冲一冲阵,敢退步者,斩!”

麻木的奴隶衣衫不整,在甲兵大刀的威胁之下,取了自己的武器往前冲阵。有些人好些,总算用的还是铁器;有些人却只有一根木棒槌,自己都不相信能用这种武器,或者说是农具,打破明军的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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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秋尽江南草未凋(九)

“正白旗冲了!”

“战兵预备司!向右~转!大鼓~迎战!”预备司把总高声传令。

沉闷如雷的战鼓想起,全司转向右侧。早前排好的横队正是为了此刻变阵方便,全司一转过去,立时就是个可以作战的鸳鸯阵。

司中鼓号手也是新兵,紧张得盯着本司把总,只等看到令旗摇动,又听得军令传开,连忙换了小鼓,以二倍速敲出步鼓鼓点,催动军阵前进。

王翊听过了坦克司的步鼓鼓点,比本司快了不止一倍。按照那个节奏进步,简直就是快步小跑。此刻在看自己这边,只是这样的速度都有些难以维持住阵型了。

战兵预备司在鼓声中冲向了敌人。

王翊已经看到了迎面冲上来的正白旗阿哈,这种奴兵根本没有战斗力。两军尚未相接,他们眼中已经流露出浓浓的惊恐,有人放慢了脚步,有人甚至直接扑倒在地,根本没有阵型可言。

“接敌!”千总高声喊着,命人挥动接敌角旗。

唢呐声响起,王翊猛然惊醒,自己作为旗队长,必须要退一步,让藤牌手和圆盾手上前。

两面墙,三支枪,这是教官反复强调的。

“露怯!”藤牌手从王翊身边冲了上去,留下一声抱怨。

新兵营里的官职是随时可能变化的,并不算军官。王翊知道傻大个很想当这个旗队长,但谁让他枪术不好,旗队长的角旗盔最终还是落在了王翊头上。

王翊也不去理他,抖擞精神,眼前两面墙几乎合拢的瞬间,循着鼓点的节奏。暴喝一声:“虎!”

“虎!”

“虎!”

新兵们虎虎生威,长枪、镗钯从的盾牌手之间的空隙中刺出。每日数百次的刺杀练习,让他们近乎本能地将手中长兵送进迎面而来的敌人体内。

冲在最前面的阿哈顿时倒了一地,如同被收割的庄稼。剩下的人转头想跑,只见身后凶横的甲兵挥动顺刀,杀得比明军还狠。那些没来得及被当场格杀的。连忙转过头,惊恐地跟着大队往前冲。他们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死在明军手里,抑或是死在督阵甲兵手里。

王翊的第一枪慢了些,在枪头扎进正面之敌前,那个阿哈已经被左右三支长枪刺中,如同漏水的麻袋一样瘫倒在地。在左右战友收枪的时候,他正好可以更快地刺出第二枪,准准刺入了一个阿哈的喉咙,枪头一挑。凭借着枪杆的弹性,将那个阿哈挑飞老远。

“冲锋!”千总吼道。

接战的顺利程度超出了千总的想象,在他喊出冲锋到鼓号响起这个空档,正白旗的阵列已经溃散了。

“虎!”手持藤牌的傻大个嘶声喊着,足下发力,朝前冲去。他早就盯上了一个甲兵,刚才就是他砍死了两个头发花白梳着发髻的阿哈,虽然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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