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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美味)-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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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王承恩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对皇帝说话,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没事找事,为了向太子殿下示好,将这么个莽夫招了过来。

刘老四也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抿口不语。

朱家骏连忙补救,道:“秉陛下,卑职二人皆出自东宫侍卫营。卑职现任独立游击营参谋部上尉参谋。刘肆为近卫一营坦克司少校把总,入伍以来,每战必与。”

崇祯往前靠了靠,问道:“夺李贼大纛之战,你们也在其中?”

刘老四没有说话,生怕再犯什么忌讳。

“陛下,”朱家骏道,“此战在东宫名为‘河上之战’,我侍卫营两个局共二百四十三人参与了踏冰夺旗之役,刘肆时为上尉百总,是藤牌手,冲锋最前,正是他第一个冲进李贼中军本阵的。”

刘老四挺了挺胸。

崇祯打量了一番刘老四,道:“你冲在最前?”

刘老四心中一阵不悦,但辱他的人是大明的皇帝,皇太子殿下的父亲,自己只能忍了。

“你们真的冲进了李贼本阵?真的夺了李贼的帅旗?”崇祯眯起了眼睛,口吻越发刻薄起来。

这分明是在质疑一名武人的荣誉,是在质疑此战丧命的同袍,是在质疑再也没有回归建制的伤重战友!

这一刻,刘老四突然发现,原来有比敌人更让自己愤怒的事……

刘老四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而他却不能挥起藤牌冲上去让这人闭嘴。不是因为他是大明的皇帝,而是因为他是殿下的父亲!

嘶啦!

刘老四一把扯开了自己身上夏季军常服,露出一身坚实的肌肉,上面密布着各种形状的伤痕。他没有说话,剧烈起伏的胸膛已经明白无误地将他的心声吼了出来。

两位皇后和袁妃闭目侧首。浑身紧绷,好像看到了十分可怖的画面。

崇祯帝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大不敬”的汉子。他伸出手指,嘴里却吐出一句指责的话。

“当日二百四十三人踏冰冲阵,最后回来的只有八十二人。”朱家骏缓缓脱下衣服,同样露出身上如同蜈蚣般扭曲的伤痕:“人人负伤,退入山中之后,有人伤重难行,躲在山民家中。从此再无音讯。陛下,若是有人敢说李贼大纛是假的,恐怕卑职等粉身碎骨也不能答应。侍卫营老兵,粉身碎骨也不能答应!”

崇祯被朱家骏突然高亢的声调吓了一跳,往后挪了挪。

王承恩颤颤巍巍往前站了站,看得出他是想挡在皇帝身前当肉盾,但在两个老兵的注视之下,方才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成何体统!穿上衣服。出去自领二十军棍!”尤世威喊道。

朱家骏默默穿上了衣服,向高坐的皇帝和总参谋长行了军礼。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大步离去。刘老四浑然不顾,**着上身,也行了军礼,却在转身时对尤世威道:“中将,非战斗时。只有军法官才能够开庭治罪。”说罢就走,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要踏碎地砖一般。

直等到两人出了院子,在场众人方才齐齐松了口气,恍惚间仍有些不能相信。

——东宫侍卫竟然跋扈至此,皇上不会想废储吧?

王承恩退到崇祯身后。偷看脸色青白的崇祯帝。

“尤世威,”崇祯轻声道,“你下去吧。”

尤世威本想解释两句,想了想却还是咽回了肚子里,行礼告退。

崇祯等尤世威走了,环顾四周,见嫂嫂和枕边人都沉默无语,终于硬扯起嘴角,道:“看来东宫已经羽翼丰满了。”

张后和周后也是暗自心惊。以前总以为皇太子是狐假虎威,碰上有人想烧冷灶,混从龙之功,方才有些所谓的属官。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东宫已然是有了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死党!

周后看到儿子身边有这样的忠义之士固然值得高兴,但看到自己丈夫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却又有些可怜。

……

“呵呵,这个刘老四,真是火爆脾气。”朱慈烺很快就知道了自己走后所发生的事。他在书房里,摆弄着一支长枪,这是刚刚拿到手的样品。与其他鸟铳不一样的是,这支火枪不再用火绳引燃火药,而是用燧石。

这就是燧发枪。

早在崇祯八年,朱慈烺得到了刚刚刊行的《军器图说》,就对燧发枪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然而那年实在是多事之秋,张献忠攻破了凤阳、曹文诏战死,颇有风雨飘摇之象。朱慈烺也是在那年取得了整理奏章的权力,然而一介稚童对年富力强的皇帝父亲可谓毫无影响,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军器图说》是毕懋康亲自进献的。当时他已经致仕,但曾经的兵部右侍郎要进献一本军国大用的书籍,谁也不敢从中阻拦。

也没有阻拦的必要,因为崇祯皇帝翻了几页之后就束之高阁,哪怕朱慈烺再三说这种燧发枪看起来威力更大,用起来更加便捷,崇祯帝也没有往心里去。

这个大龄文艺青年更在意大明官员是否忠心,兵士是否卖命,而且对他来说三眼铳和鸟铳已经足够好了,之所以眼下时局糜烂,与武器无关,不值得费心更换制式装备。

因为火器的敏感性,朱慈烺也不可能在大内的小工坊里试制。他试图联络毕懋康,但这位有眼光的老臣很快就撒手人寰,甚至整个毕氏家族都脱离了朱慈烺的接触。直到甲申三月。朱慈烺到了山东,才专程派人去了群山环绕的歙县,寻访毕懋康的子侄和曾经的门人。

等张继孟到了胶州,朱慈烺终于松了口气。

张继孟此人原是毕懋康的门客,也是《军器图说》编纂工作的参与者。从他能够为此书写序来看,很有可能承担了大量的实际工作。只是碍于惯例,必须吹捧自己的恩公而已。

这就像《吕氏春秋》并非吕不韦亲自操刀一样。

似乎是为了印证朱慈烺的猜想,张继孟也带来了毕懋康去世之后试制出来的最新式燧发枪,表明燧发枪的研制工作并未停顿。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毕懋康的侄子,毕登翰和毕登辅兄弟二人。在这三位老爷的带领下,还有家人、工匠等四十余人,可以说是一个大团队了。

“尽快把张继孟和毕氏兄弟的告身发下去。”朱慈烺端起枪,抵在肩头试了试。发现枪托并不贴身。他捡起笔在纸上又写了一条,继续对陆素瑶道:“让派去的人多带点编制文书,凡是师傅统统纳入东宫,学徒中的佼佼者也可以录用。”说罢,将案头的便签纸给了陆素瑶。

陆素瑶在接过的瞬间就自觉将纸对折起来,封入信封,却还是不小心看到上面第一行写着:分部件,规通止。别坊制造。

尽可能地标准统一,流水线生产。

陆素瑶知道这是东宫的不二法门。据说是从秦人的《工人程》和《均工律》里发扬出来的。不过这也是外面文臣之间的传言,无从证实真伪,因为这种古书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谁也说不清大内库藏或者谁家的藏里是否真的有。

“殿下,”陆素瑶道,“那刘肆与朱家骏怎么处置?尤老将军还在气头上呢。”

朱慈烺放下手里的燧发枪。仰起头,不答反问:“之前我交代过的,那个,让宫女与军官相亲的事,进展如何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刘肆这件事。恐怕朱慈烺还要过很久才能有暇过问。然而现在既然问起来了,就是明确给尤世威和皇帝一个答复。

自古以来,“任官封爵”是上位者的公心,所谓官以任能,爵以赏功者。

而君主的私恩,除了“言听计从”和“解衣推食”,就属“赐婚成家”最大。

看来刘老四无论如何都得脱离单身了。

陆素瑶是个近乎工作狂的人,其他宫女三班轮班,她却常常一人上两个班。没人嘲笑她,因为干得越多,就意味着她在太子身边的分量越重要。这种婚嫁大事,非但关乎军心的安稳,同时也关乎宫中姐妹的终身幸福,肯定得放在心上。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保全女官们的颜面,总不能带着适龄的女官去各个营头站开一排让丘八们选吧?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此时此刻却又不一样了,既然是具有“言外之意”的政治行为,那颜面大可以放在一旁。

陆素瑶拜托闵子若找到了在酒楼与朱家骏畅饮的刘老四,亲自带着愿意嫁给“一级勋章、少校军衔、身高八尺、魁梧壮硕”等关键词的女官、宫女,奔赴酒楼,站开一排,让刘老四挑选。

喝得上头的刘老四脚下已经有些虚浮,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拉出两个容貌秀美的女官。

陆素瑶见这架势不对,急得跳脚:“这是给你娶妻!只能选一个!”

刘老四却对陆素瑶的叫喊,以及两个女官的尖叫,充耳不闻,只是仰头狂笑,一边一个夹起小鸡似的弱女子,大步进了隔间。

陆素瑶追了两步,又涨红了脸停了下来,低声咒骂。

“我能要一个么?”一旁的朱家骏幽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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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皇都灯火正参差(一)

多尔衮坐在武英殿上,在他下面侍立着满洲贵戚,都是权重爵高免于跪礼者,再下面跪了满汉两班大小臣工。

在汉臣之中,服饰又是各异,有穿满洲箭袖的,也有穿大明深衣的;有戴红缨盔的,也有戴进贤冠的。

爱星阿如愿以偿得到了步军统领的位置,跪在满班前列。他偷偷转头去看汉班大臣,见自己的好友宋弘业就跪在斜后方,心中不由兴奋。

宋弘业却没什么兴奋的感觉,他此刻正是一心忐忑。

因为站错了队!

满洲人刚刚入关,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只以为这些蛮子都是直肠子,不会有大明官场那般钩心斗角。

随着交往的加深,满洲人内部的故事也渐渐流传出来。其中最为汉官们关注的,自然是幼帝福临何以登极,又为何有济尔哈朗和多尔衮两位摄政王。更奇怪的是,为何统领满蒙汉三族八旗大军的多尔衮,位次竟然在名不见经传的济尔哈朗之下!

宋弘业肩负秘密重任,已经踏进了清国的朝堂中枢,还被多尔衮单独召见了一次,再不能像小吏一般随风转舵,逢人便阿谀奉承。他必须要表明立场,否则势必要被所有人排斥,就如那个不会做人的孙之獬一样。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原来黄台吉死后,有两个人竞夺帝位,正是黄台吉长子豪格与眼前这位摄政王多尔衮。

豪格早在清国发兵入关之前就被属下出卖,告他图谋不轨,被两位摄政王和满洲贵戚通过决议,削去了肃亲王王爵,这无疑是政局争斗中彻底失败的标志。

爱星阿的父亲塔瞻与叔祖父谭泰,恰恰是站在豪格一边的。

宋弘业这才明白。为何当日多尔衮召见他的时候,神情会那般诡异。

既然站错了队,就必须加以挽救。

宋弘业在传书皇太子之余,也在努力收罗当时清国帝位争夺的秘事,判断未来的朝堂大局,以免再次站错队。万幸满洲人有一点上要比明廷官场好:那就是只要用心办事。就算是政敌门下包衣,也不会因人废言,更不会因人废功。

所以多尔衮会将步军统领这般重要的职位交给爱星阿,又让宋弘业以兵部侍郎的身份提督其中一个巡捕营。

步军统领衙门分为八旗步军营,皆是满、蒙、汉八旗中孔武有力者,里面一应官吏全是旗人,汉人无法涉足。另外还有两个巡捕营,由汉人降军组成。即便如此,汉臣要出任武职也十分困难。多由汉军旗人充任。像宋弘业这般并非旗人,又是新进的汉人出掌一营,实属罕见。

多尔衮正是看重他的才能和心思缜密,才将这重担交给了他,同时也要他在缉捕盗匪、肃查奸细上多下功夫。

这多少有些拉拢的意思。

“我大清已经占据北京有些日子了,谭泰也将逆闯赶出了京畿,下一步何去何从,大家还是要议一议。”多尔衮高高在上。说话却也不很跋扈。这是因为黄太吉没有将清国彻底整合成一个封建集权的国家,仍旧带有浓浓的部落联盟气味。

此言一出。下面满洲诸将自然知道自己的跑马圈地算是到头了,摄政王大人这是要发兵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噩耗,只要能够保证谁抢的归谁,以及已经占有土地的不变,出兵打仗这种老本行该做就做。

多铎站在多尔衮下首,闻言便道:“请摄政王下令!我镶白旗将士。横扫天下,莫不遵从。”

两黄旗将领无不暗骂多尔衮多铎两兄弟厚颜无耻,一唱一和,说得煞有其事。不过他们知道谭泰这回追击李自成发了一大笔财,心中也有些痒痒。

李自成逃离的时候。让人用绫罗绸缎绑在树上,又将银子洒在地里,好延缓满洲骑兵的追击速度。谭泰原本也不想追太远,破了两城,拿了买路钱,便班师回朝,去抢京畿的田地了。

多尔衮正要点头,突然听人道:“奴才索尼,有事启奏!”

多尔衮不动声色道:“索尼巴克什有何事要奏?”

“王爷,目今大清进驻燕京,当务之急是请陛下入关定鼎,清肃京畿盗匪,大军实在不宜轻动。”索尼朗声奏道。

宋弘业听了暗道:这索尼是正黄旗里的大人物,他出来阻止九酋,想来是为了两黄旗的好处。

多尔衮又何尝不知。他让弟弟多铎建言立刻发兵攻掠明地,就是要在顺治入关前定鼎天下。若是机缘所致,更可以窥测帝位,以雪册立之耻。

想到这里,多尔衮更加恨起索尼来,当日豪格已经被他和多铎逼得出了昏招,自称“福小德薄”不能继位,偏偏是索尼和鳌拜领着一干两黄旗将士佩剑入殿,以死相逼,一定要立黄台吉的儿子,这才有了六岁的福临继位称帝。

“现在逆闯还有百万大军,南朝也有数十万大军,京畿附近全是盗匪,说不定哪天咱们还得退出关去,如何能让皇帝亲临险境?当然得灭了那些逆贼,才能请皇帝入关!”阿济格虽然有勇无谋,黄台吉在时也怨过两个弟弟不顾母仇投身事敌,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很清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而且阿济格是有名的愣头青,哪怕他说得再过分,只要一句“哦,我就是这个脾气”,谁都拿他没办法。

“王爷!请先请皇上与郑亲王入关,集我满洲全力,定能平此天下。”鳌拜也出班奏道。

“你们这些奴才懂得什么!皇帝才六岁,哪里禁得住战阵折磨?当奴才的不知道为主子着想,一味怕死怎么行!”多铎破口骂道。他是亲王之尊,就算鳌拜是满洲第一勇士也不敢硬顶。

索尼和鳌拜在两黄旗中,地位只在中游,却是急先锋之属。两人遏制了多尔衮的独角戏,引来多铎用身份压制他们,随后的两黄旗贵戚自然出来支援,纷纷要求在皇帝和郑亲王入京之前巩固京师,不肯动用大军。

此番入关,多尔衮三兄弟手下共有九十八个牛录,两黄旗随同入关的却有百余个牛录,占了大军的一半。而代善的两红旗和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大部都留在关外,即便有随同入关的也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这场面多少与两王争立时的情景颇有些相似。

多尔衮转过头,面对汉班大臣道:“诸位先生怎么看?”

索尼和鳌拜转向范文程,目光中颇有深意。

范文程虽然是汉臣,但当日议立福临为帝之后,他也与二百零七名两黄旗将领一起焚香宣誓,要如同效忠黄台吉一般效忠福临。他只得出班道:“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燕京既定,该当迎陛下归朝。”

“爱星阿,你怎么看?”多尔衮刚提拔了爱星阿,自然不放过让他站队的机会。

爱星阿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虽然满洲人并没有明确的文武分界,但倾慕汉文化之人多少偏向于文事。他既不打算背叛两黄旗,但也不愿意恩将仇报,才得了摄政王的委任就站到他的对立面。

“回禀王爷,”爱星阿出班道,“奴才觉得吧,圣上是得迎来的,逆闯也是要剿灭的,就是这先后不好说。我王师入关以来,也不知道盛京那边如何情形,不如先遣人回去问问?”

——滑头!还是想拖我!

多尔衮给这爱星阿贴上了标签,暗暗决定只等步军统领衙门的事筹备好了,便找机会废了这吃肉忘恩的狗。

“臣以为,当速速进军,殄灭逆闯残明!”一声暴喝,站出来的却是谭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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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皇都灯火正参差(二)

谭泰是正黄旗人,黄台吉的心腹重将,也是当日参与焚香效忠福临的二百零七大臣之一。他如今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多尔衮一边,显然是背叛了两黄旗,顿时引来索尼、鳌拜等人的怒视。

爱星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站错队了!他心中懊悔,又埋怨这位叔祖,舒穆禄氏既然选择了九王,为何不给自家人通个气呢?现在这种情形该如何挽回?他已经在宋弘业的指点下,享受到了步军统领职位带来的甜头,哪里还肯就此得罪多尔衮!

“谭泰!你这小人!”鳌拜怒骂道。

“主子面前,你这奴才成何体统!”谭泰怎会怕这么个愣头青?当即吼了回去。

多尔衮对谭泰的投靠也颇为意外,却也十分高兴。舒穆禄氏在正黄旗中不是小族,故友、姻亲、门人织成的关系网一样很可观。更重要的是,谭泰当众投靠,硬生生地为多尔衮切入两黄旗制造分裂创造了条件。

“鳌拜是抢了太多的地和包衣,不敢去拼杀了!”爱星阿一样不在乎鳌拜“巴图鲁”的名声。

说穿了,此时的鳌拜只不过是个巴牙喇纛章京,在外人眼中也算位高权重,但是在拼爹拼爷爷的大清,他只能拿个“巴图鲁”的称号自我安慰。

鳌拜自恃勇猛,听到有人说他胆怯,自然怒火冲头,正要回骂爱星阿,只听见……

“成何体统!”

多尔衮见爱星阿也见风使舵投向了自己,当然不能让鳌拜再大耍威风。他重重一拍扶手,起身喝骂道:“都是私心!全都是私心!我满洲战兵不过十万,要服十五省天下,是易事么!尔等只知道自己旗下多得点人口,多占点田地。就忘了先汗十三副甲起兵的艰辛么!”

多尔衮一搬出先汗努尔哈赤,地位高的老臣不忍言,地位低的年轻人不敢言,刚才还吵得如同市场的朝堂登时静谧下来。

多尔衮缓了口气,望向汉臣班,道:“洪先生。你怎么看?”

洪承畴缓步出班,真心不愿意卷到满洲人的内讧之中。他在大明受够了党争,没想到满洲也是一样。

大明的党争还算有规矩,除了阉党大杀了几个东林,其他人只要乞休放归,离开政治中心也就罢了,实在运气不好也只是被皇帝关起来。而满洲的党争却是实打实要掉脑袋的,之前为了争立的事,代善甚至将次子硕托与孙子阿达礼杀了。就因为他们两人支持多尔衮继位。

“臣记得,上月十二,有都察院参政祖可法,张存仁上言:山东乃粮运之道,山西乃商贾之途,急宜招抚。若二省兵民归我版图,则财赋有出,国用不匮。”洪承畴是在党争高级班进修过的。先拉上挡箭牌,说得滴水不漏。又道:“臣以为,古人用兵讲究神速,讲究锐气,的确该尽快出兵,收纳晋鲁二省。”

多尔衮被封“睿”字号,就是因为他的聪明。听了洪承畴的话。顿时耳目一新,暗自佩服:简简单单一席话,就从各旗上不得台面的争权夺利,跳到了为国家社稷着想的层面!不愧是连崇祯都要设坛拜祭的重臣!

“大军贸然轻动,若是战事失利。丢了燕京又该如何是好!”索尼质问道。

“所以才更要出兵攻战,否则等逆闯和明朝恢复了元气,再率大军前来,我满洲大兵又不善守城,更是吃亏。”洪承畴云淡风轻说得索尼哑口无言。

索尼虽然精通多国文字,是满洲人中难得的秀才,但碰上洪承畴这个段数的文武全才,仍旧力不从心。他也知道满洲立国以来,就没有随臣能够阻碍大军统帅发兵的先例,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我两黄旗要保护粮道,恭候圣天子,如何分得出兵力两面征讨?”言下之意便是让两白旗自己去对抗李自成的百万大军。

满洲人对李自成的实力评估,大多建立在明朝降官的证言上。那些降闯又降清的文官们,当然会毫无节操地将李自成大军说得如何如何厉害,数量如何如何庞大,这才能表现出他们并非不忠之臣,实在是天命难拒。

一片石之战满洲人虽然大胜,但那时候李闯已经跟吴三桂打了两天,又是出其不意,并不能就此看出李闯的实力强弱。这点多尔衮十分清楚,心中也难免有些纠结。

更重要的是,如果两黄旗不肯走,那么两白旗更不能轻易出动,否则京畿附近圈占的“无主荒地”又该怎么办?

洪承畴微微一躬身,道:“王爷,可先派使者去山西、山东招抚。若有不从,可再用两支偏师出征,大军进发可待圣驾到了燕京再做定夺。”

“顺贼势焰未灭,只有偏师怕是不够吧。”多铎道。

洪承畴是何等毒辣的眼光,只从李自成连北京都不守,就知道他顺朝必然全国撒网,纵然有百万大军也难以收拢。当此时机,正该出师西安,直捣李闯老巢。只要西安城破,顺朝这短命政权便是一盘散沙,就算李自成再有本事也别想将人马聚拢起来。

“近来有南书传到京师,谓:南都诸臣皆以为平西王仿故唐借回纥师的典故,引我大清入关灭贼。”洪承畴道:“既然如此,我军只要打出‘扫灭逆闯,归迎明皇’的旗号,自然不用同时与李贼、残明作战。逆闯窃国不过旬月,人心未附,我军若是借朱明旗号,进军更加容易。”

“若是明朝不信呢!”索尼逼问道。

“那早就该有南面的檄文送来了。”洪承畴说着,心中也不免悲凉。好歹明朝也是他的故国,如今落得这般局面,真是令人唏嘘。

多尔衮心中一盘算,大笑道:“洪先生真是大才!如此,就让方大猷招抚山东!爱星阿,你带人去昌平,收纳降兵!至于山西,且待机而动。”

方大猷是新降的文官,若是招抚不成,不过就是死他一个。若是招抚成了,却是无本买卖。既然洪承畴说得如此淡定,想来是有把握的。当前只要敲定偏师人选,到时候真打起来了,两黄旗若是胆敢不奋战,正好杀几个立威。

宋弘业到底地位太低,没有资格参与到这种高端的政局斗争中去。他只觉得满洲人果然是夷狄蛮类,庙堂上竟然如此粗俗,把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还不如曾经五城兵马司勾心斗角的水平高。

“宋侍郎,且等一步。”

散朝之后,宋弘业就被爱星阿叫住了。

爱星阿心有余悸道:“今日实在凶险,没想到叔祖竟然临阵倒戈,害我在王爷面前失了分寸。唉,就不知道王爷命我去收罗昌平降兵,是什么意思。”

宋弘业笑道:“少爵爷骂了那鳌拜,王爷十分开心,这才给了你这个美差。”

“哦?为何是美差?”爱星阿边走边问道。

宋弘业笑道:“如今满洲已经入关,又收纳了这么多的汉官,就算诸位满大人不愿意,也免不得会行汉制。”

爱星阿若有所思,道:“这倒无须讳言,早在先帝时候就几次三番要行汉人制度。王爷若是想更进一步,也只有靠汉家制度才行。”

宋弘业脚下一虚,没想到这爱星阿看起来蠢笨,实则却是眼光独到!

按照满洲旧制,所有缴获按比例分入公中、旗下。公中收益自然是国家财政收入,旗下的收入则按功劳分配到人。然而私藏战利品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断绝过,损公肥私乃是满洲贵族的习性,这显然不能让坐镇公中的多尔衮如意。

日后若是真要夺取帝位,多尔衮势必要改革制度,顺着黄台吉的轨迹进一步削弱八旗旗权,加重皇权。在朝堂上对付一干官员,远比对付手握军权、人口、地盘的旗主们简单。所以在这点上,无论多尔衮多恨黄台吉,都必须要坚持。

“按照汉人制度,收拢来的降兵全部都要归入公中,不会是任何人的私产。”宋弘业解释道:“这时候便显出少爵爷职位的重要来了。只要这些人编入巡捕营,就是少爵爷的人。这年头,自己名下的产业未必就是自己的,自己能用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爱星阿这才若有所思,连连点头,大方地拍了拍宋弘业的肩膀,道:“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宋弘业喜出望外,这不是个更好的机会成建制地往东虏内部掺沙子么?有了这道口子,那个“圆明”有多少人都能收进来,只要冠个昌平降兵的名头就可以了!

“承蒙少爵爷厚爱,弘业感激不尽!”宋弘业当即躬身拜倒。

爱星阿托住宋弘业,道:“你我同朝为官,不用这么客气,哈哈哈!”

宋弘业又表了一番忠心,匆忙回家,拉着“娇妻”进了床里,让她将今日朝会上得来的军情送去东岳庙。又联络了代号“圆明”的徐惇,让他安排人手,尽快赶去昌平混入军中。

徐惇有银子开路,自然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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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零戍兵骑马出萧墙(一)

罗玉昆骑在马上,身上是一套制作精良的山文甲。卫兵取来了红绣衫,帮他绑在肩上。离开徐州还有三十里,他已经将这套新近配发的山文甲全都套在了身上,足足三十多斤重。至于他在聊城时找人打造的那套铁甲,之前被视作宝贝一般,现在却下放给了陈崇。

陈崇是真不愿意穿这么重的铁甲,但考虑到战阵上刀箭无眼,套身铁甲终究多一些保护。眼看徐州就在眼前,高杰是战是降也没个回复,让陈崇格外忐忑。

朱家骏倒是只穿了一套皮甲,脸上略带喜庆的桃花红,纵马到罗玉昆身边,道:“这一路过来,滕县、峄县果然都有不少煤矿,每日产煤上千斤,这回算是来值了!”

游击营南下就食是主要目的,好让山东能够养更多的兵员。不过朱家骏的着眼点却是在铁和煤上。作为一个曾经的矿工,他很清楚煤铁的巨大力量,也知道大明其实并不缺煤铁。成为参谋之后,朱家骏更是指望有足够多的铁器打成铁甲,提高战兵的战场生存率。

“听说徐州的铁、煤都挖了几十年了,谁知道等我们到了还有没有。”罗玉昆道。

“将军放心吧,”朱家骏笑道,“这矿啊,看着上面没多少,却都长在地里,只要坑井能打下去,就能一直挖下去,几百年都挖不完。”

“老子晕得很!这世上还有咋个都挖不完的宝贝?”罗玉昆甩了个白眼。

朱家骏看出罗玉昆心情不好,玩笑道,“将军现在肩上可是扛着黄金团蟒,还不满足?”

“莫喊我将军!”罗玉昆当然不爽:“老子晕得很!都已经是下将军了,连个婆娘都莫得!你个小小的上尉,反倒已经把婆娘搞到手了!凭啥子嘛!”

“哈哈哈哈!”朱家骏仰头大笑道:“这叫适逢其会!不过听说皇帝本来是招我去的。刘老四只是个添头。谁知道东宫赏赐的时候,刘老四才是正主,我倒成了添头。啧啧,人生际遇真是妙不可言。”

“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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