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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雄天下-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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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贾似道看来,大宋朝廷现在是手中有粮心不慌。不但不慌,还能趁机捞一票。现在光是临安、绍兴、庆元、泉州四个州府的常平仓内就有糙米超过八百万石!若能粜到每石五贯,转眼间就能回拢四千万。然后再给蒲寿庚、蒲寿晟扣个囤积居奇的罪,打成境外敌对炒粮势力,没收个三千万,那可就是七千万贯入手了。

而有了这笔意外横财,大宋朝廷就能承受至少三年没有一文钱海贸税收了!

到时候大宋在和陈明的斗争中,便能占尽主动了。

廖莹中只是摇头:“学生从涌金门出来路过丰乐楼的时候,看见有人从丰乐楼上跳下来,当场就摔扁了,真是惨不忍睹啊……”

贾似道还没怎么样,陈宜中就是一笑,低头看了看棋盘局势,还在自己吃紧的地方敲了敲。头也不抬地道:“那些商人本就是世之奸蠹。平日就挟其资财、聚敛成性。如今更是只见其利,而无视其险,输了身家,死了也是活该!”

廖莹中却摇摇头,道:“江南的粮行多是豪门巨室的公产。陈与权难道不知‘为政不难,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的道理?”

陈宜中闻此言眉头微皱。他是贾似道的心腹,自然知道迟约风波的内幕。这件事情名义上是以粮代兵折腾北明,实际上却是在借机敛财!当然,贾似道敛财的目的,也是为了朝廷。朝廷的财政太依赖海贸,而海贸又和北明“共有”。大宋朝廷从海贸中刮到一文钱,陈德兴也同样能得到一文钱的收入。

而据大宋掌握的情报,现在北明的财政完全是靠海上贸易的获利和税收在支持——这每年一千几百万贯的财入,让陈德兴养起了二十多万大军!

而要打击陈明,最好的办法其实不是以粮代兵,而是在江南实行海禁!

不过海禁的代价却是大宋朝廷每年承受一千多万贯甚至两千多万贯的税收损失……

此外,即便是大宋继续当缩头乌龟,不去对付北明。将来北明打过来的时候,也肯定会首先对庆元府、泉州和广州三个海贸重镇下手。一旦此三城被陈德兴夺取,大宋的财政也会立即陷入危机。如果大宋要长久抵抗下去,就必须要有一大笔“存款”放在兜里面。

不过这次的迟约风波对江南巨室的打击,仿佛有些大了!

贾似道却冷笑道:“不就是有几个人跳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这事儿也怨不得我们,都是蒲寿庚、蒲寿晟两个奸商在兴风作浪!呃,都是他们不好!群玉,叫皇城司的人千万盯紧,莫放跑了此二贼。将来少不得要用他们两个的脑袋去平民愤!”

这也是个办法,反正蒲寿庚、蒲寿晟没有了钱,被放回蒙古那边多半也被忽必烈杀了,不如就在宋国死了吧。

“可蒲寿庚是大元的使臣……”廖莹中连忙提醒。

“杀掉!杀掉!”贾似道挥挥手,“忽必烈就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不会为两个色目人的脑袋和大宋过不去的。而且就算他要南侵也有夏贵、高达他们挡着!”

……

贾似道这个人做事情虽然轻佻,但是却有贯彻到底的决心。历史上的“打算法”和“公田法”,两个超级得罪人的改革,就是贾似道一手推动的——实际上南宋的灭亡,很大程度就是这两项改革的直接后果。打算法得罪了武将,严重削弱了除两淮将门之外的军阀集团的力量,还造成了刘整叛乱。公田法则得罪了士大夫。

南宋朝廷的两大支持——军阀和士大夫,都叫贾似道得罪了,这南宋的统治基础自然变得薄弱,无法抵抗蒙古入侵也就不奇怪了。

而在这个时空,打算法是实行不了的,边镇军阀都搞成节度使了,还怕查账反腐败?至于公田法同样因为大办团练而无法实行。因为军阀们都公开割据了,朝廷只能依靠书生士大夫办团练维持统治,书生士大夫有了团练武装之后,也不是随便贾似道拿捏的了。贾似道自然不敢想什么公田法了,不过身为执政者,又面临陈德兴这个强敌,想要聚敛一笔钱财以备不时也是正常的。于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蒲寿庚,就正中了贾大奸臣的下怀。

先让蒲寿庚去骗江南士大夫的钱,然后再由朝廷出手逮了蒲寿庚兄弟去问斩,顺便把蒲寿庚黑来的钱全都充公……

算盘打得那么好,当然不会因为几个米行老板跳楼就有所动摇了。所以,在四月初九这一天,迟约空头们翘首以盼的常平仓依旧没有打开——这些大粮商们之前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盼着朝廷开仓放粮平抑米价吧?

“买进!买进!买进!”

一片叫买声再次传到了孙诗臣的耳朵里,他扭头看了眼窗户,已经用木板钉起来了——居然不给跳楼了!

他轻轻叹了一声:“现在涨到多少了?”

“回官人的话,已经升到180贯了!”丰乐楼的一个牙人有气无力的回答。现在孙大粮商实际上已经倾家荡产,自然不可能给这个牙人带去什么佣金了。可是孙诗臣已经包了这个包间一个月,如果他老人家不死,这位牙人可就要苦一个月了。

“估计还得涨,今天涨破200贯是肯定的。”牙人试探着问,“孙官人,要不您也入个几百张玩玩?”

孙诗臣横了他一眼:“有意义吗?”

涨到两百贯,孙诗臣的丰乐行已经赔进去六百多万了……现在不是倾家荡产的问题,而是倒欠两三百万的问题!现在就算能从迟约上涨中赚个几万,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孙诗臣死,孙家破败,一家老小都得给人当佃户去!

孙诗臣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再在这间连跳楼都不许的贵人包间里呆了,摇摇晃晃就出了门,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在丰乐楼四楼的廊上走了几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找个没有用木板钉死的窗户跳楼。最后却鬼使神差一般在甲字四号贵人包间外停了下来。

里面就是天道教反贼屈财神屈水镜,号称可以拯救临漕孙家的妖人!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商人打扮的青年,冲着孙诗臣一笑:“孙官人是吧?总管有请。”

请我去入伙?孙诗臣这样想着,却还是迈步走了进去。进去以后才发现,房间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大多都是将要倾家荡产的临安粮商。个个都聚精会神,围在屈水镜身边,一脸佩服到极点的样子。

“孙有兴(孙诗臣字)也来啦,是来入我天道的吗?”屈华杰望着孙诗臣,笑眯眯地问。

入天道!?这不是造反吗?

孙诗臣下意识就要往外退,突然一人窜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声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入天道,孙家就要没了!”

孙诗臣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幼弟孙美臣。

“六哥儿,我孙家六代仕宋,可不能……”

孙美臣跺跺脚,“孙家就要没有了!大哥,家都要没了,你还当哪门子忠臣?再说,屈先生又不叫我们造反,而是有办法帮我们把这个盘子翻过来!”

“翻盘?”孙诗臣怔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弟弟,“怎么可能?现在,除了朝廷开常平仓,还有什么办法能翻盘?”

屈胖子大笑了起来,“何须开仓放粮?其实翻盘的法宝就在你们自己的手中,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第513章增发圈钱砸盘

“我们手里就有可以翻盘的法宝!?”

“是什么呀?”

“屈先生,屈财神,您行行好告诉我们成不?”

房间里的粮商都瞪大了眼珠子,一脸哀求的看着屈胖子。不过屈胖子却笑而不语。他身后一个商人打扮,面貌却有些凶狠的青年喊道:“想知道可以,必须入我天道!在太一神位前发誓,领取《太一光明经》,还要在花名册上登记教籍。若是不允。”他手一指大开的窗户,“此次的窗户并没有钉死,尽管跳下去寻死!下面就是西湖,跳下去正好淹死!”

要么入教,要么去死!

还真是天道邪教的作风!也不知道这种作风以后到了中亚、西亚会是个什么结果?

孙诗臣暗道:这个屈水镜如此霸道,就不怕有人假意入教,然后去皇城司告发吗?

“或许有人想去皇城司告发我这个屈财神吧?”

屈胖子仿佛看穿了孙诗臣等人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也不怕你们告发,因为你们告发也没有用!如今迟约炒的火爆,用的不都是我屈水镜签章的天道庄飞钱?就是贾似道知道我来了临安,他也得当没看见!这贾似道什么心思,你们该看出来了吧?他压根就是这场迟约炒卖的后台老板!要不然,现在大宋朝廷早就开仓放粮了。所以贾似道现在是不会动天道庄飞钱的。”

还真是这样!

天道庄飞钱现在成了炒作迟约的专用通货了。在江南各个大城里面的保有量少说有三千万贯,而且都在参与迟约炒作的人物和各大钱庄手里捏着。

现在南宋朝廷在天道庄飞钱上的思维方法,和后世那些反对美国的革命进步力量差不多——美帝是万恶的,但是印着美帝头子肖像的美元却是无辜的。

所以天道教在南宋朝廷直辖地面上非法,但是天道庄和天道庄飞钱却是不禁止的。

而要抓了屈水镜,那是不是意味着朝廷马上要禁止天道庄飞钱了?是不是要没收民间的天道庄飞钱去焚毁?

这种事情便是轻佻如贾似道也不敢去做的。而且这位大宋平章军国事还等着天道庄的飞钱把迟约和米价炒飞起来,然后他才好剪羊毛宰肥羊啊!要现在去严禁飞钱不等于在釜底抽薪吗?没有天道庄的飞钱,迟约交易可就麻烦多了!

至于那么多飞钱没收了以后如何兑换成铜钱,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不过天道庄要是真的不认自己发的飞钱,那么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一点信誉也就没有了。

“入教!管不了恁般多了……输到这个地步,命都要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俺也入天道!管他娘的禁令,大不了做完这笔买卖,就搬去昌国,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

“对!做完这笔买卖就去昌国!俺也入教!”

选择跳楼的真没有,一屋子的粮商,也不管有没有大宋的官身,也不论读过多少圣贤书。这个时候肯为信仰放弃生命和财富的,还真是没有。

“大哥,还考虑什么?莫不成想替官家殉死?只是这官家何时当我们三衙军将是自己人?”孙美臣也入了教,没有一丝犹豫。在天道教的花名册上签了姓名之后,还回头规劝自己的大哥,还在犹豫的孙诗臣。

孙诗臣看了眼窗户口,叹口气说:“唉,下面可是西湖啊,水又恁般的凉……算了,我还是入天道吧!”

……

“既然大家都已经入了我天道教,那么我屈财神也就不再卖冠子了。”

屈华杰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最后笑盈盈地道:“其实破了这轮迟约疯涨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大量的增发迟约!”

有个老实奸商脱口而问道:“什么?大量的增发?已经发出去的迟约都没法子兑现,再发……不是死得更难看?”

“为什么会死?”

“没有米啊!”老实奸商道,“朝廷已经宣布讨伐池州了,还有消息说淮西镇决定支援池州。江陵、襄阳、鄂州、潭州四镇也极有可能会出兵的。到时候池州之战可就要打起来没完了!”

朝廷宣布讨伐池州的消息是真的,其他的消息其实都是蒲寿庚使人造谣。为的就是制造恐慌,方便推高迟约价格和现货粮价。

屈华杰却稳稳坐着,淡淡地道:“这个好办,让宋应雄退往江北去依附夏贵就是……”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贯,你们来凑,算是宋应雄让出池州的补偿。昌国的陈太公(指陈淮清)自会遣使去和宋应雄说的。”

还可以这样!?

奸商们表示很震惊!生意还可以这样做!直接花钱买通作乱的叛镇让其退兵……

这屈财神果然是大手笔啊!

屈华杰迎着几十道佩服的目光,微微一笑:“其实这一百万贯不出也无妨……没有米又怎么样?现在持着迟约的人又不是真的要米,他们不过是想投机一把。你们这些粮商也老实,如果换成海商来做,早就加印了几十万张迟约砸出去了!现在一张迟约200贯,一万张就值200万贯,十万张就值2000万贯,你们真以为那些看涨的家伙手里有那么多现钱?这天道庄又不是他们开的!”

要论起胆子,海商当然超过粮商了!而且海商也没什么节操,坑蒙拐骗抢,他们什么不干啊!蒲寿庚之所以会琢磨出这么一个坑人的迟约炒作计划,就因为他是海商不是粮商!

“屈总管,这一百万贯我们出!”

“对!我们出……只要池州事了,我们就不用家破人亡,一百万算什么啊!”

这些粮商还真是老实,根本不敢想卖空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收买池州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屈华杰也不再坚持,顿了一下又道:“迟约增发的事情也不能乱来……在座各位,代表的是十八家大粮商,每一家发多少必须有个定数。我的意思是,大家统一增发一倍的迟约。而什么时候把这些迟约都抛出去,也要有统一指挥,不能一哄而上。这样不容易圈到大钱,万一叫别人发现了,可就要卖不出去了。所以,今儿我还要和你们定一个约,一个保守秘密的约,一个共同进退的约。当着太一神位,大家一起发誓,若是违背,就要三刀六洞!”

不是天打雷劈,而是三刀六洞!在场的奸商都知道其中的区别。天打雷劈未必会实现,而三刀六洞……明教就有这本事,何况现在已经升级到天道教了,而且还有大明的二十多万军队!

想明白了道理,奸商们纷纷起身,一起冲着屈华杰行礼,“我等愿意起誓!我等愿意追随总管,惟命是从!”

……

同一时间,在丰乐楼的三楼一间面向西湖,特别宽敞轩逸的雅间之中,蒲寿庚和蒲寿晟两兄弟,正各自跪在一张毛毯上,面向西方,做着祷告。

两人在遭遇变故之前,都不算是特别虔诚的教徒。但是现在,两兄弟对于宗教,却日益深信起来了。

屋子里面,除了他们二位,还有几个商人模样的男子,都微笑站立,并不打扰两人的祈祷。对于真神教,13世纪东南沿海的汉人,大多比较宽容。信奉儒家的汉人知识分子和陈德兴的天道教暴徒不一样,讲究的是“宽以待人”和“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君子风度。是不会让别人在相信孔子和去死之间做出选择的……

祷告已经结束,蒲家两兄弟站起身,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那些汉商也都各自落座。这时候,几名蒲家的仆童从雅座一角挪来了几个牛皮箱子,打开在了几名汉商面前。箱子里面都是纸——是眼下最热门的迟约。

蒲寿庚抬手一点这几个箱子,笑着说:“诸位,这里是一万张迟约,就在刚才,每一张迟约的价钱已经破了200贯。这些纸便值200万贯。某只要抵押出一半现钱,也就是100万贯即可,再给五分利。两个月内,连本带利一块儿还。如何?”

这些人,原来都是临安几个大钱庄(正式的名称是金铺、银铺、交引铺)的掌柜,是来和蒲寿庚讨论借贷事宜的。蒲寿庚这个大多头的现钱其实并不太多,东拼西凑了600万贯本钱,现在陆陆续续已经入手了近30万张迟约,除了一开始的18万张是地板价上建仓的,还有12万张的均价已经超过了45贯,600万贯的本金花费的差不多了。现在只能通过大笔融资来筹集进一步炒作的经费。

当然,眼前这些商人开设的钱庄还是蒲寿庚计划中的出货渠道之一,他抵押给钱庄的迟约,可是没有打算再将其赎回了。现在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天道庄不接受迟约作为抵押品融资。否则,蒲寿庚的退出计划可就要容易多了。不必和这些那出个二三十万贯都满头大汗的“小钱庄”掌柜的费那么多的口舌。

第514章风险放到最大

说句真心话,蒲寿庚这个很可能是13世纪最大的奸商其实也不算太奸。价值200万贯的迟约只敢想质押出100万贯现钱。由于此时的钱庄无法监控蒲寿庚的“证券资金账户”,所以这样的质押融资比例,大约相当于后世一比一的融资。那种一比三、一比四,甚至是一比五的配资,蒲寿庚是想都不敢想的,而且就算他提出,他眼前的这些钱庄掌柜的,也不会答应。

就算是一比一的融资,在场的几个掌柜,都仿佛有些犹豫。虽然江南的钱庄业早就开始给迟约炒作提供融资了。但那都是“小额”融资,不过是几千贯、几万贯的抵押贷款,可没有一笔上百万贯的大买卖。

这上百万贯,在宋朝可是天文数字!而且宋朝的金融业并不发达,钱庄的实力甚至不如大粮商——毕竟大粮商都是各个江南大族的公产,背后都有数万甚至数十万亩的田产在撑着。这江南的田土可是非常昂贵的,上等的水浇地每亩价值常常高达数十贯。一个大族拥有的田产往往价值数百万贯乃至上千万贯!

相比之下,宋朝钱庄的实力和背景就差一些了。在宋朝,钱庄的后台老板多半是寺院和道观!

没错,就是这些出家人!宋朝的和尚、道士可比后世21世纪的和尚、道士牛逼多了,人家还兼任着银行家的角色。

凡是有名的寺院、道观,全都是富得流油,拥有大片田产自不用说,而且还有大笔的香火钱进账,还有一定的免税特权。而且寺庙、道观的信誉也非一般商人可比——百年老号已经罕有,千年古刹却是多见。这破产的商人年年有,倒闭的寺庙却真不多见。

在宋人看来,把钱存在寺庙里面,远比存在商人那里保险!所以商人开办的钱庄在吸收存贷款方面的能力,远远比不上寺庙。久而久之,商营钱业就附属于寺庙,成了寺庙向商人放贷的窗口了。

如果在宋朝开个什么银行家年会,与会的肯定不是西服革履的海归精英,而是披着袈裟,脑袋光光的和尚CEO。所以陈德兴把自己开办的银行挂在天道教名下,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惯例。

不过和尚CEO是不会来丰乐楼见蒲家兄弟的,大和尚们还有念经烧香,而且商业方面的信贷比较复杂,不是和尚们能弄清楚的。所以就会收编一些商营的钱庄,让它们充当代理去和商人打交道。

但就算是经验老道的钱庄掌柜,对于“迟约”这种金融衍生品也是一知半解,在大笔放款的时候,还是非常犹豫的。

蒲寿庚仿佛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心思,脸上不动声色,却道:“迟约的价钱变化的确很大。不如这样吧,在借贷的字据上写好了,只要迟约成交价跌破150贯,你们立即就可以把抵押在你们手中的迟约抛售变现,取回你们的本金和应得之利息,再把多余部分还给我就行了。如何?”

这就是“强制平仓”,是证券融资中一个最常见的风险控制手段。不过在宋朝却是金融创新,至少在蒲寿庚提出之前是没有这种先例的——钱庄或当铺,只有在借款人到期不赎回抵押物的情况下,才能将抵押物变现。没有在还贷期限到达之前,因为抵押物的价格变化而将之变现收回贷款的。

几个钱庄掌柜立马就在心里面盘算开了。价值200贯的迟约质押借贷100贯现钱,而且当迟约价格跌破150贯时,钱庄就能把迟约卖出……仿佛是没有风险的!

“行!就这么办!”掌柜们没有思考太久,全都点头应允。既然没有风险,这就是一笔好买卖了。比较蒲寿庚给出的利息是相当高的,五分利是一个月五分,一年就是六成。相当于60%的年利率!几乎可以够得上高利贷的标准了。

蒲寿庚笑了笑,又道:“可要是迟约在抵押期间大幅上升呢?现在市面上都已经高看到300贯、400贯了……”

其中一个掌柜疑惑道:“上升了又如何?难不成蒲官人(蒲寿庚也是官,大元的官)想多借些钱?”

“正是如此!”蒲寿庚道,“不如你们给个借款的额子吧,按照迟约市价的五成计算如何?若是迟约上涨到300贯就押150贯,400贯就押200贯……当然,也不是蒲某一定会借,只是一个额子,蒲某如果需要用钱,便到各位的铺子上去支取。至于利息,也按五分,按日计算。”

“那么迟约价格跌破多少才我们才能抛售呢?”

“就按照借款的总额算,只要抵押的迟约价格跌破借款总额的一倍半,你们就可以抛!”

2比1的质押贷款,迟约价钱跌破抵押金额的一倍半就能强制平仓。这样的条件,钱庄仿佛是没有一点风险的。

“可以,就照此定立字据……不过我们这些钱庄本金有限,借贷的额子还需有个上限。不如就按照初始的借贷额子加倍吧。”

“嗯,一言为定!”蒲寿庚满意点点头,心里却有那么一丝失望。

他知道这些钱庄为什么要给贷款金额设上限,不是因为害怕风险,而是真的没有足够的现钱周转!

虽然钱庄业的同业借贷向来兴盛,但是天道庄却在迟约炒作开始后,中止了同业拆借。少了这个天道庄飞钱的发行方参与,江南的钱庄业能提供的天道庄飞钱就比较有限了——毕竟天道庄飞钱是要用金银铜去交换的。

而且天道庄置身迟约炒作之外,也让它避免了一场大难,说不定还会因为别人的大难而获利。等到迟约暴跌之后,天道庄或许就是整个江南最有钱的钱庄了,到时候他们的飞钱的信誉可就真的起来了……

……

“总管,这是迟约质押借款的标准字据。”

就在蒲寿庚和几个钱庄掌柜谈妥迟约抵押贷款后的第五天,一份标准的迟约抵押字据,就被邓秋忠带到了齐福客栈,交给了天道庄大总管屈华杰。

当然,这份字据不是蒲寿庚签的。而是金谷行和灵隐寺开办的云林金银铺订立的迟约抵押借款字据。不过上面陈列的条件,却和蒲寿庚签订的字据完全一样。

都是2比1的借贷额度,都是质押迟约市价一倍半的强制平仓线,利率也都是五分(每月)——蒲寿庚无意间又完成了一次小小的金融创新,制定了证券质押贷款的游戏规则。

现在临安所有的钱庄,都按照这一套规则向迟约炒作的参与者们放贷了。

“十张迟约押出一千五百贯,这灵隐寺的和尚还真是大胆啊!”屈华杰接过字据扫了一眼,冷冷笑着。这迟约在他看来,真和废纸没有两样!

“岂止是和尚大胆,如今临安的钱庄银铺谁不如此?”邓秋忠笑道,“现在迟约天天涨,转眼都已经涨破300贯了,只押出150贯,任谁也不会以为有风险的。”

“跌破一倍半钱庄就可以自行抛出?”屈胖子忽然问道。

“对,就是一倍半。若是以300贯计算,跌破225贯就可以抛售了。”

“225贯……”屈胖子哼了一声,“到那时就抛不出去了!江南的钱庄业算是完了,搞不好连寺庙都要倒掉几家!宗莲,你的金谷行有钱存在寺庙中吗?”

“没有,金谷行的钱都存在天道庄账上。”

“那就好了。”屈胖子抬眼看着邓秋忠,“这话你听着就行,不要到处乱传。”

邓秋忠一怔,“那些和咱们联手的米商也不说?”

“不说!”屈胖子道,“他们若真信天道,自会把钱转入天道庄,若不信……亏死拉倒!”

邓秋忠一叹,“这次真不知有多少人要亏死了!”

金融风险从来不会只存在于交易所之中!通过信贷向整个金融系统转移本就是常态。如果再无有效监管,往往就是一场破坏性极大的金融危机!

不过危机是危险,同时又是机遇。由寺庙把持的南宋金融格局如果不打破,如天道庄这样的新式银行,是不可能迅速发展起来的。

“有人亏死才有人发财,那些寺庙不倒,我们天道庄如何取而代之?”

屈胖子的话说得很慢,也很有气势,很有一点境外反动大空头的意思。

他停顿了一下,从案几上取过一张纸条,递给了邓秋忠,道:“这是刘明经让人送来的,原来是装在蜡丸里面的。你看看吧。”

纸条只有二指宽,上面写了几个字:五月初一,五百五十贯。显然就是迟约见顶的日期和时间!

“五百五十贯啊!”邓秋忠难以置信的吸了口气。现在他手中有一万一千张迟约,按照这个价格就是五百六十五万贯!

简直富可敌国!

“总管,咱们什么时候抛?”邓秋忠压低声音问。

“今天!从今天开始……慢慢的抛。”

第515章有意外

万恶的,反动的,令人憎恨的,总是破坏世界经济和和平的,人类证券交易市场中永远的头号大反派——大空头,现在终于要第一次露出它们极具破坏力的利齿尖牙了!

从此刻开始,直到遥远的将来,人类实现共产主义之前。这些大空头仿佛就是人类社会最大的梦魇。当长期繁荣和无比美好的发展前景降临的时候,他们就会蠢蠢欲动,开始制定一个又一个险恶的破坏计划,制造出一场又一场的金融危机。让无数的财富顿时化为乌有,让过着富裕生活憧憬着美好未来的人们顷刻间陷入贫困和绝望。

总之,这些可恶的大空头就是全人类的罪人!

而在这个被陈德兴改变了的时空中,罪恶的空头诞生在了中国,几乎是和人类第一个证券交易市场,江南迟约交易市场同时诞生的,真是太让人遗憾了——可是如果没有空头,还会有证券交易吗?多头们去和谁交易?

呃,不管那么多了!总之空头就是万恶的,罪大恶极的!

如果没有他们,共产主义一定可以提早个几百年实现!

如果没有他们,富裕,文明,爱好和平,没有任何侵略性的大宋王朝,也不会被邪恶的,充满侵略性的大明帝国主义所取代。

邪恶的空头邓秋忠和超级邪恶的大空头屈华杰长谈了很久,讨论要如何将迟约市场中的多头一网打尽,取得最大的利益!

等到他离开齐福客栈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大宋天子的行在,此刻正是最繁盛热闹的时候儿。

和迟约炒作之风开始前相比,本来就是繁华之地的临安市井又热闹了不少。

迟约牛市的又一个交易日已经结束了。虽然大空头的抛售已经开始了有二十天了,但是力度并不太大。每天砸出去的迟约都不过数千张,价值虽然也高达二十几万贯,但并没有让迟约价格出现下跌。

喜人的牛市还在继续,参与迟约炒作的人们几乎个个发财,皆大欢喜……除了一小撮放出太多迟约的粮商。

丰乐楼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做士子打扮,满面春风的男子。或是一个人摇着纸扇子一边走路一边哼哼着小曲。或是三五成群,一边走路一边高谈阔论。还有装饰精美的马车、轿子,一架架、一辆辆如水流一样,往临安最繁华的瓦子巷流去。

邓秋忠没有带仆人,更没有乘坐车轿,只是一个人沿着街巷疾行。很快就进了临安城,又沿着御街疾走了片刻,进入了一条临安城的小市民聚集的街道。

在街口看见有人架起了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锅里面熬着米粥,大米已经熬开了花儿,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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