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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雄天下-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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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为什么?”忽必烈很有些不解,装神弄鬼这事儿在草原上也是有的,是经常有人用的。

“装神弄鬼蛊惑匹夫,使之悍不畏死,在初期或许有效,可一但日久,把戏被人拆穿,覆灭之日便不远矣。汉时有黄巾贼,东晋时有孙恩,宋徽宗朝有江南菜魔,皆以邪教惑人心,为祸一时,但皆不长久。”

第383章唐宋元明(四)

“皆不长久……”忽必烈眉头深皱。这个“不长久”到底是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陈德兴崛起不过区区数年,已经裂土称王,累败蒙古天兵,连他这个大大的汗都躲到京兆府避锋芒了。要是再“不长久”个二三十年的,大蒙古国有没有都不好说!

姚枢看到忽必烈皱眉,以为对方不相信刘秉忠所言,于是便笑道:“大汗,其实中原汉土自有大道,便是儒家经义,下可教化人心,上可辅佐君王,乃是亿兆汉民所循之正道,早就深植人心。便是佛道二教也是要向儒家靠拢的。

而陈德兴所谓天道之教却与儒学格格不入。一味装神弄鬼,也无甚大道,行于辽东蛮荒之地或许有效,若是到了中原,必为读书明理之人所唾弃,只能蛊惑匹夫,因而是成不了气候的。”

“用儒家去斗天道教么?”忽必烈摸摸下巴上的胡子,眉头拧得更紧了。连大蒙古的天兵都对付不了陈德兴和天道教,儒家能行?这陈德兴都上天遁地了,儒家要怎么对付?有会飞的大儒吗?有会玩大铳的大儒吗?

姚枢信心十足地道:“以儒家正理可破天道邪说!陈德兴以邪教惑人心,其鬼神之说一旦为儒家正理所破,追随盲从之徒必会离他而去。到时候此贼人心尽失,徒众星散,大汗只需派遣偏师讨伐,便能取其首级,替先大汗和真金王子雪恨了。”

“儒家可破天道?”忽必烈顿时来了些兴趣。他现在已经知道,天道教已经成了陈德兴蛊惑辽东生女真的工具。而辽东生女真又是陈德兴轻骑兵的来源。若是没有了所谓的八旗兵,陈德兴能倚仗的不过是大铳和步兵。前者大蒙古早晚也会有的——忽必烈已经下旨在整个大蒙古国召集工匠,寻找铸造大火铳的办法。

而后者不在蒙古人的眼中,步兵再强,若没有轻骑兵配合,也只是被动挨打而已。便是侥幸取胜,也不可能用两条腿追上蒙古骑兵的四条腿。庄水之战中塔察儿之所以损失如此之惨,就是因为在撤退的时候遭到八旗兵的追杀和伏击!

“若儒生真的能破了天道教,大蒙古便和儒生共中国!”忽必烈一字一顿,缓缓说出了姚枢、刘秉忠二人最想听到的话。“共中国”就意味着共享利益。而和儒生共中国,就意味着将来的大元会和大宋一样重视儒生,优待儒生。北地儒生将能取代汉侯,成为大蒙古治理中原的左膀右臂。而姚枢、刘秉忠二人,自然就是未来大元的宰执重臣!

不过想要把忽必烈拿出的画饼吃到嘴里,姚枢和刘秉忠这两位大儒先得想办法破了陈大仙的天道。

刘秉忠躬身一礼:“有陛下此言,臣当亲赴辽东与陈贼辩法以破其道!”

姚枢从旁提醒道:“有刘子聪赴辽东,当可破了陈德兴的歪理邪说。但也须防备陈德兴狗急跳墙,说不过就动刀子。”

忽必烈点点头,道理再正,也抵不过砍头的大刀片子!

刘秉忠冷笑:“若吾一人前往,陈德兴当然会用强了。不过陈德兴立天道教,传播歪理学说,蛊惑世人,是欲绝孔子孟子之道,断佛陀道君之教。吾当合南北鸿儒,三教大能,齐赴辽东与之辩法!”

“辩法”是历史上中原地区常用的宗教斗争手段。佛儒道三教在历史上就多次辩法。而忽必烈本人在几年前还组织过一次佛教和道教的辩法,最后是乌斯藏密宗法王八思巴引用道家的经典驳倒了全真教的道士,从而让佛教取代道教,成为北方汉地诸教之首。

而陈德兴的天道教是新兴宗教,陈德兴本人也不是什么哲学家、宗教学家,当然弄不出一大堆复杂、完整、严密的宗教理论学说。而明教因为长期遭遇朝廷打压而沦为民间底层的宗教,自然也抛弃了复杂的经义学说,采取了简单化、迷信化的手段,以蛊惑底层平民为主要传教手段。信徒虽多,但是要辩法讲经却不是儒家书生们的对手。

当然,陈德兴也可以采取砸盘子耍赖的办法,把前去和他辩法的儒家书生统统杀了,用刀与剑传他的天道教。但是这样一来,天下儒生会怎么看待陈德兴?释儒道三家亿万信徒会怎么看待天道教?要是普天下的儒生、和尚、道士一起说陈德兴的坏话,他可就是人人得以诛之的恶贼了!

而且,此次反对天道邪教的辩法是由忽必烈这个大元皇帝挑头发起的!由大元出面维护儒家反对天道,便是将大元摆在了天下正统的地位之上!到时候,谁还能说遵奉儒家,维护儒学的大元是外来的胡虏呢?

想到这里,忽必烈重重点头:“此议大善!破邪教,弘正法,乃是我大元义不容辞之责!此次不仅儒家要派人去,释道二教也要出人。释家就让八思巴法王出头,道家就请清和真人出马。”

未来的大元皇帝顿了下,又补充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刘卿也不要掉以轻心,还是先让刘孝元、郭守敬二人潜赴辽东、高丽,探明天道教虚实。”

……

“翠仙,怎么大过年的还拧着眉头?莫非是在担心将来唐明交恶吗?”

正在和李翠仙说话的是个上了点年纪的老者,六十多岁的样子,儒服纶巾,白面长髯,手持一把羽扇,很有一点再世诸葛的样子。这老者便是李翠仙的外公,同时又是益都李璮的谋主,名叫王文统。

李翠仙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乘船到达益都军控制下的蓬莱港的,然后换乘马车返回了位于山东半岛中部的益都城。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八日了。此时李璮刚刚从济南返回益都过年,过完年就预备将老巢从益都前往济南。还有传闻说,李璮不日就要接受部下劝进,即皇帝位,公开打出恢复大唐的旗号了!

说起这个让陈德兴篡改了一番的历史,还真是挺混乱的。本来造反时候不长就被忽必烈围困在济南等死的李璮,现在的局面看上去还不错,稳扎稳打扩大着地盘。而且他也没有再去抱南宋那根靠不住的细腿,而是联合陈德兴打起了恢复大唐的旗号——他姓李嘛,自然要攀附李渊、李世民了。所以“大唐”的旗号,看起来要不了多久便要重现中原了!

而陈德兴被墨影娘包装成了降世明王,装神弄鬼的很有一套,还把关外的野生女真忽悠住了。他王国自然是“大明”了……不过这“大明八旗”的名号,听着总有点变扭。

至于忽必烈嘛,现在已经到了京兆府,正在谋划做中国的皇帝,国号据说就是“大元”,取自《易经》的大哉乾元,不知道是不是意指大蒙古国地盘很大?

而南方的那个大宋,虽然经历了一场临安之变,现在变成了藩镇割据的局面。但是国家毕竟还在,看地图的话,形势似乎比历史上还好一些。没准还会有中兴复起的一日。

整个中国,居然出现了唐宋元明四朝鼎足的奇怪局面!

而在这四国之中,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最有机会问鼎天下的就是李璮所立的,被后世冠以“东唐”名号的国家了。

因为东唐所在的区域,正是得之便能有天下的中原,以齐鲁为根本,左拥徐邳,右揽冀州,前抵兖豫。而且李璮经营多年,在山东根基深厚,又和北地群雄往来密切,一旦得势,北地群雄必会竞相来投。到时候中原便可不传檄而定。

此外,李璮还有一大优势,便是颇得北地汉儒之心。因为李璮早在许多年前就在辖区之内修缮了湮废多年的试院、文庙,通过考试招聘儒生——也就是说,李璮在益都辖区内部分恢复了科举考试。而且他本人和几个儿子都精通儒学,谋主王文统更是前金的进士,自是北地大儒。

东唐若能击败忽必烈而有中原,便能立即得到北地儒生的拥护,便是南儒也不会反对这个“儒家王朝”。只要南北儒生都认了李璮是李唐之后,又有驱除鞑虏之功。那么以唐代宋,也就没有什么不能的了。

如果李璮真的到了这一步,那陈德兴的明国,恐怕只能被堵在辽东、高丽,再难有染指中原的机会了。因此,王文统看到李翠仙秀眉紧皱,才有此一问。

李翠仙闻言,只是苦苦一笑:“唐明交恶不是眼下需要担心的,因为忽必烈还没有死!而且已经火并掉了阿里不哥……此等人物,又手握十几万蒙古精锐,才是外公和爹爹需要操心的。”她扭过头,认真的看着王文统,“外公有何妙计可以破忽必烈而定中原?”

王文统胸有成竹地点点头,道:“自然是先定名分,后收人心,再定中原,最后北取燕京了。”

李翠仙蹙着秀眉,细细品味着王文统的话:“先定名分……那便是爹爹要做皇帝了!后收人心……爹爹难道是要开科取士?”

通过考试录取官员这事儿,在益都相公的地盘上一直都是有的。和别的汉侯不同,益都李家脱胎于金末红袄军,这是一支以在中原恢复汉家天下为宗旨的农民起义武装。后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投靠蒙古,但是红袄军上下并没有忘记他们的宗旨。而李璮本人,更是处处以陇西李家,大唐之后自居。自然也将始自隋唐,在宋代大兴的科举制度引入了益都。

不过益都科举在以往的规模并不太大,只是地方性的考试录取文官,也没有什么秀才、举人、进士的名号。考试的形势也比较简单,就是在益都贡院做过卷子,再领到李璮那里相个面,然后就给个芝麻官儿打发了。但就是这么一条小小的上升通道,便将益都境内的士绅整合进了李氏集团,让李璮在益都的统治得以稳定,而且还能逐步扩大势力。

这科举制度的主要目的,从来不是为国取才,只是一条给地方士绅上升并且分享政权的通道。有了这条通道,地方势力和中央便有了共同利益,中央政权也容易得到地方势力的拥护。

所以感到蒙古武力已经难以维持对汉地统治的忽必烈要开科举,一心想要恢复李唐江山的李璮在登基做皇帝后也要正式开科取士。而陈德兴父子也在南宋的科举制度上动手脚,想要以武代文扶植起一个拥护陈氏政权的武士绅集团来取代拥护南宋的文人士大夫。

唐元明三方,这个时候都把目光投向了科举取士!

“外公,我爹爹是想开文举还是开武举?”李翠仙有此一问,其实是受了陈德兴的影响。她现在也认为大宋之败是因为文贵武轻的以文取士。

“自然是文武并重了。”王文统笑着摸摸胡子,“北地不比南朝,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可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拉拢他们做甚?”

北地自沦陷于女真铁蹄以来,就没有什么文贵武轻,历来都是武贵文轻的。而且社会秩序也一直不如南宋,地方豪族多习武艺以自保。到了蒙古入中原后更是如此。譬如严忠济(文人、艺术家、东平路行军万户)、张弘范等人,都是文武双全。便是王文统也有些武艺而且精通军略。

那些只有一肚子文采,没有什么武艺傍身的北地儒生,过得都很清苦。李璮当然不会没来由去给他们官做……历史上大宋开始大推文贵武轻的时候,天下已经大定,只有契丹据着燕云十六州而已,收不回对大宋天下也没多大影响。

而眼下还是争天下的时候,便是要开科取士,也要偏向武人,一方面可以拉拢乱世中的豪族,一方面也能选拔出文武全能的人才——这乱世当中还是要用人才的!

所以陈家父子提出的“以武取士”的科举游戏规则,便很自然的被李璮、王文统采用了。

李翠仙的眉头仍然没有展开,他老爹李璮造反做皇帝的步骤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稳扎稳打,一步步的展开。但是行事之缓,还是让人担心。原本可以趁着蒙古内讧急袭燕京定大局的。结果忽必烈都把阿里不哥害了,李璮还在山东没有出动。白白丧失了机会,忽必烈已经“迁都”京兆府,现在便是取了燕京,也不可能一举定大事了。

唐元两国在中原拉锯相斗的大势已成!宋明两国,倒是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第384章唐宋元明(五)

同一时间,在江南安逸繁华之地的大宋行都临安,关于陈德兴是明王降世的消息和北地招讨司的露布报捷,几乎前后脚传来!

陈德兴是降世明王的消息,是临安的天道教徒(明教徒)和从江华岛返回的客商带来的。当然也包括了通天球神迹的情况,有不少客商还声称亲眼所见通天神迹!

而露布报捷所报的是海津镇大捷和庄水大捷!北伐大军已经打到了燕云和辽东!还在海河岸边大败蒙古大军,现在正驻兵塘沽,随时准备西进燕京,将蒙古人的势力逐出中原!

这两个消息合在一起,顿时让稍稍平静一些的临安城举城哗然。明王是什么来路,临安城内的大人物谁不知道?陈德兴自称明王降世,这便是想要代宋而立了!至于神仙什么的,大部分读过圣贤书的人物,却是不信的。

而陈德兴大军已到燕云和辽东的消息,在很多人看来,也是个危险的信号。陈德兴一旦夺取燕云,便是做到了大宋300年来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有了这份功劳,足够让他拥有取代大宋的威望了!

西湖葛岭,贾似道赐第后宅的后乐园内,一席家宴,正到宾主尽欢之时。眼下正是新年将至,园中一片雪景,倒真是个饮宴赏雪的好时候儿。

贾府的饮宴,自然是豪奢无比的,摆在一处雕梁画栋的花厅里面。分席而食,诺大的花厅里面摆了些锦榻矮几,几上是各色美酒美食。花厅的地砖下面还修了取暖的火道地龙,热气通过火道传到屋内,花厅里面暖哄哄的好似春日。

赴宴的人不多,就是贾似道的几个心腹还有刚刚从广东和福建返回的吴潜、江万里。不过伺候的人却不少,都是贾家养的美姬,个个姿容艳丽,堪称绝色,便是在宫中也难得见。

席上还有一歌姬喝着琴声在吟唱诗词,都是贾似道、江万里、廖莹中、李庭芝、青阳梦炎、陆秀夫,还有新近成为贾似道心腹的陈宜中等人即兴所作。也不是什么佳句,无非就是应景的词赋,张口就来,少有能传唱开来的。

琴声嘎然而止,那歌姬也停止了吟唱,含笑朝方才作诗的陈宜中点了点头,只是一笑,便显出无限妖娆。让年轻风流,在临安瓦肆中早就艳遇无数的陈大才子也脸色微红,但还是还以一笑。

“慧娘,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了。”贾似道仿佛没有瞧见,只是挥手让名叫李慧娘的姬妾退下,接着又补充一句:“伺候的人都退下,都退下吧。”

姬妾们知道平章公要说正事儿了,纷纷福了一福,便飘飘然而退了。花厅之中,顿时空旷起来,气氛也一下凝重低沉了下来。

“平章公,您看看,您看看,这事儿闹的。连飞天神仙都出来了,闻所未闻,真是闻所未闻!这世上哪有什么活神仙?分明是在装神弄鬼,这陈德兴怕是想当皇上已经想疯了,等他平了燕云,大概就要泛海来取临安了!吾等都是宋臣,该早做准备!”

说话的是江万里,他缓缓而言,气度优雅,偏偏话儿说得有些无奈,捧着盏点茶只是叹气。这位参知政事,同签枢密院事,福建安抚使,沿海制置使,兼知福州的重臣大员,说起来也是知兵的,天下人都公认是一方阃臣的良选。但是知兵的文臣,却终究难比陈德兴这种已经能够上军神级别的职业军人。

景定元年的时候,陈德兴到底根基不深,人望不足,虽然一度控制了临安,但没有篡位的可能,顶天是个挟天子令诸侯——这事儿虽然是要篡位的前奏,但是陈德兴的实力、人望没有到位,篡位就很难成功。而他只要窝在临安这个烂泥坑里,凭贾似道、江万里、马光祖、吴潜这些混了一辈子官场的老臣,实在有太多办法给陈德兴下绊子设圈套了。所以斗下去大宋这边不一定会输!

可是这陈德兴偏偏退了半步,拉着军队裹挟了民众去了高丽。本来以为他没个十年八年翻不起什么浪花,没想到只是区区年余,就闯出了好大世面。

不仅掌控了半个高丽国,而且还挥师入了燕云,更夸张的是还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明王降世,由大活人摇身一变成活神仙了,还弄得更真的似也!

李庭芝刚才喝酒吟诗的时候就一直皱着眉头,现在更是把眉心拧成一团:“什么神仙,什么明王,都是假的……只有刀把子才是真的,朝廷手中的兵力还是弱……三衙新军得加快编练,现在兵已经招齐了,就是缺少军官,原来三衙军的军官没有甚用,两淮将门又和陈德兴眉来眼去。现在看来,只有靠以武取士了……”

过去一年,因为原来的三衙军被解散,省下不少军饷,朝廷对各个藩镇的财政补贴也少于原来“以文御武”的时代,再加上抄了蒲寿庚他们家。南宋朝廷的财政,居然回光返照,出现三十年来未有的收支盈余。

在财政相对宽裕的情况下,拨给三衙新军的军费自然也充足,壮丁、衣甲、器械全部到位。可是在军官选拔上面,却十足让人伤透脑筋。

在三衙新军组建前,朝廷的武力就是在李庭芝从扬州带来的一万多武锐军,王坚从四川带来的一千多骨干,还有殿前诸班直的一千多人。

其中李庭芝的扬州兵和陈德兴算是同乡,陈德兴自己也是武锐军出身。这武锐军出来的军官,实在不敢大用,现在只能勉强用他们练兵,可不敢真的把军队交给他们带。

而王坚、王炎父子和陈德兴关系也不错,在去年临安之变的时候,王家父子就按兵不动,坐观成败。所以贾似道和李庭芝也不敢信任王家军。借着对付泉州蒲家的机会,就把王坚、王炎父子调去了福建。现在更是委任王坚当了广南西路安抚使兼知桂州,一脚踢到广西去了。

剩下的唯一可靠的,就是殿前诸班的一千多人。但是这些人大多只是武艺精通,虽然人人都有官身,但是大多没有带兵的经验。而且也不可能把这一千多人都派去带兵,这样殿前诸班就没有人了,皇宫谁来守护?皇帝又让谁来保护?

所以李庭芝就想到了用“以武取士”的方法,用景定二年的科举大比选拔出一批文武兼备之士,用他们来掌握三衙新军。

才回到朝廷不久的左相吴潜摇摇头:“以武取士?取得还不都是藩镇的子弟门人?好好的读书人,怎么比得过那些人?”

李庭芝横了吴潜一眼,吴老头这话说得有些不中听了——李庭芝自己就是孟珙的门客出身,而孟珙搁现在怕也是藩镇。不过确实也是实情,陈德兴提出的以武取士,想来就是要拉拢藩镇子弟的!这些出身藩镇的“武进士”当官后,百分之百就是陈家党羽,怎么能让他们去掌新军?

从庆元府过来,现在掌握浙西军政大权的马光祖却是一笑,插话道:“江南书生也有习武的,过去的武进士多半还是江南五路的才子。而且咸淳二年的大比还是朝廷在掌握,这主考官落不到陈君直手中。不过他现在掌握了个武学,招了不到两千淮上子弟当学生……这可得小心对待,上回他儿子用三千人就把临安城闹个天翻地覆!”

自从讨论开始贾似道就没有说话,嘴角一直弯着,说不出的刚愎沉默神色。听着马光祖提到陈淮清一手操办的武学,他只是嗤的一笑。

“这哪儿能比呢?陈德兴的三千人是战场上打出来的锐士,陈君直的两千人不过是些习武的书生。”

贾似道眉头突然拧了起来:“现在真正扎手的,不是陈君直的两千人,也不是陈德兴攻入燕云、辽东,而是陈德兴的神仙身份!”

“这是骗人的!”吴潜、马光祖、江万里、李庭芝几乎异口同声。

贾似道只是摇头:“去过江华岛的人,却都说陈德兴是真神仙!这事儿……可蹊跷!”

在场的几人互相看看,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屑。装神弄鬼,自古不成大事儿。

贾似道皱眉:“那谁辛苦一下,去江华岛看个究竟?”他看到几个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苦笑一下,“陈德兴此贼善于蛊惑人心,装神弄鬼……必也是为了蛊惑,一定得及早揭穿,免得他利用天道教把无知百姓都蛊惑起来。”

“平章公,要不晚生走一趟江华岛吧?”廖莹中官小,在一帮宰执跟前没有说话的资格,不过跑腿的事情却必须抢先。

“晚生也愿往。”

“晚生愿一同前去。”

陈宜中和青阳梦炎两人,都是贾似道的门人,看到廖莹中请命,自然不能落后,也都站出来请命。

“好好,都去,都去。”贾似道笑着点头,目光却瞧着李庭芝和江万里。

李庭芝明白对方的意思,连忙笑道:“平章公,要不下官也走一趟。只是……用什么名义去往高丽呢?”

贾似道抚掌道:“要什么名义?微服私访最好,这样才能看得真切。”

第385章科学神教(一)

安丰陈家,也就是陈德兴他们家,在临安有三处豪宅。一处位于西湖北岸是吕文德所赠的宅子。

一处位于临安城内靠近嘉会门,就是赵琳儿的汉国、周国公主府。

最后一处则是陈淮清当了右丞相兼枢密使后新购置的宅院,位于西湖的西岸,靠近灵隐寺的地方,名叫久安堂。东依西湖,还有自备的码头。西临灵隐,出了后院便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可以直通灵隐寺。想要烧香礼佛倒是方便的很。

而陈淮清如今,便时常住在久安堂中,只有上朝的日子才会在安乐坊的那个小宅子里面住上一晚。不过他住安乐坊的日子很少,一方面现在的大宋天子是个脑残,根本不能理政,上了朝也跟没上一样,和他说什么都不管用,大事儿还得六个顾命大臣合计。

另一方面,陈淮清还经常请假不朝,他现在在朝中非常孤立,人人都视其为乱臣贼子,避之尤恐不及。平日里面和他往来的朝臣,也就是文天祥这个臭大街的状元郎。文天祥早就给人贴上了陈氏一党的招牌,已经跳进西湖都洗不清了。所以也只好破罐破摔了。

除了文天祥常来拜访之外,久安堂的另外一名常客便是灵隐寺的大和尚九灯法师。在临安之变前,陈淮清是不怎么信佛拜佛的,可是这一年多来却成了灵隐寺的常客,花掉的香火钱总有好几千贯。如今连和尚朋友都交上了。对于陈德兴所创的天道教,陈淮清却是压根就不相信的,天道教在临安分坛,他是去都没去过一次。

对于天道教,他的看法却是绝大部分大宋士大夫一样——邪教一个!妄图依靠装神弄鬼来蛊惑人心,这个……不是长久之计,最后也难成大事!

所以在明王降世的消息在临安传开以后,久安堂比之往日,更是清冷了许多。连枢密院所管的武学生都很少上门了,仿佛这明王降世就是陈德兴之说,便是陈德兴异日败亡的祸根!

而在陈淮清本人看来,明王降世和天道教也绝对属于影响极坏的败笔——因为明王和天道教,都是不容于儒家之学的,同样也会被释道二教所敌视。这便是同时将释儒道三教都推到了敌对面!

同时得罪了释儒道三教,便是失去了中原人心!因为这人心是跟着舆论走的,而舆论又是掌握在儒生、和尚、道士之手的……

正在书斋中翻看一本朱熹的《周易本义》的陈淮清突然感到一阵烦躁,将书本一丢,突然就听见脚步声喀嚓喀嚓踩着落叶的声音。他顿顿,分辨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文山,九灯,可是你们二位恶客?快进来吧!”

门外就传来两个声气不同的呵呵大笑儿的声音。门被推开,就见一僧一俗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陈淮清府上的常客文天祥。另一人是个和尚,三十许岁,一脸睿智,披着件打了补丁的棉布袈裟,正是灵隐寺的高僧九灯和尚——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却精通佛儒道三家经典,在临安有儒僧九灯的名号。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道:“相公,我们可没您这么好的雅兴。安乐宰相,天下无事,就在久安堂高卧,整日读书写文章,也不知道您怎么沉得住气!我们俩都替你着急啊,这又是天道教又是降世明王的,到底在搞什么?”

原来两人来访,也是为了天道教和降世明王的事情——这两件事情在辽东、高丽没有什么,辽东就一帮野蛮人,陈德兴搞出个比萨满教灵验的天道教就足够忽悠人了。而高丽虽然盛行佛、儒,但是高丽国君臣现在都仰赖陈德兴,哪里敢在宗教问题上忤逆他?

可是在南宋,儒家根基深厚,佛教信徒众多,道教更是赵家的国教,而且这三教已经有了在思想上归一的趋势——这是理学的功劳,宋朝理学批判地吸收了佛教和道教的思想,形成了一个融合儒、释、道三教三位一体的思想体系。而陈德兴的天道教对于这个儒释道三位一体的思想体系而言,就是异端邪说,就是邪教!

九灯大和尚坐了下来,接过陈淮清递上的点茶饮了一口,嘻嘻一笑:“好茶好茶,不知道令郎那边有没有这样的茶?要是有的话,也不妄和尚我飘洋过海去一趟了。”

“九灯大师要去辽东?”陈淮清皱眉,“是去弘扬佛法?”

九灯只是笑着点头。他是灵隐寺的高僧嘛,在大宋佛界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现在辽东、高丽出了个天道教,还在临安开了分坛,临安的大和尚们一合计,认为要派个高一点的僧去辽东弘法,而且这高僧还要年轻一点,太老了没准一路风浪颠簸的没有到地方就圆寂了。于是大和尚们就一致推举九灯和尚去辽东了。

文天祥也给自己倒了杯点茶,品了一口,笑道:“九灯和尚是去辽东开灵隐寺下院的。相公,您说这个灵隐下院可能开得?”

“这个……”陈淮清一脸苦笑,也不知道临安的大和尚们吃错什么药,居然要去辽东开个灵隐下院!这不摆明要去挖天道教的墙角吗?

“相公,您还是劝劝庆之吧,这天道教……最好别闹了,这一套在汉地没有什么用的。”文天祥轻轻转动茶盏,好言规劝道。“邪教这东西,起来的时候信者如云,一旦穿帮立时就是星散。哪里比得上圣人的道理?听说蒙古人现在也要崇儒了,忽必烈要当什么大元皇帝,准备在北地行汉法,开科举。连鞑子都要走正途了,庆之怎么还在邪教上面折腾呢?”

陈淮清苦苦一笑:“吾这儿子什么时候会听吾的话?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过中原,在辽东、高丽当个土皇帝也不错嘛。”

九灯和尚微微摇头:“就是当土皇帝也离不开儒释道三教……至少要择其一为辅弼,如此才能安稳。这天道教,总不是正路,或许初兴时可用,然而长久下去,必然会出问题的。最好还是趁现在天道教还没有做大就改弦易辙,否则邪教一旦成尾大不掉之势,就怕天地皆不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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