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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4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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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奴下巴压在张德的肩膀上,两人的脑袋紧紧地贴着,“因为阿奴经历过啊。”
  一时沉默,就这么紧紧地贴着,老张原本有些焦躁的心,顿时也安静下来。
  半晌,阿奴打破了平静:“阿郎。”
  “何事?”
  “我想要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我想要个女儿。”
  “……”
  女儿是东西吗?
  不过阿奴这时候眼眸流波,千言万语一句话:干我!
  去他妈的公务。
  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直接不看,转身把阿奴抱了起来,朝着卧榻去了。
  ……
  “丽质,呃,这个……”
  “有话快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隆庆宫中,李丽质不耐烦地看着自己的太子哥哥,一看到李承乾那副废柴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来隆庆宫的时候,李承乾虽然换了一身行头,可是看得出来,他是刚从地里回转。那种劳作过后的疲惫感,根本就挥之不去。
  “自家兄妹,何必介怀嘛。”
  “何必介怀?我当然介怀!你从我这里借了钱,说是要去武汉的呢?你去了吗?”
  “这不是阿耶阿娘从京城过来,我也一时不好走脱么。”
  “你放屁!”
  本就因为最近的一条消息而暴躁的李丽质,顿时暴怒地瞪着李承乾:“李承乾!你拿了我的钱去种树,你别当我不知道!”
  手指指着李承乾,李丽质直呼其名,根本不在乎君臣礼仪。
  只是作为储君的李承乾,却是悻悻然道:“丽质,你有所不知,将来几年,果脯、蜜饯、罐头,一定大卖!而且白糖产量年年增加,这糖价越来越低,到时候天下雄州的百姓,一定都能买得起。如此一来,蜂蜜产量也会增加,而蜜饯的价钱,又会压低,到时候出口天竺,是一桩大买卖……”
  李承乾说得起劲,却见李丽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顿时话头一截,戛然而止。
  “说,说啊,继续说啊。”
  “那钱花都花了,丽质你想怎么办,说吧。”
  “你说的。”
  “对,我说的,什么条件都答应。”
  “好,你派几个东宫卫士,去把张沧杀了。”
  “……”
  李丽质顿时嘲讽地看了一眼太子哥哥,“你要是真杀了张沧,说不定阿耶对你,会刮目相看。狠辣果决,一点都不沾,你当真是承乾宫里生出来的?”
  “……”
  作为储君,李承乾也有果决的时候,不过这种果决,要么是因为种地,要么是因为儿女。
  为了自己杀伐果决,李承乾还真没做到过。
  正如李丽质说的那样,这时候他派人把张沧杀了,李世民还真的会对他刮目相看。
  不管动机如何,哪怕是阴谋、算计。
  “丽质,你不会真的想杀了张沧吧?”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要杀他,等到现在?”
  横了一眼太子哥哥,李丽质这才道,“你去物色几个人家,有合适的女郎,就去奏请阿耶,赐婚给他。”
  “我去?”
  李丽质看着他。
  “我去。”
  李承乾点点头,隆庆宫之主的钱,从来不是那么好拿的,哪怕是东宫之主……大概是东宫之主吧。
  离开隆庆宫的时候,李承乾正寻思着,这物色几个人家,到底是几个人家?是高门还是寒门?
  可隆庆宫之主没给标准,作为东宫之主,也就只能先回去咨询咨询。
  


第三十八章 威慑
  “殿下,吴王府长史到了。”
  “噢?”
  轰走了李承乾,李丽质正准备去看看李雍,却听宫婢前来禀报,说是吴王府长史特意过来送礼。
  礼单非常厚,仅仅是礼单本身,就用翡翠为书骨,封皮用了大量的羽毛贴花。礼单打开之后,就是一叠金箔纸。而且这种金箔纸,并非是特意做薄了然后用来装饰的品种,实际上与其说是金箔,不如说是金卡。
  每一张金卡上面,刻着礼物的名目。
  可以这么说,这一本礼单,就是一个极为昂贵的珍宝。
  “传。”
  “是,殿下。”
  此刻,在前厅等候的权万纪打量着四周,越看越心惊。他并非没有来过隆庆宫,但从未跨入长乐公主的地盘,因为他每次来隆庆宫,都是在外面学宫行走看看。
  瞄了一眼大厅中的柱梁,权万纪只看一眼,就知道这种两人合抱都围不过来的木料,绝对不是长安本地能够产的。
  当年成都修造王府,在蜀地本地运输巨木,十八根巨木,动用民夫三千,靡费小十万贯,这才把木料运到工地。
  而这十万贯的开销,和木料本身还无关,纯粹是从寻找到砍伐到运输等等费用。
  要知道,在当时李皇帝给太极宫、洛阳宫、九成宫的总预算,大概也就是六百万到九百万贯左右。
  当然了,后来随着经济发展,物价上涨,超支是肯定的,不过却也没有伤筋动骨,反而游刃有余。但十万贯找十八根巨木,还是相当的夸张。
  可权万纪看了一眼这些隆庆宫中的柱梁,寻思着这些柱头比成都王府的那是要粗多了大多了,怎么看只会更贵不会便宜。
  这还只是前厅,隆庆宫一共有多少宫室?总房间数量大概在三千六百间左右。单体大型建筑有十几座,这样的前厅,只是一个接待大楼的一部分。
  入眼望去,已经有十多根巨木矗立在那里。
  越看越心惊,还好来得时候,权万纪咬牙劝说吴王把礼单做得漂漂亮亮,全然没有瑕疵。
  要不然,一份“寒酸”的礼物送到隆庆宫,说不定会被长乐公主鄙视。
  两京权贵都很清楚,长乐公主是个相当温柔好说话但是记仇的人。
  “呼……”
  一把年纪的权万纪偷偷地擦了擦汗,心说还好没办砸。
  吃什么饭,当什么心。如今各大亲王府的长史,干的活都大同小异,而能够在这年头的亲王府长史职业中出挑的,权万纪算一个。
  “权长史,殿下召见。”
  “噢。有劳女师傅带路。”
  “可不敢当师傅称呼。”
  宫婢掩嘴一笑,却也是听得舒服。
  如今各大宫殿中,能够当师傅称呼的,最少也是外放的太监。这种宦官不敢说大权在握,但是影响力都不小,当一声外朝官吏一声“师傅”称呼,也不会让人丢人。
  毕竟,如今想要外放做太监,业务技能必须过关,不是说光会拍马屁,给皇帝搂钱,就算合格的太监。
  谁叫贞观朝的阉人,捞钱本领还不如皇帝呢?
  “权长史随我来吧。”
  “女师傅请。”
  权万纪亦步亦趋地跟着,头也不抬,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实际上他却在计算着隆庆宫核心的规模,虽然知道整个隆庆坊都被长乐公主殿下拿了下来,可廊檐斗拱如此密集,假山花园如此繁复,还是在不停地震惊着他。
  当踏上走廊的时候,权万纪嘴角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因为他走过的长廊,两边廊柱,居然是一尺以上的榉木。
  且几无下次,每一根的粗细都差不多,朱漆涂抹得也非常匀称,看着就是浑然一体。
  这种木料,普通公侯家里,用来盖房子都够了。
  至于寻常百姓人家,绝无可能用榉木,大户人家凑上七八棵用来做房梁或者顶梁柱,倒是有点可能。
  每一步跨出去,权万纪都感觉耳朵里叮叮当当作响,那是金钱交鸣的声音。
  长廊走完的时候,权万纪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入眼处,仿佛就是华润银元做成的。
  至于廊檐上的青瓦,权万纪都不想再去思考它是从哪个窑烧出来的。
  因为隔着一个花园,斜对面有一座宫室,层层琉璃瓦差点闪瞎他的双眼。
  “呼……”
  又一次平复心情吐了口气,权万纪继续低着头跟上了宫婢。
  穿过一个带折角的前廊,终于到了宫殿的门口。
  不知道怎么地,权万纪有一种上朝的错觉。
  “殿下,吴王府长史到了。”
  “进来吧。”
  宫婢这才转身到了门口,对站在门外的权万纪道,“权长史,公主有请。”
  “不敢。”
  权万纪冲宫婢拱拱手,到了里面,情不自禁喊道:“臣,权万纪,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
  中央宝座之上,李丽质长袖一抬,然后伸伸手,“赐座。”
  顿时就有宫婢抱着一只团凳过来,放在了大厅一侧。
  “谢殿下。”
  作为一个老江湖,权万纪今天的压迫感非常重,和长孙皇后比起来,长乐公主显然是另外一种上位者的风格。
  长孙皇后也好,李皇帝也罢,他们会有怀柔的一面。
  但是长乐公主李丽质,那种凌厉的感觉,权万纪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受了隆庆宫规模布局的震慑,明知道不应该有这样惶恐不安的念头,可还是控制不住。
  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何房谋杜断是顶级人臣,只他们那种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修为,就是权万纪现在还无法达到的境界。
  “权长史,吴王近来安好?”
  “托公主挂念,吴王殿下家宅平安,一向安好。”
  “平安就好,平安是福。吴王兄博古通今,又擅工巧,也算是当代贤王。比太子哥哥,那是强了不少。”
  “不敢!不敢……”
  权万纪原本就只有半个屁股坐在团凳上,这光景听到李丽质的话,当时就吓得从团凳上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忙不迭地爬起来又说着“不敢”。
  必须不敢啊,哪里敢啊,你长乐公主可以随便大嘴巴乱说,可吴王府好不容易有几天消停日子,都已经折腾显微镜望远镜好些年了,再去扯什么跟储君比大小,这不是闹么?
  “权长史?你这是作甚?都是皇家兄弟,予说说而已,又不是构陷吴王。”
  “是、是,公主殿下气度超凡,所言甚是……”
  权万纪一脸苦笑,颤颤巍巍地躬身弯腰,都不敢再去坐凳子上。
  “说起来,权长史来得也真是巧。予有一个晚辈,乃是洛阳白氏女郎所出,身家清白,前途远大。今年十五岁,欲觅适龄良家,且先定个亲事,权长史乃是吴王府首席,可谓见多识广,不知可否帮忙?”
  “殿下既有吩咐,臣岂敢懈怠,自当尽力而为。”
  “噢?尽力而为……”
  “臣失言,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嗯,很好。”
  李丽质点点头,“权长史,你能这样说话,予很欣慰。予也先替那晚辈,多谢权长史费心。”
  “这是臣的福分,福分……”
  这光景权万纪脑袋里都是咣当咣当作响,说话都不利索,直接把出来时候打算说的话都忘到了脑后。
  等告辞离开隆庆宫之后,一阵冷风把他吹醒,权万纪这才反应过来:“老夫他娘的过来送了大礼,结果忘了求人办事,反而还要给人办事?!”
  


第三十九章 做媒
  “老权,去隆庆宫谈得如何?长乐可愿意借些窑工出来?”
  回到吴王在长安的吴王宅,权万纪久久不能平静,李恪跟他说话,他还是一脸发懵的状态。
  半晌,权万纪才说了一句:“殿下,隆庆宫……逾制了吧?”
  “逾制?逾制个甚么?长乐公主她就是‘制’。”
  “……”
  权万纪深吸一口气,终于有点明白长乐公主在皇族中的地位了。以往的印象,并不深刻,去了一趟隆庆宫,什么都明白了。
  “今年得烧一批瓷器出来,老权你是不知道,张德说了,‘朝鲜道’‘扶桑地’出了一批受封大兵,有钱有田,正是要花钱摆场面的时候。这瓷器要是能搞一批出来,也不消是何等华贵,不拘是白瓷青瓷,都能大赚。”
  舔了舔嘴唇的李恪拿起一杯茶,胡乱灌了一气,“这显微镜、望远镜的生意,怕是要受挫。他娘的,居然不打仗了。”
  只要连年用兵,他的“千里镜”就不愁销路,兵部采买那叫一个爽快。他是亲王,兵部也不会故意拖欠尾款。
  可惜啊,程处弼回来之后,李恪在宴会上偷偷地跟他聊了聊,知道朝廷打算要把河中这块肥肉先消化掉。
  今明两年,昆仑海一带要迁走最少两千户,这就是一万人。
  除了昆仑海,漠南漠北加起来一共要迁走四千帐。如今漠南漠北一帐等于一户,也就是说,草原两年内,最少也要两万人迁徙到河中。
  加上蕃地二三十个小部落,分别要迁徙勃律和昆仑海,这加起来也有三四万人。两年内的主要开销,绝对不是军费。
  “千里镜”的买卖,大概也就是只能等下一回用兵了。
  还得是大规模用兵,否则光敦煌宫的库存,都够消耗一阵的。
  “殿下,长乐公主倒是吩咐了一件事情,让老朽去办。”
  “噢?”
  李恪一愣,“老权,甚么事体,长乐还让你去办?”
  “说媒。”
  “嗯?!”
  李恪一惊,小声问道,“给姓张的?”
  “姓张的?”
  权万纪摇摇头,“说是洛阳白氏的晚辈。”
  “那就是姓张的,张二郎,张沔。”
  言罢,李恪侧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搁在扶手上轻轻地拍打,“这事情,是好事。”
  听到吴王李恪说是张二郎张沔的时候,权万纪一双老腿差点软下去。他喜欢装逼摆直臣架势是不假,可不代表他没眼风,得罪谁他也不会得罪张德这样的大佬。
  张德的儿子,轮得到他去指手画脚介绍小娘?
  这不是害人嘛!
  “老权你也别慌,此事当真是个好事。张操之那里,倘若有甚说法,推到本王身上就是。”
  李恪拿起茶碗,又喝了一口,“有些事情,老权你不知道底细。你莫要以为张德那里有甚么嫡庶之分。那些个儿子,都是录入宗谱,同为嫡系的。”
  “什么?!如此荒诞……”
  “嗯?!”
  李恪冷哼一声,眉头一挑,瞪了一眼权万纪。
  老权顿时闭了嘴,然后道:“如此岂不是诸子相争?”
  “相争?诸子相争倒是争不起来,那些个女郎,倒是要争一争。你可知道,荥阳郑氏为了稳住郑大娘子,又送了个小娘过去,叫郑莹还是甚么,便是专门服侍张德日常生活的。听说已经有了身孕,这要是再生个儿子,郑氏定是要扶持的。”
  言罢,李恪眼睛一亮,“本王几次前往张德那里说亲,为的就是想让本王的儿子,能够娶了张洛水。这可是当世罕见的女富豪,一出生就含着富贵,比我们这种亲王……那是轻松愉快多了。”
  “噢?亲王说亲,张梁丰也看不上?”
  “本王差点被他打残……”
  李恪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他娘的,看他也是个三旬老汉,居然一通老拳上来,着实有力。旁人见了,谁信他是个文官……要不是本王跑得快,这老货真是要捶断本王的肋骨。”
  “……”
  忽地,权万纪愣了一下,对李恪道:“殿下不是也有女儿?若如此,不若联姻张操之?”
  “你当本王没有想过吗?”
  李恪摇摇头,“时机不成熟。”
  “时机……”
  仔细一想,权万纪身躯一震,冲吴王拱了拱手,“殿下深谋远虑。”
  有些话哪怕是私下里,也不好说出来的。比如说,当儿子的盼着亲爹赶紧去世。哪怕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但是不管是公开还是私下,这话都不能说。
  且不见李董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明明巴不得老董事长赶紧死了拉倒,可自己还是一副老爹千秋万载就是好的态度。
  李恪这样的“野生”亲王,目前的人设就是爱好“奇技淫巧”以及小蝌蚪。但他只要敢联姻张德,那么所有人设都是摆设,所有人都会认定,这吴王他娘的是有想法啊。
  所以,就算有想法,也得等李董嗝屁。
  李恪说时机不成熟,关键就在这里。
  再一个,现在是长乐公主让权万纪,或者说是吴王府长史帮忙,那长乐公主愿意看到张沔幸福吗?让一个亲王做自己的老丈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长乐公主殿下巴不得张沔娶他名字的一半,随便找个女乞丐给张沔做老婆,当然是让长乐公主殿最高兴的事情。
  当然这也只是理想状态,不切实际。
  “此事只要办得漂亮,老权,本王保你一个七部位子。”
  “殿下,老朽并非是贪恋权势之人。”
  “还有五万贯现金。”
  “……”
  “老权,自己人,本王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臣全力以赴,不辱所托。”
  “好!洛阳白氏那里,只要老权你妥帖了,本王去说项。说不听就砸钱,砸到他们答应。”
  李恪虽然想要做瓷器生意,可不代表他穷了没钱了,正相反,亲王里面,他绝对是富可敌国数一数二的。
  和魏王李泰那种借小贷被人讨债上门不同,李恪财务相当良好,目前最大的苦恼,就是钱太多没地方花出去。
  而陶瓷,是李恪下一步投资的目标,不但要投资,还要做出口。
  但瓷器这个事情,正常情况下得给长孙皇后打交道,如今的长孙皇后,他吴王李恪可不敢上前巴结,老老实实窝在安陆拉倒。
  要不是来了一趟西京,他想起来隆庆宫之主还有门路可以搞到瓷器,都不会让权万纪上门送礼。
  只是万万没想到,上门送了一回礼,居然还有这样的际遇,当真是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至于张德次子张二郎张沔的人生幸福……这他娘的关他吴王什么事儿?
  而此时此刻,在京城优哉游哉的张沔,正跟老阿公吐着槽:“阿公,大哥还真是不容易啊。”
  


第四十章 过山东
  京洛板轨几经扩建,各州县的分段也逐渐明朗。
  从洛阳出来之后,一路畅通无阻至峡石县,然后就到了陕州治所陕县。这一段路,是洛阳西行最太平最好走的路,哪怕没有京洛板轨,也是如此。
  只是到了陕县,就要往西南斜插过去,略微拐个弯,才能到弘农县。而弘农县又是在鸿胪水的西岸,也就是说,车马到了这里,原本是有个津渡,现在则是变成了道路桥。
  至此,就是虢州境内,道路就谈不上有多好,一路到潼关,大抵上都是弯弯曲曲。潼关横亘华州、虢州之间,要是打仗,潼关是必争之地,也是因为地形地貌就是这样决定的。
  不过京洛板轨的特殊性,使得夜里过关有了特殊性,潼关有专门的通道,留给京洛板轨,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蒸汽机车上路,也是这个待遇。
  行至虢州境内的时候,欧文就对张沧道:“大郎,如今你的身份已经为人所知,过了潼关,你须万分小心。”
  话没有说透,作为内侍,而且还是年纪轻轻就外放做太监的宦官精英,欧文自有独特的情报渠道。
  虽然是连夜把张沧接到长安,但毕竟跟张氏父子都有交情在,欧文也没打算恶了张德,所以提醒了张沧。
  “欧监,西京附近,我家仇人甚多?”
  “漕渠上下,不知道几千几万。过了潼关,这板轨是要绕一下路经过华阴县,再去郑县。因‘四夷怀德碑’一事,来西京的权贵极多。而且西京相较京城,藏龙卧虎也容易得多。”
  洛阳虽大,但实际上出城之后,日子还真不好过。尤其是“环京城无人区”的存在,使得即便有人在京中犯事,虽说就地找个山林一钻,也能过活,但到底不是人过的日子。
  所以这几年京中游侠,一旦犯事,就是往长安跑,最不济,也是往山东跑,哪怕是徐州也要好过得多。
  游侠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生活的,社会人不在社会,那就不叫生活,而是生存。
  “荒野求生”虽然很显本领,可没有观众,又显给谁看呢?
  而长安附近,多少还是留存了不少坐地户,永业田的破坏虽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华州、同州,府兵出身的农家,依旧是比比皆是。
  这样的社会环境和条件,有本事的农家,藏几个老战友,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德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老旧勋贵、各路豪强、戎狄蛮夷……直接和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万,五十万总归是有的。因张德而家道中落乃至家族覆灭的,没有一万,五千总归是有的。
  可张德是那么好弄死的吗?
  每年针对张德刺杀不知道有多少,比李世民还要多,可张德还是活蹦乱跳的,儿子女儿还生了一大堆。
  也不是没有有心人想要冲张德的子女下手,可张德的子女,最矬最矬的,可能就是张幽,母亲就是个犯官之后。
  可即便是犯官之后,薛招奴也不是没有靠山,姑母好歹也是太上皇的昭仪。这种身份关系,针对薛招奴就是针对薛昭仪,针对薛昭仪就是针对李渊。
  再加上张德从来没有结过婚,想要观礼看一看张德大小老婆长啥样的仇家,还真是一个都没有。更不要说认出张德的子女,这还不如掷骰子来得概率大。
  这也是为什么传言“女儿国”东主是张德之子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当笑话来看待,别说正常人,就算是张德的族叔张公谨,也完全不信。
  等到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张沧就是张德儿子的时候,情况自然就发生了不同。
  世家豪门可能也会想着干掉张沧出口气,须知道,山东世族可不只有五姓七望,整个山东世族,“巨头”级的世家,有一百不到的数量。尽管不是每家都能像五姓七望那样庞大夸张,可比照清河崔氏徐州房,那是绰绰有余。
  一个两万多人口的家族,万里挑一,也能挑一两个狠人出来。
  况且,世家豪门也未必需要自己下场,隋末大战尚且都是一波波的代理人以及合伙人,何况是现在“太平盛世”。
  “欧监,过崤山了。”
  打起精神来的张沧,忽然在车厢内,对欧文说道。
  在陕县换了车马,前往弘农的这段路,基本跟东南方的崤山平行。
  这一带从来都是古战场,历尽几百年,还是能够看到春秋秦汉时期的痕迹。
  所谓“山东世族”,这座山,就在这里。
  “那就快到鸿胪水了,到了弘农,可要休息片刻?”
  张沧没说话,而是握紧了随身带出来的横刀,然后转头看着欧文,“车厢内可有弓矢?”
  “有的。”
  见张沧神情肃然,欧文指了指车厢的一侧,然后道,“大郎不必紧张,这里军府留有重兵,五里就会有一处兵站,就算有强人想要行事,也不可能在这……”
  “墩儿!”
  嘎吱嘎吱嘎吱……
  轮毂因为减速,发出了特有的声音。
  车厢外有个小黄门叩了一下门,然后隔着门喊道:“师傅!前头有鹿角拒马!”
  “嗯?!”
  欧文一个激灵,“呛”的一下,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黑着脸持剑靠近车门,“把灯火灭了!”
  “是,师傅!”
  小黄门得了命令,立刻喝道:“所有人听令,灭灯!”
  不多时,车灯马灯尽数黯淡,除了夜色中还有白白的烟气飘荡,周围黑茫茫的一片,安静到可怕。
  “吭哧!”
  挽马打了个响鼻,车把式立刻抚摸着马脖子,安抚着有些焦躁的挽马。即便是很有经验的挽马,到底也不是战马。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张沧将弓弦快速上好,挂了一只箭彀,又拎着一袋箭矢到了车厢后门,悄悄地拉开后门,然后钻了出去。
  “大郎!”
  欧文听到了声音,立刻知道张沧已经下车,他虽然焦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可还是镇定了下来。
  这种场面,这些年他经历的太多。
  实际上,他的年纪跟张沧相差仿佛,只不过在宦官群体中,他是为数不多付出超凡努力之辈。
  于是脱颖而出,成为如今相当有前途的内侍中官。可惜朝廷改制之后,内侍想要单纯地通过依附皇权而耀武扬威,已经没太大可能。
  这年头,当“太监”也是越来越看重学历和能力。
  “给马匹解套!”
  张沧已经下车,欧文也当机立断,立刻让人给挽马解套。
  “好嘞!”
  车把式听到了欧文的命令,也是第一时间就给马儿解套。
  “走,随我去清障。”
  虽然最保险的方式,是直接走人,可是欧文现在身负皇命,一行人前往长安最快的方式,当然是骑马。然而黑灯瞎火的,骑马奔驰不切实际,板轨反而是最快最稳妥的。
  更重要的是,张沧依然下车,猫到哪里去了,欧文也不知道。如果不能快速恢复道路畅通,欧文料定张沧不会冒头。
  只是让欧文万万没想到的是,此行内侍、护卫前去清障的时候,突然传来急促的破空声,嘭嘭作响的弓弦震动,在静夜之中极为明显。
  “敌袭!”
  “竖盾!”
  夜班的护卫们,立刻竖起小圆盾,尽力地将欧文等人护在其中。
  只是令人错愕的是,笃笃笃声音响起的时候,才知道那些破空而来的箭矢,居然目标还是刚才留在原地的车厢。
  听到声音位置之后,欧文冷汗直接流淌了下来,要不是张沧果断下车,恐怕他还会留在车厢内。
  这万一有冷箭得手,岂不是死得冤枉?
  “师傅,怎么办?!”
  “顺着板轨,走!”
  马上就到鸿胪水,过河就是弘农县,欧文就不信了,这些偷鸡的强人,能有多少人,敢跑到弘农县大开杀戒!
  


第四十一章 夜杀
  这种袭杀并没有惊到张沧,稍微冷静一下,就能判断出对方人数应该不会太多,而且肯定不是从洛阳跟出来的。
  欧文抵达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说是临时的旨意。
  就算有人消息灵通,能够查探到一晚上所有离开长安的内侍身份,可这个过程,也绝对没有那么高效。
  分拣情报之后,还要再安排人手,仓促之下,调动的精英会非常有限。
  而且即便是精英,在夜色之下赶路,效率也非常低,大概率也会是顺着京洛板轨行走。安全不说,也更容易布置袭杀张沧的攻击点。
  原本欧文想的是潼关,却万万没想到,这些人胆子倒是大,一口气冲到古崤关。
  嘭!
  弓弦震动,笃的一声,箭矢应该是射在了树木上。不过这一箭,应该是把人惊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张沧顿时心中有数,挎弓持刀,猫着腰立刻蹿了上去。
  倒不是说他大胆,而是自信。
  正当张沧准备摸过去的时候,板轨的远处,一队人同样正在疾驰。而且也应该是跑在板轨上的马车,灯火在黑暗中,即便很远,也非常的醒目。
  只看一眼,张沧就知道,这是自己人。
  “呼……”
  更是略微放松地吐了口气,心中暗道:应该是阿公安排的护卫吧。
  “再射一轮,赶紧撤!”
  果然,看到夜色中疾驰而来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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