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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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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薛书记一时无言,他突然想要辞职不干了。
  


第九十八章 冒进
  “都是神仙打架,还是在武汉舒服,埋头干活就是。”
  “哪里寻这样的没事哟,在武汉就不斗心眼了?不过是少了点斤两罢了。”
  “总比在这京城强吧?”
  “那总归是不一样的……”
  调去京城做事的武汉官吏,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武汉的“轻松”。在武汉,也就是肉体上非常的劳累,可在京城,那是肉体和精神都在遭受摧残。别说官场上的穿小鞋了,就是套近乎,那都是三句话一个坑,武汉官僚压根就没办法和京官尿一个坑去。
  加上京城官吏,做事准绳只有一个:上峰交待。
  层层堆叠上去,那就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官吏发挥主观能动性不是不可以,但一切的一切,都让渡给“皇上圣明”。如果结果除了偏差,那就是“皇上依然圣明,但我肯定哪里做得有问题”。
  和武汉那种出了问题数据拍脸的作风,实在是大相径庭。
  德州棉农闹事逐渐扩大了风声,整个京城琢磨的,不是如何应对,反而是打听辽东皇帝行在的消息……
  这他妈的,若非皇帝的确是挺圣明的,稍有不慎,黄花菜都凉了。
  “羽林军还是厉害,皇帝还是厉害,大唐还是厉害啊。”
  感慨许多,也只能说皇帝不愧是皇帝,德州那些个棉农,居然就是皇帝的抹布,拿来随便用的。
  然后轻轻的在河北一抹,嘿,五姓七望的“残党”,居然就要开始接受贞观朝的最大考验。
  “能不厉害么?”
  反问的人也是无语,皇帝整饬军府之后,大唐真正的精锐,就是羽林军。至于将来会是什么,不知道,但反正羽林军在手,而且进入了河北河南,“五姓七望”算是要称量一下自己的脖子硬不硬了。
  弘文阁衙署,孔颖达、褚遂良都收到了辽东的中旨,诸学士脸色相当的复杂。因为皇帝专门下旨到洛阳,算是一个通知。
  通知的内容有两个,一个是湖北省成立了,这没有引起孔颖达的兴趣,湖北省成立也好不成立也罢,干他屁事,而且传出来的消息是杜如晦亲手运作,张公谨或者秦琼很有可能出任湖北省第一任总督。
  第二个通知内容,却让孔颖达内心纠结,甚至还有一点点羡慕嫉妒恨。
  马周被钦定弘文阁诸学士之首,在学士前面,加了个“大”字。而且皇帝还夸赞了一句“授以百揆,阁臣之首”,一句话,秘书团……不是,弘文阁的老大钦定由马周担当。
  至于那些个出去做“总督”的,那就见仁见智了,兴许人家就是“淡泊名利”呢?
  尽管不知道孔祭酒有没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但当年李董许诺“十八学士”交椅的时候,孔祭酒可是跟朔州佬顶过牛的。现在好了,当年叫人家“小甜甜”,如今就是“牛夫人”?
  孔祭酒看了圣旨想打人,你说你一个茌平土鳖,当年还是靠着给人代笔混日子的穷酸,怎么就混到“位极人臣”的地步呢?
  “马宾王不错。”
  人在洛阳的长孙无忌,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吹胡子瞪眼,但是他心态好,气两下就舒坦了。反正当年《威凤赋》也没发出来,他还能怎样?再说了,现在让他去打杂他也不愿意啊。
  从内心来说,他羡慕马周的,也就只是这点“御前机缘”,可论及权力,这么个弘文阁老大,还真不一定就比得上江西行省总督。
  房乔在江西不敢说“一手遮天”,但当真是不用鸟任何人,一应施政方针,只要不是专门奔着造反去的,那只管搞。搞烂了也不怕,甩锅就是,跟李皇帝在朝廷干得活,就是个大小区别。
  但老阴货还是赞赏马周的一点,就是马周当真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君王”献计献策,颇有点“法家”的意味。这么几年下来,马周门下走狗,多是此类“酷吏”,凡事首先考量“君王收益”,然后在这个基准下,进行法度的变动。
  反社会反到自灭满门的崔慎崔季修,能够安安稳稳地活着,正是因为在中央除了有皇帝的支持之外,还有马周的鼎力相助。
  崔慎也没有白瞎这对君臣的支持,摸底河南河北,可以说把地方大族的那点底细,都倒腾了个一清二楚。
  李董咂摸着差不多了,直接拿德州棉农做了一场戏,可以说是“瞒天过海”,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干棉农,而且也的的确确下死手狠干。羽林军到处“剿匪”,活动范围极广,地方府兵还配合着“历练”,瞧着就是“绝对不和反抗朝廷天威的死硬分子妥协”的架势。
  这场面,论谁都以为李董要跟“先富起来”的人民群众干到底。
  万万没想到的是,李董盯着的,可不是这点蝇头小利。杀猪过年,怎么地也得挑几头膘肥肉厚的啊。
  “大人,依大人之见,皇帝莫非是要尽数剪除河北豪族?”
  “有何不可?”
  长孙无忌扫了一眼问话的儿子长孙淹,“想来是皇帝那里出现了甚么变数,否则,决计不会如此急躁。不过,凡事但有两三成胜算,行险一搏并无不可。更何况,崔慎摸底河北河南多年,博陵崔氏尽除之时,各家并未响应襄助,这说明甚么?于贞观朝,这些个世家大族,已然是外强中干,不过是表面势大。”
  至于某条土狗如何挥舞小锄头从世家那里挖来教育权,又是如何引领风潮,导致一波“民办学校”的热情,长孙无忌并没有和儿子解释。这种道理,讲再多也没有自身体会一番才能够明白真切。
  “可……事涉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百姓,一旦动荡,万劫不复啊!”
  “哪有什么万劫不复,你以为那些游离五姓之外的世族,为何被约往辽东?莫非是这些世族家里有甚女郎,貌美到皇帝心动不成?”
  “大人的意思是……这是皇帝许诺给这些五姓之外世族的好处?”
  长孙无敌点点头,“除了此等,还有羽林军。如今五姓尽除又如何?现在回想,皇帝是早有筹谋啊。早先从武汉调用农官,授官‘稼穑令’,皇庄运作,有类新式农庄。田亩增益,较之京城郊县,强了何止一星半点。后又遴选武汉百工,如贾飞之流,更是在辽东随侍,若是动荡,这牵扯的数十万百姓,尽数拿去修路挖渠就是。”
  面色淡然的长孙无忌心中忽然觉得,会不会是皇帝察觉到了武汉的真正实力?这么多年下来,就算只是算加法,也不可能再瞒得过马周和皇帝吧?
  “大人言之有理,还可效仿武汉、苏杭,数十万百姓塞到工坊,说不定棉赋直接减半,在河南河北自己盖上百几十个棉纺厂,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长孙淹说罢,却见长孙无忌竟然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兴许就是如此?”
  


第九十九章 流亡
  夏秋时节的扬子江南岸,充斥各种焖湿酷热,本地人还好,外地来的倘若一时不察,中暑还是好的,倘若“水土不服”,直接报销在江南,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江阴县衙内外,中午日头毒辣火热,澄江大街贯穿东西,官衙道旁设置了不少官办凉亭。里面窝着不少车把式和马夫,或卧或躺,在凉亭里面用斗笠兜帽盖住了脸打盹。瞧着还算惬意,只是短衫敞怀,把肚腩露了出来,就显得有些丑陋,一撮撮的黑毛混合着黏糊糊的汗渍,更是显得恶心。
  “劳烦通禀,就说河北‘幽忧子’前来拜访。”
  县衙的门子正抱着个短棍打盹,陡然被人吵醒,带着点脾气,只是打量了一下来者的形貌之后,还是把脾气压了下去,微微拱手:“郎君从河北来的?”
  “算是明府故交,旧时长安朋友。”
  “先生快来这里坐着歇息,小的这就去通禀。”
  邀着人到了门房坐下,还给沏茶一杯,专门挑拣了一只干净的陶制杯子,茶汤色泽黄绿,显然是炒茶泡制。
  茶是凉了的,喝起来解暑。
  “有劳了。”
  “无妨无妨,先生小坐,小的这就去。”
  那门子穿戴也是整洁,便是胡须也打理过的,瞧着和外面的车把式马夫,大不一样。
  “阿郎,张县令当真会收留我们?”
  “当世还能收留我们的,不多了,三郎算是我有把握的。”
  “卢文渊寻了侯文定,算是安顿了下来。咱们卢氏,想要再东山再起……只能指望子孙了。”
  几个人儒雅中年人说罢,却见门子已经跑了回来,面带喜色到了他们跟前作揖行礼:“几位,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
  还不等他们回话,就听一人朗声道:“升之!”
  哪怕没有身穿官袍,但那种浸淫官场多年的气场,还是显露了不少“官威”。让在此等候的不少人,情不自禁地脸色变了一下。
  “惭愧……”
  “不必多言,河北诸事,我早已知晓。只管在江阴住下,若要入籍,也没甚要紧的,户房添上几页纸的事情。”
  张大安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莫要多想,先在江阴住下,多转转,再琢磨安生。”
  “多谢……”
  “何必言谢,当年在长安,我与你分食阿月浑子,求的不是一个谢字,而是我张大安交你卢照邻这个朋友。”
  听得张大安这般说话,卢照邻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滑落之时,侧首从张大安用力地拱了拱手。
  安顿这一队卢氏族人住下,张大安也没有去询问到底河北发生了什么。惨事翻来覆去的说,反而让人难以从伤感中走出来。
  “非常时期,就委屈一下诸位。”
  张大安给他们伪造了籍贯,不过也谈不上伪造,因为给这些身份文书作保的,是江水张氏的族老。
  几个老头儿给卢照邻他们重新做了一个跟脚,说是前隋从幽州逃难来的。这种要查的话,就不是很好查了。加上江水张氏的老人作保,那就是说什么是什么。
  也没有让他们改姓,只是模糊了一下跟脚,不提郡望如何如何。
  当然卢氏自己关起门来拜卢植还是拜谁,这就不必计较,人家自己关起门来祭祖,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若是事发,岂不是连累……”
  “不会事发的。”
  张大安摇摇头,安慰了一下卢照邻,“给你们作保的,是我张氏族老,此事,我已经询问过武汉兄长,他是同意了的。而且,嫂嫂做事极为精致,不会有甚么差错。”
  “嫂嫂?”
  “嗯。”
  对于李芷儿,张大安也只能闭口不言,就算卢照邻他们见着李芷儿,也不会知道这个“嫂嫂”其实是太皇之女安平公主殿下。
  当初张大安知道的时候,差点吓尿。当然了,他在武汉已经尿了不知道多少回……他这个兄长,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倘使事情败露……事情当然不会败露,张大安相信,这事情就算自己兄长愿意败露,怕不是太皇和皇帝陛下,都不会愿意。
  见到李芷儿的时候,卢照邻诸卢氏子弟都是很诧异,他们本以为张德的贤内助,就是湖州徐氏的女郎。可一看李芷儿,那种野性凌厉,显然不是湖州风味。
  更加夸张的是,李芷儿身旁居然还带着个孩子,而且年纪不小的样子。
  莫非张梁丰喜好人妻?
  卢照邻脑袋里蹦达出来这么个念头,可一想到当年“长安幼女狂魔”的匪号,这和事实相去甚远啊。
  “小弟卢照邻,见过嫂嫂。”
  跟着卢照邻一起行礼的卢氏子弟也是一头雾水,万万没想到张德在江阴,居然还有老婆的?
  “你们卢氏,也不过是走了王氏的老路。盛极必衰,早晚都有这么一遭。”
  李芷儿随口说话,又看着卢氏子弟道,“变化之世,优胜劣汰,如今琅琊王氏能够乘势重来,你们也不必自怨自怜。有道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
  一众卢氏子弟顿时愣在那里,他们想到了这个张家妇会说很多话,就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这样的道理,也是宅中妇能够明白的?
  “你们不要以为嫂嫂是寻常宅妇,张氏在此地,及苏州常州等州县业务,一应由嫂嫂操持定夺。若论实务,寻常县令,连她十之一二都不如。”
  李芷儿过手的业务何止万千,历练出来的凌厉女强人风范,从来不是靠天生的富贵。皇族的那点贵气,早就还回去了。
  “阿娘,可以出去玩了吗?”
  “你功课做完了?”
  “这是当然,我一早就做完了。”
  “是吗?二十道算术题,有七种笔迹,你的书法练的不错。”
  “……”
  啪!
  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李芷儿瞄了一样张沧:“你不如张沔太多,你以为你是长子就万事大吉了吗?你阿耶可不会管那许多。”
  “我错了。”
  “知错就要改。”
  “是……”
  明明只是当妈的教训儿子,可是卢照邻等人总觉得背皮发麻,信息量太大,早知道还不如不来江阴呢。
  什么叫长子?什么叫张沔?什么意思?张德儿子都有了?而且还不是一个?而且还不在一个地方?
  不远处坦叔看着李芷儿教训张沧,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张沧回转的时候,他开口道:“是要功课重做么?”
  “嗯。”
  张沧点点头,捂着脸抬头看着坦叔:“阿公,阿耶小时候做功课么?”
  听他这么一问,坦叔似乎在回想着过去,半晌才道:“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教同辈族兄弟读书。都是别人做他布置的功课。”
  “……”
  


第一章 一个声音
  “都对一下时辰!”
  身穿皮甲的校尉摸出了一只怀表,围在他身旁的副尉、旅帅同样都摸出了一只。银质的怀表是内厂所出的“内厂精工”,武汉本地“土贡”之中位列第一。
  因为内厂在江夏,所以是以李道宗的名义,入贡皇家。
  军官们熟练地校对好了时间,随后校尉伸手接过亲兵递来的头盔,将面罩拉下,然后下令:“一个时辰后,同时动手。”
  “是!”
  一人双马甚至三马,除了正兵之外,还有骑马“辅兵”。这些“辅兵”哪怕在地方军府之中,也是顶级的正兵,身着半身甲,配有马槊、手弩、马弓、骨朵。只是在特殊时候,羽林军精锐作战,他们要承担迅速给精锐“换装”“补给”的任务。
  仅仅是把全身甲从马背上卸下来,然后一刻钟之内给精锐换上,就不是一般的新兵蛋子可以做到的。
  这一支在临清县的羽林军规模不大,数量只有两千编制。但是,整个贝州,经城、宗城、鄃县、历亭、漳南、武城、清阳、清河等八县,都有如此规模的羽林军进入,这就是规模极为罕见的军事行动。
  哪怕是暴击突厥,李靖和张公谨两人手头的顶级战力数量,也不过是三千而已。
  “过子时了。”
  “凌晨一点进攻,不要急。”
  夏季的中原,若是遇上晴空万里的天气,一到夜里,那当真是星河灿烂。虫鸣声阵阵入耳,相当的舒服。
  只是,这种虫鸣对羽林军来说,却是半点趣味都没有。
  哪怕是夜里,没有风也是热的厉害。将头盔取下,远远地看着那些布置严整的乌堡、寨墙、望角……军官们都在盘算着。
  郭孝恪当年为贝州刺史,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干。至少,如今辽地还有一比一复制出来的诸多崔氏乌堡。至于县城……反而没什么要担心的。
  细密的声响从怀表中传出,这种游丝特有的声音,一听便让人觉得十分精致,它比虫鸣的声音小多了。
  吭!
  战马偶尔会打一个响鼻,夜里的蚊虫叮咬,也是相当的厉害。好在羽林军都常备驱蚊水,安利号从艾叶中萃取的精油,还是有点用场的。
  “弛道土工的人准备好了没有?!”
  “喝了‘卡瓦哈’,现在精神正好。”
  “快到了。”
  “是!”
  嗒。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表到点发出的声音,总之,当各地校尉、副尉、旅帅盯着怀表的一刹那,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各地崔氏乌堡寨墙大门立刻被炸成稀巴烂,巨大的缺口让“具装甲骑”迅速进入。
  陌生又“熟悉”的乌堡地形,让羽林军同样有一种新奇的怪诞作战感受。
  哪个地方有“庄客”,“庄客”数量是五十还是一百,他们心中有数。哪个地方有弹剑而歌的外来剑客、刀客,是住大通铺还是单独有个房间,他们也一清二楚。哪里是本地的武器库,大概能存多少弓矢,也是有所估计。
  “有贼寇!有贼寇!有贼……啊!”
  嗤!
  疾驰而过的骑士握着一柄没有开刃的马刀,仅仅是依靠战马的速度,然后惯性带走,便是收了一条性命。
  夜里的更夫哪里能想到会有这般动静?这世上,怎么会有胆敢对五姓贵种动歪脑筋的贼寇?一个乌堡之中,数百上千能上战场的壮丁比比皆是。更不要说还有退役的军官大兵,都是行伍中的精英。
  便是良将,在五姓之中,也是不少的。
  然而来者却相当的肆无忌惮……
  “警察卫办事!崔氏窝藏叛逆,辜负皇恩,罪大恶极,凡负隅顽抗者,杀——”
  “杀!”
  “杀啊——”
  警察卫?
  那些个分守在崔氏本族的崔氏族老、分家家长,都是露出了惨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皇帝真的就动了手,而且雷霆一击,根本没有给他们翻本的机会。
  “快!快去通报清河宗家——”
  “冲出去,冲出去,逃往武城,清河这里不能留了——”
  星夜灿烂,只是乌堡的“护城河”外,那些个坐地休息的“辅兵”正在吃着东西。前面传来的动静不小,但只看火光摇曳,便知道大势已定。
  “队副,先头那动静,什么来历?怎地这些个‘弛道土工’,还有这能耐?”
  “都是王学子弟,有这手段,不是很正常吗?”
  “王太史真成神仙了?”
  “听说是薛公修路时候,开山用的物事。天下独一份,武汉都不一定有。”
  “王太史这物事,武汉也没有么?”
  “想来是没有的,若是有……”
  队副吃着肉干,忽地一个激灵,“若是有……”
  “队副!漏网之鱼冲出来了。”
  嘀——
  急促的哨声响起,“辅兵”们纷纷持弓搭箭,伴随着一声令下。
  嘭的一声,贡献震动,箭矢疾射而出,立刻隔着河岸,就将想要过河逃窜的崔氏人员射翻马下。
  嘀——
  又是一声急促哨声,新一批箭矢再度“嘭”的一声,夜里的虫鸣终于消失了。
  “诸君!杀贼——”
  面罩纷纷落下,即便只是半身甲,但哪怕是暗箭射来,也是不怕。飞箭破空而来,哪怕是正中躯干,在板甲上,只不过是擦出一道火星,然后箭杆被震弹断裂,箭头也不知道崩到了哪里去。
  羽林军“辅兵”数量不多,但是这些“辅兵”杀人的效率却不低。
  咔!咔!咔……
  步伐节奏极为有力,仅仅是一个横队,手中的长枪长矛,只要刺出,必定带走一条性命。效率之高,比马队还要厉害。
  吭!吭!吭……
  还在休息的战马打着响鼻,“辅兵”的马队并没有压上,而是缓慢地游弋在外围,一边让战马恢复气力,一边用弓箭射杀那些单独流窜出来的崔氏族人。
  整个贝州凌晨一点钟的喊杀声,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一点半,怀表走了三十分钟,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天刚刚亮,八县县城之中,全然不知道县城之外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早上的贩夫走卒似乎是少了许多,老面孔更是不得见着,还觉得怪异。就发现各地就有羽林军骑士陆续冲入县城,然后,换了天地也似,一个个崔氏俊才,竟是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扒了衣服,然后拖拽到了囚笼之中。
  光天化日之下,这一刻,整个贝州都在震动,不拘官吏百姓,一颗颗心脏都像是被什么手指捏住,全然忘记了活着一般。
  德州闹恁大动静,只觉得这是遥远江湖,只这一刹那,看着羽林军犹如神兵天降进进出出,整个贝州的官吏百姓,都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于是,整个贝州,仿佛便只剩下这个声响。
  


第二章 震荡
  所有人都知道是羽林军,但朝廷只说是“警察卫”,出来给人反复喷口水的“新闻发言人”是“正义的小伙伴”,人到中年背黑锅的大理寺卿孙伏伽。
  跟着孙伏伽一起出来站着被人仿佛啐一脸的,还有右武侯将军丘行恭。老丘是个匪气十足的人,心说妈的老子一个兵部的人,怎么就被叫来跟大理寺老大一起挨骂呢?他想不通,然后抽出佩刀就指着一票老江湖:你们这帮老狗再废话老子剁了你们狗头!
  “丘将军,多谢。”
  孙伏伽也是悲从中来,“警察卫”他管得到个屁啊,偏偏作为大理寺的boss,还不得不被两头怼。你要说“国法森严”,那自然是没话讲。可偏偏皇帝还踩着国法呢,那不就是厕纸么?
  说到厕纸,孙伏伽就想起了发明它的师弟,弹棉花第一高手,江汉观察使张德。这么多年下来,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状元”,孙师兄表示张师弟“身怀绝技”,二十年居然玩死了“五姓七望”中最牛叉的那个清河崔氏。
  对中原人士而来,谁都以为是皇帝老子牛逼不解释,踩着清河崔氏就是莽了一波。清河崔氏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整个贝州八县核心所在,连根拔起。
  从来没见识过“连根拔起”的广大人民群众,终于眼睁睁地看到了什么叫做“连根拔起”。
  神威如岳,神恩似海。皇帝老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董裤子一脱,冲清河崔氏怒吼一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吃下去——”
  咕。
  清河崔氏就大吃一斤多。
  量大管饱然后撑死……
  “想当年,俺逃去洛阳,那日子可不好过。路过那甚么地头,还是崔氏给了俺些粮食。俺也不是没想抢上一笔来着,可不是打不过么。”
  丘行恭摸了摸脑袋,“还是陛下厉害。”
  瞄了一样一脸脑残粉模样的老丘,孙师兄内心复杂:这清河崔氏居然就这么亡了,怕是连真正亡于谁手,都未必知晓啊。
  按理说五姓七望同气连枝,魔教教主……不是,帝国皇帝李世民派人过来攻打,怎么地也要抱团抵挡一番。可羽林军假扮“警察卫”入贝州之时,崔慎就带着人到各家地头发了话。
  说的东西不多,核心思想就一个,我就是个打工仔,老板发了话,说是要土改,你们是要命还是要田?
  当然了,崔慎毕竟是口吃的,不可能说的这么顺畅,当时他是这么说的:“顺、顺、顺我……者昌!逆、逆……逆我……者亡!”
  逆逆逆,逆你娘个头啊!
  各家唯一共同的感觉,大概只有悲伤才是逆流成河的。
  崔季修作为反社会分子,自灭满门之后的伟大壮举,就是把另外一家姓崔的也给干了。
  反正表面上来看,他是操刀的刽子手,顶级的“酷吏”。
  汉时张汤跟他比起来,那就是一朵小白花。
  盐铁专卖、告缗算缗、打击富商、剪除豪强……这些至少都是按照基本法来操作。崔慎给人的感觉就一句话:抢劫,男左女右举起手来!
  李董就喜欢这种爽文主角一般的快感。
  可惜还有一点不爽的,就是还有个反派还没弄死,而且这个反派还是“黄毛”担当,简直无情……
  “清河崔氏啊。”
  再次感慨一声的孙师兄这光景,真是不知道自己做“正义的小伙伴”有啥意思。有心学崔慎、钱谷做个“酷吏”,奈何天生性格差了点档次。
  别说跟崔慎、钱谷比,就是张师弟,孙师兄觉得自己要是能有他十分之一的“心狠手辣”,怎么地也是三省高官,辅政大臣。
  “是啊,清河崔氏都完了。嘿嘿,俺当年降了陛下,当真是英明果决。往后俺丘家,就算是卖给陛下了。”
  老丘是个脑子活泛的莽夫,他琢磨着皇帝都这么牛叉了,老子跟皇帝一条路走到黑又怕个鸟?他想着自己就是个土鳖糙汉,这辈子没希望提升逼格,不如就培养儿子黑到无以复加,彻底跪舔皇家,怎么地也不会比崔慎、钱谷档次差吧?
  再说了,皇帝春秋鼎盛,虽说这几年没有再添丁进口,可本身子女也不少,能有什么大事情?
  跟着皇帝,有肉吃!
  没打算继续跟老丘扯淡的孙师兄内心激荡了好久,终于平复了心情,也无所谓那些个“弘文阁学士”在那里狂喷,反而是回到衙署之中,默默地坐下,默默地拿起纸笔,默默地写了一封辞职信。
  “如履薄冰不足以形容万一啊,我还是早早去也。”
  如果不认识张德,那该多好?如果和张德没有“同门之宜”,那该多好?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
  “唉……”
  回家之后,孙师兄一声叹息,引来老婆孩子的好奇。
  老婆就问他了,说老孙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是单位福利没有发放?你可是单位一把手,该捞的咱们不能含糊啊。
  要不是没力气,孙师兄他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婆娘。
  “老夫准备上表请辞,然后迁往南方,或许苏杭,或许武汉,总之,不在京城逗留。”
  “甚么?!阿郎,好端端的,怎地说出这般话来?!如今贵为官长,仪仗显赫,怎地弃之如敝履?”
  “你知道甚么?”
  孙伏伽翻了个白眼,然后闭上眼睛,躺椅子上缓缓地休息,“老夫这是彻底怕了。清河崔氏,那可是清河崔氏啊。牵连数十万人……数百年风流,一夕之间,连根拔起。崔氏连反应的机会都不曾有,甚至连一夕都谈不上,老夫已经打听清楚,不过是半个小时,整个贝州,同时发动。”
  “半个小时?甚么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就是半个时辰,阿娘。这是武汉新出的规制,朝廷没见着用,不过私底下都是这么用的。”
  “阿郎,这于我们家何干?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的?”
  “老夫怕无福消受啊,清河崔氏这一去,朝野之间,动荡不知道要多久。仅仅是梳理贝州八县,空缺就不知道多少。大理寺这差事,除了受罪,一无是处。”
  且不说人事权争夺背后带来的血腥手段,清河崔氏覆灭,它算是一个标志更是一个信号,那就是全面拥护皇帝陛下。
  那末,原先不那么拥护皇帝陛下的“老人”,是不是该挪挪屁股,让位给那些全心全意拥护皇帝陛下的忠心耿耿之辈?
  至于谁不那么拥护,谁坚决拥护,甄别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嘛。
  像“正义的小伙伴”就很不符合,你居然是“正义”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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