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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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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在耳濡目染之下,许多胡女听说中国之官,最大为“相”;中国之爵,最高为“公”,于是往往称呼本地县令县尉主薄等为“相公”。
  此事传到洛阳的时候,也是让人哭笑不得,因为洛阳本地某些人家,也偷偷摸摸这样称呼自家家主,可谓东西呼应,可谓“君子”所见略同。
  “阿郎,前日妾去那个……那里。”
  一个红发碧眼的女郎,正在一处小房间内,跟一条大汉结结巴巴连手带脚地比划描述着什么。
  营区外面有个接待的区域,修了木寨,有夯土墙的平房二十来间,一半是给碛西州刺史幕僚住的,但因为碛西州的刺史还没有上任,所以基本都是空的,给了“边塞诗人”们住。
  除此之外,大量的房间是以“客舍”的形式存在,有些唐军探马在执行任务之后,会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才去“休假”。
  一般有人“探亲访友”,也是住在这里。西军人数众多,也不是没有“千里寻夫”这种戏码上演过。毕竟西军中不少就是陇右人,“千里寻夫”也不算太难,只要有门路和大型驼队搭上线就行。
  而此时,韩擒虎之后,就在和“千里寻夫”的老婆说话。
  “那里?”
  韩五郎看着胡女在那里比划,却也不急,反而柔声道,“是官衙还是商号?”
  “有……这个……”
  胡女指了指韩五郎的腰刀,又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撲头。
  “噢。俺知道了。”韩五郎点点头,“那就是官衙,之前俺让你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官衙,一个是商号。这个官衙的老板,是俺在敦煌认识的,到时候,会在这里做县尉,眼下还是碛南都督府的书记,是个能写会算的厮杀汉,讲义气!”
  说着,韩五郎接着道:“他可是帮忙入籍了?”
  “嗯。”
  胡女连连点头,然后从桌上的一只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纸,印章鲜红,字体铿锵,显然是有人专门用手写而不是印刷的东西。
  “俺刚调来中军,早先疏勒这里就不熟,眼下改为碛西,倒是认识了一些。这作保的人,还是因为跟俺家祖上有些渊源,才能帮忙。往后,你就姓詹了。待秋后,俺去打些野羊,在去寻个崔家汉,给你弄个名。”
  “嗯。”
  胡女又连连点头,然后抬头看着韩五郎,“阿郎,我、我的那个……兄弟?”
  “女的是姊妹,男的是兄弟。”
  “兄弟。”
  胡女于是点头肯定,“他会编……这个。”
  说着,胡女指了指屋子内土炕上的毛毯,“他不懒。”
  “成,俺去跟安校尉讨个人情,到时候,让俺这兄弟来碛西做事,在老家,也就是个放羊的命。你爹开个价,俺把他买过来,堂堂做人,不做牛马。”
  “嗯。”
  胡女依然只会点头,只是她很高兴,高兴的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韩五郎,只是哭,却也不说话了。
  韩五郎见状,愣了一下,但到底也只是个粗糙汉子,哪懂安慰女人,只是一个劲地拍着背说道:“哭个甚,俺就不信了,俺就不能杀出个功名来。到时候,俺看谁还对俺说三道四!”
  说着说着,这个已经有了姓的詹姓胡女,竟是抱着韩五郎狂啃起来。虽说天气热得不少汉子连想女人的心思都没有,但韩五郎却不在此列,一见自家婆娘居然感动的想要“犒劳”,顿时也来了感觉,猛地将衣服一脱,光着膀子开门冲外面吼道:“老子要办点私事,哥哥们莫要打搅——”
  咣的一声巨响,门栓反插,韩五郎哈哈一笑,直接将自家婆娘剥了个干净,扔到土炕上半点废话没有,直接开干。
  不多时,房前屋后,蹲着一群大兵,都是一言不发眉眼猥琐地听起了墙根……
  


第七十三章 变化无常
  “姚书记,姚书记,姚大人,姚相公……”
  “哎呀,都说了不成。你当这是甚么吃喝拉撒的小事?旧年,旧年在且末,本官有个肃州来的同僚,未跟郭长史知会,便去给几个马帮头子作保。你猜怎地?眼下只能跑去勃律山口做队正!”
  “书记,书记大人呀,小的是良民,是良民呐!”
  “好,你说你是良民,怎么证明?要是之前疏勒……不是,要是碛西之前没遭灾,倒是能有人给你证明。可如今呢?连疏勒王族都被迁到关内去了,入娘的你现在跟本官说良民?良民个龟儿子哟。”
  “这……这要是再不入籍,小的指不定就死在去北天竺的路上啊。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好些个马贼,专门盯着天竺过来的。还有那些个天竺土王公,那是不要脸皮又心黑猥琐,不喂饱他们,连在天竺摆个摊都不成啊。”
  “你跟本官说这个作甚?你跟本官说这个有用?本官是什么人?本官的官身那是碛南都督府赏的,朝廷认账不认账还两说呢。今天给你作保,你要是出了岔子,别人还能去勃律山口,老子指不定得去筑城啊!筑城!”
  说到筑城,这小官嘴角一抽,仿佛是想起什么来,然后神色坚定道:“今年如何是不行的,明年再说。本官手头拢共五个作保名额,岂敢随便用?”
  “不成啊不成,小的今年有了儿子,是真不敢再出去跑商。姚书记,要不这样,书记觉得我那三女长的如何?”
  “本官又没见过,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姚大人,只要你愿意娶小的女儿为妻,我……”
  “放屁!我堂堂姚氏之后,岂能娶你……什么意思?”
  “这个数,这个数!”一咬牙,伸出五根手指,这疏勒人盯着姚书记,“五万贯!五万贯!娶我女儿为妻,五万贯,就是姚大人你的了。还有碛西州城新设朱雀大街以东的铺面两间!”
  “……”
  “姚大人,你想想,有了五万贯,将来你回了中国,哪怕是长安的房子,也能买一个大院子,是不是?你是江南姚氏之后不假,可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是姚氏看重的,岂能放你来碛西吃沙子?”
  “对……”
  “姚大人,小的也是……”
  “嗳!可当不得这般称呼,本官娶妻之后,内人之父,也是大人啊。来,大人,旁边‘悦泉楼’,咱们细细详谈……”
  “……”
  舍得的人多,豁出去的人少。但在西域,豁出去的人,不拘汉胡,那是越来越多。
  不是世道艰难,而是世道变化太快。
  目不暇接啊。
  砰!
  “这都是甚么狗屁东西,李淳风到底也就是个道士,懂个甚么打仗!”
  程处弼叫骂了几声,“一帮乌合之众跑去打另外一帮乌合之众,入娘的居然还开了十几万贯的钱粮。有这点钱,还不如给老子,老子点五百骑兵过去,都比他们二十几万废物强。”
  “将军,话不能这么说。这光景,各路眼线多不胜数,将军要是真这么干了,别说敦煌,就是郭长史,都要来寻你谈心。再一个,碛西碛南,哪里没有‘羽林军’的窝点?除了‘羽林军’,还有头顶左右监门卫帽子的阉人,有这些人在,将军打突厥人还则罢了,要是过了葱岭,却去寻杂胡的晦气,怕不是一个月后,洛阳的公文就到了。”
  一番安慰的话,安菩也是搜刮了一番才说出来的。
  不过程处弼也不领情,哼了一声:“朝廷有恁快?你当是华润号的铺面,传消息只要三五天?”
  “将军!”
  “咳嗯,老子就是说说!”
  怕的就是隔墙有耳,虽说朝廷中也不是没人知道华润号通信手段高超,传递消息极快,但也就是个小范围内的“人尽皆知秘密”,反正内廷是不知道的。内廷一直以为是兵部舍了老本的“加急”,从未想过还有别的路数。
  “李淳风这装神弄鬼的本事,着实有点厉害。如今连吐谷浑故地那些个党项人,都在说甚么‘太昊天子’。真是日了鬼,这些个蛮子,难道是木头脑袋?”
  “这哪有甚么好说的。将军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个部族豪帅土邦王公,这些货色,只要能有富贵,甚么不舍得?区区‘贱民’,卖谁不是卖?只是以前卖给别家开庙的,如今是卖给黄冠子真人。”
  “娘的,也不知道这勃律联军,打那么一撮穷乡僻壤,能打出个甚么局面来。唉,长孙冲那个畜生,入娘的赖在波斯故地不走了是怎地?入秋之前,又要借二百兵力。他是要作甚?”
  “总不能在外自立门户,自成一国吧。”
  “他疯了才干这等蠢事。”
  程处弼言罢,叉着腰来回走动,络腮胡子抖了抖,“眼下还是要保证‘以工代赈’,除了关隘城池之外,我看,可以开垦田地。敦煌让老子在碛西折冲府最少要屯田五万亩,五万亩,老子有这本事,老子早他娘的灭了突厥,还等着窝在这里跟人计较这么些个破碎东西!”
  “将军,五万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眼下得看如何开垦,反正,不能让疏勒人突厥人闲着。”
  “这是自然,这些个杂胡一闲下来,就要生事。老子前日去城西,十七八岁的后生,他娘的就躺在墙上晒太阳哼小曲,这等货色,别说长安城,扔河东都得被人打死。这样,你让崔经那个老东西过来,就说我说的,得写封公文给敦煌。”
  “将军是有打算?”
  “朝廷设了农事院,老子求几个农学博士,不算过分吧。再要两千陇右老农,很合理吧。”
  “……”
  程处弼想法很简单,“以工代赈”最少要持续到明年春耕,等于朝廷下血本养着一帮“废物”小一年。
  这种亏本买卖,程处弼头一回做,索性就做的大一点。而且他也没打算屯田就种粮食,跟张德又是几封信下来,程处弼也有了一点想法,打算一半新垦田地,都得用来种棉花等经济作物。
  当然这玩意儿不能成为他的私人钱袋子,得给敦煌以及兵部和民部甜头,搞不好还得给礼部鸿胪寺甚至羽林军和警察卫。
  关系不打通,别人一个“意图谋反”,那本钱全都喂狗,连听个叮当响都是没有。
  开垦再多的田地,对现在的西域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地广人稀到了极点。主要的人口稠密区,全在唐朝的掌控之下,而离开人口稠密区,不是荒郊野岭就是草原沙漠。
  出了城,那就是狼比人多的世界,不能用中原的一贯思维去琢磨。
  这是他哥哥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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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常态
  “阿娘,我回转了。”
  脑袋上顶着个包巾的童子甩开两条腿,到家之后,猛地把书包一甩,就见麻布书包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
  接着童子急不可耐地冲到水缸前,正要拿个瓢儿舀水,却见一个妇人搓着手,上去就一把扯住耳朵:“你这细佬,不知道不能喝生水么?屋里有凉开水,偏要做个牛马牲口?”
  “痛痛痛,阿娘,莫扯,莫扯……”
  妇人松了手,就见童子冲到屋中,拿了个竹筒杯子,赶紧倒了早就凉好的茶叶水,猛灌了一气,这童子才长长地舒缓过来,然后在门槛上站着,冲妇人道:“阿娘,下个月有个运动会,先生说可以让家里大人去观看,阿娘要去么?”
  “甚么运动会?”
  “有射箭、骑马、持球、跑步……反正挺多的,还有跳高。”
  “这有甚么用场?不过张江汉说过,强身健体,利国利民。想来就是这个道理。”
  “得了名次,有奖品。”
  “还有奖品?是文房器物么?”
  “不是,给钱。先生说了,第一名能拿一贯钱,让我们着力一点。这事关先生的奖金……”
  “……”
  一听儿子的话,妇人总觉得事情不靠谱,哪有盯着奖金的先生?但一想,横竖连私塾都要束修,没钱也不让识字不是?于是便想通了。
  “那你可有厉害的?”
  “我跑的快,跳得高。不过有个汉阳佬,跑的也快。我最厉害的,还是跳,跳的高,跳的远。要是能两个都拿第一名,这就是两贯钱,我得买个花脸的猴子面具,整个江夏只有十个,我要是……”
  啪!
  妇人听了,上去就是一巴掌,糊的熊孩子一脸懵逼:“阿娘,作甚打我?”
  “你得了钱,不说买纸笔,偏想着猴子面具,老娘不打你,难不成还夸你?”
  不多时,这只熊孩子就在院子里跪着,受罚半个时辰。
  入秋的运动会,江北办了好几届,当江南还是头一遭。不过也没什么不熟悉的,流程和江北一样,连教学先生都是同一批,只是换了个地界罢了。
  武汉录事司的官僚们对这种热闹一向热衷,主要是露脸,一般官僚,想要在几万人面前混个脸熟,可能性不大。但在武汉,事务官往往一管就是一大摊,乃至有些事务官中的狠角色,比如记忆力极好的,认识万把人根本不算个事儿。
  这就导致在武汉,官声虽然毁的快,但起来也快,业务能力的权重高,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观察,兄长已经到了洛阳。”
  之前安排张乾前往京城入职,工作交接之后,“首席秘书”的位子,顺延到了张亨这里。虽说这阵子武汉地区事情特别多,但张亨还是过来,和张德汇报了一下张乾的情况。
  老张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张亨:“蒲圻那条路修的怎么样了?”
  “比中原官道好不少,眼下马队走这条道去青草湖的,多了二三倍。因为路好走,附近獠寨也都脱了龙家的关系,忙着迁离山寨。”
  “都怎么安排的?”
  “主要还是工地,江夏这里塘坝登记在册准备开建的,有六七个,工期已经安排到了后年。今年汛期有惊无险,江堤也只是稍作维护,所以明年大工程,还是开渠清淤,然后就是通羊镇一条直道。这些都是保底工程,永兴县那边,是想在通羊镇修个水库,我找人算过,能增田地十五万亩。有了这些田亩,可以保证附近再无獠人。”
  分化獠人,打散寨子,这是武汉地区一贯的手段。这其中既有缺乏劳力的经济利益,也有稳定社会的政治考量。以前只是张德一个人在偷鸡摸狗,眼下因为武汉的蛋糕做大,局面很好,所以武汉的官僚集团,是能够领会其中好处的。
  “水库是肯定要修的,这个两年前就说过。只是当年只能顾着眼皮子底下,无暇照顾罢了。不过说到底,还是通羊镇的丁口太少,拢共四五千人,有个甚么用场?不过路呢,还是要修的,能跑马走车,最是最少的。鄂州才多大地方?这条修到通羊镇的路,不必顾忌,横竖都是逢山开道遇水造桥。”
  “要紧地方倒是不多,就是要翻山越岭。今年测绘死了十几个,就怕底下有怨言。”
  “甚么怨言?营造法式不死人,还叫营造法式?工地上的事情,我等只能努力万无一失,但实际是做不到的。不拘是营造还是土木,反正我是没听说有不死人的,从来没听说过。”
  张德说罢,见张亨一脸愁苦,又道,“谁都不想死人,但难道因为死人,路就不修,水库就不建了?你不但要跟官吏讲道理,还要跟博士、大工、小工、役夫讲道理,甚至还要跟百姓讲道理。这路,难道都是给当官的走?你要去和他们解释,这是给谁修的,是给大家给子孙修的。”
  “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们武汉的官,武汉的工人,就不要作甚么乘凉的后人,要做,旧作种树的前人。你要让工人觉得光荣,觉得光耀门楣,觉得这是取了功名一般。凡事不能只讲厉害,一有倦怠,便是拿钱哄人,或是动辄威胁,那最后,人家也是人,也会糊弄你,最后事情只讲厉害,哪有甚么承担,更不要说人情。”
  “是,观察,下走明白了。”
  “就像之前给人建土地庙,这就是个人情,绝非是愚夫愚妇的故事。倘使再有人迷信,想要弄个神神鬼鬼的庙来骗人,百姓肚子里,也是有一杆秤的,他们就会拿土地庙来做秤砣,凡是不如土地庙的,便是骗人,没甚么好说的。”
  言罢,张德又对张亨道,“死了人,不要想着嘉奖完就了账。除了给钱给块牌匾,你在路口竖个碑,刻上名字,这能花费几个开元通宝?士大夫想要身前身后名,黔首苍头就是天生笨拙,没有区区这点志气?”
  “是,下走记下了。”
  “去吧。”
  “是。”
  


第七十五章 奋斗
  汉阳钢铁厂试验区这几日都挂着大红花,试验员和工人都拿了花红,一线作业间的班长拿了一百二十个银元,又从华润号那里兑了铜钱有两百贯,密密麻麻堆在桌子上,很是壮观。
  “大贺平安。”
  “有!在这呢!还有哥,俺姓贺,贺平安!”
  “噫,你还计较呢。过来签字摁手印,是多拿银元还是多拿铜钱?”
  “钱,钱看着多,俺娘过日子精细。折两个银元,存着。”
  “别丢了啊,这里,签字,会写字了啊,嘿,写的还挺好……”
  “谢谢哥。”
  摁了手印,精瘦却又精神的契丹力工将脖子上的巾子拿了下来,抹了一把脸,又忙不迭裹好了两个银元,然后一袋子的开元通宝。
  “不数数?”
  “哎,对。谢谢哥。”
  贺平安连忙在那里拎着一吊钱,慢条斯理地数了起来。五年前,他连一百都数不到,就是个大贺部的牧奴。契丹人打小算盘被张公谨和李蔻一巴掌扇地上后,从此一蹶不振,加上河北对人工要求越来越高,又有石城钢铁厂,原本没出路只能做到死的契丹底层奴隶,也算是熬出了头。
  固然也是苦日子,但对贺平安来说,他是熬出了头。
  原本他是在石城钢铁厂做炼焦运煤工的,因为肯吃苦,后来就跟着王太史的学生,到了河北,再后来,就到了武汉。
  几近辗转,他觉得在武汉活得更像人,于是又托了同是契丹人的班长,帮忙把还在河北牧场喂牲口的老娘接了过来。
  “噫,贺二郎,你这一把就攒了个大宅子出来啊。”
  “都是哥哥们抬举,嘿嘿……”
  “来,拿着。”
  “甚么?”
  “票啊,食堂晚上有牛肉,不多,得班长以上才能凭票打。”
  冷作间的一个老哥笑了笑,递过来一张票。这是个登州汉子,身量明显比别人长大,又高又壮,两条胳膊便似两条铁柱,黝黑的皮肤下面,血管鼓在那里,煞是惊人。
  “哥,不成不成,不成……”
  “屁咧。甚么不成,上次得了风寒,没婶子照看,老子指不定怎地。拿着!”
  “哎,谢谢哥。”
  领奖金的气氛极好,试验区也不阻止外人过来围观,只是隔着一条木栅栏。一侧是肌肉贲张皮肤黝黑的钢铁厂工人,另外一边,就是各种看热闹的。旧年也就是一些上年纪的过来看个眼热,如今大不一样,时常有“婚姻介绍所”的媒人在那里候着,时不时地记下哪条汉子还没成婚又肯吃苦能干。
  当然也不是没有外来的好汉胆子大,想要搞一把狠的,直接抢这些工人的花红奖金。只是往往冒头,还不得白役操刀剁死他们,工人们自己就拎着铁棍钢棒,将这些不知道死活的歹人打个半死……
  之所以不打死,实在是武汉这里吃官司是个麻烦事情,大家都怕麻烦,所以打个半死了账。反正只要不是栽赃陷害,敢来这里挑衅的强人,就没有不被判流放的。一身是伤还要流放,往往都是死在路上,没什么机会翻本。
  汉阳钢铁厂开完了庆功宴,张德也很是高兴,消食的同时,等于就是座谈会,随意地聊了起来。
  “所以说,有些工人的想法,也是要考虑的。工人他不一定都懂原理,但是他有经验,细心的,就能观察现象,然后记下这些现象。而这些现象,就是我们要去寻找的答案,再反过来研究原理。既要不耻下问,也要共同进步。”
  “观察,早先试的那个法子,我觉得还是好。可是,为何用了天竺铁料,就有效果,用了本地铁矿,就不行了呢?”
  “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很简单。”
  张德拿起果盘上的一颗核桃,手指发力,碾碎之后,一边挑着肉一边道,“早先那个法子,之所以不成,其实是铁矿的品质不行。为什么不行?含硫含磷太高,最后出来的材料,不但脆,孔隙还多。”
  “原来如此……”
  “天竺铁料为甚好?因为不但含硫含磷低,而且是相当的低,且其中含锰量高,自然做起来轻松。”
  早先实验转炉失败,最大的问题还是铁矿品位相对差,于是就出现出钢良品率时灵时不灵,令人抓狂无比。
  钢铁厂的一次性投入成本是相当高的,对贞观十七年的人而言,这种大投入,堪比给李皇帝修皇宫了。当然实际上钢铁厂的规模,也比皇宫的规模要大,倒也不算说错。
  “所以观察,咱们要在天竺设钢厂不成?”
  “这倒是不用,步子可以跨的大一些,但不能扯到自己不是?眼下的法子,虽然辛苦些,但也是好用的,将来推而广之,争取一年投产一座钢厂。有了钢材,很多事情咱们才好继续做,比如盖个屋子,原本只能盖个三五层七八层,以后说不定就能盖个三五十层,七八十层。当然,这可能逾制,不过我们不住,可以让陛下住嘛。”
  众人都是大笑,然后有人道:“之前咱们在汊川修的那个桥,也是用了钢的,不过才一丈来长,也就是过个马车卸货。将来,说不定直接就在汉水上架个钢铁大桥,这才是当真天堑变通途。”
  “你就想着吧,那得多少钢?”
  “凡事总要想着,人要是连想都不敢想,那比如去漠北放羊算了。”
  “哈哈哈哈……”
  哄笑了一阵子,众人吃着茶却又琢磨着方才的话,各自都有着别样的思量。说到底,话糙理不糙,别说“天堑变通途”的妄想,就说武汉眼下的局面,放五年前,他们同样是不敢想的。
  外地人时常说武汉是地上魔都,洛阳那里,把武汉形容成了魑魅魍魉横行的妖魔混迹之所,可对本地人以及投奔到武汉来的人而言,他们眼下是在做一场事业,而整个过程,叫做奋斗。
  “搅拌”
  急促的哨声响起,一只奇特的铁水炉子上,身强力壮的工人正在搅拌其中半凝固的铁水。
  一阵阵的烟气浓雾,黑的白的,让人在作业间中,根本看不清远处的物事。
  随着又一声哨响,炉子微微倾斜,到了一个角度之后,炉子一侧的一只嘴,缓缓地流淌出了钢水。
  这些钢水,将一只只模范填满之后,又被迅速地转移,而转移的方式,是人力转动的传送带。
  


第七十六章 目瞪狗呆
  汉阳皮草码头,这个专用码头设置时间不久,不过两年光景,已经成为转运长安然后出关陇右至敦煌的重要起点。
  这里不仅仅拥有大量的北方皮草,诸如鹿皮、熊皮、狼皮、貂皮之类,更有千里石塘运来的犀牛皮、鲸须、鲸皮、水牛皮等南海特产。
  其中熊皮是敦煌方面配发给军官的高级保暖物资,由敦煌宫出面采买,交易记录都是内府掌握。而犀牛皮和水牛皮,属于鞣制好的半成品,拿到敦煌之后,再由敦煌的皮匠直接加工缝制,做成不同等级的皮甲,专门为了适应西域特殊天气的作战。
  尤其是西军,当初占据碛南的时候,曾经剿匪遭遇过波斯的王属近卫军,号称“死亡军团”。
  当然军团肯定是谈不上,因为波斯大半国土沦陷,人口稠密区尽数陷落,“死亡军团”早就投降的投降流窜的流窜,其中就有跑到西域诸国为非作歹给人做杀手混口饭吃的。
  治安战就是这样,考虑的不是歼灭眼中的所有生命。唐军小股部队哪怕装备再怎么精良,偶尔落单,便遭遇毒手。最后不得不让安菩的骑兵承担了大量的“警察”职能,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治安官”诞生的缘故。
  而“治安官”因为作战对象不成建制,又具备专业军人的素质,几番摸索之后,才选择了皮甲,而不是重甲、板甲或者扎甲轻甲之类。
  至于对付游牧部落,轻甲布甲甚至无甲都可以,战斗接触极快,结束也快。基本都是骑兵一个冲锋的事情,反倒是要比对付穷凶极恶的“悍匪”要容易轻松的多。
  又因为西域光复不久,人心未定,所以本地是禁绝甲具生产,但凡能制作甲胄的工人匠人,尽数迁往敦煌。整个西域,以皮甲为例,只是甲具材料的出口地,而不是生产地。
  所有的西域甲具,都是从关内进口。而具备大批量生产半成品的地方,目前只有两个半,武汉和长安各算一个,洛阳算半个。半成品终究不算成品,所以按照律例,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政策还是说市场,武汉的皮革市场逐渐压过长安,是不争的事实。从贞观十五年开始,沔州产的半成品,早就占据了关内道的大部分市场。除了内府采买之外,兵部的采购同样是相当大的一部分。毕竟,也不仅仅只有西域才要用到皮甲,比如福州、建州等地,为了打击海贼及越地獠人的反派,皮甲需求量最少也是两个军府。
  贞观年的府兵制还没有败坏,所谓虎死威风在,更何况别说李董这头如日中天的霸主级猛虎,连老董事长这头要死要死的“病猫”,续了一年又一年,眼下大概是撑到贞观十八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早年皮甲还是贵的,兵部采购不划算,但贞观八年之后,皮甲的成本就越来越低。甚至还能做到制式统一,这就很厉害了。
  东南沿海,只要能保证两三个团的府兵披上皮甲,基本就是太平无事。哪怕是出现十万人级规模的造反,也不过是五六百正规军随便切的事情。
  虽然给人造成了一种武汉皮革业是靠政策吃饭,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从贞观十六年,也就是去年开始,消费市场的比重已经极大拉升。
  其中的消费主力,自然是长安和洛阳,洛阳更是极为夸张,早年入冬时,着棉袍者乃贵,到如今,脖子里不缠根貂,那一准不是“穷”就是“贱”。皮草的消耗,如熊皮,从贞观十五年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到贞观十六年冬一跃暴涨到一万两千头,只用了一个迁都。
  而今年,武汉方面估计,熊皮最少要翻一番,也就是两万四千头。
  两万四千头,足以把漠南及辽东熊杀绝,顺带连人地盘上的熊也全部赶到更北面。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贞观十六年能有这样的量,还是因为积压储备有这么多。到今年,一张熊皮,已经涨到了五百贯,还是小的品相极差的。做个大氅是不成的,更不要说大衣,也就是弄个马甲坎肩或者帽子什么的。
  一顶帽子,五百贯,这是要疯……
  但洛阳就是如此,整个京城的消费市场,就是如此的疯狂。这也导致“探险队”的野生数量,终于超越了“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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