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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_庚新-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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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道:“我说不准。
兕子当知道,我和吉达对那个人都不熟悉。刚才在集市上的时候,我也是远远看了一眼,眉目轮廓上有点像。后来等我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走了,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他!虽然看上去有些年轻,到举手投足,神似。”
王贺,或者说假王贺,就在洛阳?
杨守文忍不住笑了,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他没有怀疑杨氏是否认错了人。因为杨氏说了,吉达也认为是,那就妥了!吉达有一个本事,虽算不上过目不忘,但基本上见过的人,他一般都不会认错。连吉达都说是一个人,那就绝对是。杨守文想到这里,突然有一种想要会会对方的冲动。
也不知道,那假王贺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婶娘你是在哪里见到的王贺?”
“北市里有一座桥,那个人就在桥头摆摊替人写信,很容易找到。”
“没想到堂堂县尊,居然沦落到了替人写信的地步?”
杨守文眯起眼睛,露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对于王贺,他也不是很了解。但是父亲说过,这个人在昌平三年,虽算不得是贪婪,可要说廉洁,恐怕也轮不到他。假王贺在昌平的三年里,一应的奉利,他从不拒绝。也就是说,该拿的他会拿,不该拿的他不去碰,总之是个懂事的家伙。
他在昌平没有家眷,衣食住行几乎都是有公家付账。
除了几个小厮,几乎没什么花销。也就是说,他在昌平每年至少能有一百贯左右的结余。三年下来,三百贯钱。若换成黄金的话,也就是四五铤金饼,很容易携带。
假王贺逃离之后,那卢永成和王直曾搜查过他的住处,结果连一文钱都没有发现。
不仅如此,县衙里那些值钱的家具,包括字画都没了。
据服侍他的小厮交代,在他逃离之前,已经让人把那些东西变卖。也就是说,这家伙离开昌平的时候,身上至少有十铤黄金。十铤黄金,在洛阳兑换就是八百贯。
哪怕洛阳物价高昂,有八百贯何至于去街头写信?
杨守文眯起眼睛,在心里猜测那假王贺在洛阳的情况。
他很可能就住在洛阳,亦或者在洛阳有亲戚,借居在亲戚家中。为了不被人怀疑,他就出门靠给人写信为生。嗯,亦或者,他在等待机会,能东山再起的机会。
“兕子,你不会是想要找他吧,那个人可不是好人。”
“哦?”
“你想啊,他冒名顶替,当了三年的县尊。真县令很可能死于他的手中……”
“婶娘,也许他没有杀死真县令呢?”
“若没有,他怎会有县令的印绶呢?”
杨氏是个很倔强的人,她对王贺的印象,也很难改变。
杨守文笑道:“这有很多种可能……比如那王贺途中病故,他好心帮助王贺收拾遗物,发现了印绶;也可能是在偶然中捡到了印绶,于是生了冒名顶替的心思。
婶娘,他在昌平三年,没做什么坏事。
反倒是帮着咱们打退了契丹叛军,还把县城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倒是觉得,这个人有大本事。”
“是吗?”
杨氏露出了疑惑之色。
她摇摇头,轻声道:“反正,你要是找他,要多留点心思。”
杨守文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去和杨氏争辩。
就在这时,乌尤跑进来,气喘吁吁道:“阿郎,门口有十几个老军,说是应约而来。”
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正是酉时。
杨守文道:“这李从义倒是个守时之人……婶娘,你陪我去看看,咱家新来的仆从。”
“又招人吗?”
杨氏露出了心疼之色,轻声道:“已经找了这么多人,怎么还要招人?”
一边嘀咕着,杨氏一边跟在杨守文的身后,便来到了前堂。
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军,站在前堂。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妇人和孩童,一旁还有一堆行李。
“李从义拜见阿郎。”
为首的李从义,看到杨守文出来,微微欠身,大声说道。
他们站在那里,好像十一根笔直的标枪。虽然衣衫褴褛,但却流露出一股子彪悍气息。
吉达站在门廊上,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看得出,他有些激动,似乎对这十一个人非常满意。
“青之,这几个人绝对是沙场老将,身手不弱。”
吉达计划着手势,似乎在建议杨守文,把这十一个人留下来。
杨守文点点头,看了看李从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几个妇孺,“从义,吃过晚饭没有?”
“呃,尚未用过。”
“那正好,待会儿一起用饭……婶娘,吩咐厨上,多做些饭食。”
杨氏虽然不满杨守文乱招人,但是当杨守文吩咐下来之后,她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乌尤!”
“喏。”
“让人整理出一些房子,给从他们住下。
从义,你随我来。”
杨守文指了指李从义,便转身走进了正堂中。
他看得出,这李从义是这些老军的头领。杨守文其实很好奇,他为何不去投奔薛楚玉,却跑来投奔自己。这些人,都是有故事的人,相信这里面会有很多秘密。
“杨茉莉,挪挪位子。”
杨守文走进客厅的时候,就见杨茉莉正端着一个大海碗,满满一碗的羊羹。他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抓着一张胡饼,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看到杨守文进来,他咧着嘴笑了,把那海碗递过来,含含糊糊道:“阿郎吃,羊羹最好吃了……”
那海碗,比杨守文的脑袋都大,属于杨茉莉的专属餐具。
杨守文拍了拍杨茉莉的脑袋,让他让开位子。
“从义,坐吧。”
“遵阿郎吩咐。”
李从义倒是很快就进入到了自己的角色里,更口口声声呼唤杨守文做‘阿郎’。
“事情都处理完了?”
“已经处理好了,多谢阿郎的赏赐。
这是那金创药的配方,请阿郎收好……这配方挺好的,就是所需药材有些贵重。当年薛公在瓜州曾受过一次重伤,就是靠着这金创药,不过两月就率部出征突厥。”
说着话,他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羊皮卷,起身递给杨守文。
杨守文把那羊皮卷收好,点点头,而后看着李从义道:“从义体格健壮,用得什么武器?”
“回禀阿郎,我随薛公之前,曾随瓜州异人习武,学的是陌刀。”
“哦?”
杨守文眼睛一亮,心中更是好奇。
盖嘉运的老爹盖老军,据说有一口陌刀。不过杨守文没见过,更不知道怎么使用。
没想到……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话题转移,沉声道:“从义,你既然选择跟随我,我自不会亏待你。那些钱,我不问你如何使用,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我只问,你当初为何要离开军中?薛公虽故去,可凭你的战功,做个果毅校尉绰绰有余。”
李从义没想到杨守文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之后,旋即苦笑。
“便是阿郎不问,我也要告之阿郎。
当初,薛公故去之后,我和一干老兄弟得薛公关照,本留在了军中。天授元年,有突厥人寇边。当时镇守云州的守将,便是如今的神兵道大总管武懿宗。他命令我家主将冒险出击,结果我家主将却遭了突厥人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武懿宗为了洗脱罪名,便嫁祸我家主将,说他勾结突厥人,并把他拿下,严刑逼供,坐实了他的罪名。我家主将待我不薄,薛公故去之后,更是我等为左膀右臂。听闻他被抓,我和一旅兄弟便冒险突击大营,杀了武懿宗的侄子,救走了我家主将……只是,他受刑过重,被我们救走后不久,便故去了,我等变成了反贼。”
这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杨茉莉呼噜呼噜吃羊羹的声音。
杨守文目瞪口呆,看着李从义,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原以为是什么原因,竟然是因为这样?我勒个去,武懿宗那可是武则天的侄子,其祖父武士逸是武则天的伯父。杨守文倒是听说过武懿宗,说他性情残暴,善于诬陷他人。加之其身材短小,相貌丑陋,故而被人在私底下戏称做‘武矬子’。
如今,他靠着武则天,已经不是神兵道大总管了,而是正经的河内郡王,左金吾大将军。
杨守文吞了口唾沫,觉得喉咙有些发涩。
薛楚玉这个大坑货,怎么可以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丢过来呢?
他已经被武则天不喜,被武三思嫉恨,现在又跑出来一个武懿宗,这是要和武家对上的节奏吗?
李从义倒是不管不顾,接着道:“我家主将死后,我等便流落边塞。
直到三年前,我们才辗转来到了洛阳。只是当年一起做事的弟兄,只剩下我们二十几个人。他们留下了一堆孤儿寡妇,按照当初我们的约定,活着的人必须去照顾她们。就这样,我们在洛阳住下,靠着一帮子力气,总算是让她们勉强吃饱肚子。”
第二百七十三章豪士(二)
杨守文的目光,显得格外复杂。
李从义便跪坐在席榻上,腰板挺得笔直,似乎对杨守文的惊讶全无所觉。
不过,他的语气里,却在不经意中流露出萧瑟之意。
“只是当年征战沙场,弟兄们都多多少少留了伤。
虽说薛公当年留了方子给我们,可是……这三年来,老兄弟一个个的故去,只剩下我们这十一个人。好在那些孤儿寡母,长大的长大,能讨生活的都去讨生活,也让我们的压力骤减。只是,那家中还有二十几个孤儿寡母,我等总要关照。
可是这身子骨,一天老似一天。加上前两日有两个孩子得了重病,需要花费不少钱财。我听说五公子来到洛阳,便厚着脸皮前去,可登门之后发现,五公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薛家不必当年,薛公故去之后,大公子幽居十六载方得圣人所用,五公子来洛阳,也需要大笔的开销。于是我就请五公子帮忙介绍个人家,让我等能稳定下来……五公子便带着我们过来。阿郎乃豪爽之人,我拿了那些钱后,买了药,又把那些孤儿寡母安顿好,便前来相投。不过,如果阿郎担心的话,我等可以离开。”
哪怕落魄如斯,李从义仍高昂着头颅。
这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家伙,不愧是薛仁贵培养出来的亲随。
杨守文看着他,也不说话。
武懿宗?
听说那家伙是个凶狠残忍的家伙,可那又如何?
想当年祖父连武承嗣的儿子都给杀了,我们一家不还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吗?
左右已经和武家挺上了,也不在乎在多一个武懿宗。
杨守文想到这里,突然间笑了。
“从义说的屁话,难道我怕了那武懿宗不成?
你只管留下来,好好做事就是。天大的事情,我帮你担下来,又能有什么了不得?”
估计李从义没把他干的那些事告诉薛楚玉,否则薛楚玉也不会推荐过来。
李从义明显是愣了一下,旋即起身,一揖到地,“李从义,多谢阿郎收留之恩。”
“不过……”
杨守文挠挠头,突然笑道:“从义,你既然进得我家门,以前的名字最好不要再使用。毕竟,你那名字曾登录花名册,万一有人追查过来,只怕也是一个麻烦。
我姓杨,原本是弘农杨家子弟。
和你们一样,早年间我阿翁惹了一个麻烦,不得已被家族驱逐。你们若是原因,便改姓为杨吧。你从今以后,就叫杨从义。等回头,我会让人在荥阳为你们开出户贯。”
“啊?”
李从义吃了一惊,原本还有些骄傲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敬重之色。
“未曾想,阿郎竟是杨家子弟……说来,我与阿郎还是同乡呢。”
“你也是弘农人?”
李从义连忙摇头,“我是高陵人。”
高陵,也就是后世的三原县。算起来,都属于京兆地区。
杨家不愧是八百年关中豪门,李从义听到杨守文是杨家的人,态度立刻变得谦卑。
“能入杨门,也是从义之幸。”
这年头,谁不想攀龙附凤?
一千五百年之后,还有人死皮赖脸的号称自己姓爱新觉罗呢。在这个年代,那些世族贵胄的姓氏,甚至比国姓还要厉害。能够入这等豪门,也是普通人的愿望。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杨守文哈哈大笑,目光便落在了郑虔身上。
“十三郎,这件事还要请你写一封信,请廿九叔在荥阳疏通一下。”
郑虔连连点头,丝毫没有因为李从义那可怕的样貌而感到恐惧。这是一个仰慕豪士侠客的年代,即便是世家子弟,对于那些豪士和侠客,也会心存几分敬意。
在郑虔看来,李从义所作所为,无疑就是一个侠客。
至于武懿宗……
郑虔才不会害怕!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武氏一族权势熏天,但对于郑家这种豪门贵胄子弟而言,却远不似武则天那么有震慑力。他们畏惧武氏,是因为畏惧武则天。但要说武家那些个子弟……说实话,豪门贵胄子弟的心里还真不惧怕。
“对了,从义你既然是高陵人,家中可还有眷属?”
李从义……不对,或许从现在开始,应该叫做杨从义才对,正色道:“阿郎不必费心,我的妻儿都在洛阳。当初我们惹下了祸事之后,他们就逃离高陵,在洛阳落脚。
刚才阿郎也看到了,那个胖大小子,便是我那孩儿,名叫存忠。”
“哪个胖大小子?”
杨从义闻听,忙起身跑出了客厅。
片刻之后,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
“存忠,快来拜见阿郎。”
那青年生的浓眉大眼,身形也在六尺开外,和杨茉莉是差不太多。不过,相比之下杨茉莉略显肥胖,毕竟这家伙自从跟随杨守文以后,顿顿胡吃海塞。青年则不同,骨头架子很大,但看上去有些精瘦。他跟在杨从义身后,听闻杨从义吩咐,忙上前一步道:“杨存忠,拜见阿郎。”
他这一开口,杨守文愣住了!
原来,这杨存忠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童稚。
听声音,这家伙的年纪也就是在十五六的模样,可是看个头和长相,却有十七八岁。
天生娃娃音?
这特么要是个女孩子,杨守文绝对喜欢。
可这是个爷们儿,怎么说话带着一股子娃娃音,感觉很是别扭。
“从义,他多大年纪?”
杨从义想了想,忙回答道:“阿郎,存忠今年虚十七。”
杨守文噗的喷出一口水,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看看杨存忠,又看看杨茉莉,突然间一阵大笑道:“杨茉莉,你这下子算有伴儿了。”
杨茉莉把头从海碗里拔出来,一脸迷茫。
“你才十七?”
杨青奴忍不住惊讶,失声问道。
杨从义露出了尴尬之色,轻声道:“存忠是弘道元年出生,去年底才过了十七岁。”
虚两岁!
那他比杨茉莉要大一岁。
杨守文笑道:“如果不是从义你告诉我,我还以为他年纪比我大呢。”
杨从义道:“这傻小子有一膀子力气,而且从小随我学刀,若阿郎不嫌弃,可以让他跟随左右。”
一个杨茉莉,如今又来了个杨存忠。
杨守文笑着点点头,沉声道:“甚好,我正好也好武事,就让存忠跟随我左右吧。”
想想都觉得刺激,有这么两个门神在,再打架的时候,杨守文可一点都不怕。
……
不过,正如杨守文所猜想的那样,这杨存忠也是个饭桶。
呃,这个‘饭桶’没有任何贬义,纯粹是为了形容他的饭量。杨存忠的饭量一点都不比杨茉莉小,一顿饭少说也要两斤才能吃饱。不仅是他,包括杨从义在内也是如此。虽然他饭量比不上杨存忠和杨茉莉,但是和杨守文吉达也在伯仲之间。
杨氏在一旁看得只呲牙,这一帮人过来,每天的伙食费,恐怕要增加不少呢……
看起来,要回头和兕子说说。
虽然兕子身上不缺钱,但这么坐吃山空,也撑不得太久。
毕竟,这是洛阳!哪怕他们现在不用掏房租,一应生活用度,也是一大笔开销呢。
杨从义会打铁,而且手艺不错。
其他十个老军,多多少少也都有些手艺,对杨守文而言,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年头,有本事的手艺人,大都被那些豪门贵胄所垄断。普通的手艺人,杨守文又看不上,毕竟有些东西,需要有真本事的手艺人才行。这杨从义不但使得一手好陌刀,更擅长打铁。据他说,早年他在瓜州,曾跟一个波斯人学过麻花钢的打造方法。
那麻花钢,就是大马士革钢。
杨从义有这门手艺,如果不是他身背反贼的名头,说不定早就被人招揽,哪会落入杨守文的手中。
酒足饭饱,杨氏带着人去收拾杨守文的房间。
而杨守文则叫上了杨从义,在前堂的客厅里说话。
“从义,你在洛阳生活了这么久,想必市井中,也很熟悉?”
杨从义点头道:“不瞒阿郎,我们刚来洛阳的时候,因为是外地人,加之没有身份,时常被那些泼皮们骚扰。一开始我们还忍着,后来看那些泼皮猖狂,于是就和他们打了几次。别的不说,在天津桥那一片区域,我们倒是能够做的了主。”
哈,居然会是这样。
不过想想也是,一帮子从塞北回来,久经沙场的好汉,又岂是那些泼皮可以对付?
杨守文点点头,沉声道:“这么说来,你能吃得开?”
“也不算是吃得开,倒是认识一些人。”
“很好,那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找你熟悉的人,给我打听一个叫梅娘子的女人。这个女人,身手不弱,而且善使梅花针。就是这个,你找人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如果有消息的话,不要轻举妄动,先告诉我!若能打听出来,我有重赏。”
玄硕,曾经向杨守文推荐了一个名叫沈庆之的人。
杨守文不打算放弃这条路,但同样也不想被这个人捆住手脚。
还有上官婉儿,也说要帮他打探。可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外力,远不如自己人可靠。
“另外,明天陪我去一趟北市。
我第一次来洛阳,人生地不熟,从义正好为我引导一下,我也好熟悉熟悉这神都。”
杨从义闻听,立刻道:“谨遵阿郎吩咐!”
第二百七十四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思恭坊,坐落于归义坊之北,中间隔着一条宣仁门外大街,东边就是潺潺的东溪。
这思恭坊,是洛阳三坊之一,同属富人区。
洛阳三坊,是归义坊、思恭坊和景行坊。洛阳百分之六十的官员和贵胄,大都居住在这里。其中,归义坊以贵胄豪门为主,而思恭坊则是以三品以上的官员为主。
狄仁杰,就住在这思恭坊内。
天色已晚,坊门早就关闭。
狄仁杰在傍晚时睡下,直到亥时才醒。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精力更不如当年做大理寺丞时那么旺盛,一年就判决了一两千宗案件。如今,他也快七十了,傍晚若不能睡一觉,整晚上都没有精神。
若换个其他老人,没精神就睡。
偏狄仁杰不行,武则天如今有些疏于朝政,狄仁杰身上的重担越来越重。
每天,三省六部呈上来的奏疏,都会在他这里汇聚,经过他梳理之后,再呈报武则天。
所以,这小憩对于狄仁杰而言,就显得格外重要。
只是今晚,他睡得有些久。醒来时,屋中已经点上了灯,烛火扑簌簌的跳动不停。
“父亲,先吃点饭食吧。”
狄光远捧着食盘,走进了书房。
他把一碗不冷不热的羹汤送到狄仁杰的面前,狄仁杰接过来,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翻看案牍。
“二郎,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啊?”
狄仁杰抬起头,把羹汤放在桌上,“那天晚上,你回来后为什么要让你闭门思过?”
“孩儿,丢了父亲的颜面。”
狄仁杰叹了口气,轻声道:“痴儿,为父这张脸又算得什么?
那天上官姑娘之所以让你离开,说穿了是给你留了脸面。你可知,你这次去荥阳,可不是受我差遣,乃是奉圣人诏令。换句话说,你是天使,凡事可以见机行事。
那天,你若是直接回城,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可是,当时城中已经夜禁,孩儿……”
“迂腐!”狄仁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狄光远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天子差遣,是天子的特使,有专擅之权。你光想着夜禁,却没想到你手中有圣人诏令,可以直接叫开城门。知道吗,这也是我不愿意让你职事的缘故,你太僵化,不懂得变通。很多时候,你也许是出于好心,但由于你的迂腐,好心却会办成了坏事。
其二,那天晚上在香山寺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没错,那高阳郡王的确是猖狂,但你怎能容他猖狂?他动手的时候,你就应该挺身而出。你以为他武崇训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害你这个圣人特使吗?若你当时站出来,何至于佛门净地受到破坏?更不至于在后来……”
狄仁杰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心里发出一声轻叹。
这次,他之所以让狄光远出行,其实也是对狄光远的一次考验。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小儿子狄光昭在魏州的口碑颇为不佳,似乎已有弹劾的奏疏送抵凤阁。凤阁侍郎姚崇虽然把奏疏压住,但在言语之中,还是提醒了一下狄仁杰,让他关心一下狄光昭最近的行为,最好能克制一些。
姚崇,是个很正直的人。
他这么说,也说明狄光昭在魏州做的很不好。
狄仁杰有一种隐隐的直觉,那就是狄光昭很可能已经惹下了祸事。
君不见,圣人已命李元芳秘密前往魏州,恐怕就是因为狄光昭的事情……如果狄光昭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那武则天看在狄仁杰的面子上留他性命,但仕途也会就此中断。这样一来,狄家就只剩下一个狄光嗣支撑,难免会力有不逮。
狄仁杰想要借机考校一下狄光远,如果合格,就找机会把他外放出去。
但现在开来,狄光远若外放出去,也未必适合。
算了,有大郎一人足矣,相信狄家不会就此而没落……
狄仁杰想通了这一点,对于安排狄光远职事的想法也就淡了很多。现在,就要看狄光昭在魏州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很严重,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狄光远低下了头,也没有再辩驳什么。
他就静静站在桌旁,片刻后狄仁杰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案牍,抬起头笑道:“昨夜的那场大火,你怎么看?”
“啊?”
“我是说,归义坊的那场大火。”
狄光远愣了一下,立刻道:“不是说,那场火是杨青之无意间放的吗?”
“有意无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把火让整个洛阳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
梁王现在,对他恐怕是恨之入骨。
但如果想要用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对付他,已经没了可能。
圣人把他招入了洛阳,是想要把他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暴露他的缺点,而后顺理成章毁掉婚约;可他那把火,不但让他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同时也使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没了用处。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的一时冲动,亦或者早有算计?如果是后者的话,圣人要把他逐出洛阳,怕也没那么容易。”
说完,狄仁杰端起了羹汤,吃了一口。
“凉了!”
“哦,孩儿这就让人去热。”
狄仁杰摆了摆手,“算了,不要再热了,免得麻烦。
二郎,杨青之这次来洛阳,是你亲自前去荥阳迎接。他现在安顿下来,你不妨去走动一下,带他多认识些人。不管怎么说,他背后还有个郑家存在。多走动走动,也没有坏处,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收获。嗯,你应该登门,去走动一下。”
“可父亲此前不是说,不要去走动吗?”
狄仁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轻声道:“圣人是要他暴露缺点,可如果他整日在家中,又怎能暴露?他在洛阳认识的人不多,郑灵芝和薛楚玉更不可能整天陪着他。所以,你才要带着他去走走,相信圣人若是知道,也会对你感到满意。”
狄光远似懂非懂,答应一声,把那羹汤的碗端起来。
他走到门口,仿佛才醒悟过来,扭头问道:“父亲,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狄仁杰本来已经埋首案牍之中,听到狄光远的叫喊声,抬起头苦笑连连。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知道把这件事交给狄光远来处理,是不是妥善之举呢?
若他没有办好,不但会让武则天生气,甚至还有可能得罪了那个杨青之。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狄仁杰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于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站在窗旁沉思不语。
第二百七十五章家在东都北市中(一)
清晨,杨守文在一阵喧嚣声里醒来。
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榻床上。
昨晚,也是他来到洛阳后,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伴随着杨从义等人的到来,这原本有些冷清的宅院,人气顿时增长很多。那所谓的‘鬼魅’,也没有再出现。杨守文这心里面越发怀疑,那劳什子‘鬼魅’是子虚乌有,很可能是人装扮。
“大兄,起床啦。”
就在杨守文坐在榻上发起床气的时候,房门推开,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青奴,早啊。”
“已经不早了,快辰时了。”
杨青奴小脸上带着灿烂笑容,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端着水盆。
而在她身后,小金胳膊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牙刷和一盒青盐,嬉皮笑脸的进来。
“咦,小金今天这么乖吗?”
听到杨守文的话,小金立刻窜上了床榻,吱吱吱的大叫起来。
那一张猴脸顿时变得格外生动,似乎在告诉杨守文:本猴一直都很怪的,好不好!
杨守文哈哈大笑,从床榻上下来。
他接过青奴手里的水盆,笑眯眯道:“奴奴今天这么乖巧,莫不是有事相求?”
杨青奴的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就好像是小孩子的把戏,被杨守文一眼看穿了似地。
“大兄,你今天要出门吗?”
“是,我准备到北市去看看。”
“能不能带上奴奴……奴奴好闷啊!十三郎是个书呆子,每天就知道看书写字,都没有人陪奴奴玩耍。在荥阳的时候,二兄都会带奴奴去县城,买好多好吃的。”
说完,青奴便露出了委屈之色。
杨守文蓦地想起,今天已经是他到洛阳地第三天了。
杨青奴陪着他在这鬼宅里,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正是喜欢玩耍的年纪,一连两天都闷在家中。正如杨青奴所言,郑虔和她玩不到一起。两个人除了下棋的时候会有所交流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各玩各的,根本说不到一起。
杨青奴比郑虔大,一天两天还能忍耐。
可如果时间久了,以她的脾气,恐怕真的是受不了。
想到这里,杨守文伸手揉了揉杨青奴的脑袋,“好了,去换件漂亮的衣服,咱们待会儿出门。
对了,问问十三郎,看他要不要一起?”
早点去,早点回。
下午薛畅还要过来,总不成让人家白跑一趟。
杨守文洗漱完毕,从楼上下来。
杨青奴已经收拾妥当,穿着一件翠绿色的碎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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