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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_庚新-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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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长短经》或许算不得最为出名,却又占据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它是一部实用性的韬略奇书,融合儒、道、兵、法、阴阳、农等诸家思想而撰写的一部逻辑体系严密,涵盖文韬武略的谋略奇书,被历代帝王将相所研读,明清以来,更被无数人尊为小资治通鉴,堪称是华夏传统文化之中,非常重要的一部著作。
但由于长短经所著时期是唐代,其文字也多有唐代独有的韵法,所以佶屈聱牙,不甚容易看懂。
后世关于《长短经》的译文著作也有许多,但其翻译解释,却多有时代特征和个人解读,以至于流传并不是特别广泛。相比之下,明代的《智囊》与《智囊补》的传播广度,远远大于《长短经》,也使得在后世,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这部书的存在。
杨守文也曾读过长短经,但说实话,不甚理解。
也正是因此,他对《长短经》不是很熟悉,连带着对书的作者,印象也不太深刻。
若非陈子昂说出《长短经》这部书,杨守文可能到最后也不会想起赵蕤何人。
长短经的优劣,杨守文说不太清楚。
但是能够成为宋以及明清时期,有作为的帝王所推崇的著作,更被称之为小资治通鉴,其珍贵之处可见一斑。而作为撰写这本著作的人,又怎可能是虚有其名的人?
所以,杨守文决定,招揽赵蕤。
可他也知道,有才学的人,大都桀骜,不太容易招揽。
而他,说实话也无法给予对方太多承诺……唐不同于两汉,他想要成为‘主公’,除非是造反作乱。否则的话,他就不可能给予跟随他的人太多希望,其招揽的难度,自然增大。
比如李客,杨守文其实很看重。
但是当他招揽李客的时候,哪怕李客只是西域的一个密探,也不太愿意跟随……
至于李客说的劳什子‘人各有志’的话语,杨守文后来反应过来,那都是借口。说白了,他无法给予李客所期望的希望,李客自然不会追随。而相比之下,那些武将的招揽倒是容易很多。他们需要杨守文这么一个媒介,得到大人物的关注。
因为,他们可以凭借战功,得到他们所期望的结果。
“这有何难,让阿耶一道旨意,把他征辟过来就是。”
这是李裹儿的主意。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用剑逼着他点头。”
这是幼娘的办法。
可杨守文知道,不管是幼娘还是李裹儿的主意,都无法招揽到赵蕤。
这种人颇有名声,你不可能对他用强。除非,你能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的辅佐。
但,可能吗?
天色,已渐晚。
说起来,杨守文感到非常有趣。
同样的时间,梓州的黑夜会比洛阳要晚来一些;同样的,它的朝阳,也要比洛阳升起的晚许多。
明明都是卯时,可能在洛阳已经是白昼,但梓州却仍旧漆黑一片。
而同样是戌时,也许洛阳已经进入了夜晚,但是在梓州,仍旧可以看到晚霞夕照。
想来……这里面有时区的缘故吧。
杨守文站在门廊上,看着斜阳夕照的余晖笼罩庭院,脑海中却在思忖着,该如何游说赵蕤。
已是初夏,天气渐渐炎热。
不过从青石岭方向吹来的风,混杂着一丝丝涪水的水气,多多少少带着些许凉意。
当太阳完全落山时,夜幕降临。
天空中飘洒着淅淅沥沥的雨滴,绵绵洒洒落下。
每到这个时节,巴蜀的天气就会变幻异常。杨守文倒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于是在门廊上坐下来,耳听雨打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心思也变得格外宁静起来。
依稀记得,后世史书中对赵蕤的记载,说他是才华过人。
只可惜,此人生不逢时,生活在开元盛世,以至于才学无用武之地,于是只留下了一部长短经。
甚至有人说,若赵蕤生于乱世,必然会成为名臣。
对此,杨守文不置可否。
没有发生的事情,永远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就比如历史上那位赵括老兄,若他没有去统帅兵马,没有长平之战的失败,也许他依旧会是赵国人所敬重的天才。
他或许是一个出色的谋士,却不足以担当一位统帅。
赵蕤是否是第二个赵括?
杨守文不清楚……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把赵蕤招揽过来,成为他可以依靠的谋主。
笃笃笃!
一阵木杖敲击门廊的声音传来。
杨守文回过神,忙扭头看去,就见陈子昂架着一对拐杖,颇有些吃力的从长廊另一边走来。
“叔父,你怎么来了?”
杨守文忙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他并不是太喜欢陈子昂,奈何对方是母亲生前喜爱的小兄弟,是他的长辈,同时还曾帮助过幼娘。哪怕陈子昂说,幼娘对他有活命之恩,是他欠了幼娘的恩情。可在杨守文看来,如果当初没有陈子昂的收留,幼娘也许早就死于非命……这份情义,杨守文记在心里。不管陈子昂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收留了幼娘,他都不能忘记。
“青之一个人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陈子昂看上去,比之几年前在昌平相见的时候,感觉多了几分真诚。
他在杨守文的搀扶下,在门廊上坐好,而后把拐杖收好,放在了身边。
“哦,没想什么。”
杨守文搔搔头,笑着回答道。
陈子昂见状,却忍不住笑了。
“青之,可是想那兵械的事情?”
“哦……”杨守文想了想,摇头道:“倒是没有想这件事……此事,自有孙长史去调查,我并无意插手其中。之前孙长史已经禀报了案情,我准备如实奏报太子。”
“嗯,不插手也好!”
陈子昂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这巴蜀之地,自蜀汉以来,便极为复杂。
想当年,武侯何等才华,却依旧无法妥善处理,最后不得已六出祁山,鞠躬尽瘁。巴蜀之地,豪酋众多,宗族林立,加之地处西南之地,即便朝廷有些插手进来,也颇为辛苦。黄文清贩卖兵械一事,牵扯很深。以青之目前实力,不宜卷入其中。”
说到这里,陈子昂眼睛突然一眯,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他笑着道:“孙处玄稳重干练,心思缜密,且极为倔强。
他追查下去,早晚会遇到麻烦……到时候,怕少不得要烦劳青之,能拉扯他一下。”
他看上去似乎是随口而言,可是杨守文却心里一咯噔。
陈子昂,看出来了?
杨守文对孙处玄,自有一番打算。
他的确是想要招揽孙处玄,可他也明白,以他目前的地位,孙处玄绝对不会投效。
除非……孙处玄和吕程志一样,走投无路时,他再雪中送炭,可事半功倍。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些算盘,好像被陈子昂看穿了!
杨守文从来都不喜欢陈子昂,但此刻,也不禁对陈子昂高看了两眼。
“叔父这话又从何说起?孙长史为朝廷尽心尽力,又何来麻烦?”
陈子昂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想当初,我离开昌平,而后辞官返乡,本是打算远离是非,躲避灾祸。可谁料想,灾祸从天而降,若非青之,我怕早已命丧黄泉。今细思来,犹自感到有些后怕。”
杨守文听罢,也不由得沉默了!
“在监牢的那些时日,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少一些算计,也许就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青之,你可知道,当初我收留幼娘的时候,存着别的打算。
我之前虽然得圣人看重,拜为左拾遗,可惜朝中无有根基,不得已只能投效武氏,以期能一展报复。可惜……去岁,我收留幼娘的时候,就存了借幼娘与你父子交好的想法。当时我就想,你父得圣人看重,而你又小小年纪,名动两京,说不得我孝期结束后,带着幼娘去洛阳时,你父子必然会承我人情,到时候会助我一臂之力。
可现在想来,若当时我没有那许多的私心,早些让你父子知道了幼娘的下落……”
陈子昂说到这里,不由得面露几分苦涩。
而杨守文看他的目光,也随即产生了变化……
不得不说,因为陈子昂这一番抛心置腹的话语,让他对陈子昂的感官突然间好转许多。
陈子昂的那些算计,细想起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人之常情!
利益最大化嘛!
你看我收留幼娘,又照顾了这么久,到时候我去了洛阳,你父子能不感激我吗?
可也正是他这些算计,让他深受其害。
如果陈子昂能早一日让杨家父子知道幼娘的下落,也许他就可以摆脱这一场劫难。
正所谓,一饮一啄,乃天注定!
想到这里,杨守文反而释怀了,露出一丝浅笑。
“叔父哪里话,不管怎样,你这份情谊,兕子都会记在心里。
或许我以前对叔父有些误会,但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叔父一定能够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
陈子昂闻听,却苦笑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双腿,“青之以为,我这样子,还能否极泰来吗?”
杨守文顿时沉默了……陈子昂是个醉心仕途,渴望建立功业之人。可是现在,他双腿残疾,日后怕是仕途无望。这种情况下,更别说什么建立功业!否极泰来之说,也只能成为一句安慰。
毕竟,朝廷选拔官员,也要看你的仪容风度。
陈子昂若双腿健全,杨守文倒是不介意,把他推荐给李显。
可现在……
想到这里,杨守文也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陈子昂道:“那叔父而今,又有何打算?”
第六百五十八章其实大有可为(二)
雨,似乎变得大了。
雨滴敲打屋檐,发出啪啪声响,在庭院中回荡。
陈子昂露出茫然之色,看着顺着屋脊流淌下来的雨幕,久久没有做出回答。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他陈子昂,少年习武,也曾是射洪一霸。后来听从了郑三娘的劝说,弃武习文,凭借天资聪颖,最终得以高中状元。
那时候的他,满腔热血,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可奈何生不逢时,虽有一腔抱负,但最终也只不过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说实话,他从政多年,并未做出太多的政绩。
文坛上的名声?
说实话,陈子昂并不看重。
那只是一个辅助的手段而已,他其实心里面很清楚,那名望在仕途究竟有多大用处。
这是一个处处讲求人脉和关系的时代。
事实上,纵观千年,这一点似乎一直没有变化。
哪怕科举取士,也是如此。读书人喜欢依附权贵,哪怕门阀已不复魏晋时的崇高地位,可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想要身居高位也很困难。陈子昂,更是深受其害。
如果他双腿健全,一定会毫不犹豫向杨守文提出诉求。
可现在……
他一没有子嗣,二没有了希望,以后该如何是好?
陈子昂想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他看了看杨守文,突然道:“青之,你很看重孙处玄吗?”
杨守文一怔,旋即道:“有才而愿用事者,可遇而不可求;有才而不愿用事者,我不欲也。无才又不愿用事者,多如过江之鲫。孙长史有才,又愿用事,我怎能不看重?”
陈子昂道:“孙处玄此人,确有才华。
然则因段简一事,此生于仕途已无缘。青之既然属意此人,也是他的福气……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计策,可是孙处玄走投无路,最终投效青之,不知青之意下如何?”
“是何计策?”
“这,青之勿问,我自有主张。”
陈子昂说完,便笑而不语。
他神色沉静,全无当日在虎谷山小须弥寺相见时,那种浮躁之气。
杨守文的眼睛不自觉眯缝起来,他突然发现,眼前的陈子昂,确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苦难啊,有时候真的是人成长的良师益友。
当然,若非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去接受那苦难罢了……
……
和陈子昂聊到很晚,两人才分开。
杨守文先去探望了李裹儿,见她睡下之后,又去看了幼娘,并且陪着幼娘说了一阵子话,哄着她睡着。
倒也不是他厚此薄彼,而是幼娘太过孤单。
在这陈府之中,她谁也不认识,除了杨守文之外,似乎也只有四只獒犬陪伴身边。
老牛头倒是和她关系亲密,却因为地位太低,进不得内宅。
所以,杨守文只能给予她更多的关心,也算是对这三年来,幼娘流落江湖的一种补偿。
当然了,幼娘也很满足。
只要能够在杨守文身边,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李清派人前来,请杨守文前去商议军务。
不过杨守文却用身体不适为借口,婉拒了李清的邀请。他不想在梓州掺和的太多,左右已经准备离去,又何必跑去凑热闹?李清请他前去,是因为当日在渡口,杨守文曾救过他,也是对他的一种尊重。可实际上呢?他是否愿意杨守文前往,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杨守文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人家对他尊重,他却不愿蹬鼻子上脸。
更何况,他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兕子哥哥,真不用我陪你去吗?”
在杨守文出门的时候,幼娘拉着他的手问道。
杨守文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轻声道:“在家好生陪伴裹儿,不许胡闹。
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咱们就返回洛阳。”
幼娘闻听,乖巧的答应。
杨守文走出陈府,和明秀相视一笑,搬鞍认镫,跨坐马上。
两个人旋即纵马行出坊市,直奔射洪县城的城门而去。今日在城门值守的,是苏长史,他和杨守文是旧识,所以也没有拦阻,便直接打开了哨卡,放他们出城。
出射洪后,两人便向西而行。
约十余里,只见一座形如马鞍一般的山峰,横在前方。
山名金华山,因山中有一座金华观而得名。相传,东晋时期有方士陈勋来此结庐,修道求仙。到南朝梁武帝时期,便敕令在山中修建了一座规模极为宏大的道观。
“想当年,陈子昂就曾在这里读书。”
明秀勒住马,手指金华山笑道:“我问过梁九,他对我说,当年的陈子昂,是射洪一霸。后来不知怎地受了刺激,便弃武从文,并且在这金华观中苦读十载……”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杨守文笑着回答,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景色。
金华山前山是主峰,山脚下有一座百尺桥,桥头还有一块石碑,上面雕刻有字迹。
杨守文下马走上前,就见那石碑上写着:鹤舞千年树,虹飞百尺桥‘的诗句。
“这是陈子昂的《登金华》,前面这百尺桥,也就是因为诗中那句‘虹飞百尺桥’而得名。
咱们就牵马步行,过此桥后,便是金华观。
赵太宾言金华观的斋饭乃射洪一绝,我也听人说过,今日正好可以一探究竟。”
“怕不是赵太宾要求,而是四郎你嘴馋了。”
“哈哈哈,知我者,青之也。”
明秀笑罢,话锋却突然一转,轻声道:“赵太宾此人淡泊名利,想要说服他并不容易。
青之,你可有腹案?”
杨守文眉头一蹙,摇摇头道:“确未有腹案,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昨夜和陈子昂一番畅谈,让他有了一些想法。
赵蕤虽才情高绝,若桀骜不驯,不愿低头,他也不会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与其逼迫赵蕤,倒不如让他踏实写完了长短经,过他的隐士生活去吧。杨守文可不希望千辛万苦找来的谋主,变成老子一样的伺候!那样的话,着实没有意义。
两人一边说,一边牵马穿过百尺桥。
过百尺桥,顺左上三十余阶石阶,便到达了金华观的前山门。
一眼望去,层层石阶直上山头,两旁古柏森森,云环雾绕,颇有几分世外仙山的韵味。
而山门外,有道童等候。
见杨守文两人前来,道童迈步上前,稽首道:“无量太乙救难天尊,敢问可是杨、明两位居士?”
“正是。”
“东岩子师叔命小道在此等候两位大驾光临。
师叔在后山设下酒宴,请两位居士随小道来吧……”
赵蕤早年间入道,道号东岩子。
他在巴蜀地区的道门中,颇有些名望,故而这小道童称呼他做‘师叔’也不足为奇。
杨守文两人把马匹交给了小道童,就见那道童招手,又有几个火居道士上来,接过缰绳。道童旋即在前面领路,杨守文和明秀则跟在他身后,循着石阶缓缓而行。
那石阶长短不一,颇有些陡峭。
而道童行进间,却如履平地,丝毫不见吃力,显然也是有功夫在身。
他一边带路,一边与杨守文两人介绍沿途的风景。虽说他带着些许口音,却足以让杨守文和明秀听得明白。
“太宾先生倒是好安逸,居然选了如此风景,真高士也。”
明秀被沿途风景所吸引,一路赞叹不已。
三人穿过祖师殿后,则侧门出道观,来到后山。
远远的,就见一幢茅屋建在山顶。在茅屋前,建有一座四方亭,赵蕤一身道装,便端坐在那四方亭内……
第六百五十九章其实大有可为(三)
山雨倏忽而至,淅淅沥沥。
金华山中,水汽氤氲缭绕,让人无法分辨清楚,哪些是水汽氤氲,哪些是山中云雾。
四方亭里,红泥酒垆中炭火熊熊。
一壶青梅酒恰到好时,从酒壶中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青梅芬芳。
赵蕤小心翼翼的温着酒,眼中闪烁着专注之色。就仿佛,这四方亭里只有他一人。
杨守文和明秀则坐在一旁,看着赵蕤温酒,丝毫没有不耐的表情。
从进入四方亭到现在,双方并无太多交流。
赵蕤只请二人落座,便全神贯注的温酒,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客人。而杨守文和明秀也很有耐心,坐在四方亭里,看着山中云起云落,好像也忘记了他们的目的。
“请酒。”
赵蕤把酒水斟满,奉到二人面前。
那酒色清冽,散发着青梅芬芳,令人不由得口中生津。
杨守文端起青铜盏,抿了一口,忍不住连声称赞。
“煮青梅酒,需看火候。
世人皆以为将就置于酒垆中,烫热了酒水即可饮用……呵呵,殊不知这炭火、垆水皆有讲究。青梅需用三月梅,时正青涩,置于窖中放熟,保留青梅的芬芳,而后置于酒水中温烫。若垆水温度过高,则芬芳尽散;垆水温度不够,则酒中留有苦涩。
这道理,与青之所著《茶经》里的煮茶道理非常相似,非高士则不可能尽得真粹。”
赵蕤说完,为杨守文又斟满了一杯。
他看着杨守文,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而杨守文则看着他,一开始显得有些迷蒙,但片刻之后,脸上便流露出了了然之色。
“多谢先生指点。”
两人说完,相视而笑。
雨,不知何时停歇,山间升起一道彩虹,横跨山峦。
杨守文和赵蕤一边聊天,一边饮酒。
他们谈话的内容,涵盖古今。杨守文感觉到,错非他前世读了许多书,只怕是无法跟得上赵蕤的节奏。这赵蕤,端地是博古通今,涉猎广博。大多数时候,杨守文只能是在一旁聆听。好在他也读过许多书,前世的记忆,让他不时插两句话,也使得赵蕤称赞不已。
明秀则有些沉默,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聆听。
三人在四方亭中畅谈大半日,杨守文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太宾先生,我此次入川,已完成了任务,不日将启程返回洛阳。
此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若将来有机会,请先生出川来洛阳,小子定会扫榻相迎。”
“呵呵,我明日,也将动身前往蜀州,拜访一些老友,而后闭门撰书。
待书成之日,我定会前去拜访,还请青之到时候不吝指点。不过,我倒是卜过一卦,青之暂时怕是离不开巴蜀,可能会有事情发生……但青之倒也不必担心,我卜此卦,并无凶险,说不得对青之而言,更是一场机缘。青之到时,不妨多多留意。”
赵蕤这一番话,令杨守文感到吃惊。
不过看他那高深莫测的模样,杨守文也知道,就算他询问,赵蕤也未必会真个说出。
他躬身道谢,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出四方亭的时候,赵蕤在他身后又开口道:“青之,临别时,我还有一句话要送与你。当今之世,乃大争之世,尔身在局中,想置身事外并非易事。当进则进,切不可犹豫。机缘所至,稍纵即逝,若不得把握手中,早晚会有杀身之祸。”
杨守文心里一咯噔,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却见赵蕤已甩袖步出四方亭,飘飘然朝那茅庐走去。
最烦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家伙了!
有什么话,就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吗?杨守文看着赵蕤的背影,只能苦涩的摇摇头。
“高人行事,高深莫测。”他笑着对明秀道。
明秀则叹了口气,轻声道:“装神弄鬼,不过也似乎有些道理。”
至于赵蕤那话语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守文还要细细的体会。不过这一次访贤,他心里很清楚,怕是要以失败而告终!
……
回到射洪,天色已晚。
李裹儿和幼娘都在家中等着他,见他回来,连忙上前招呼。
“兕子哥哥,莫非失败了?”
看杨守文和明秀的模样,李裹儿和幼娘就猜出了结果。
幼娘怒道:“那个老家伙,也忒不知好歹……兕子哥哥请他,他居然敢拒绝,太可恶了。”
“要不,我着人把他绑来,强行征辟?”
裹儿和幼娘并不是很和谐,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同仇敌忾。
杨守文顿时笑了,轻轻摇头道:“小过,幼娘,你二人休得胡闹……太宾先生今日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并非是不愿意出山,实在是出山,也帮不得我太多。”
“哦?”
裹儿闻听,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难道说,那太宾先生虚有其表吗?”
“那倒不是……”杨守文从幼娘手中接过了一个糕饼,咬了一口后说道:“什么样的志向,需什么样的才华。太宾先生学的是屠龙术,非我可用……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哪怕是诸葛武侯,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可若非昭烈皇帝,也无法施展才华。
若我生在乱世,又有枭雄之姿,先生或许会出山辅佐。
可今乃盛世,以先生之才,若出山为我谋划,说不得会把这盛世变作乱世,而我更非那乱世之枭雄。所以,先生与我,难有作为,倒不如归隐山中,专心的著书。”
赵蕤和杨守文讲的那番煮酒言论,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君择臣,臣亦择君。
在某种程度上,杨守文自认,也无法用得这赵太宾。
说不定请他出山相助,反而会有祸事临头。赵蕤看的非常清楚,所以才在不动声色中,断了杨守文的念想。
“那岂不是说,兕子哥哥还要再寻找人才吗?”
裹儿蹙眉,轻声说道:“我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人才难得,兕子哥哥又当从何着手?”
“哈哈哈,这个小过不必担心,也许这人才,就在身边,而你我没有觉察。”
“身边?”
裹儿疑惑不解,而幼娘更是满头雾水。
只是,不管她们如何询问,杨守文都是笑而不语,不肯回答,两人也只好作罢。
陪着二女聊了一会儿天,杨守文就让她们去歇息了。
屋外,靡靡细雨无声到来,打湿了庭院里碎石子铺成的小径。
赵蕤说,我暂时无法返回洛阳,又是什么意思?亦或者说,这剑南道还会有变故发生?
杨守文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湿涔涔的小径,心中满是疑惑。
第六百六十章兵进铜山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梓州的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了仲夏。
射洪的事情接近尾声,杨守文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其实,他原本早该启程,可是李清数次挽留,使得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飞乌蛮占居铜山,数次出兵袭扰。其中一次,若非大玉遭遇飞乌蛮的灰隼,官军甚至没能觉察。
这也说明,飞乌蛮的力量在不断增强。
一个月的时间里,周遭有十余蛮部投效飞乌蛮,也使得飞乌蛮的兵力,超过万人。
李清的压力,越来越大。
他虽是营田判官,却无调动各州兵马的权利,必须要先通禀剑南经略使鲜于燕,而后由鲜于燕自各州调动兵马。这需要时间,也在某种程度上,使得局势变得恶化。
同时,在进入四月之后,悉勃野人的攻势突然加强。
吐蕃人在四月中强渡白术水,攻破临邛。
鲜于燕不得已,在兵马尚未完成集结的态势下,只好退守斜江,作为蜀州最后的防线。
未曾想的是,原本位于蜀州西北的九大羁縻州突然间作乱,合兵一处,攻占灌口镇。
剑南道局势,也随之急转直下。
鲜于燕在此情况之下,只能一面加强防御,一面再次向各州征调兵马。
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飞乌蛮的事情,在四月中下令,征调泸州、晋州、遂州、资州四州兵马支援李清。按照鲜于燕的想法,四州兵马,再加上李清所属兵马,兵力在五千以上。凭此兵马,平定飞乌蛮之乱,也就不在话下,会很快结束战斗。
只是,这许多兵马集结,并非小事。
李清虽说在鲜于燕身边效力有些时日,并且官拜营田判官,算得是经略使的左膀右臂。可这种独当一面的事情,却是大姑娘上轿,生平头一次。此前,他也没有机会去统领兵马,更没有作战交锋的经验。如今让他突然间主持一场战役,不免手忙脚乱。
梓州刺史,帮衬不上。
在飞乌蛮围困射洪时,刺史大人便大病不起。
孙处玄脱不开身,而射洪县更群龙无首。李清身边只有一些临时提拔起来的帮手,面对这种情况,一个个都有些茫然。
平定叛乱,可不是单靠打打杀杀。
更不要说这场叛乱的主体是蛮部,更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
于是,李清在万般无奈下,只好找到了杨守文和明秀帮忙。
杨守文是不想掺和战事,可是却又不好拒绝。不管怎样,李清和明琰有香火情,而他现在也身处这漩涡之中,想要脱身,又谈何容易?所以,他也只好留下来,为李清出谋划策。
只不过,杨守文也帮不得太多。
他对军事也不甚熟悉,好在身边明秀、桓道臣,出力不少。
杨守文甚至发现,桓道臣对于兵事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颇有些运筹帷幄的本事。
细想,句容桓氏本就是将门出身。
桓道臣的曾祖桓法嗣,也曾是行伍中人,虽说后来转为文职,但对兵事却极为精通。
只是不知为什么,杨守文前世,并未听过桓道臣其人。
“李判官说,这两日就会发动对铜山的战事……一俟铜山夺回,咱们就可以离开。”
陈府庭院中,杨守文一袭单衣,手摇折扇。
他的头发,在过去一段日子里已经长出了不少,不再似当初离开洛阳时那般的牛山濯濯。入夏之后,天气越来越热,他索性把裹头的头巾摘下来,露出了一头短发。
“这李清,也忒多事情。”
李裹儿一脸不高兴,撅着嘴唠叨。
也难怪,因为李清的缘故,使得他们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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