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宋阀(默然)-第25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济桑城主一听这话,陷入两难境地。jiāo吧,于心不忍。他是“者龙族”首领,属于原吐蕃六谷部联盟的一支,彝生者龙的母亲就是者龙族,说起来是甥舅关系。彝生者龙犯边劫掠,攻破猫牛城,还杀了人家守将,将他jiāo出去,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可要是不jiāo,熙河大军必然强力扣城。彝生者龙素以善战著称,连他都败了,自己能顶得住?如果说求援,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自从二十多年前那场“横山大战”以后,夏军元气大伤,我们这西凉府一带,除了府城周边有jīng锐夏军镇守以外,其他地方都是jiāo由原来的吐蕃六谷部众卫戍,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熙河军雷霆之怒!
此时,得知消息的彝生者龙来见城主,极力劝说顽抗,他撺掇说,就算你把我jiāo出去,熙河军照样要攻城。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要人的,无非是找个借口而已。
时隔一天,熙河军又派人来下最后通谍,限期当日之内jiāo人,否则明日即开始攻城。济桑城主权衡再三,最后决定,亲戚归亲戚,不能因为你连累了我吧?于是,派兵围住彝生者龙住所,要“礼送”他出城。
彝生者龙见此情形,知道大限已至,倒也不再哀求,只希望对方看在亲戚的份上,将nv儿留下,不要送出城去。济桑城主答应了他的要求,留下他nv儿,将他和三个儿子绑了,押送城外。
他那nv儿倒也刚烈,见父兄被绑缚,表示不愿独生,甘心同往城外,任由处置。彝生者龙追悔莫及,却又怎能让nv儿送死?
熙河军大帐,姚平仲一身戎装,高坐于上。帐下两旁雄武的各族战将林立,人人手捉刀柄,杀气腾腾。在这个画面里,徐卫算是个不和谐的存在。他仍旧一身紫袍金带,坐在右上角的角落,不显山不露水。
掀帘掀处,士卒拥着四人进来。当先一人,约有五十来岁,算不得魁梧,但就算被绑作一团,他仍旧昂着头,脸上神情平静。后头三个,身材高大些,大的三四十年纪,最xiǎo的恐怕也就二十多,虽然魁梧雄壮,但却是一脸的凶相。这四个都有同一般的装束,结着两条辫,但未剃头,身上穿着吐蕃长袍,都露一边肩膀。被押进来后,士卒强令跪下,父子四人跪在帐中,父亲挺着上身,后头三个儿子微微低头看着地面,只等一刀来个痛快。
姚平仲凶狠的目光在他父子四人脸上扫过,突然一拳砸在帅案上,大怒道:“直娘贼!竟敢诓我!去他娘的,来人!再进城去!叫那鸟城主jiāo出罩面番将!”
一听这句话,帐下父子四人都变脸sè!彝生者龙大声道:“大帅要杀便杀,只求放我nv儿一条生路!”他竟说得一口不怎么地道的汉语。只是,他情急之下忘了一桩。宋军这边没人知道那罩面nv将是他nv儿,而且也不知道那nv将是死是活,他只需推说已经阵亡,又能怎样?如今,既然说出来,恐怕就无法保全了。
姚平仲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说汉语,更没料到那nv贼是他nv儿,怔了一怔,作sè道:“阶下之囚!你凭什么求本帅?早知今日,你如何敢犯我边境?去岁你越界劫掠,我们上司长官心怀仁慈,已借过你牛羊粮食,你非但不感恩图报,今年又来劫掠!还攻破我猫牛城,杀我段城主!你罪大恶极!本帅容你不得!”
那彝生者龙以头磕地,疾声道:“越界劫掠的是我父子,万求大帅网开一面!”
“娘的!去年围猫牛城,你那nv娃子就害我不少弟兄!今次更是……”语至此次,向旁边看了看,这才道“废话少说!由不得你!”
当下,便派人再进城去,索要那nv贼。济桑城主有什么办法?见状,只好将那nv子jiāo出,也绑了送出城来。
当那nv贼被押入大帐时,徐卫侧首看去。这个nv人不好判断年纪,但估计不会太大,长期生活在高原地带,使得她的脸上也有后世所谓的“高原红”。她完全有别于南方,甚至陕西的nv子。个头较高,身材极修长,五官轮廓都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她身上的吐蕃长袍两支袖子都没穿,系在腰间,上身只一件绸衣,双手被反剪绑住,以至于就不得不凸显某些地方,所以,一进来就吸引全场目光……
彝生者龙露出绝望的目光,看了nv儿一眼之后,一直昂着头的也低了下去。
“跪下!”士卒并没有因为她是个nv人就有所怜惜,喝了一声之后,根本没等对方反应,就一脚踹下去。那nv子跪在地上,却没有露出惧sè,脸上仍旧一派坚毅,双眼中,还是徐卫当日看到的目光。
姚平仲多看了几眼,问道:“你这婆姨,叫甚名?”
“白玛达娃。”她的汉语就比她父亲讲得流利得多了。
姚平仲一声冷哼:“妇人家,就该生娃持家,nòng甚么刀兵?去岁围攻,你杀我不少弟兄,今次更惊扰长官,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么?”
白码达娃面sè不改:“去年chūn荒,问你借粮你又不肯,就只能来抢。今年又遭瘟疫……”
姚平仲大怒,不等她说完就吼道:“你们遭祸关我屁事!老子……罢罢罢,跟你一个nv人家说不着!左右!”
“在!”帐前武士齐声吼道。
彝生者龙知道大限到了,到底还是有些畏惧,告饶道:“大帅饶命!大帅饶命!”
“饶你?”姚平仲说话间,又向旁边看了一眼,见徐卫没什么反应,续道“你劫掠边界,破我城池,杀我军官,本帅凭什么饶你?”
见xiǎo太尉接茬,彝生者龙慌忙道:“但留我xìng命,xiǎo人情愿归附!”
“归附?”熙河副帅关师古听得稀奇,冷笑道“就你这一家四口?养匹骡马,还可以架车骑乘,养你却有何用?仁多泉城已被我军攻陷,方圆两百里诸羌全部归顺,你还有什么用?”
彝生者龙大急,慌忙道:“由此至西凉府,方圆两百里,都有吐蕃部众。大帅要攻略西凉,xiǎo人愿为招抚其众!”
姚平仲冷声道:“本帅自会遣人招抚,何需用你?”
彝生者龙答不上来,汗如雨下。那白玛达娃也不知怎地,看到右上角,那一众战将后头,坐着一个人,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倒不是面孔,而是那身穿戴,不正是前不久自己夺了他宝马那厮么?
心知对方必是陕西高官,否则,不可能满帐战将都立着,只有他和姚经略两人稳坐。病急luàn投医,为救父兄,她突然窜起来,向徐卫的方向扑去。但帐前武士反应迅速,刚起身跑出两步,就被一bāng打翻在地!尖锐的枪头抵在她的后背,只要再敢轻动分毫,就得立时命丧当场!
她这一动,骇得徐卫身前的一排战将纷纷拔刀,受这一惊,将佐们大骂道:“这婆姨好生凶悍!留她不得!”
白玛达娃扑在地上,还努力抬起头来,冲着徐卫喊道:“你饶我父兄!我愿献上首级,以赎惊扰夺马之罪!”
她不提这事,姚平仲险些忘了,这时一听,立时追问道:“马在何处?”
“已作为礼物,献给济桑城主。”白玛达娃回答道。语毕,又看向徐卫,嘴唇几次动了动,再没说出话来。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指望,当日我险些杀了他,又夺走他的宝马,他必置我一家于死地。
徐卫迎着这nv人的目光,忽地轻笑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姚平仲扭头看去,只见太尉点了点头,他这才道:“来,且押下去,好生看管。”
一家五口被押出帐去,临走时,白玛达娃还不时望向徐卫,神情复杂。
他们一走,姚平仲就道:“太尉,这厮虽然罪大恶极,但却还有用。仁多泉城一带,诸羌未附,若使他前往招抚,必然奏效。不过,只担心这些羌贼反复无常。”
此时,一名番将也道:“彝生者龙在诸羌中素有威望,他今日势穷求饶,难保以后不会再反。若要用他招抚,就一定要强制内迁,不可留他在原处
16kbook。
第六百二十章 留子为质
徐卫终究没有杀彝生者龙,因为那厮还有些用处。关师古虽然说仁多泉城方圆两百里诸羌都已归顺,其实不过是吓唬他。彝生者龙在羌人中素有威望,若使他招抚部落,肯定比熙河官员出面有利。
此外,既然来都来了,没理由没收济桑城。在对方jiāo出彝生者龙一家后,姚平仲用了两个借口对济桑用兵。第一,那城主胆敢窝藏白玛达娃,而且没jiāo出彝生者龙的残部,这是有意欺骗西军;第二,你居然敢收徐太尉的汗血马?
当熙河军把城围住,准备强攻时,那城主就自动请降了。熙河军收两城,拓地三百多里,又将边界推进到昔年xiǎo种经略相公打下的地带。随后,在徐卫授意下,姚平仲命彝生者龙等人招抚诸羌,得数万帐。
战后,xiǎo太尉各留数千兵镇守两城,徐卫就地签书任命状。为了顾全对夏关系,好不至于撕破脸皮,熙河军没有再往前推进,而是撤回了西宁。彝生者龙和济桑城主也被押回熙河,这已经是六月初的事情了。这段时间,徐卫一直没有收到关于襄汉的战况,便料想激战正酣。
“行了,就这样罢。回去以后,好生安抚部众,官府的政策有司已经给你们讲过了,就不多说。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只要按我的规矩来,不会亏待你等。”在西宁州州衙里,徐卫正接见济桑城主一家。
那城主顿首,领两子离了堂上,却留下一子在那里候命。徐卫又道:“至于你,去馆驿歇着,不日随我回秦州。”
“多谢太尉抬举。”那厮生得好生雄壮,简直铁塔一般的大汉!但此时却战战兢兢,以至于拜别徐卫往堂外走去时,竟不知道该出哪支脚。
他走后,马扩笑道:“熙河将佐只知迁其部众入内地,殊不知如此一来,需得耗费钱粮,还得拨给土地。现在这样,官府非但不必破费,还有助于地方防务。”
徐卫笑了一声:“这也不好说,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马扩点点头,便朝mén外守卒道:“叫彝生者龙父子进来。”
不一阵,但见彝生者龙领三子入内,都不敢抬头,直趋常中跪拜下去。马扩开口道:“你两度犯我边界,又攻破猫牛城,杀死城主,本是罪在不赦。但念你招抚部众有功,这死罪就免了。”
彝生者龙此时终于安心,顿首道:“谢活命之恩。”
“不必谢我,这都是徐太尉的意思。”马扩道。
彝生者龙并诸子抬起头来朝堂上望去,心头都是一惊。这不是前些日子姚大帅军帐中,坐于角落的那位官人么?原来他是太尉!慢着,他姓徐?从前知道,泾原大帅徐原官居太尉,但他已经去世了,这位徐太尉,莫非就是那个紫金虎?
遂又谢了徐太尉,紫金虎摆手道:“我留你父子xìng命,不止是为了招抚诸羌部众。更是想让你父子替我靖绥边境,今仁多泉城已复归大宋所有,我yù放你回去,如何?”
这父子四个听了他的话,都不敢相信!非但不用斩首,还可以重回故地?彝生者龙抬头看着徐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叩了一头。
“我已命熙河帅司,再借你牛羊粮食,助你渡过难关。这是我给你的任命状,拿着吧。”徐卫从案桌上拿起一道公文,马扩上前接了,递到彝生者龙面前,又解释道:“太尉任命你为者龙两族都巡检使,好生用心。”
彝生者龙却不去接,再拜道:“xiǎo人罪大,怎当得起太尉如此抬举?情愿率部众内附熙河,永不反叛!”他这倒不是虚情假意,熙河内地的条件那自然比仁多泉城一带要好得多,如果能够迁移过来,这首先徐太尉不必担心我们再反,其次日子也好过些。
“你在诸羌颇有威望,太尉用你,就是让你坐镇地方。你若是迁到内地,能有什么用?”马扩沉声道。
彝生者龙听了这话,不敢再聒噪了。先前话已经说得明了,留你是因为你有用,要是没用了,还留你作甚?双手接过任命状,再三。他身后三子都面有喜sè,此番不但保全了xìng命,父亲更落得个官职差遣,早知如此,何必来犯边?举族归顺就是。
刚这么想着,又听马扩道:“此番你招抚诸部有功,太尉抬举你,保你长子刚铎厮作个‘翊卫郎’,以后便在太尉麾下效力。”
彝生者龙一怔,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他断然不敢有半点抗拒之意,俯拜道:“多谢太尉成全!”
拜毕,见长子没有反应,慌忙道:“还不谢过太尉?”
那刚铎厮也一头磕下去,用生硬的汉语道:“谢太尉”。据说,彝生者龙取了个汉族nv子,所以他这一家都粗通汉语。这或许也是徐卫情愿留他xìng命的原因之一。
徐卫又嘱咐几句,亦命彝生者龙引二子自去,长子往馆驿住。却说这一头,彝生者龙带着两个儿子出来,眼看着长子被带走,连临行道个别的机会也没有,也不禁有些悲伤。
一直等候在外头的白玛达娃跑过来焦急地问道:“阿爸拉,哥哥为何被带走?难道……”
彝生者龙摇摇头:“nv儿,这叫留子为质,那太尉怕我等再反,虽然放我们回去,又授以官职,但却扣押你哥哥作人质。”
白玛达娃顿时目露凶光:“他们要扣留大哥,那不如……”
话没说完,骇得父兄脸sè大变!彝生者龙一把扯住她,喝道:“你不要命了?如今我们的xìng命都捏在徐太尉手里,他只要一反手,我们就举家人头落地!”
“阿爸拉,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我们回去按徐太尉的意思办,哥哥总不会有xìng命之虞。”次子劝道。
“达娃,你莫luàn说话。你可晓得那徐太尉是谁?便是你当日想杀他不成,还夺了他宝马的那位官人!赶紧走罢!”三子对妹妹说道。
话音方落,便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太尉召白玛达娃去见,快,跟我来罢
16kbook。
第六百二十一章王庶致仕
在平定了仁多泉城以后,徐卫便离开熙河路返回秦州。眼下麦收已毕,各地收成还不错,但因为流民大量回乡的缘故,陕西还是需要四川支援一部分才能解决吃饭问题。徐卫随后便与绵州的宣抚处置司协调解决这个问题。
事毕,徐卫写信给王庶,礼节xìng地表示感谢,毕竟他主要是主政陕西一地,虽说也可判决四川,但为了表示对老长官王庶的尊重,他除了必要的时候彰显自己的权威以外,一般不过问。
但王庶给了的回信,却让紫金虎感到意外,王宣抚在私信中称,他已经向朝廷上奏,要求卸任致仕,而行在也已经批复下来,准其所请,并召他赴江南入觐。王庶虽然年高,但还有两年才到致仁年纪,他此时请辞告老,容易产生争议。
原因就在于,现在川陕没有主官,他和徐卫同为宣抚副使。提前请辞致仕,别人就有可能胡luàn猜测,比如与徐卫不合之类。有鉴于此,徐卫收到信后,立即启程赴绵州相见。
不得不说,四川确实是个好地方,山青水秀,地灵人杰,可四川在六月却是火一般的季节,热得实在没有办法。徐卫一路下来,到达绵州时,直感被晒脱了一层皮。恨不得纵身跳进那涪江河里凉快凉快。
至宣抚处置司,王庶却不在衙mén里,说是去罗浮山避暑了。宣抚处置司的事务,暂时由张浚主持。徐卫遂离绵州城,往罗浮山而去。罗浮山又唤落浮山,位于绵州西部偏北方向,因有险峻陡峭的十二峰在云雾之中时浮时现而得名,山上有“飞鸣禅院”,建于唐代,香火鼎盛,正是避暑的好去处。
徐卫到罗浮山,果见是处好所在。叠翠峰岭,形态各异,山上松柏常青,清幽凉爽,时闻钟磬之声,叫人抛却烦恼,好不自在。王庶在山上有座别院,遇到天热闲暇,时常来住住。
徐卫将卫队留在山下xiǎo镇,独自一人上得山来,至王庶那处别院,见虽不轩敞,倒也清静。此时柴扉半掩,一个xiǎo厮正提个篮子在那院中仰头摘瓜果。
“王宣抚倒是自在,他一心告老,便连本司事务也不管,却jiāo给张浚打理。”徐卫有暗思,随即上得前去。
“宣抚相公可在?”徐卫在栅栏外头问道。
那xiǎo厮冷不防有人过来,骇了一跳。徐卫因为天热,早扒了官袍,只穿着短褐,那xiǎo厮上下打量,看到了他手中官袍一角,见是紫sè,慌忙拉开柴mén,行礼道:“相公从何而来?”
“你不认识我?”徐卫一皱眉。
“请恕xiǎo人无状。”那xiǎo厮倒颇知礼仪。
徐卫无奈,只得道:“我是徐卫。”
“徐宣抚?”xiǎo厮脸sè一变,赶紧让开身,恭请徐卫入内。一进去,徐九才发现,这王宣抚别院表面看简单,里头却是别有dòng天。那栅栏里头,一段砖墙掩住,越往里走,越是jīng致。那xiǎo厮引着徐卫,避开正厅,走旁边回廊,行好一阵,转入一个园子。
这里却已经到了山崖,地上方圆二十余步,nòng得平整,都铺着石板。此时盛夏,园中百花齐放,蜂蝶络绎,煞是好看。这些还不算,最让人惊异的是,一道飞泉,从那山崖下溅下,真如珠yù之落银盘
王庶就在那泉边搭张躺椅,也穿一身短褐,手里一把抵纸扇,半盖住脸,似乎已经酣然入睡了。那xiǎo厮要去叫醒,却被徐卫挡住,任他自去,而后就在旁边花坛沿上坐下,欣赏园中美景。
“这厚道人倒也会享受。”徐卫暗笑。这处园子,里外长近百步,造价必然不菲。王庶一直以忠厚长者的形象示人,很容易也让人把两袖清风往他身上套。
好大一阵之后,徐卫身上的汗水都干了,王庶才长长地“嗯”了一声,手中折扇又摇了起来,口中含糊道:“叫你去采摘些鲜果,如何半天不来?”
徐卫从身旁的果篮里挑出一个红yànyàn,粉嘟嘟的桃,起身递上前去道:“相公请用。”
王庶听得声音不对头,睁开眼一看,就跟触电一般要从躺椅上跃起,哪知年高,体胖,一时竟起不来。徐卫大笑,伸手拉他一把。
王庶却有些生气:“子昂,你说你来,怎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你看我,我这多失礼”
徐卫笑道:“相公是徐某的老长官,我候你是应该,何来失礼?”
“哎呀,你来绵州,只需叫人到山上招呼一声,我回去城里就是,何劳你跑一趟?啧啧,哎呀……”王庶不住地责怪道。随后,又唤仆人搬来桌椅,就跟徐卫在那泉边坐定,摆上新鲜瓜果,泡上两杯石泉清茶。
徐卫确实是渴了,等不得那茶凉,就从旁边的水池中妥了一碗山泉,咕咕灌下,甘甜清洌,沁入心肺。王庶替他削了个梨递过去:“来,尝尝,都是自己种的。”
徐卫接过,诧异道:“相公自己种的?怎还有这嗜好?”
“老了,活动活动反而好。便是以后回庆阳老家,老夫也不过就是耕作而已。”王庶笑道。
听他提起这个,徐卫正好切入话题:“相公,你为何急着致仕?”
王庶一边削着桃,一边笑道:“我身体还好,jīng神也不错,但毕竟到了这把年纪,来日也无多。就不鞠躬尽瘁了,留些光yīn给自己,清清静静,平平淡淡地过他几年,便是闭眼,也没甚要紧。”
“可相公在川陕多年,你一旦去职,这秦蜀两地,谁来主持?”徐卫手中的梨,一口也没吃。
王庶看他一眼,笑道:“子昂不必赞我,老夫别的本事也没有,心力协助而已。先是李宣抚,后是两位徐宣抚,朝廷念我有劳,一路作到宣抚副使,徐处仁去职后,我又主持了一段,够了,剩下的事就看你们了。”
徐卫又拘留几句,王庶摇头而笑。
见此情形,徐卫拿起梨啃了一口,赞道:“嗯,ròu细,汁多,香甜,好东西。”
徐卫是武人,吃东西一口下去,半边没了。王庶却不一样,将那一颗桃削完皮,又切作一块一块,置于银盘中,拈着吃。吃下两块,笑问道:“子昂此来,就是陪我纳凉喝茶?”
徐卫笑笑,道:“相公在信中说,行朝已经批复你致仕,又诏往江南面君。那准备几时动身?”
“这些日子炎天暑热,等这些天凉快些,再启程赴江南。”王庶答道。
“相公面完君,不如就在这绵州住下岂不更好?庆阳历了兵祸,条件艰苦。”徐卫建议道。王庶是环庆路首府庆阳人士,故他有此一说。
“倒多谢子昂关心,我也正有此意,但还得看朝廷安排。”王庶笑道。
徐卫又说一阵闲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王庶见状,心中也猜到几分。遂道:“我去职后,川陕宣抚处置司只你一位宣抚副使,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徐卫笑了起来:“职责所在,说甚轻重?只是怕不及相公处理民政来得娴熟啊。”
“你也不必谦逊,你在地方上也已经十来年,原先我还和张浚讨论,说你虽是帅臣,但对政务也颇有见地,必能胜任。”王庶道。
徐卫吃完梨,将核置于盘中,擦了擦手,故意道:“倒也无妨,反正也是暂时主持,就勉为其难吧。等新任宣抚使到,我再移jiāo便是。”
你想,王庶就是再忠厚实诚,可为官一生,这话能听不出来弦外之音?也净了手,正sè道:“子昂,你我当属忘年之jiāo,如今我已致仕卸任,有些话跟你明说也不打紧。”
徐卫点头道:“相公请讲。”
“以目下局势,川陕还是要合治,陕西重建离不得四川支援。老夫去职后,谁能担此重任,坐镇川陕?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选么?你们且不说你的赫赫边功,就拿资历说事,现在还有谁敢说你资历尚浅?你放心,此去行朝,官家和宰执若不问便罢,一旦问起,我必鼎力推荐你其实,估计朝廷也早考虑了这问题,八成就是你了。”王庶手指徐卫笑道。
徐卫心头欢喜,倒不枉跟王庶共事多年,相处融洽。关键时候,这老前辈还是要拉自己一把。虽说他的推荐并一定能起决定xìng作用,但至少会让杭州那帮人参考参考。上次自己入行在觐见,自信还是给xiǎo赵官家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这回可能就要扶正了。
又听王庶道:“虽说祖宗有家法,但也要因时而异。如今,那两浙宣抚司,荆湖宣抚司,都是武臣主持。川陕强兵富庶之地,也确实需要你来坐镇指挥。子昂,徐宣抚去时,嘱咐你与民休养,我这也要走了,却没什么说给你的,只有一桩。”
徐卫正身,正sè道:“听相公教诲。”
“不敢说教诲,算是建议吧。”王庶端起茶杯,拿那杯盖轻轻dàng着茶末,又吹了几口,这才抿了一抿,盖上后,继续道“朝廷设川陕宣抚处置司,主要是合两地之力,助西军之战。说起来也简单,就两样,一是抗金守土,二是经营地方。因此,你主持宣抚处置司日常事务以后,还是应该把jīng力放在这上面,是吧?当然,老夫知道,你这个人眼界开阔,也看得深远,但是咱们还是应该务实一些,一mén心思把眼皮底下顾好,对吧?”
徐卫是个明白人,不用王庶挑明他就知道对方的意思。无非是说我有些好高骛远,具体就是指结好西夏,联络契丹。当着老长官的面,他也没有必要去解释,再说对方已经致仕了。
我之所以结好西夏,不是说就让它倒向我们一边共同抗金,主要就是希望党项人不要在背后捅刀子。不过现在看起来,光是示好拉拢还不够,时不是地你还得chōu它一个耳光。
至于联络契丹,我也没指望说它马上就出兵东征复国,我也跟着跨过黄河,一路朝燕云打去。短期就是希望取得联络,营造声势。当然长远怎么发展,现在也不得而知。
“相公说得极是,我记下了。”徐卫恳切道。
王庶突然提高音量笑道:“老夫是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才直言相劝,你可别多心。只因陕西是国家强兵所在,四川又是钱赋重地,把这两地经营好,便已经是尽忠人君了。”
“相公说哪里话,卑职感谢还来不及。”徐卫道。
“呃,还有,张浚这个人有大志,有气节,颇有眼光,但还需要历练。”王庶这句话虽然说得含蓄,其实就是在提醒徐卫,说张浚实际能力还有待加强,让他用的时候要注意。
徐卫其实对张浚印象还不错,只是并没有长久共事过,所以对他的能力并不清楚,现在王庶这么提醒,他也就记下。
“另外,赵开你要留心,这个人非常善于理财,现在提举四川茶马司,将来如果有机会……你知道吧?”王庶道。
徐卫不禁有些感动,若说王庶肯推荐他在情理之中的话,再替他想到这么周到,就难能可贵了。其实作为一方长官,你不需要什么都会,你什么都会了,别人不都饿死了?你只需要有知人善任的本领就行了,王庶现在所作的,就是替徐卫找捷径,让他尽快走上轨道。
这一天,徐卫在罗浮山上,跟王庶长谈至傍晚。从川陕今后的走向,再到各部mén的人事,从军事到经济,无所不包。反正王庶是把自己的经验和意见,提纲挈领,无所保留地告诉了这个后辈。
鉴于王庶虽然已经致仕,也得到了批准,但毕竟人还没走。徐卫就没有在绵州多留,第三日便回了秦州。而王庶于六月下旬,启程赴江南。
七月,当他途经荆湖时,终于得知了最新的战况。此次统兵南寇的,仍然是完颜宗弼,而且这一回,他显然急yù报上次的一箭之仇,纠集了jīng兵强将,对襄汉发动猛攻同时,又遣偏师进攻淮西
但战局的发展,可能并不如这位nv真大王的愿。首先就是进攻淮西的金军,一照面就吃了个败仗。被大宋淮西安抚司统制官李显忠当头一bāng,导致出师不利。随后,金军偏师在淮西重点进攻,淮西安抚使刘光国亲统一万七千兵与之对阵,不幸战败,丢失两州数县。此时,进驻淮西的折家军接到汾阳郡王折彦质的命令,开始反击金军。
而在襄汉,兀术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进攻襄阳城,而是进攻随州和郢州。这两州都是荆湖大将岳飞的防区,岳鹏举练兵得法,所部士卒皆剽悍善战,麾下有多名随他从家乡起家的同乡弟兄,如王贵等,都是骁勇之将。金军大举来攻,岳鹏举观其气盛,凭借高墙深壕,不与之战。
兀术遣大将连日强攻不克,遂亲自压阵指挥进攻随州城。金军此番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