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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秦-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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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逸抱拳应喏,带五百重甲戟士反身杀去。渡河的秦军见汉军已至,军中一阵慌乱,幸亏李左车派令骑在阵中高叫,秦军这才安定下来。
  周胜之兵冲进秦营,见营中无人,于是放心的朝渡口奔去。马逸领兵接住,两支人马在大营中砍杀,周胜身先士卒,却冲不破秦军的防线。眼看着秦军就要上船,周胜眼中一红,厉喝道:“诸位还不拼命?”
  汉军一声大喝,奋勇向前,马逸阻拦不住,不多时候就已经身陷重围。马逸热血上涌,只顾得砍杀,反倒是杀进汉军阵众数十步!杀至酣时,有亲卫高叫道:“将军,大军已经撤离!”
  马逸一惊,回头一看,秦军都已经上了船。再看左右,见身边只剩下百人。他用手中长枪挑起一人,砸倒身边汉卒,赶紧拍马回跑。周围士卒见他勇武,不敢过分紧逼,竟让他闯出了重围。周胜瞅见大怒,手举巨阙剑照马逸背心砍去。他自以为马逸看不见,等到他战马奔至的时候,马逸如背后长眼,手中一抖,长枪向后一递,周胜胸口一疼,人就跌落到了马下。等周胜再一次爬上马背的时候,却见马逸已经突出了四十步的距离,他放下宝剑,取出长弓,朝人影一箭射去。一箭射去,马逸身子向左一偏,倏忽之间,大手如闪电般探出,刚好抓住了箭杆。马逸扯马回身,持箭向周胜掷去,口中大叫道:“还你!”
  一箭飞出,正中周胜嘴巴,崩落门牙两颗,周胜用手一摸,嘴巴上尽是鲜血。周胜胆怯,眼睁睁的看着那将冲出了汉军的包围,跳上了秦军接应的大船之上。
  周胜惊魂未定之时,将军灌婴领骑兵追至,问周胜道:“秦军都逃了?”
  周胜点了点头,忍不住长叹一声,眉宇间是说不出的萧索。灌婴见此模样,鼻子一哼,带着骑兵直往岸边赶去。上千汉骑奔至岸边,立足未稳,泾河水面上的几十只大翼(船名)齐齐转头,上百支弩箭飞至,射死了不少的汉军。灌婴大惊,让士卒急忙后退,眼巴巴的看着河面上的战船将船身倒转,向下流开去。
  到了中午,大将军韩信领大军方至,不过秦寨里面人去物空,什么也没捞到。
  秦军水军顺流直下,到泥阳之时已经过了三天。泥阳被汉军攻陷之后,城里面没有留下守军,守城的士卒还是投降的秦卒,秦军大军一到,泥阳城门大开,守城的将军亲自将秦王子婴迎进了城里。
  三千多秦军入城暂住,大帐之中,嬴子婴向守城将军询问道:“汉军深入北地,所走粮道是哪一条?”
  守城的将军姓柯名镇,秦王相询,他自然知无不言,说道:“汉军的粮道有两条,一条是从漆县通过船只运到长武,走的是水路,还有一条是从杜阳运往阴密,不出所料,汉军这条粮道才是主道!”
  嬴子婴听他这么说,犹疑的说道:“汉军主力已至平凉,按理来说通过阴密的驰道更加的快捷,他又为何用两路运粮?”
  柯镇答道:“吾听闻阴密的粮道遭到数次打劫,汉军无奈之下,方从水路运粮。”
  嬴子婴心中一动,如有所思。等他回过神来,却看到柯镇已经在帐中站立了半天,神色颇为拘谨。嬴子婴似看穿他的心思,温言抚慰道:“柯将军不必焦虑,大军杀来,泥阳无兵可守,投降汉军也属无奈,孤不会怪罪你的!”
  柯镇大喜道:“谢秦王宽恕!北地所降数城,皆不服汉军管制。如果秦王欲收回这些城池,只需要一纸诏书即可!”
  嬴子婴不置可否,对柯镇说道:“孤有些累了,如无要事,将军便请回吧!”
  柯镇一脸失望的离去了,等柯镇走后,蒯彻又至。嬴子婴将柯镇所言告之,蒯彻思虑了片刻,向嬴子婴告道:“先将汉军的水路粮道截断,然后派人至内史打探,过了这么久,想必秦王苦心积虑安排的后手也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吧!”
  嬴子婴听闻此言,精神一震,喜道:“孤将铁剑鹰士派去内史,如今应该有所成就。”
  嬴子婴让金宁带领水军截断了汉军的水路粮道,然后派聂政潜入内史。在城中住了四天,没等来汉军的消息,却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韦陀的大军已经攻破了咸阳,连守城的将军周勃也自焚而死!
  这消息如石破天惊,惊得嬴子婴是张口结舌。继而所有的将军都一阵狂喜,整个秦营都欢呼雷动!
  走出秦营,所有的将士都在高呼:“大秦!”
  “大秦!”
  “大秦!”
  转头四望,到处是一张张充满喜悦的脸庞。秦都咸阳,可以说是秦军最主要的目标之一。嬴子婴曾经想过,是不是某一天,自己带雄兵数万,方能攻破咸阳,收复关中秦地?没想到,没想到啊!嬴子婴没想到自己在北地打了败仗,却又在内史胜了一场。拿下了咸阳,代表着内史已经不在汉军的掌控之间,汉军再也不能从安安心心的从内史调遣粮草,他们已经成了无根之萍!
  从咸阳城里来的将军,嬴子婴非常眼熟,他盯着那位将军看了半天,方才犹疑的问道:“你可是褚辽?”
  那位将军磕头便拜,梗咽道:“秦王,褚辽终于等回了您!”
  “好!好!好啊!”嬴子婴神情激动,连道了数个好字。他看着这个面色蜡黄,饱经风霜的脸庞,心中是百感交集。想想自己麾下,以前的那些将军,死的死,降的降,身边的这些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一片。偶尔想起,他们已经成了记忆中的一粒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褚辽是最早跟随嬴子婴的一批人,也是嬴子婴一手提拔的将军。在秦灭之时,嬴子婴赶走了他,自己坦然赴死。如今想想,当时的他,早已经抱了死志,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如今物是人非,他从困境中崛起,唯一不变的,却是两颗不变的心脏!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嬴子婴心如潮涌。仰头一阵狂笑,突发狂呤!
  今日,当歌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据关中而望天下
  韩信兵至长武,闻秦军袭了水军粮道,心中惊怒,让士卒在长武城中肆意抢劫,然后将城池付之一炬。不过这一次却没等来秦王的战书,而是一封降书。
  秦使持秦王手书求见韩信,韩信取信观之,见信中言辞嚣张,遂毁书斩使,送秦使首级至泥阳。然后尽起大军杀往漆县,将军周胜问道:“秦军仗水军之利,大军前往恐怕讨不了好!”
  韩信轻蔑一笑,言道:“吾自知,尔等不必相询。”
  三日过后韩信兵至漆县北郊,与秦军隔河对峙。韩信占据了泾水寨口,在泾水沿岸搬土为垒,摆出一副要与秦军对耗的样子。秦军营中,嬴子婴问蒯彻道:“韩信自知水路粮道已被截断,他这么做又是何道理?难不成他要自寻死路?”
  蒯彻摇头叹道:“臣也不知道韩信为何如此!不过观其用兵,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军占据地利,不管韩信有何诡计,等咸阳告破的消息传到,汉军必然慌乱,其计不攻自破矣!”
  嬴子婴将心中疑虑按捺住,找来金宁、徐也,吩咐二人小心戒备,不可心生懈怠!
  韩信在泾水北岸造了一道长长的土垒,然后派将军周胜疏通阴密粮道,取杜阳之粮为食。秦军水军每日从汉军水寨面前耀武扬威的驶过,摆明要窥探汉军虚实,将军蛊逢让弓弩手射之,秦军又扬长而去。韩信对蛊逢说道:“秦军要探就让他们探去,不可再发矢!”
  秦军水军见汉军不动,于是更加的嚣张,将士们站在船头高声辱骂,徐也又让士卒齐声高喊:“咸阳告破!韩信将死!”
  秦军声音整齐,喊得汉军人心惶惶,蛊逢急报韩信,韩信冷笑两声道:“虚张声势而已,过不了两天,吾让他们灰飞烟灭。蛊将军,你让军需官将酒肉取出,这几天好好犒劳犒劳。”
  蛊逢说道:“秦军每日前来,如果长久下去,必然军心不稳!”
  韩信眯眼一想,挥手说道:“你下去吧!吾自有定计!”
  一日过后,秦军再来,却没想到汉军的寨门口人头拥挤,无数的百姓被推赶上了渡口。秦军一开骂,汉军就驱赶着百姓跳河,弄得泾河水面上波涛迭起,百姓凄厉的惨叫传来,秦军顿时哑口无言。韩信上了望楼,向汉军高吼道:“子婴小儿不是自诩仁义吗?尔等身为秦军水师,看见百姓落水,怎么不救?”
  徐也脸色大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心灰之下,只好升起令旗,秦军怏怏而还。
  又过了几日,已有汉军的探子从内史返回,咸阳告破一事已成事实。派往咸阳的乐阳也悄悄返还,他曾潜入咸阳,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乐阳道:“咸阳城有秦军的奸细,内外夹击之下咸阳告破,周勃将军在咸阳宫自焚而亡。秦军之所以现在未动,是因为被二十万民夫拖累,他们无粮养军,只得将民夫遣散,然后从中挑选兵员。秦军在城中已经得到了世家大族的支持,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汇聚到嬴子婴的帐下,杀向北地!”
  韩信脸色煞白,闭目叹道:“吾留周勃将军在内史,就是害怕内史有人造反!没想到……没想到内史已经被吾清洗过一次,嬴子婴竟然还能召集二十万民夫助阵!如此看来,却是吾败了!当初陆贾劝吾先稳定内史,吾以言语驳之,如今却自食其果。时者,命也!”
  其志消沉,言语中隐隐有颓废之意。乐阳闻言大急,忙道:“大将军为何出此消极之语?”
  韩信一惊,心道:“若非乐阳提醒,却差点失了本心。”他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评为戾气过剩的将军,心思道:“乐阳虽然好杀,但对吾却是忠心耿耿,吾不可因偏见而轻视他!”
  于是又问乐阳道:“内史的秦贼可拿下武关、函谷?”
  乐阳摇头说道:“秦军只破了美阳、陈仓、武功、咸阳数城池,都集中在西北一带。函谷、武关还未告破!”
  韩信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函谷、武关未破,那我们还有机会?”
  乐阳急忙劝道:“大将军不可弄险,还是早些撤出关中为是!”
  韩信冷笑了两声,说道:“不破秦军,你以为我们能从容的逃出关外?我们一撤,到时候关中的百姓就会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嬴子婴!只有将嬴子婴最后这点兵力毁掉,我们才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韩信已经想明白了,这一仗他输就是输在人心的掌控之上。虽然嬴子婴没在正面战场取得一丁点优势,但他靠着在关中的根基,在不知不觉中断了汉军的后路。以民为兵,这是何等的本事?至少韩信做不到,所以他心惊。他知道哪怕是将嬴子婴的主力击败,但他还是一样没一点希望。只要嬴子婴不死,他就会很快拉起一支部队,而他的部队会越大越少,还是逃不过败亡一途。
  不过——韩信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嬴子婴死了呢?虽然这个机会不大,他还要试一试,这也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
  大军继续在对峙,汉军的形式越来越严峻。在半个月的时间,秦军已经增兵了数次,从咸阳过来的援军越来越多,从人数上对比,秦军已经超过了汉军,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增加。而汉军的军心也越来越不稳定,咸阳告破的消息已经隐瞒不住,如果不是韩信治兵有方,这最后的一战也不用打了。
  半月之后,韩信在漆县上游掘开了泾河的一条支流阡水。一夜之间,泾水暴涨,地势低浅的漆县县城被淹没,数千秦兵被淹死。大水过后,漆县县城为之一空,上万百姓被大水淹死。任凭嬴子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韩信无力拦截泾水,却堵住了阡水,阡水虽浅,但能积少成多。况且春季经常下雨,堵了差不多足足一个月的水量,足以将小小的漆县县城淹没。
  大水没淹死嬴子婴,韩信知道机会尽失,他不敢久留,趁秦军慌乱之时,走泥阳小道潜入上郡,从上郡通过直道至栎阳。公孙越领兵来追,在桃木塞遭到韩信的伏击,损兵过万,自己也差点送命。韩信兵至函谷关的时候,嬴子婴也终于回到了秦都咸阳。
  韩信来了关中一趟,除了给关中带来遍体鳞伤之外,就没什么了。嬴子婴历经了一年又六个月,方才平定了关中。
  关中虽平,但战火给关中带来了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北地共有四座城池成了死城,再加上被项羽屠过的三城池,短短两年之间,关中就有七座城池成了空城。
  天下纷乱,汉王刘邦与楚王项羽在南郡鏖战。十八路诸侯早已经四分五裂,而在大秦的北方,一条虎视眈眈的狼正在龇牙咧嘴。
  赵地,骄横跋扈的长公主赵予用计扣押了代王张耳,威逼张耳出兵陈余。
  燕地,燕王臧荼起兵讨伐韩广。
  南越,赵佗临江击共傲。


第八卷 百废待兴之时
  嬴子婴的春天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誓不用之
  秦都,咸阳。
  叹天地之悠悠,沧海桑田几经变幻,世事浮沉如梦。短短数年的时间,咸阳这座号称天下第一的名城,既见证了始皇帝不可一世的浩荡,又见证了嬴子婴狼狈不堪的仓惶。项羽伐秦,破关斩将终灭秦。是时妖孽为害,饕餮放横。而现在终于别了狼虎,迎来一春。
  公元前203年,秦王子婴驱逐了韩信,收复了关中,那一年正是春天。
  在那个百花盛开的季节,在那个草长莺飞的日子。一群衣衫褴褛,阵容不整的队伍进了咸阳。
  咸阳城内,街市萧条冷落。和以前繁华锦绣的街市相比,这里简直就变成是荒凉偏僻的山村。店铺灯火星星点点,街边行人疏疏落落。幽幽摇曳的灯火下,可见市人衣着粗简,时有担柴牵牛者在街中匆匆穿过。在这条直通秦国信宫的短街上,既没有一辆哪怕是简陋的牛拉轺车,也没有一个衣饰华贵的人物。店铺前的人们进行着简单的交易,或钱货两清,或物物交换,都在默默进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争执。自从项羽灭秦之后,秦国的方孔圆币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六国刀币再出,十八国货币不一,百姓苦不堪言,很多人已经不再相信钱币,继而启用古时候的以物易物的方式。
  破城短街,静而有序,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慌乱。所有这些都在无声地表示,这座名城经历了无数惊涛骇浪,已经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了。当骑术娴熟的黑衣使者纵马从街中驰过时,马不嘶鸣人不出声,也没有任何一个市人高声呼喝,街中行人迅速闪开,一副习以为常的坦然神色。
  黑衣者盔鹰持剑,背后十余骑样式相同,目视之间可以看出其中的彪悍勇武之气。这便是秦国鼎鼎有民的铁剑鹰士。不过现在的百姓早已经不识得了,他们看淡了穿着各色衣裳的部队,或入城暂住,或抢劫杀人,或放火奸淫,他们忍受了这些来去匆匆的部队的折磨,早已经变得麻木不堪。
  鹰士们从街市奔过,来到了城西的一处营房之中。这处营房乃秦庄襄王(即秦异人)时建造,可容纳士卒上万。昔日守卫咸阳的卫士就住在这个地方,后来项羽破秦,楚国的士卒也是居住在这里,他国的士卒却住在城外的行营,那里地方更加的宽大,即便是数十万众也可容纳。韦陀聚集二十万众破了咸阳,这二十万人都是放下锄头不久的民夫,连最基本的行伍操练都没经过,这么大一群乌合之众,韦陀又怎么敢放进城来?所以将这群人都赶到了城外行营里面,此时正焦头烂额的思虑着如何处置这些人。
  韦陀只带了不到一千的铁鹰剑士入城,这么点人也不用住在军营里,全部安置进了咸阳宫营里,现在每天都在处理着垃圾。嬴子婴领三千兵进了咸阳,所住的就是这处营房。
  这片营房被一圈高高的石墙围起,仅仅露出一片灰蒙蒙的屋脊。正中寨门由整块巨石凿成,粗犷坚实。大门前两排黑衣甲士肃然侍立。铁剑鹰士骤然勒马,骏马人立,昂首嘶鸣。石门前带剑将领拱手高声道:“君上有令,鹰士使者无须禀报,可直入中宫大帐!”
  司马首领微微颔首,回身向背后鹰士吩咐了两句,然后一跃下马,直入石门。
  一入营中,两名护卫军士领着司马首领向中军大帐走去,走过石阶营房,路过校场时还可以看见大群的秦兵正在操练,上面高台之上有个体形庞大的巨汉在负手渡步,等他看见司马之后,却向司马微微点头。司马认识此人,此人曾经训练过鹰士,姓马名逸,在所有鹰士心中此人乃一位极为变态的人物。
  中军大帐中已经亮起了灯光,这是一间陈设整肃简朴的帐房。里面陈列简单,一案一桌一席,后面摆放着一面色泽黯淡的屏风,屏风之上却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地图上所列之地大部分都属秦土,只有西北一小处用笔墨简写了匈奴、月氏、东胡几个小字,很显然这一副始皇帝之时的疆域图!地图两旁挂着长剑与弓箭,弓箭下立着个木架,木架上悬着一盏牛油灯,不是很亮,风罩口的油烟还依稀可见。一个人站在地图前沉思不动。从背面看,他身材挺拔,一领黑袍上没有任何装饰,头发也用黑布束起。
  司马入帐的脚步声,惊晃了昏黄的牛灯,然而地图前的背影却丝毫不动。司马见影而跪,磕头拜道:“鹰卫首领司马井拜见秦王!”
  “所来何事?”说话之人声音沙哑,声带低沉,听着也不怎么好听。
  司马井闻声答道:“城中大臣连名提议,要为秦王入宫洗尘。准备邀请城中百姓观礼,开展一次盛大的复国仪式!”
  秦王子婴转过了身子,他那菱角分明的脸上很明显带着一副颇为讥讽的神情,笑问:“孤还未曾进宫,又哪来的那么多大臣?咸阳宫被焚,他们又要在哪处为孤洗尘呢?”
  司马井眼珠子一转,心思秦王看起来不怎么乐意。他继续恭敬的答道:“城中的大臣都是以前的旧臣,他们为秦军入城帮了大忙,不少人还捐献了不少的财物,说是为秦王复位而贺!他们准备将秦王迎入信宫,仪式就在信宫长街前举行!”
  “哈哈哈哈哈哈!”
  嬴子婴突然仰头大笑,笑得眼角泪都出来了!他拂袖怒道:“一群括不知耻之辈!孤羞见此般人等!告诉他们,孤不入信宫,住在这军营里挺好!”
  话刚说完,大帐外突然步入一人,其人额头光亮,眼睛颇小,穿一袭淡蓝色长袍,昂首步入了秦王的大帐。令司马井疑惑的是,大帐外的持戟卫士竟然未曾通报阻拦,来人走到司马井身畔,向秦王躬身一礼,说道:“这些人虽然无耻,但秦王也不能过分相逼。他们既然有投效之意,秦王为何又不能宽恕这些人?”
  嬴子婴呵呵冷笑,下面蒯彻相劝,这一次他却丝毫没给蒯先生一点面子,悍然拒绝道:“这些背主卖国,孤不计较他们的死罪已经算是大度,绝不可能再次让这些人等成为孤的帐下之臣!”
  蒯彻叹了一口气,向嬴子婴说道:“如今关中百废待兴,百姓早已经苦不堪言。如果不尽快收拾乱局,只怕要不了多久,关外的那些虎狼又要扣关伐秦!”
  嬴子婴拍案哼了一声,胸口不停的起伏,他眯眼说道:“孤绝不会屈服在这些小人之下!哪怕这些小人能暂时帮助孤,但以后必然会为孤添乱,孤再也不想受一次背叛的滋味了!”
  蒯彻再一次劝道:“秦王又为何这么执拗呢?这些人可以暂用,等秦王将局势稳定之后,然后再慢慢收拾他们也行啊!”
  嬴子婴摇了摇头,向蒯彻说道:“这些人断然不能用,如果在这个时候用了他们,到时候害的是我们自己。只有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节,才能真正将这些害群之马摒弃!孤要将这些腐木全部烧掉,就像是已经成为瓦砾残渣的咸阳宫一样,孤要亲自采那南山坚木,再起一座焕然一新的新宫!”
  蒯彻不再相劝,反而贺道:“吾王有这般雄心,又何愁不能成就大业?臣愿意为君上当那勘测良材之人,助秦王早起大殿!”
  嬴子婴微微一笑,对蒯彻说道:“孤有三事未成,还须卿持笔记之!”
  蒯彻取笔上案,嬴子婴沉呤了一会,方才说道:“孤之政令不可废,均田薄赋继续进行。孤欲张榜寻贤,求百官为建材!几处关隘必须尽快收复,被毁掉的栈道必须尽快的修复!”
  说完这些,嬴子婴才向司马井说道:“你去告诉那些‘大臣’:孤之庙堂,不取朽木!孤之官爵,不予禽兽。如狼心狗行之辈,奴颜婢膝之徒,安能食君之禄?”


第二百七十九章 苍髯老贼
  在咸阳城的东大街,住着一群非富即贵的达官贵族。那里的住房豪华,贵人们生活奢侈浪费。经过秦王朝数百年的沉淀,他们从故都栎阳迁移到了咸阳,堆积不知道多少人。秦国的毁灭、韩信的屠杀都没将这群人斩除干净,因为有些人杀不得,有些人投旗易帜很快,他们都还活着,他们被称为世家。
  对于每一个国君来说,世家都是他治理天下的左膀右臂。基本上一个国家的栋梁之才都出自于世家大族,何也?无外乎四个字:“学以致用!”。穷苦的百姓基本上是不识字的,所以他们很难窃据高位。在百家争鸣的时代,无论是兵家、法家、儒家、墨家……他们基本上都是世家大族里面产生,可以说一个国家的绝大部分人才都出自于世家大族。所以他们是国君仗之治国平天下的最大的助力。当然,一个国家不太平,基本上也是这些人在兴风作浪。如陈胜吴广之辈,他们虽然是农民出生,但走的还是向世家大族发展的道路,就是因为学识不够,看似规模庞大,实则是一盘散沙,所以他们只能称得上作乱,真正颠覆一个国家的只能是大族世家。
  秦国之灭,可以说是这些世家一手导致的。当秦王子婴在函谷关浴血奋战的时候,后面却又立新君导致三关将士粮草不济,如王冲、吕台之辈皆是被他们害死,这让嬴子婴又如何释怀?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家大族在咸阳告破、子婴回归之后也跟着春风一起吹又生了。如今咸阳城中的世族领袖复姓司马,名翼。此人乃秦国的三朝元老司马错之孙,他曾取秦孝文王之女安平公主为妻,时年八十有三了!说起来连始皇帝都要叫他一声叔父,按照辈分嬴子婴属于他的曾孙!此人曾在庄襄王和始皇帝殿中为臣,曾任职过奉常、蓝田将军(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官名,属于文官却能插手武事)、治粟内史,因为和吕不韦关系不睦,曾经弃官回家,始皇帝在位的时候又被启用过,后来因为年老不能理事,所以告老还乡。这样一个人物,在世族里的声望是何其高,当初立公子博为秦王,就是他不甘寂寞促成的。在他之下,还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此人原为楚国人,姓魏名柯,他的妹妹嫁给了秦庄襄王,曾经同始皇帝的母亲赵氏争宠,她生有一子,就是始皇帝的弟弟长安君成蟜,成蟜降赵却留下了儿子,公子博即为成蟜的后人,魏柯乃公子博的叔公。他不曾当官,然而家中极为有钱,在楚地、赵地都有他的产业,如今六十三岁,乃司马翼之下的又一位世族元老。
  秦王子婴复归,这些人自祤秦国之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有的曾经历庄襄王、始皇帝、二世皇帝三朝,说起来都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他们以秦国旧臣而自居,也并无不妥。如司马翼、魏柯之辈,他们已经年老体衰,不能入朝为臣了,他们之所以站出来,那是为了他们族中的小辈考虑,毕竟世族也是依靠国君而存在,如果跟国君关系淡薄,甚至族中连一个任官的人都没有,那就会像百里氏、子车氏那样衰败。
  大堂之中,半躺在木榻之上的花白老头就是司马翼,他脸上全是皱纹,头须雪白,又老眼昏花,连字都看不清。所以秦王来书就让一个族中小辈来念,那小辈生得油头粉脸,容貌标致,当念道“国之不弃,臣之不离”之后,他突然住口,一脸为难的看着竹简,再也念不下去了。
  司马翼眯着眼,似是假寐,此时听见没得动静,突然睁眼问道:“燕儿,为何不继续念下去?”
  司马燕为难道:“太公,秦王之言太难听。您听了肯定生气,还是不要念了吧?”
  司马翼睁开眼皮,将头向外移了一点,对司马燕说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话没听过,你只管念吧!”
  司马燕犹豫了半响,见太公坚持,只得硬着头皮念道:“孤之庙堂,不取朽木!孤之官爵,不予禽兽。如狼心狗行之辈,奴颜婢膝之徒,安能食君之禄?”
  话刚念完,司马翼突然“啊呀”一声,身子一偏就滚到床下。等司马燕手忙脚乱的将司马翼扶起之后,司马翼已经气若悬丝了。司马家顿时鸡飞狗跳,儿子、孙子一大窝全部汇聚在司马翼的塌下。现任族长司马嵐观信大怒,吩咐司马燕道:“你去请魏家、王家、蔡家、范家的族长,邀他们一起议事!”
  话不多说,司马燕匆匆离去,没过多久,各家族长都已经到齐,连魏柯这种的元老都来了,司马嵐赶紧作揖拜见,将宾客请到席上,然后散去了家中众人,向诸位族长说道:“吾等耗费心思,向秦王子婴送礼捐钱,放下了颜面为他集资修建咸阳宫。然而此人不识好歹,视我们为禽兽、畜生、公然辱之!在座的各位都是关中的大族之首,别说是嬴子婴,就是始皇帝一统天下,还不是依仗我等?没有我们,他们赢姓赵氏,能这么安稳的在关中立足百年?如今子婴弃之如敝履,这种心胸狭隘之徒,安能王之?我召诸位前来,就是要告诉大家,如果不想出对策,我们早晚都要遭殃!”
  王家族长开口说道:“你将秦王之信给我看看!”
  司马嵐交出信,王家族长观信阅读,不久就身体发颤,满脸泪痕,他弃信于案,嚎啕大哭道:“吾王家为赢氏出力甚多,不说叔公王翦、叔父王贲,就说吾族兄王离也是为赵氏赢姓战死沙场,这些年来,王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嬴子婴竟然敢说出这种话!吾为先辈而不值,为族中战死的王姓子弟而不值啊!”
  魏柯悍然说道:“嬴子婴此举摆名要与我们做对!他还记恨当初我们立新君之事!在座的诸位,当初你们都是赞同拥立新君之人,现在嬴子婴是要借机发难了!”
  蔡家族长拍额而叹道:“谁又知道,嬴子婴竟然大难不死?”
  其余众人都无奈的点头,范家族长说道:“当初你我都是看到六国势众,心怀恐惧。嬴子婴决意死战,所以我们才立了新君。如今几遭磨难,家族里也是元气大伤,本来想投靠嬴子婴恢复元气的,看来这个‘昭武王’是不准备放过我们啊!”
  听到范家族长之言,在座的几位都有些尴尬,唯有王家族长强辩道:“这也怪不了我们,并非我们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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