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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秦-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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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扭头那么一瞥,很快就忘记,如今忙里偷闲,方才想起这么一副画面。
伫立了一会,嬴子婴摇头轻叹:“国事太重,哪得空闲呢?”
说着便往后宫那么一瞥,随即步入了政事堂。
政事堂内,公羊详躬身垂首,等待着君王垂问。嬴子婴于案前坐下,手摸着一宗案卷,看了约摸半刻,随即放下卷宗,问公羊详道:“孤这几日虽不在咸阳,但国事已经交给了丞相处置。你既然觉得这望春楼有问题,何不上报丞相府,让城卫军查抄此楼?”
公羊详禀报道:“臣以为此时非比寻常,不能打草惊蛇!”
嬴子婴抬头俯视着公羊详,面上已经多了些许薄怒,斥道:“国之要事,岂能在民间随意传播?”言罢,立即唤来韩则,令他带三百禁卫立即查抄望春楼。
看到韩则离去,公羊详脸上生起了一些疑虑,向嬴子婴问道:“大王,若是望春楼所言属实,却又该如何?臣已派密探前往九原,却一个都没回来。昨夜上郡传来讯息,说九原边兵已经封锁黄河,说是为了防止瘟疫流传到秦国来。如此举动,已经大为不妥!”
嬴子婴揉了揉额头,叹道:“没想到孤巡视了一趟南边,北边却又出事!终究是多事之秋啊!”
项声在汉中秣兵历马,传言要进攻秦国。又加上秦汉私下虽有密谋,然而这几月以来,汉国的密探再也未曾传递过消息,嬴子婴担心汉国有变,所以在五月初巡视了关南城防,着中重检查了关隘和城塞。尧关和武关都曾被毁过,去年年中的时候,嬴子婴便让西乞烈修复关隘要塞,如今大半年过去了,成功显效。两处关隘基本上修复完毕,西乞烈还在凤来县修建两处城塞,作为囤粮和练兵之所。若是大战一起,陇西和内史的粮食就可以运输到城塞里,大军只需要专心防守武关便是。
南巡半个月,嬴子婴还是颇为放心,西乞烈做事老道,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对关隘防务还是非常上心的。
心中正忧虑时,内侍通传丞相蒯彻请见。嬴子婴精神一振,立即让内侍将蒯彻请进来。蒯彻去鞋上殿,参拜了秦王后,嬴子婴便施座共议。三人分座案边,嬴子婴目视蒯彻,却见到他神色如常,面上还微含笑意。嬴子婴竟不由得心中一松,询问蒯彻道:“丞相总理内务,不知可曾得到北方的消息?”
蒯彻眉梢一抖,面上却还是那副淡然从容的样子,他回答道:“大王无须担忧,右将军是赵国人,又是名将之后,必然见多识广,区区瘟疫又如何奈何得了他?右将军在离开九原之时,就已经将军务托付给司徒真。二郡有司徒真镇守,必然无恙!”
听得蒯彻此言,公羊详焦急的说道:“丞相此言差矣!右将军自入赵国之后,就再也没有信使回来!赵国的北方三郡,如今已经成了死地!右将军必然是凶多吉少!还有司徒真擅自封锁黄河,不许上郡军民进入九原!此举一看就知道司徒真心怀异心,怕是有割据一方之心啊!”
蒯彻死鱼眼一瞪,一脸不悦的说道:“却不知左仆射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左仆射乃公羊详的官职,但他是商贾出身,虽有官职在身,却并未有左仆射的职权。
公羊详亦有不悦,一样冷冰冰的说道:“臣自知官微言轻,但消息都是属实啊!臣虽然不知道右将军的生死,但北方瘟疫蔓延,臣却是一清二楚!司徒真封锁黄河的消息,却是臣在上郡的商会的兄弟传回的消息,绝非有假!”
蒯彻鼻子一哼,冷笑道:“这些消息恐怕不少是从望春楼得知的吧0?”
公羊详气呼呼的说道:“是又如何?”
蒯彻道:“民间传言不可信也!”
二人正争执间,嬴子婴插话进来:“丞相既知不可信又为何让他们在城中肆意散播消息?”
嬴子婴说此话的时候语气稍重,面上已经有了些许薄怒。蒯彻立即收敛,低头向嬴子婴禀报道:“臣并非不查,而是担心打草惊蛇。望春楼在民间散播消息,不论消息真伪,对秦国来说都是不利的!但此处问题太多,让人心生不解,权衡利弊之下,臣以为还是该查清楚比较好!”
见到秦王疑惑,蒯彻解释道:“其惑有三:第一,望春楼所散发的消息快捷,竟比我国的密探还快,要么是别国故意为之混淆视线,要么是别有图谋!第二,望春楼散播的消息,只在达官贵族和士族间散发,并未大肆在民间传播,如果是他国要散播谣言,也绝非如此!这里疑点太多,让人心生不解!第三:从目前来看,望春楼散播的消息并非针对秦国!臣试图猜想是不是有高人意欲借用此法来引来大王关注,作为晋升入朝之本。但楼主隐于幕后,楼中之人也不与朝中大臣结交,着实让人猜不透!”
蒯彻说完,嬴子婴微微沉思了一会,随即说道:“丞相不必再查探了!不管望春楼意欲如何,孤都不能让它存在这咸阳城中!孤已经派韩则前去查抄此楼!”
蒯彻眉目一皱,稍做沉呤,似乎想到了什么,捻须笑道:“这样也好!”
第四百一十一章 抓捕
东临街依旧是一副繁华富裕的景象,来往穿梭的人群,挑酒卖肉的小贩,织框卖履的老人,还有梳着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小儿……一眼望去,有些让人感怀似乎时光穿梭回到了始皇帝一统天下的太平时节。望春楼就如一位衣衫华丽的美姬,捏袖掩面瞅着街里穿梭的人群。不论人们是愁眉紧锁,还是喜笑颜开,它却依然如故。
直到一大群持戈佩剑的黑甲禁卫闯入了东临街,霎时风云抖变,人影惶急。一位老叟“哎哟”一声,被肥臀壮妇一屁股顶倒,手里刚买的小母鸡顿时展翅而起,“咯咯”叫着站在老叟头顶,两只圆溜溜的鸡眼左顾右盼,再配上鸡冠上垂掉的草标,似乎有一种不可一世之感。
甲士从人群中穿过,奔至望春楼前,分数列围定。待所有甲士将望春楼围得严实之后,一名年轻的将官才拍马施施然的从人堆中走出。大门前那两位矍铄健旺的老人也再不负以前的从容笑颜,一张老脸拉得又黑又长,结结巴巴的不知吞吐着啥词。骑马的将军持鞭喝问:“主人何在?安敢不出?”
听此一喝,左边老人吓得跌倒在地,看到将官怒目视来,连忙啰嗦着回道:“主……主人未在。”
将军煞眉一抖,准备让甲士入屋擒拿,右边老人颇能察言观色,急忙道:“有主事者,凤羽居士尚在楼里。”
话刚落,一人从大门内走出,站定在老人旁,躬身拱手,拜问将官:“吕某乃此楼主事,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要事?”
将官斜眼往那人身上一瞥,只这一眼,心里却生出一丝不妥之感。再正眼视之,上下一打量,方明白心中那种不妥之感从何而来。原来这凤羽居士身穿儒服,佩竹冠,踩白履高鞋,面上又挂着浅笑,看似文雅温和,而将官久随秦王,历经血战,他从凤羽居士的身上却看到一点不同。
凤羽居士身量很高,背部微驼,谈笑时自然温和。将官却从他的身上闻到一种与自己相同的味道,或许是煞气、或许是血腥味、或许是凤羽居士眼神太过镇定,这些确定或者不确定的因素让将官的感觉到有所不同。将官的眼睛盯住了凤羽居士的手上:那双手虽然很干净,但皮肤老黑,特别是他的虎口上的那层皮,极厚极宽,只有常年捉刀之人,才有那样的手。
将官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凤羽居士,凤羽居士低头不语,任凭头顶那双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将官看着看着,突然间笑了,遂道:“你站得很稳。”
凤羽居士不语。
将官又道:“如此之稳,证明你不怕!”
凤羽居士依旧不说话。
将官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怕之人有二:一为死士,二为壮士。不知你为哪一种?”
凤羽居士依旧如故。
将官继续说道:“死士之所以不畏惧死,大多饱受其主厚恩,后顾无忧,所以不怕。而壮士不怕死,是因为心中有一股信念,信念不灭就不会畏惧生死之事。”
说到这里,凤羽居士终于抬起了头,他静静的看着将官,说道:“将军领着甲士包围望春楼,必然是上面之令。望春楼在咸阳城存在了整整四年,四年之中,咸阳城易主数次。先是塞王司马欣,后是韩信,再是秦王婴。这四年中,望春楼一直在城里散布着各地的消息,消息来自各地,有真有假,可不论真假,历代之主都未曾过问望春楼之事,这说明望春楼不会散布对政权有害的信息。不知秦王又为何容不下我们?”
将官仰头大笑,待笑声停下之后,却肃然指道:“拿下!”
凤羽一怔,随即有两名甲士出列,手里拿着木枷绳索,不由分说的便往身上一套。凤羽居士一惊之下挣扎了两下,不过立即又平静了下来,任凭甲士在身上施为。将官眯眼盯着他,等囚住凤羽之后,又对之一笑,随即招呼甲士将望春楼封了,楼里所属之人尽数擒拿。不过片刻,甲士们带着一大群囚徒走出了东临街。
有那小儿躲在摆放泥人的小桌上偷看,有藏在土墙后的买菜妇人伸头细窥,酒楼高店之上也有衣着华贵的贵人揭帘垂首。
等一大群人全部走出了东临街,人们才从屋门内走出,来到大街之上,或互观无语,或小声询问,或悄悄打听。当有人再经过那高楼院阁时,或叹气摇头、或驻足锁眉,终究是匆匆而过。
九原郡、鱼尾原。
太阳西垂,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透过丝丝凉风,弄得那青草点头哈腰,啃草的牛羊甩尾抬头。惊风一起,牛羊的圆眸中倒映着美丽的霞云。彩霞如烧红的骆铁,骆铁上飞腾的烟雾就是点缀彩霞边的白云。红霞、白云、青草、牛羊……夕阳下的鱼尾原就像是一副永不褪色的画卷。
随着马蹄声响起,有几个黑点穿过了地平线,于是画卷中多了几滴墨,草原中多了几个人。
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扬蹄之后便重重落下,一名健壮的骑士从马背下跳下,几步跨到了小溪边,双手捧了些水喝,站立的时候打了一个长嗝。
几名骑士紧随其后,下马后喝了些水,吃了些干粮,又将羊皮袋灌满了水。等待最后一名骑士用袖子擦干了嘴边的水渍后,先头的那名骑士向着几人说道:“今夜连夜赶路,必须在明日清晨的时候将消息报告给将军!都上马吧!”
几人称喏,随着头领上马后,又将悬挂在马鞍边的毡帽戴上,一行人甩鞭驱马又开始前行。
随着夜深,随着月隐,随着日出,随着天明。
当连洼儿山的婆娘起早做饭的时候,几名骑士披星赶月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赶回了部落。部落里的男人正用着绑着布条的长杆驱赶着牛羊出寨,几人让开路,等牛羊成群的离开后,才进了寨子。
寨里的主人正在睡懒觉,一边抱着枕头流口水,一边打着鼾。他的床铺极大,自己在床上也摆出了一个大字,左右两条强壮臂膀上肌肉如小山般凸起,两名熟睡的女子将头枕在那肌肉重叠的臂膀上,蜷缩的身躯如盘旋在一起的蛇。在蛇的尾部还有两条毛绒绒的大腿,两名小儿一左一右悬抱大腿上,大腿正中一座巍峨的山峰傲然挺立。
连夜赶回来的骑士黑着脸站在寨主的帐外,两名忠于值守的护卫按刀拦住去路。任凭头领焦急的分说,护卫却还是一副平淡的样子,纠缠了一会,护卫才说:“将军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要是在这个时候闯进去通报,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头领急得跺脚:“事急矣!你若不去便让我来!”
说着便伸手推开护卫,直接闯进了帐中。
入帐不过片刻,便听得一声巨响,接着一人从里面飞出,一头撞倒了门帐外搁放马具的木架上,帐外几人被惊得互顾无语。数目相对之时,落地那人又艰难的爬起,帐里这时传来一阵愤怒而低沉的吼声:“滚进来!”
头领又进了帐中,不过入帐的时候个子似乎矮了一截。入得帐中,偷眼视之,看到申屠雄穿着一条短裤大马金刀的坐在矮凳上,里头放下了一层帘布,依稀可听见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申屠雄一眼扫去,冷哼道:“有屁快放!”
头领连忙回道:“禀报将军,前天有位牧民找到哨所,告诉边关的兄弟,说有一群不明来历的秦人从小道翻越山岭,攀爬过了长城。”
申屠雄浓眉一皱,问道:“可曾抓住那批人?”
头领答道:“那群人跑得极快,我们骑马追赶也未曾找到。”
申屠雄一掌拍在了桌案上,气呼呼的说道:“如此说来,如果不是牧民报告,你们岂不是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头领汗颜道:“看守长城的兄弟只有一千多人,很多地方根本找看不到。他们人数虽少,又有心躲避,我们也没办法。”
头领之言申屠雄自然明白,他故意发问也不过是因为扰了自己的清梦而气息未平之故。听完头领的话,申屠雄揉额沉思了一会,又问道:“可曾出塞向草原部落打探过?”
头领回答道:“一见追不上,我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还没有派人到塞外打探。”
申屠雄挥手道:“你速回去,派几人出塞打探打探,说不定有塞外的牧民看见。”
“喏!”
等到头领称喏离开,申屠雄才一拍额头,颇为恼怒的说道:“司徒小儿到底想干什么?可恨那白痴秦王竟然相信此人!鱼尾原地窄人少,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又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些烦心事,申屠雄又忍不住开骂道:“李左车是猪脑子,竟然将九原云中交给司徒真那个无耻匹夫!他好端端的跑到赵地送死,留下一个烂摊子让谁收拾?”
或许是申屠雄的声音太过暴躁,吓得小儿在里面大哭,里面又传来婆娘的叫嚷声:“怎么尿裤子了?被子都湿掉了。”申屠雄闻言一摸裤腿,随即大怒:“都滚出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审问
“听说你姓吕?”
说这话的是一个干瘪瘪的老头,有着一双死鱼眼,朝天鼻,下巴尖如猴,说话时喜欢露出几颗东歪西拐的黄板牙。他身板颇瘦,外套一身又肥又大的官服,显得不伦不类。
听到问话,被绑住双手双脚的囚徒漠然点头。老头儿一撸袖子,嘿嘿奸笑几声,又问:“听说你在那什么楼子里叫‘凤鸡居士’?”
凤羽居士冷冷的看着他,老头挠头疑惑着:“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又是凤的,又是鸡的,真怪!”
旁边一个机灵的狱卒提醒道:“裴大人,是凤羽居士!”
裴老二恍然大悟:“对!凤羽,不是凤鸡,是我弄错了!不过我就奇怪了,这些文人怎么老是爱弄些什么这些稀里哗啦的词,太不好记了。”
听到稀里哗啦的词,机灵的狱卒立即缄口不言。
裴老二背着手围着囚徒打转,走了三圈之后,方用手一指墙壁问道:“知道墙上那个红心是什么吗?”
凤羽居士漠然无语,裴老二见此人如此不配合,于是踹了他一脚,提醒道:“问你话呢?”
凤羽居士斜斜瞥了他一眼,随即收了目光,继续漠然着。那斜刺里的一眼,深深的刺疼了裴老二,他拍手尖叫着:“吊上去,绑在柱子上!”
几名狱卒牵着绳子将凤羽居士吊了上去,然后从另外一头推来一个原柱木头,几只手将凤羽居士放平了绑在了柱头上。留下两个人在后面推着绳子,悬在空中的囚徒就像是攻城时用来撞城门的撞木,其头便是撞门的撞角。裴老二欢喜得大叫:“摇起来!”
两名狱卒摇晃着绳子,试探着将头接近那面红色的墙壁。在一次次晃动中,凤羽居士的头离那面墙越来越近,裴老二激动得又蹦又跳,大声问道:“怕不怕?怕不怕!”
凤羽居士抿住嘴巴,发梢里流出的汗液顺着鬓角鼻梁向下滴落,裴老二主动向他介绍道:“这玩意叫着‘撞城’,听说是以前宋国君主发明的刑具,只要将人往柱子上一绑,后面人跟着一推——”
裴老二比划着用双手向前推动着,继续说道:“当脑袋撞到墙壁之后,那一瞬间,就跟破西瓜似的,‘哗啦’一声就裂开了,脑浆、鲜血、红的白的全喷出来了,那场面甭提多好看了!”
随着裴老二的声音,凤羽居士的脑袋离墙壁越来越近,可裴老二偏偏要折磨他似的,磨叽了半天却依旧不下令。撞木一次次接近,地面上洒落的汗水越来越多,裴老二的嘴巴长得越来越大,他扭头对一名狱卒说道:“你看地上的汗水,证明他也怕了!”
狱卒用手指着凤羽居士的头说道:“前面的大人曾经说过,没闭上眼睛的,就是不怕死的人。以前的人经过这么一推,早就吓得尿裤裆了。”
裴老二心里一阵不爽,将手一举,恶狠狠的长大了嘴巴,正准备喊出那个字的时候。突然一声“慢着”!将裴老二刚到嘴边的词又不得不咽了回去。裴老二的脸,顿时一会青一会白。
听着脚步声,裴老二扭头看向通道,见两个人从阴暗走出,借着灯光瞅得清楚,裴老二吓了一跳,急忙参拜道:“见过丞相大人!”
蒯彻点了点头,负手从裴老二身前走过。等蒯彻过去后,裴老二方抬起头来,入目间一人正含笑点头,裴老二虽不认识此人,却也赔笑着点了点头。蒯彻走到囚犯身边,喝退了狱卒,弯腰伸手拂开了凤羽居士垂落的头发,低声说道:“抬起头来!”
凤羽居士抬起头看着蒯彻,蒯彻微微一笑,伸手指向身畔那人,问道:“可曾识得此公?”
凤羽居士扭头一看,随即一怔。那人上前两步,蒯彻退了少许,走到凤羽面前,沉声说道:“吕珀!”
凤羽居士张开了口,发出嘶哑的声音:“韩谈公!”
韩谈俯视着他,眼里流露出莫名的神色,似疑惑、似不解……良久方道:“没想到你竟然未死!”
化名凤羽居士的吕珀咧嘴笑了笑,说道:“我若是死了,又怎么看得清后面的事情!”
韩谈仰头闭目长叹了一声,又过了半响方幽幽的说道:“你不为秦效命,又在为谁效命?”
听到这里,蒯彻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明了。吕珀呵呵的笑着,笑得眼泪横流:“当初你是秦王亲令的咸阳令,我在你府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等来的却是什么?秦国弃我,我又为什么要为秦效命?”
韩谈盯着吕珀,又问:“这些年你一直没离开过咸阳?”
吕珀点头说道:“我无颜回去,城破之后,我一直在躲在城郊的一个小村里。我看着一群群人的进去,一群群人的出来,出来的时候搬走无数财物,然后是连续几天几夜的大火。等项羽走后,司马欣当了王,我回到了城里,投靠在司马欣之兄中山君司马卓的门下。从一个门客,然后一步步往上爬,直到司马卓暗中授命于我。”
说到这吕珀喘息了两口气,韩谈并不急迫,屏息等待着下文。过了一会,吕珀又道:“我假扮郑国商人,为司马氏打探消息,这望春楼也是那时候建造的。其实你与那个小公子的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不过被我悄悄销毁了。”
韩谈恍然道:“原来如此,亏我还一直以为是上苍保佑呢!”
随即又问:“司马氏死后,你在为谁效命?”
吕珀盯着韩谈,二人相视了一会,韩谈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韩谈转身对蒯彻说道:“丞相大人,事情已经明了。”蒯彻点了点头,二人随即走出大牢。待二人走后,才有狱卒问裴老二:“大人,这人您看?”
裴老二没好气的说道:“放下来塞进牢里去!”
说着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面想着:“原来那人就是秦王身边的亲侍韩谈,想当年老子也救过秦王的命!唉……怎么混到这里来了?”
说着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秦王并未亏待于他,先封了他做九卿,可惜他大字不识一个,感觉压力太大,又向秦王请命要回高平县城去当县令,顺便将十里铺子的婆娘取了。县令当了不到三个月,禁不住婆娘楸耳朵,回到咸阳求上丞相府,被分配到了大狱里当了一个不需要看文书的官。
“为什么我的官就越做越小了呢?”裴老二疑惑着,背着手准备入厕小解。
咸阳宫,议事房。
嬴子婴负手站在窗前,静静听着韩谈回报:“当年大王亲临函谷,六十万联军威逼关中。大王封臣为咸阳令,调拨陇西、北地之粮以供大军所食。几万大军囤扎在关东,一日所食无数。恰在此时,九原边军遣使摧粮,那时粮草紧急又哪分得出余粮来,御史大夫又告之臣,大王曾下令边军遣返内史,竟遭强拒。二十万边军不顾国家危难,推脱不出,臣又怎么能分粮给他们?”
嬴子婴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道:“那吕珀便是到咸阳摧粮的使者?”
韩谈躬身拱手,答道:“正是!”
嬴子婴闭目沉思了一会,突然又开口道:“孤记得那时候弥留在九原的统帅叫着王阙。”
韩谈道:“武臣得蒯彻之助得赵三十余城,赵军趁秦军缺粮的时候占领了内长城,将二十万大军困在鱼尾原中。大军缺衣短粮,内里互斗,王阙被赵人暗算,群龙无首。而大王又将上郡之军调到关东,竟使二十万大军被困瓮中。”
嬴子婴闭目叹道:“此乃孤之过也!”
韩谈道:“大王何过之有?那时候数次遣使,却一个也没回来。通往黄河的直道大桥被赵军拆毁,大军过不了河,又被长城堵住,等吕珀来到咸阳的时候,项羽的大军都已经打到函谷关了,那时候又怎么送粮过去?又哪来的粮食?”
嬴子婴沉默不语,作为秦国的王,当年的事情他又如何不知?若真有办法,又岂能置二十万边军不顾?可惜事情就是这样,当年的蒯彻也不是如今的蒯彻,当年的局势也不是现在的局势。
韩谈将吕珀在牢中所说的话,都传禀给了嬴子婴,最后说道:“司马欣死后,吕珀借着司马氏残余的力量依旧在关中收集情报,他将情报送到鱼尾原,为申屠雄做事。望春楼的主人便是申屠雄,但申屠雄恐怕自己也没见过这座高阁。这些天望春楼所散播的消息,也是申屠雄派人送至咸阳,望春楼的消息大多在北方诸国。”
嬴子婴走到了案边,铺开一捆竹简,提笔写了一个名字,停顿了一下,又写上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搁笔之后,嬴子婴注视着竹简上的两个名字,突然问道:“司徒真与申屠雄到底谁能信之?”
韩谈不敢乱言,依旧低头不语。嬴子婴叹了一口气,扶额说道:“司徒真派士卒封闭了黄河上的渡口,说是为了防备赵地的瘟疫流传到秦国来。而申屠雄在孤收回关中的时候,却拒不归降。这二人都分属王阙的手下,现在却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如今李左车生死未知,九原与云中二郡已经脱离掌控。纵然司徒真有异心,秦国此时也没办法关顾北方的事情。”
韩谈犹疑着问道:“那大王的意思?”
嬴子婴吩咐道:“让东方宇带大军看着黄河,此次调兵,暂时不动上郡的兵马。南方诸国虎视眈眈,魏韩二地形式也不容乐观,秦国虽在后方,也同样是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 囚王
秦王之言,韩谈自然遵循。如今天下纷乱不休,秦国看似安稳,然而所有的矛头最终都是指向秦国。
嬴子婴不想因为望春楼的事情而分心,所以传令韩谈,让他将自己的命令传递到丞相府。当今之急乃近在咫尺的项声,关中与汉中离得太近,虽然大部分栈道都已经烧毁,但往西依旧有小路可进陇西。几十万大军集结关中,又不知主力从何处进军,秦国乃被动防守,此时无异于被人牵着鼻子走路。
至于韩魏的局势,嬴子婴见过魏相魏央,知道此人并非庸碌之辈,魏国国土辽阔,又有上将军马逸相助,项羽纵然有再大的能耐,一时半会也灭不掉魏国。
嬴子婴再一次站在那张巨大的地图面前,俯身注视着汉中的地域,口中喃喃的念叨着项声的名字,脑海中思虑庞杂,苦思御敌之策。
汉中、南郑。
汉王宫中,蜀王曹松颤颤兢兢,面对吕雉的询问显得颇为紧张。二人对坐于榻席之上,刘滢公主站在旁边,手持酒壶,时不时斟酒巧笑。
吕雉不过问了几句寻常话,曹松便已额头见汗,正支吾间,吕雉又道:“蜀王不必害怕,从今往后你我都是一家人,这王宫也就是你的家。滢儿是我的女儿,不是我吹捧,我女儿心灵手巧,早已经背熟了《女诫》、《贞女》,容貌仪表也是上乘,与你相配最合适不过!”
听闻此言,曹松偷瞥了一眼刘滢,一窥之下却见刘滢正张着一双大眼直溜溜的看着自己,那水莹莹般的眼神,那半笑微启的模样,竟吓得曹松一失神掉落了双箸。
刘滢见曹松跌倒,连忙弯腰搀扶,当她的双手刚接触到曹松的袖子,曹松却像是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陡然一跳,惊得刘滢连退数步。曹松一屁股滚到地上,趴着向吕雉磕头道:“王……后、不!母后,求您发发善心,放我回蜀营吧!这地方我不能呆,只要你放我回去,要什么我都给。大批的蜀锦、宝具、玉器……我都献给您!求求你!求求你!”
一边说着,一边就嘣嘣的磕头,几头撞下去,头皮都撞破了,鲜血沿着额头不停的流淌。
刘滢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吕雉的脸越拉越黑,停在半空之中的酒樽不停的颤抖,只听得“嘣”的一声响,酒樽重重的落到了桌案上,洒出酒水少许。吕雉冷若冰霜的声音紧接而来:“怎么?蜀王觉得本宫的女儿配不上你?”
曹松一抬头,张口否认:“不!不是……”
吕雉哼了一声,似笑似讥的说道:“听说蜀王前些日子还曾为滢儿写过一首诗,今日为何变得如此之快?莫非天下的男人都像我家的老头子一般喜新厌旧不成?”
曹松怔怔的看着吕雉,额头上的血水和汗水依旧不停,他喉咙一阵滚动,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
刘滢轻唤了一声,又去弯腰搀扶,曹松似木偶一般被扶起。当自己的手不小心接触到曾日思夜想的娇躯时,曹松似蚂蚱般跳开,伸手拂开了刘滢的手臂。吕雉视若未睹般说道:“蜀王就安心在宫里住下,今天见了血,代表着喜事已经临近。明日是个好日子,婚事便明日进行吧!到时候宴会群臣,公布消息,全城共庆,在大军伐秦之前奏上一曲凯歌。”
曹松一激动,嘶声大吼:“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吕雉唤进两名侍女,吩咐道:“蜀王累了,扶他回去歇息吧!”
两名凶悍的侍女窜了上来,一人把住一支手臂,也不顾曹松挣扎,拖着他就往后走。
等曹松走后,后宫之中只剩下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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