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复秦-第1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歇和在晚上非常的小心,他派出了四五队游骑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游曳,就是害怕乌哈派人追击。然而这一夜很安静,只是身下的草原湿漉漉的,晚上还有飞虫和蚂蚁爬到身体上,弄得身上很是瘙痒。篝火一直燃烧到了天亮,匈奴人只需要睡五六个时辰精神便已经饱满了。牵着战马,跳上马背,千夫长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嘴唇,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哨音。不多时,部队便开始继续出发。
几万骑兵一起奔驰的声势何其大也?吓得草原上流连的狼群和鬣狗夹着尾巴逃窜,在低沉的马蹄声中,匈奴人一路高歌逃出了月氏国的范围。前面不远便是穆哈拉沙漠,只要穿过了这片并不大的沙漠,就能抵达匈奴真正的管辖范围之内。
冬季的沙漠完全没有夏季沙漠那么危险,沙漠里还长者青黄不接的草,稀稀落落的,就像头顶稀疏的癞子。匈奴人又奔驰了一天,人困马乏,草建了一个营地,一群人堆在一起便开始睡了。
这夜有月,月不圆,只是尖尖的月牙儿,而且发出的光芒很淡,根本不能照亮黑夜中的道路。就在这个下弦之月的夜晚,一群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了匈奴人的营地。
弯刀与马叉,无一不在显露出这群人是草原人的身份。凶神恶煞的骑兵冲进了营地,手里捏着武器就朝地上熟睡的匈奴人砍去。有些人已经被惊醒,有些人却还以为是做梦。梦里面有铁马金戈,有低沉的号角,有翱翔在草原上空的雄鹰。
冰冷的刀,惊醒了匈奴人的美梦,他们的眼皮才稍微的睁开一点,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匈奴人的眼球突然外凸,瞳孔急骤的缩小,然后慢慢涣散。他的头颅飞上了夜空,不停的转着,淡淡的月华弥漫在他那猩红的首级上,为他编织着他还未昨晚的梦境。
无头的尸体横摆在路上,匈奴人震惊了,他们尖叫惨嚎,手里捏着弯刀,他们想反抗,却找不到自己心爱的坐骑。百夫长在失声力竭的大喊,他在招呼他的步卒。一名贪狼骑兵瞅见,他手里挥舞着一条漆黑的铁链,舞动了两圈之后便朝着那百夫长扔去,百夫长一愣,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似乎套了个什么东西,冷冰冰的。没得他想明白那是什么,贪狼绮便收臂一拉,百夫长的人头便掉了下去。原来那条细小的铁链上,绑着一柄漆黑的弯刀,这种武器叫着链刀,很多贪狼骑都会使用这武器。
屠休慌忙的跑了出来,他披头散发的向周围人吼问:“怎么回事?哪来的敌人?”
没有人能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在惊惶的逃命!屠休拔出了他的佩剑,嘴里发出了一声大吼。他举剑而上,似乎想用他的武勇来唤醒周围士卒的士气。屠休的大叫,立即引来了两名贪狼骑的注意,他们手里甩动着链刀,拍着马一左一右的向前冲了过去。战马疾驰过屠休的身边,两名贪狼骑几乎在同一时间抛出了链刀,两柄拖着铁链的弯刀飞旋而至,屠休来得及用剑挡住一柄弯刀,另外的一柄弯刀已经挂在了屠休的左肩之上,那名贪狼骑用手一扯,只听得呼啦一声,屠休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他的一条手臂,竟然被弯刀从肩膀上扯断!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名贪狼用手在马背上一撑,他的双腿在马背上一旋,整个身子竟然已经倒坐在马背之上,战马还在往前跑,贪狼骑却面对着屠休,就在战马即将跑离链刀的攻击范围的时候,贪狼骑的链刀再次一甩,铁链上的弯刀再一次准确的勾住了屠休的脖子,屠休的瞳孔在瞬间放大,他的右手丢弃了佩剑,死死捏着脖子上的弯刀。
战马在飞驰,弯刀这一次没将屠休的胫骨割断,贪狼骑拖着屠休的身体向前奔跑。屠休的嘴里与弯刀镶进的喉咙都在不停的冒血,他的右手根本捏不住那弯刀,只好无力的松开。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几块的回放,他甚至没想明白自己是痛苦还是遗憾,他颈骨最终还是被弯刀割断了,弯刀的刀刃陷在他的腮边,拖着他的头颅跑出了好远。而在地上,他那无头的首级还停留在那。在临死之前,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那声音很熟悉,他却想不起来是谁。
叶赫库拉终于杀死了一个贪狼骑,而他为之付出的代价却是他的生命。他第一次遇见这么难杀的士卒,四五骑聚在一起,竟然打得他这个左贤王帐下赫赫有名的勇士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到临死前,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拼了自己的性命终于砍死了一名贪狼骑兵。他那残缺的尸身被无数人马践踏而过,他到死后都不明白,为什么几个小卒就让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犹记得当年在东胡大战的时候,他一个人还在东胡的部队里杀了一个来回。
歇和双手捏着剑,眼里冒出凶恶的红光,他的亲卫静静的聚集在他的身畔,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盯着前面那个骑士。那个骑士似乎和普通的骑士并无不同,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脸上带着那张银质的面具。歇和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失败了,但他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他问那个银面骑士:“你到底是谁?我身为匈奴的左贤王,哪怕是死也要弄明白死在了谁的手里。”
那个银面的骑士似乎在盯着了他,过来半响方说道:“吾乃秦国卫候冯英!”
“冯英?”歇和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嘴里问道:“前些日子就是你识破了我的计谋,并设下了圈套等我前去?”
冯英默默的点头,歇和惨笑道:“你在秦国必然也是一位有名的将军,我死在你的手里并不冤!但我不会束手就擒,要我的性命,那就亲自来拿吧!”
歇和一说完,便提剑冲了上去。冯英愣了愣,却缓缓的举起了手,背后的骑士顿时松开起弓弦,歇和脸上挂着讶然,冲了没两步,便被冯英背后的箭雨射成了刺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贯穿身体的无数支箭,嘴里喃喃的念着:“为什么——。”
话未说完,他便倒在了地上。冯英看到歇和已死,方拍马走到了歇和的尸身处,歇和犹死却依然瞪着一双大眼,仿佛在质问为什么不与他单挑?冯英漠视着他,冰冷的话语从面具中传出:“我冯英一般不会逞匹夫之勇!反正都是死,为何还要奢望我为你陪葬呢?”
这一夜冯英带着两万骑兵将左贤王歇和与前月氏王屠休斩杀在穆哈拉沙漠之中,此战杀死匈奴人三万余人,其余人马趁着夜黑逃离。冯英带着士卒追杀了一夜,又斩杀了一万多人。到了天明的时候,匈奴这五万人马基本上覆灭,屠休的月氏士卒也死散殆尽。
此战贪狼骑损失一百余人,月氏骑兵死伤一千余人,且擒获了匈奴战马两万余匹,有很多战马在夜晚惊惶逃走,明日找到一些也不能用了。冯英带着大军驱赶着这两万匹战马,开始回军月氏国。
而逃回匈奴的散兵会将左贤王之死散布到整个匈奴王国,而斩杀歇和的冯英也将成为冒顿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人。他立誓要取冯英的首级制成尿罐,不得此不能平息胸中的怒火。消息传回王庭之后,冒顿让人扎了一个草人,上面写着冯英的名字,他拿出了他鸣镝响箭,要求众将在他发出鸣镝箭的时候,必须射中草人,谁要是射不中,他就会将鸣镝指向那个射不中的人。由此,有数名不中的匈奴将领被乱箭射死。
冒顿恨冯英之深,由此可见。当白廷再一次射中了冯英草人的首级时,冒顿破格升了他官,让他从右骨都侯升到了左大当户,相当于连升三级。白延回家后却没有喜色,他忧心忡忡的向金兀儿说道:“单于如此恨冯英,等单于灭月氏之后,恐怕第一个对付便是秦国啊!”
金兀儿劝他道:“夫君不要想太多,单于所决定的事情,又岂是你我能改变的?左贤王的死对大单于的刺激太大了,他虽然是靠谋夺他父亲头曼单于的位置而崛起的,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会惨死在异地,连尸骨都收不回来。”
白延苦笑了两声,只好抛去了脑中的杂念,静等着命运的快择。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昔年辛密
没有鲜花没有青草,没有白雪也没有阴霾。赵予的新纹就悄悄的坐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嬴子婴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就悄悄的将她埋了。她虽然死了,却一直活在了嬴子婴的心底,这对她这个命运多舛的亡国遗族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至少,有人还记得她。
坟头没有立碑,也没有铭文,过不了多久那里便会长出青草,将那处隆起的土包掩盖,经过风吹雨打,将会变幻成沧海桑田也不一定。
这是嬴子婴唯一能回报给她的东西——安宁。就如同他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从内心中其实都渴望着自由,所以嬴子婴给予了她自由。他带两壶酒,一壶给她,一壶给自己。饮酒作罢,便飘然离去。嬴子婴以后不会再来这个地方,因为他心中有她的位置,用不着对着这一捧黄土而垂泪。
离开东胜城,次日入住肤施城。定阳候杜袭并将军东方宇将嬴子婴迎进城里,嬴子婴坐高堂而问杜袭:“上郡匪乱可曾平息?”
杜袭答道:“东方宇几月征剿,如今大部分已经平定,只有少部分藏匿于山头,不足为虑!”
嬴子婴道:“为何生匪?”
杜袭道:“上郡接连赵国与魏国,赵魏二国都发生叛乱,自然有不少百姓逃入了上郡,这些人来后又不安生,一日几聚便生乱心,所以拉伙节营为害百姓。”
嬴子婴冷哼一声道:“他们既然逃入了秦国,那心中肯定渴望和平。如果你能及时的登记造册,将他们纳入国民,然后分田地于他,让他们在秦国安居,他们又岂能生乱?流民入国本是好事,被你胡乱搅合便成祸事!孤殷切盼望你能坐镇一方为孤分忧解难,而你是怎么回报孤的!”
嬴子婴言辞俱厉,竟吓得杜袭跪地不言。一旁的东方宇见秦王动怒,立即向嬴子婴求情道:“安阳候不熟地方政务,上郡又无良臣,望大王念在昔日微博的功劳上,饶过安阳候一次吧!”
嬴子婴对东方宇道:“你起来!”东方宇无奈的站起,嬴子婴看着杜袭如今的样子,心中颇有悔意。嬴子婴早知道此人并无多大本事,不过他在军中威望极高,又得东方宇、聂政等能将辅佐,本以为能坐稳上郡。哪知道上郡涌入一群流民却生生被他逼成匪徒,因此嬴子婴对他大失所望。
嬴子婴踱步沉思了一会,他心想道:“章燕、冯英之所以能坐稳陇西北地,皆因二人都是当世英才,且麾下能人众多,所辖之地人烟稀少不会酿出什么大乱。然而上郡不同,上郡乃国中产粮之地,人口相对稠密,必须有能吏坐镇方行。”
心中既然起了这个念头,嬴子婴便对杜袭说道:“你也起来吧!这事孤也思虑不周。你本乃武夫,又怎能管理好这么一档子事情?既然如此,上郡孤会派一员大吏前来任郡守,你就只管军事,不得插手政务!明白吗?”
杜袭吞了吞口水,又开口询问:“那养军之粮?”
嬴子婴面上一冷,哼道:“养军之粮自然由郡守府调拨!若让你插手粮食,说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乱子!”
杜袭长了长嘴,毕竟什么都没说。嬴子婴怒气稍歇,他因赵予之死心中颇为抑郁,于是挥手对二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嬴子婴话一说完,哪知道东方宇却在此时说道:“末将还有事禀报!”杜袭急忙向东方宇使眼色,东方宇自做不知。嬴子婴不耐烦的问:“还有何事?”
东方宇答道:“末将得知赵王因惧怕陈余,所以向秦国避难?”
嬴子婴以为东方宇准备拿这个做文章,脸色又更冷了几分,他俯视东方宇道:“怎么?你质疑孤的决定?”
杜袭急得一拍额,心思道:这女婿真不识时务,明知道秦王不高兴,却偏偏在这时候搅合,不能等秦王气消了再说?他忍不住用手扯了扯东方宇的衣角,哪知道东方宇根本不理会杜袭的暗示,直挺挺的说道:“臣以为不妥!”
嬴子婴眼露凶光,拍案怒喝道:“大胆!”
看到秦王声色俱厉的样子,杜袭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屋外涌进了一群禁卫,皆按刀侍立在杜袭和东方宇身后,只要嬴子婴一声令下,便会立即动手将二人擒拿!
嬴子婴好歹还残留了一丝理智,冷冷的盯着东方宇道:“你且说说有何不妥之处!如若胡言乱语,孤必定饶不了你!”
东方宇见秦王盛怒,他心中也颇为不安,但还是咬牙说道:“臣以为接纳赵王一党,就无异于陈余彻底的撕破了脸面!既然不能为友,那就必然为敌!臣希望派出大军接管九原云中二郡,并纳为秦土!不能白白的便宜了陈余!”
嬴子婴听他所说与自己想的不一样,怒气自然消了,皱眉沉思了一会,方说道:“九原、云中二郡乃始皇帝从匈奴手中夺下的土地。当初为了守住这片土地,始皇帝迁移百姓戍边,然而这么多年来,二郡的人口始终稀少。两地除了郡治府,竟然没有其他的县城。自从秦国遭受项羽之害,九原云中便归属于赵地,然而赵地在二郡并没有什么掌控力,还引来许多塞外的异族在郡内放牧。所以收回这两郡对现在的秦国并无多大的好处,反而还有可能引来祸事。”
嬴子婴口中的祸事,不仅仅是陈余,还有塞外的匈奴!如今匈奴日益强大,九原云中乃匈奴的祖庭之地,他们恐怕做梦多想夺回这两块地盘。秦国若此时收回二郡,首先要征服郡里的异族部落,然后还要面临匈奴、陈余的威胁。然而不管是云中城还是九原城,它们都处于黄河的对岸。秦国若要支援,必须得渡过黄河,非常的不便!
东方宇站起来说道:“臣在上郡也曾经派人前往九原、云中查探。臣发现二郡中的异族部落总体有两支,一是已经灭亡的楼兰遗族,另外是才塞外迁移来的杂胡部落。这两支部落因贪恋河套之地的肥美,这几年来都定居在那里。他们越过了长城,自然没得到匈奴王庭的号召,所以不过是两支游牧部落而已,算不了多大的威胁!吾已经听闻卫候深入月氏,帮助月氏平乱,所以臣妄猜秦王与卫候的目地是为了让月氏牵制匈奴。但依照匈奴部落的强大,纵然月氏统一也依旧难以抗衡。所以我觉得不如夺回云中、九原二郡!一来二郡的长城尚在,二来九原地接月氏、匈奴,地理位置要优于北地郡。臣在九原郡探查,发现那里还弥留了不少的旧秦将士!如果我们能得到他们的帮助,秦王只需要派出两万人马就能牢牢的将九原云中二郡掌控!”
“呵呵……旧秦将士?”出乎意料的,嬴子婴竟然没有做出实际上的断论,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挥手将转入了后室。
大厅之中留下了愕然傻立的两位臣子。
嬴子婴走入后厅,在饮了一杯苦茶之后,心境方才慢慢平复下来。他知道自己将才失态,那是因为他想起了昔年那段悲剧的时日。那段被湮灭的在脑海中的记忆!公元前206年,刘邦西进关中,匆匆继位的嬴子婴带着三万囚徒、贵族私兵、及地方守备士卒与刘邦在蓝田展开决战!而那个时候的秦国当真是没兵吗?不是这样!那时候的秦国至少还有七十万兵马!众位看官没有看错,确确实实的是七十万兵马!其中有五十万在岭南,他们反叛了秦国,在赵佗那个奸贼的带领不仅不救秦国,反而继续南下入越!这支兵马离得稍远,暂且不提!就说当时的九原郡,也依然有大部分兵力,王离所带走的不过是北地的军团。剩下的十多万九原军却一直在观望,观望嬴子婴与刘邦死战,然后又与项羽死战,最终导致国灭!嬴子婴派出的使者只带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九原军中无粮,所以避战!
秦国灭后,那支部队有些投降了赵国,有些就此散去。嬴子婴敢断定,就在九原之中,依旧还有大部分秦军残留在那个地方。是他们看着秦国灭亡,看着嬴子婴亡国逃离。哪怕嬴子婴复国之后,那群人都无动于衷,既没有来投效也没有回国。嬴子婴早当他们死了,如果不是东方宇提起,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么一群人。
在嬴子婴的心中,他们还算得上旧秦的将士吗?
国破在即,他们无动于衷!
秦王苦战,他们无动于衷!
到最后秦国灭亡,项羽那个暴徒在关中大肆屠杀平民和王族,将历代秦王陵墓掘开,他们依旧无动于衷!
他们算哪门子的秦国将士?他们的私仇比国仇还要大!就这么一群人,嬴子婴会去指望他们?嬴子婴早当他们死了。国亡之时,有李信、白廷、周援……这样的忠义之士,也有如九原将士、岭南赵佗那样的无耻之徒。
嬴子婴脸上带着冷笑,心中默默的想道:“孤宁愿不要这两郡之地,也不会赦免那群无耻之徒!”
第三百六十章 鱼尾原上的男人(上)
九原云中二地本乃匈奴河套之地,那里水草肥美,适合游牧民族放牧牛羊。始皇帝逐匈奴而置九原郡,并在黄河之北修建了三十余城。这三十余城主要位于阴山(假阴山)以南黄河以北的位置,而阴山以北,阳山以南的地界,是一片空旷无垠的草原,那里迁移了异族部落和原先留在九原郡的旧城将士。
九原郡其实有两道长城,一是原有以阴山为屏障修筑的长城,一个是以阳山为屏障的长城。秦国灭后,项羽将偌大的帝国再一次代入了大争之世的战国时代。当时被徒为代王的赵歇实际上所能掌控的是地界只有阴山以南的地界,而对于阴山与阳山之间的土地,他根本就是放弃了。
依照东方宇的意思,就是让嬴子婴派出使者去招降留驻在两山之间的旧秦将士。如能得到那群人,那对于掌控九原云中二郡肯定要容易得多,可惜的是嬴子婴还未走出那处心结。
让我们掉转到阴山之北,看看那里究竟是何场景。
从阴山高阙出发,一路延长至阳山,蒙恬所筑长城处。此间是一片方圆数百里的平原地带,其间有森林和草原,其形状有如鱼尾,所以那里又被称为鱼尾原。在这片草木茂盛的平原之上,便有东方宇所说的三支势力:一是楼烦遗族,一是塞外迁进的杂胡部落,还有便是那坐看秦国覆灭的旧秦将士。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初,一年的时间又快过完了。草原上尽是焦黄的杂草,被风一吹,便起了漫天的草屑。无数的草籽被风带到了很远地方,它们落入尘土,只待来年春归时。
在漫天飞扬的草屑之间,有一群逆风而行的骑士。
他们身上穿着破旧的棉甲,棉甲上多有破损处,不少地方都露出了脏兮兮的棉絮。他们大多留着浓密的胡髭,头上带着草原牧民常有的毡帽。纵观他们的样子,说他们是草原异族也不为过,可就在这群人的中间,却偏偏立着一杆比他们那身衣裳还残破的旗帜。
旗色漆黑,上面烂了几个大洞,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字。几个骑士护着那面残破的旗帜,盯着咆哮的北风,艰难的前行。
蹄风如雷!
狂风继续的肆虐,滚滚烟尘中奔来的一骑,那是一个外表十分粗犷的男人,一蓬乱发用红布束着,皮甲内居然没穿内衬的麻衣,就那样赤膊套在身上,裸露出两块长满了胸毛的胸肌,不知道是真的粗犷还是在炫耀钢铁般的肌肉和浓密胸毛。男人胯下是一匹黑色战马,比普通军马要高大得多,明显是一匹绝世的良驹。一人一骑奔驰如飞,声势却有如千军万马!
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哨声,男人蓦然提缰,左手举在了空中。背后的骑士一个个勒扯缰绳,他们竟在急驰之中勒停了战马,稳稳的停留在男人后三丈的距离上。男人扯缰回头,裂开嘴巴朝背后骑士们说道:“儿郎们!在原地等着!老子去去就来。”
男人说完,便还扯缰绳,纵马奔了出去。至始至终,背后的骑士都没有人说话,也没人言笑,他们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头领如飞一般驰远。
大地在后退,战马在前行,不多时男人已经跑到了前方不远的山丘处,那里一字排开至少有千骑的异族骑兵,很显然先前的那声哨声便是由他们发出,异族的斥候发现这支逆风前行的骑兵,所以出音警示。
“那厮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异族骑士盯着奔驰而来的骑士,眼里冒出了仇恨的火焰。一个年老的骑士转头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年轻骑士立即闭嘴。看着那骑士飞快的奔来,异族的骑士们已经取下了弓箭,无数支箭矢已经面对着那个男人,只等部落首领一声令下,便可将那厮射成鸟窝!
骑士如风雷般奔至,眼看着就要进入骑士们的射程之类,可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奔出去几十米,黑色战马忽然人立,原地旋转了几圈,马上的骑士正好面对着那站在前列的部落首领,他大声喊道:“老哈图,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老子的部队还没过冬的食物呢!”
根据二人之间的距离,老哈图甚至能看见前面那男人的鼻间的黑毛,那张粗狂的脸怎么看怎么嚣张。老哈图可以断定,只要自己一挥手,自己背后的骑士们就会毫不犹豫射出箭矢。可他想到此人那赫赫有名的战史,他的脸黑了又黑。他强忍着射杀此人的冲动,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申屠将军,今年部落的口粮也不多,您看能不能减少点?”
男人蔑视的扫了老哈图背后的骑士一眼,手里的马鞭一甩,悍然拒绝道:“不行!”
一声吼过,战马已转了过去,四蹄落地,再次如风雷般远去。老哈图愤恨的叹了一声,正准备招手让部族骑士撤去,可话还未说出,自己才发现将离去的男人并未走远,他就驻马停在距离老哈图大约一百五十步的距离,那个距离刚好是部族骑士射不到的距离。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挽弓引箭,嘴里大笑道:“限尔等三日之类将口粮送到小山屯,如若不至,当如此箭!”
话音刚落,箭已经射出,老哈图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战马便惨嘶一声倒在了地上。老哈图被掀飞在地,等站起来时,那男人已经行远,可是他要张狂而嚣张的声音却一直在老哈图耳边回响:“你不敢射,我却敢射!如不至,便用箭射汝首级!”
男人走了,留下了呆如木鸡的部落骑士们,年轻的骑士下马想搀扶老哈图,哪知道老哈图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他举着双手惨呼:“苍天呐!您竟然让我们回归了祖庭之地,又为何让我等受那野蛮的秦人欺压!吾心痛彻,何时能止?”
原来这老哈图的部落便是趁着秦国大乱从阳山之外迁移到九原郡的杂胡部落,他们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祖庭之地。本以为回到这水草丰美的地方就能繁衍壮大,哪知道还有一群该死的秦人存在!他们来去如风,无恶不作。鱼尾原中的所有杂胡部落并楼兰遗族都被这群秦人欺压,秦人拉走他们的牛羊,抢走他们的帐篷,就连部落里好不容易的几个长得还标致的胡女都被秦人给抢去!
那群秦人不放牧,每到冬季就找各部落要粮,他们根本不提借之类的字眼,就跟那申屠雄那厮说的那样,不给就打你。可部落打又打不过,当初楼烦小王莫声召集鱼尾原所有的部落一起反抗秦人的残暴统治,结果还是被无情的镇压了。那个叫莫声的小王被申屠雄砍了脑袋不说,他的头盖骨还被那厮制成了尿壶。按照申屠雄的话说,听说匈奴有将人骨制成酒杯的习俗,从今天起,我就要养成将人头制成尿壶的习俗!谁敢反抗,老子就杀谁!你们用人头喝酒,老子用头骨撒尿!哈哈哈哈!
在这群残暴的秦人的统治下,这些部落都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们活得非常艰难,他们就是残暴秦人放牧在鱼尾原上的牛羊,只要需要随时可以用来宰杀!
在肆虐的狂风之中,有申屠雄嚣张的笑声,有老哈图凄厉的哭声。天上的草籽纷纷洒洒,它们要在春天才会发芽。而此时,离春还早,漫长的寒冬将成为鱼尾原中所有部落的噩梦。
小山屯位于鱼尾原的东北部,是一个规模并不大的聚集地。那里居住着上万的秦军将士,他们不事生产,也不放牧,他们就是使得鱼尾原中异族部落痛苦的根源。小山屯里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女人有从阴山迁移过来的赵人或者是秦人,也有一些草原部落的女人,总之女人在鱼尾原上也是一种重要的资源,而无耻的秦人霸占了这批资源,抢了不少部族的女人到小山屯为他们生孩子。
那个叫申屠雄的恶棍,更是有八个草原婆娘,四个中原婆娘。他的麾下还有很多光棍,自己却霸占了十二位重要的资源,由此可见此人当真不是什么好鸟!
当聂政牵着战马走到了这一处秦人集结地的时候,那时候申屠雄还未回来,天却已经快黑了。他将战马拴在了一根歪脖子树上,便信步朝小寨走去。走没几步,便有几个衣裳破旧的秦人拦住了去路,一个似乎是头领的秦人向聂政说道:“你的衣裳太过光鲜,定然不是寨子里的人。外来人,你到小山屯来干什么?”
聂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慢悠悠的说道:“我是秦国人,我听说这里有一群还未死绝的秦军战士,所以特地来打探打探。”
那头领道:“秦国人?你大概弄错了吧!我们这没有旧秦的将士。如果按照区域来论,我们应该是赵人,可惜赵人的军队连阳山一带的长城也不要了,所以我们也算不上赵人。容我想想,你也该称呼我们为——,算了,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是哪国人,管他娘的呢!”
聂政若有所思的说道:“按照你们的意思,阳山一带的长城还掌控在你们手里?”
头领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鱼尾原就只有那么大,我们将军说人养多了不好控制。不然我们的地盘就会便成他们的地盘!”
聂政一眼就看见悬挂在了寨门上的黑色军旗,他又问道:“你们既然不承认自己是秦人,那为何还悬挂着秦军的军旗?”
头领冷下了脸,没好气的说道:“关你屁事?看在你是秦人的份上,我们就不为难你,但小山屯也不欢迎你,你还是自己走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鱼尾原上的男人(下)
黯淡的天空下,奔来一个粗狂的骑士,人未至他那张狂的笑声便先传来:“哈哈哈!老子回来了!我的那些美人们,快来迎接夫君!”
正与聂政诉话的头目听见声音,顿时喜道:“将军回来了!”
言毕也不理会聂政,回头向寨子里扯着喉咙大喊:“夫人们!将军回来了!”
“哎呀!老三!你真以为跑得过我?告诉你!今晚上夫君是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踹死前面那个小贱人!想独占夫君,门都没有!”
“姐姐们都别闹了,你看那几个草原浪蹄子,跑得飞快!”
“扔砖头!姐妹们同心协力,千万不要让夫君落入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